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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喝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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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喝藥

當晚,袁巡就把代言合同流程走完,讓盛然簽了。

接下來的日子,盛然那部網絡劇《藏淵》,進入了劇本圍讀期。

人生第一次拍戲,小瘸子還是有些期待的。

唯一有點遺憾的是,學校那邊他得請假了,咖啡店的兼職也只能做到這個月底。

但是咖啡代言的物料,小瘸子滿滿當當拍足了三個月的量!

好在他們這類藝術院校,校方對於大四的學生接戲,還是予以支持態度的,按時回來參加期末考試就行了。

接下來半個月的日子,演員們在導演和編劇的帶領下,開始進組前的圍讀劇本。

盛然的任務不算重,大多是與各個配角的對手戲,圍讀劇本兩三天,沒怎麽見著男一號唐以南,卻已經熟識了不少同齡的小演員。

《藏淵》是一部現代懸疑探險戲,同齡的新人演員格外多,劇組氛圍好,演職人員關系也融洽。

唯一不怎麽融洽的,是唐以南團隊。

跟金純兩個人總是遲來早走,遲到了也不道歉。

其他演職人員只得等著,時間久了,不免怨聲載道,但也大多是私底下悄悄議論幾句,誰也不敢拿到臺面上吐槽。

連編劇老師都得趁著人不在時候,才跟制片人抱怨幾句:

“就這?聽說你們簽他花了3000萬?這劇成本才幾千萬?這要早幾年沒限片酬的時候,那不得過億啊?”

“我就說不要偶像出身的,你們都不聽,看吧……”

導演也不樂意,這是個業內比較年輕的導演,拍戲都得哄著一線大咖,除了向制片人提提意見,也做不了其他主。

坐在演員堆裏,乖乖聽訓話的小瘸子,悄悄拍了拍心口。

呼……松了口氣。

還好他不是正八經兒的偶像,他沒出道!

沒出道撿了個大便宜。

念及此,小瘸子不由得擡眸偷瞄閆子欽。

閆子欽出道了,是偶像!

但此刻這位閆大明星,正垂眸專註看劇本,是不是偶像,人家閆子欽可沒半點壓力。

圍讀劇本持續到進組前三天,這期間盛然的感冒一直沒好利索,仍舊有些咳嗽。

他以往就這樣,一到換季,感冒好了還得持續咳嗽倆月。

如今圍讀劇本,小瘸子的角色臺詞多,人設外向,幾乎天天忙到半夜才收工。

袁巡勒令小瘸子繼續吃藥,進組前說什麽也得把這咳嗽吃好了。

小瘸子沒提異議,盡管他從小就不愛吃藥。

除此之外,小瘸子也隔三差五地,會去公寓小區健身房,跑跑步、健健身。

這裏的健身房是小區的配套設施,平時只針對業主和租戶開放,閆子欽每天也是在這裏鍛煉。

出發飛往劇組的前一日,上午盛然剛結束了一段慢跑,一擡頭,看見跑步機前一整面墻的鏡子裏,閆子欽推門進來的身影。

黑色緊身上衣勾勒出修長勻稱的完美身材,小瘸子太羨慕了!

羨慕歸羨慕,可望不可及。

沒辦法,教練說,小瘸子的身體條件不適合高強度的訓練,只能慢跑、快走。

小瘸子多數時候,也只能看著閆子欽鍛煉。

閆子欽每天早上來,今天明顯來得晚了,這都快中午了。

小瘸子將跑步機的速度慢慢降下來,想要扭頭問問對方,上午去哪了。

還沒等開口,閆子欽的目光一眼落在了窗臺,那裏擺著小瘸子的水杯和咳嗽沖劑,以及止咳糖漿。

都是一日三次,該早上服用的劑量。

“過來。”閆子欽蹙眉。

小瘸子嘴角向下,他確實早上又偷懶沒吃藥。

將跑步機按了暫停,小瘸子順著那逐漸停住的跑步機,心虛地溜了下去。

下一秒就被閆子欽一把撈了過去,帶到外間的休息區,洗手,接水,沖藥。

“我能不能……過會再喝?”

“不能。”

閆子欽沒半點商量餘地,過會再喝?過會都該喝下一頓了。

小瘸子討價還價無果,揚起一張工筆畫般的精致小臉,挑戰權威般地一字一頓念出兩個字:

“隊、長!”

“叫隊長啊?那更得喝了。”

閆子欽不愛聽隊長這倆字,但專門愛逗小瘸子玩。

盛然記得,重生前的這個時期,由於出道的事,和閆子欽之間嫌隙太深。

別說是當面開玩笑叫隊長了?那個時候他們倆,都不怎麽說話。

如今盛然看開了,閆子欽逗他?他也喜歡沒事兒反逗回去。

在他們欽哥的底線邊緣,反覆蹦迪,瘋狂試探。

閆子欽也不忍心說小瘸子,冷著臉一言不發地沖好藥,試了溫度,將另外兩種藥片也按劑量,倒在洗幹凈的掌心,還將其中的大圓片,掰成了兩半。

小瘸子瞥了一眼好幾枚藥片,小臉苦了下來。

“欽哥、師兄……”跟吃藥相比,他願意收回剛才的“隊長”倆字。

閆子欽盯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少年:

“從今往後,你就我一個師兄。”

一臉震驚的小瘸子:“……!!!”

“那怎麽能行呢?!”

小瘸子不解,師兄這稱謂,是按資排輩的,不能說叫就叫。

閆子欽比他年長兩歲,如今又比他先出了道,盡管他們是同一批藝人,叫聲師兄也不為過。

可問題是,開了這個口,那跟閆子欽一塊出道的隊友,不都成了小瘸子的師兄麽?

誰讓小瘸子年紀小,輩分低,這公司裏喊一聲師兄,回頭的一大片。

對了,還有大師兄唐以南。

小瘸子掰著手指頭,沒算明白自己多少個師兄。

“不願意?那喝藥。”

閆子欽沒半點兒商量,用那攪拌的金屬小勺,直接一大口止咳沖劑,餵進小瘸子嘴裏,跟餵小貓似的。

再磨蹭一會,藥該涼了。

盛然沒顧得上爭辯,咕咚幾口咽下,對方餵得太急了,他有點咳嗽:

“咳、咳……閆子欽,你要是把我嗆著……”

閆子欽也不辯解,而是輕拍著少年由於吞咽過快,而呼吸起伏的後背:

“對不起,下回我輕點。”

閆子欽的確不是個精細人,打小學會拿筷子的年紀,吃喝就沒再用過勺。喝藥這事兒要是換了他自己,直接一口悶。

小瘸子被灌了苦藥,苦得一張小臉委屈吧啦,也不多話了,小聲地開口:

“你上午去哪了?”

閆子欽神色頓了頓:“我去給外公掃墓了,買了些元寶紙錢,晚上燒。”

言罷,低頭加了句:“還有兩個月外公祭日,那時候估計在劇組裏,沒法去了。”

盛然定定地望了一陣,口中咽下的藥還帶著苦澀:

“晚上你帶我一起唄?我也想給我媽買點紙錢燒。”

盛然認識閆子欽八年了,閆子欽年年都給外公掃墓,燒紙錢,從來都是一個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也從沒主動告訴過盛然。

練習生隊友裏,多數人連他有個外公都不知道。

只思量了一瞬,閆子欽幹凈利落地答了一個字:

“行。”

在閆子欽看來,小瘸子這麽一個瓷娃娃般精致幹凈的人兒,就不應該接觸那些令人傷感的事物,更不應該幹那些奔波勞動的體力活。

盡管事實上,盛然其實也會趕著每年清明,或是母親祭日前後的一個周末,悄悄地訂張高鐵票,訂一晚酒店,回家鄉。

小瘸子在家鄉也沒有親人了,通常都是酒店住上一晚,次日一早給母親祭掃,而後再乘當日下午的車回來,也從不讓任何人知道。

當晚,盛然也買了好幾大袋元寶、黃紙,表文,晚上蹭閆子欽的車,一同出了市區。

這幾年來,S市區和公墓全面禁燒,五環以外才可以。

入了秋的夜晚,天氣轉涼,出門時盛然自己隨手披了件外套,閆子欽嫌不夠,給戴了頂漁夫帽,外套的拉鏈拉好,領子立起來,跟打扮布娃娃似的。

小瘸子也安然坐在玄關的鞋櫃上,晃悠著雙腿,任對方擺弄了好一會才出門。

五環外的十字路口,火光明滅。

盛然和閆子欽,拿白粉筆在十字路口畫了兩個大圈圈,每人燒了好幾大袋金元寶,一個給自己媽媽,一個給自己外公。

兩人都是燒紙的熟練工了,各燒各的,也不說話。

直到閆子欽面前那一大堆元寶紙錢,先行燃得只剩灰燼。

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這是盛然這輩子,頭一次聽閆子欽主動提起家人。

“我每次去給外公掃墓,就是想看一眼,他到底是真不在了,還是我把他弄丟在哪個養老院,或是老宅子裏了。”

“總想到處找找。”

“我是看著他火化的,親手撿的骨灰,但有時候還是想到墓地再確認下,看了之後,才說服自己,他名字刻碑上了,找不著了。”

盛然怔怔地望著火堆,手裏的枯樹枝燃得只剩下一小節,燙到了手,才發覺。

閆子欽把那樹枝拿自己手裏來了,仔細翻動著火堆。

“韓老師的死因,你會追查到底,甚至可能會跟閆董打官司,是不是?”片刻之後,盛然小聲問。

“嗯。”

閆子欽只應了一個字,卻沒半點猶疑。

閆子欽對父親是帶著恨意的。

母親韓芳華過世後,他跟外公一直生活到十四歲,外婆走得早,十年來外公一個人帶他,而他的父親閆弘,這些年一次都沒來看過他,一分錢都沒給,一個電話都沒給他外公打過。

盛然沒見過閆子欽的外公,但看過照片,老人家慈眉善目,高大挺拔,幹凈利索,有一番老學者的氣質,脊梁骨挺得板直。

“我會幫你一起的。”

片刻之後,小瘸子的目光落在燃燒殆盡的火光裏,眼前是對方棱角分明的側臉。

奈何閆子欽不領情:

“不用你幫,明天進組,好好拍戲。”

小瘸子撇了撇嘴,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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