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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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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阿米利亞與高年級生共同參與的第一節實戰演練課程, 半途就中止了。

準確來說,只有他一人被虞仞要求,不能繼續與他人對決, 只能到一旁做個旁觀者。而齊蘆很快被送到了治療室, 同樣不再參與課程。

阿米利亞對此並無異議,按照虞仞要求坐到離他很近的位置上, 安靜地看著其他人繼續對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剛剛那一戰的效果,其他人比鬥的時候, 如果被他多看兩眼,身體就會忽然僵硬一下。僵硬帶來的後果從絆倒到被狠狠打中,情況不一而足, 看著有幾分滑稽。

只有與他同來的兩個低年級在比鬥結束後圍在他身邊,跟他說話。

“你剛剛真的好厲害啊, 米亞!”

同學甲額頭帶著汗珠,臉頰都微微紅了起來,“我都沒看清你怎麽做到的, 不, 我想這裏恐怕沒幾個人能看清楚。真的太爽了哈哈!你太強了!總算給了那個傲慢的高年級一個下馬威, 看他們還敢不敢小瞧我們!”

說著, 他又想起來平時米亞的表現,似乎不像是這麽兇狠又淩厲,有些疑惑,想了想, 自己找了個理由解釋,“不過這麽說起來, 平時原來米亞你沒有使出全力啊……那之前我們打的時候,你豈不是讓了我們……”

阿米利亞瞥見同學甲臉上越發明顯的紅暈, 以及飄忽一瞬的目光。

他不知道對方現在想到了什麽,隨意一點頭就算應了,“只是湊巧。”湊巧需要將對手打個半死。

“可是,米亞,你這樣沒有問題嗎?”

同學乙同樣是興奮的,但在短暫的喜悅過後,他卻眉頭皺在一起,看了眼不遠處的虞仞,又看了看氣定神閑的黑發同學,忍不住提醒,“先不提高年級們後續的行動,這之後,老師肯定會找你麻煩的。”

阿米利亞一手托腮,餘光瞥向比鬥臺旁的虞仞,不高不低地“嗯”了一聲。

看上去完全沒有把這話放在心裏。

看得同學甲乙都忍不住焦急,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將後果又細細說了一遍。

在實戰演練中差點殺死同學,絕不是一件會讓老師欣慰的事。

能力者修習學院的課程中包括了自我控制。因為能力者失控後無差別攻擊的特性,所以無法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者,會被視為潛在的威脅,也會被更加嚴苛地管教。

差點殺死同學的結果,僅從表面上看,就像是自我控制失敗,沒能將能力收放自如,把握好分寸。

即使阿米利亞入學後一直保持著自我控制課程的第一名,也必須被重新審查,並由實力強大的老師監督其在課堂上的舉動,以防再次發生類似的情況。

“……所以說,你這次惹上不小的麻煩了。接下來你可千萬要小心行事。”

同學乙說到最後已經完全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嘆了口氣,“萬一被判斷為無法控制自己的極端能力者,你會被學院開除的。”

這樣的例子在往年時有發生。

尤其是失常者,似乎是因為能力與精神相關,發生失控暴走的概率比身體變異方向的失序者大得多。學院開除最多的也是這類失控的失常者。

總而言之,這件事後續阿米利亞如果沒有處理得當,很有可能面臨同樣的結果。

面對兩位同學滿是憂愁的解釋,阿米利亞的反應絲毫未變。

像是有些累了,他換了一只手繼續托腮,目光依舊盯在比鬥臺上,用略顯懶散的調子答道,“嗯,我知道。你們不用再說了。”

同學甲乙齊齊一噎,臉上頓時露出了覆雜難辨的表情,好似恨不得當場晃著他的肩膀,把這些話一個字一個字灌入他耳朵裏,逼他能稍微認真對待一下。

阿米利亞一看就猜出了這兩人的想法,但他無意去解釋自己的做法,也沒有這個必要。

被老師嚴格看管,得到特殊待遇,受到更多關註,這些從一開始就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僅僅見到虞仞還不夠,他需要一個更長久與虞仞接觸的借口。

如果沒有這個借口,那麽他就創造出這樣的借口——比如,作為被其監管的學生。

虞仞出手阻攔他和齊蘆的時候,他感覺到了對方的力量鼓脹的瞬間,如沸騰的湖水冒出灼熱的氣泡,僅僅是湊近些許,也被其中隱約的溫度燙得心下一驚。

有這一事實在前,足以證明虞仞的能力確實不止目前看見的程度。

所以接近是有必要的。

既然重傷齊蘆不僅能夠試探虞仞,還能為他創造出接近虞仞的條件,那麽他有什麽理由不去這麽做?

阿米利亞漫不經心的視線恰好和虞仞對上。

元帥大人的目光冷靜而嚴肅,像是面對每一個學生那樣毫無波瀾。

小魅魔卻發現了其周身湧動的並不完全平靜的情緒。

他揚起臉,對虞仞勾起唇角,笑了笑。

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北境赫赫有名的元帥大人。

虞仞視線微頓,隨後若無其事移開了目光。

這堂課結束後,在高年級生或警惕或畏懼或探究的眼神中,阿米利亞被叫去了虞仞的辦公室。

這是正常的處理流程,畢竟事件發生在虞仞的課堂上,於情於理,虞仞都需要過問。

其他兩個低年級生知道自己沒法改變這一結果,便說會在辦公室外等他。

阿米利亞不太理解他們的動機,說不需要等之後,卻得到了兩個不知道為何可憐巴巴的眼神。他們那樣子,倒像是阿米利亞做了什麽不對勁的事情一樣了。

虞仞的辦公室與其作風一致,偌大的空間內只有必要的桌椅書櫃,並無太過私人化的擺件,冷硬的黑白科技感充斥著整個空間,一看便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味道。

如果是敏感點的人,大概一進來就會被這裏隱含的冷漠嚇到,開始畏首畏尾起來。

而坐在寬大辦公桌後的元帥大人,身體前傾,雙手交疊,眼皮一擡,逼人的氣場下,開口便是冷厲的審問語氣。

“說說看吧,你為什麽要對齊蘆下重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虞仞一開口就為這件事定性了,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能力者失控的因素,語氣非常篤定。

這表示他知道這次是阿米利亞故意為之,而不是所謂的能力失控暴走。

與同學甲乙猜測的不一樣,最容易導向最壞結局的結論,一開始就被排除在外了。

阿米利亞斂下眉眼,把之前準備好的“因為被齊蘆攻擊的氣勢逼迫,不小心失控了”的說辭咽了下去。

現在的情況搬出這套說辭毫無意義。作為科技水平極高的北境的統治者,虞仞很可能對失控者的狀態極為了解,也很清楚真正的失控是什麽樣,繼續在這方面說謊,不會給他帶來太多好處。

那麽該怎麽說,才能順利引起對方的興趣,也不至於讓自己陷入難以脫身的困境?

阿米利亞打量了一番不動聲色的虞仞,從他周身淺薄的情緒起伏中得出了回答的方向。

“因為齊蘆想要殺死我。”黑發少年挺直腰板,面無懼色,直視著威名赫赫的師長,“如果我不出手,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聽上去像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正常反擊。

但虞仞沒有被這話糊弄過去。他輕輕敲了敲桌面,視線自上而下,透著淡淡的審視,“你應該清楚,他做不到。相對的,你下手的程度已經超過了反擊的限度。”

這話就是默認了齊蘆的意圖,也承認了阿米利亞的實力。

卻讓阿米利亞心下一沈。

他的判斷沒有錯,虞仞其實根本沒那麽在意齊蘆的死活。這一場問話,與其說是興師問罪,不如說是例行公事。

學院並不提倡濫殺無辜,也不提倡互相殘殺,至少在課堂之上,老師們不能對這樣的情況視而不見。

所以阿米利亞做出了差點殺死同學的舉動後,虞仞排除了能力失控的原因,便需要從他這裏得到一個足夠合理的、能夠讓他放人一馬的解釋。

簡而言之,目前,虞仞處理這件事的態度只是在處理一個不得不處理的麻煩。元帥大人對齊蘆沒有興趣,甚至可能對他也沒有多少興趣。

這不是阿米利亞想要看見的局面。

“我聽說北境的元帥欣賞強大的有才能的人。”

黑發少年再出聲時,忽然提了個好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虞仞馬上理解了他的意思,這些年來想要投奔北境,進入他麾下的人不少,只是這個年紀,以這種方式展示自己的,這位米亞同學倒是頭一個。

虞仞神色未變,語氣依舊冷淡,“逞一時意氣的孩子算不上強大,逞兇鬥惡也不是才能。你應當明白,這樣的態度無法讓你從事件中抽身,只會帶來麻煩。”

面對這樣幾乎可以說是否定的話語,阿米利亞卻笑了起來。

他朝著虞仞走近了兩步,讓彼此的距離保持在一個略顯親近,但仍在師生程度的範圍內。虞仞微微蹙眉,沒有出言制止。

於是阿米利亞便知道這是一種默許。

他隔著桌子,雙手背在身後,略一低頭,俯視著椅子上的元帥大人。

垂落的發絲從一側滑下,與眼底的狡黠相呼應,容貌清秀的黑發少年不緊不慢道:“您在暗示我什麽?我需要認錯道歉、承諾不再做出這樣的事,然後獲得寬恕嗎?可是您並不在乎會不會真的發生類似的事,也不在乎現在在這裏說這些話的人是不是我。即使那一場比鬥中我輸了,即使站在這裏的是齊蘆,您同樣會說出類似的勸告。即使是此時此刻,您也沒有看著我,您認為我並不強大。”

虞仞一頓,沒有否認這一猜測。

阿米利亞心裏有數了,繼續說:“這裏是強者至上的能力者修習學院,強大的人做什麽都會被原諒,我想齊蘆也會讚同這一點,否則他不會選擇我作為對手。您說我會陷入麻煩,是的,現在我想,我的麻煩就是被誤解了的實力和被忽略的才能。”

“不過……您覺得您會是一個麻煩嗎?”

元帥大人目光一凝,銳利的視線直直對上面前學生的雙眼,像是要探尋什麽,他語調微沈,“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

“當然。”阿米利亞語氣輕松,“我在向您申請一個證明自我實力的機會。傳言中會給所有努力爭取的人一個機會的元帥大人,不會連學生的申請都不答應吧?”

“這是很拙劣的激將法。”虞仞面無表情地評價,“面對任何有理智的敵人,都難以奏效。”

他的手指輕輕叩了叩桌子,眉頭一瞬蹙起,又很快放松,似乎陷入了思考。

阿米利亞沒再說話,安靜等待著。

辦公室裏一片靜謐,唯有電子時鐘發出輕微的聲響。

最終,虞仞開口了:“下節課開始,我會成為你的監督者。你只有三次機會,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口中的強大,下一次你不會再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而是精神控制室。”

精神控制室,別名監禁室,專為不服管教、瀕臨失控、作奸犯科的學生準備的囚籠。傳聞中,無論多麽囂張,多麽頑劣的學生,從裏面出來後都會做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同時變得安分守己。

元帥的意思很清楚。阿米利亞並非能力失控的意外傷人,也就是故意傷人,且拒絕道歉,他原本該去精神控制室,接受懲罰,付出代價。

而阿米利亞向元帥表示,自己擁有強大的資本,可以突破學院既定規則的強大。

因此虞仞決定給他三次機會,如果真的能表現出那樣的實力,那麽學院不會計較這件事,虞仞也會考慮將他納入自己的麾下。

“感謝您的寬厚。”阿米利亞彎了彎眼睛。

虞仞頷首,“我期待著。”

兩人就此達成一致。

一場原本問責的會面,變成了另類的投名狀。

阿米利亞得了承諾,離開的時候步伐都輕松了不少。

這一輕松的表象讓等在外面的同學甲乙以為事情已經揭過了,連忙問他情況。

他隨口將自己必須經過三次實戰演練,表現出足以藐視規則的強大的事一說,卻見他們立馬大驚失色的表情。

“米亞,你怎麽、你怎麽答應了這種事?!”同學甲都結巴了,“這下糟糕了啊,你還不如道歉算了。”

“完蛋了,”同學乙焦慮地開始啃指甲,來回念叨同一句話,“這下完蛋了,完蛋了……”

阿米利亞看他們倆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斷圍著自己轉圈,看得有些煩,“為什麽這麽說?”

“你不知道嗎?”同學甲眼睛都瞪大了,“接下來三次課程中,失序者和失常者會混合訓練,而失常者那邊的年級第一,在全校的實戰演練中,從無敗績!”

同學乙跟著補充:“所以說,米亞,你這簡直是剛剛出新手村,就要與最終BOSS對決的場面啊!”

阿米利亞被兩雙飽含同情的眼睛盯著,反倒比之前更顯平靜。

“哦。”

“誒?不是,為什麽就這個反應,你不擔心嗎?”

“不擔心。”

反正他又不是真來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贏了有贏了的接近方法,輸了也有輸了的辦法。

人類的憐憫心不就是這麽來的嗎?

小魅魔理直氣壯。

不過,他倒是也有點好奇。

那些失常者的招數,真的能對專攻精神系魔法的魅魔起到作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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