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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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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章 2.05

皇帝這表現明顯是想和稀泥糊弄過去。

安殊亭微垂眼瞼,讓自己冷下心腸:“陛下就是太寬容,這才讓有些人膽大包天。”

“她一個女子能帶兵打仗是她的本事,這我們沒什麽可置喙的,可她明知自己身份,竟然妄想尚公主,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這時他已經不再去看連玉,只將視線落在自顧自飲酒的孫悅白,還有這會兒面帶淺笑,實則心中不知道多得意的爹身上。

想到孫悅白還有安家,他微微閉了閉眼睛,默念了一聲抱歉。

對於女主連玉,安殊亭心中有敬服欽佩。

她以女子之身,征戰沙場數十年,對梁國忠心耿耿,比這世上大多數的男兒都出色。

安殊亭剛剛甚至有一瞬間的妄想,她有沒有可能轉換陣營,畢竟愛情的力量不可估量。

可孫悅白對連玉的認識也一針見血,連家的將軍註定和皇帝捆在一條船上。

無論是立場問題還是其他,註定了他們永遠處於對立的局面。

孫悅晟的問話被打斷,眼底不悅的的冷光一閃而逝。

“行了,你在教朕做事。”誰還能有他們安家肆無忌憚。

看著安殊亭那副居高臨下咄咄逼人的模樣,他心底的忍耐幾乎到了極致。

對於皇帝的明顯隱怒的呵斥,安殊亭不以為意。

他們家都快滿門抄斬了,他有什麽好怕的,倒是現在的皇上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一舉端掉安家前,他也只能發發火,不斷隱忍。

“陛下,女子掌軍,牝雞司晨,這可壞了祖宗規矩。”趙國公正得意,哪裏能看得下去兒子被罵,當即就將怒火轉向了連玉。

滿朝堂的大臣這一刻無比堅定的和趙國公站在同一立場。

安殊亭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這個時代對於女子本就苛刻,而他今日利用了這份偏見,去鏟除對手的勢力。

孫悅白看著這熱鬧的場面,拿起酒壺仰頭,汩汩清涼的酒水入喉,有幾點順著他白皙的脖頸滾落。

連玉站在殿堂之上,孤立無援,滿目皆敵,這樣的場景熟悉的諷刺。

一連串的太醫提著藥箱進來,一位頭發灰白的老太醫頭埋得極深:“回陛下,連將軍是女兒身。”

其他人也都毫無疑問。

哪怕事先懷疑,這會兒真的被太醫蓋棺定論,宴會上也一片嘩然,今晚的戲可一出比一出精彩。

孫悅白瞇著眼睛,似乎是笑了一下,提起酒壺朝連玉走去:“所以,從前那些大大小小的戰爭難道不是她打贏的嗎?”

他擡起手指了一圈殿中人。

“這就是梁國的朝堂,呵,因為她是個女子,過往的那些赫赫戰功就都當沒發生過嗎?”

“你們若是有本事又何必害怕被一個女子比過去。”

他笑的張揚諷刺,大概是此刻已經有了幾分醉意,走路有些搖晃。

安殊亭連忙過去扶他:“怎麽一會兒功夫就喝成這樣了。”

孫悅白沖著安殊亭冷哼了一聲,覺得小胖墩長大了果然沒有那麽可愛了,擡手就要推開他,卻被安殊亭死死抓住。

“你也是這樣,身份那麽重要,明明前一刻是權勢煊赫的大將軍,這會兒就成了什麽十惡不赦的罪人一樣了。”

孫悅白眉眼帶笑,眼底一片漠然,他舉起酒杯:“連玉,我敬你,你沒有墮了連家的名聲。”

他面上笑容如牡丹般瑰麗妖艷,白皙細膩的膚色泛起艷紅,分明是男兒身,卻比女子還要嬌媚,安殊亭的心有一瞬間揪的生疼。

他一把打在孫悅白的睡穴上,將他敲暈過去,當著眾人的面抱起孫悅白:“殿下醉了,我先帶他下去休息。”

趙國公看得一脖子的冷汗,掏出絹帕擦了擦,他家這個也是祖宗,大皇子那是活閻王,瘋起來無所顧忌,沒看大家都躲著?

等他醒來兒子怕不是會被打死,安家會不會直接被他放火燒了,不過不看後果,這一瞬間確實解氣。

安殊亭這會兒沒有心思關註他爹,懷裏的男人明明和自己身高差不多,抱起來卻輕飄飄的,單薄得厲害。

他一路上抱著孫悅白上了馬車,靠在車壁上,他的臉上露出些許疲憊:“回府。”

孫悅白的領口有深色的酒漬,安殊亭幫他松了松,又掏出手帕,從馬車裏的儲水玉瓶中倒了清水,細細的幫他擦拭了一番。

潔白的手絹染上暈紅,逐漸露出孫悅白蒼白的唇,安殊亭擦拭的動作頓了頓。

他擡起孫悅白的手,換了幹凈的一角幫他擦拭,略掀起的袖子下,一道道皮肉翻裂的疤痕觸目驚心,安殊亭拿著絹帕的手有些顫抖。

兩只胳膊上都是傷痕,應該是匕首或者利器割出來的,有新有舊,最新的一道在左手最上面的位置,已經長出了粉嫩的肉芽。

安殊亭心臟揪疼,鼻子一酸,眼淚似珍珠般不受控制滴落,一顆一顆打在孫悅白胳膊上,他心裏悶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那數十年的歲月中,他是不是曾經有很多次都不想活了,他有沒有後悔過自己當初的決定,又是什麽支撐他煎熬了多年,撐著那口氣回到了這裏。

強烈的不安讓孫悅白掙紮著提前醒來,顫抖睜開的眼睛裏滿是怒火與狠厲。

此刻他第一意識就是安殊亭的背刺與挑釁,竟然敢偷襲打暈他,這無疑觸碰到了他的忌諱。

有什麽東西不斷滴落,胳膊上傳來滾燙的濕熱感,孫悅白擡眼,見安殊亭怔怔的盯著自己胳膊上的疤痕,哭得眼睛通紅,滿眼的專註與難過。

孫悅白有一瞬間的迷茫,可還是下意識的抖了抖衣袖,蓋住了胳膊上的痕跡。

此時他才發現自己的頭枕在安殊亭腿上,曾經黑暗的記憶,還有與人肌膚貼近的溫度刺激的他倏然起身。

安殊亭見他醒了,也不知怎麽的,抱著孫悅白的肩膀大哭。

“對不起。”明明自己早就接觸了這個世界,明明他的任務就是幫他免去苦難,可他清醒的太晚了。

最艱難的日子,是他一個人獨自捱過去的,如今再去挽回有什麽用,過往的傷害就能被消弭嗎?

成年男人的力量,孫悅白一時間無法掙脫,只能靜靜的看著安殊亭趴在自己肩膀上,那塊衣衫已經被淚水濕透。

他因為突如其來與人貼近而僵硬的身體也慢慢松弛,

這一刻,他像小時候那樣摸了摸安殊亭的頭:“哭什麽,你剛剛在宴會上不是囂張極了,皇帝都被你逼得啞口無言,這會兒怎麽又成愛哭鬼了。”

安殊亭擡起頭,看著他帶上淺淺笑意的眼神,眼睛又開始發脹,此刻他死死憋住了:“我沒有,我就是染了風寒,這才有些忍不住眼睛發澀。”

肩上的力道卸去,孫悅白輕笑出聲,拿起一方手帕幫他擦了擦眼角的濕痕“嗯。”

他沒有多說什麽,意外的體貼。

安殊亭反倒是不好意思起來,心底的愧疚愈發深重:“以後你誰的氣也不受,我會幫你的,我們安家就是你的後盾。”

“給哈哈。”孫悅白的笑聲如冷泉,舒緩清澈。

他趴在馬車窗框上,看著一臉堅定的安殊亭,好奇道:“皇帝也不能嗎?”

安殊亭:“不能。”

孫悅白想起了他今天懟皇帝的模樣,點了點頭:“那若是趙國公,或是你母親找事兒怎麽辦?”

安殊亭認真思索,然後道:“現在我爹娘不敢惹你,以後等我當了安家家主,他們都要聽我的,我讓他們不要惹你。”

孫悅白暢快的笑意從車中傳出,坐在馬車外面的侍從雁歸忍不住頻頻回頭,仿佛見了鬼一樣,心底忍不住揣摩起他們殿下對安殊亭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樣一個要家世有家世,又儀表堂堂,嘴甜會說話的年輕人日日相伴,誰能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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