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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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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

聞聲擡頭,面前的男人身姿頎長,他脫掉披風上的黑帽。

“啊……”楚琰一看來人是齊煊,嚇得往後跌坐在地上,後又定睛打量他上下,爬過去,眼淚更是止不住,抓住他的腿,“齊大人,你沒死?還活著,太好了……”

齊煊蹲下,看著楚琰滿臉臟兮兮,發絲微亂,心有不忍,探手想要輕撫發頂,楚琰忽而擡頭,擦了把眼角的淚痕,“齊大人,他們有沒有對你嚴刑逼供……”她邊說,手邊攀上齊煊的手臂、肩膀。

齊煊只能堪堪收回了手,嘴角吊起若有似無的弧度,“你擔心我?”

與齊煊清明的目光對視下,仿佛一切情緒無所遁形,微微垂頭,“堂堂尚書府都被牽連了,何況就你一個小小的縣官?是我連累了你。”

“唓,十個尚書府都比不過他……”榮銘晟脫口出去,齊煊用制止的眼神看向他,戛然而止。

“本官無大礙。倒是你,照顧好自己,本官會想辦法盡快把你救出來。”齊煊的話,讓楚琰心神安定了些,點頭。

“齊大人呦,你也得救救我吶!我爹被魏大人彈劾,以稽核不嚴為由,連降三級,剝奪欽差大臣的職權……現下可好了,沒人跟他魏大人抗衡,他還不得為所欲為?”榮銘晟鼻翼微微翕動,雙頰微鼓,“也怪我,要不是貪圖點分紅,也不會惹出這等禍事。”

“官銀入股保險行業絕非禍事,反而相得益彰。”楚琰眼神灼灼,語氣堅定,“保險本就有分散風險,穩定民生的作用。官府入股保險,既能監管保險合規經營,又能共享保險的經營成果。”

榮銘晟撇了撇嘴,玩笑道,“你不就是想跟齊煊官商勾結,讓朝廷免除你的責罰麽?”

“保險行業要大發展,非得‘官商勾結’不可。”楚琰篤定地回道,“甚至要官府主導保險商貿的開展。如若沒有官府的監督管理,很容易就會像朱元乾那般,誆騙百姓資財,行業亂象頻出。隨著保險規模的不斷擴大,商賈手中的資產愈加豐厚,便能反哺百姓與政府,有效緩解民生問題……比如,如若發展惠民險,可以真正意義上實現全民共濟……”

齊煊目光深邃,靜靜地聽著那位女子侃侃而談,忽而微微頷首,眉宇間透出幾分思索之色。

“聽著挺好的,可老祖宗定下來的規制,豈是輕易能改?”榮銘晟眼中依舊彌漫著擔憂之色。

楚琰見狀,心中平添了幾分失落。。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尚書府的下人慌張地“不好啦,少爺。老爺被官兵強行帶走了。”

榮銘晟猛然站起身,“光天化日之下,誰敢挾持尚書大人?”

“魏大人派人來抓走的,說是奉了陛下的聖諭,誰敢置喙?”下人喘著粗氣,焦急萬分。

“豈有此理,魏琮這個老賊,竟敢動我父親,我定與他誓不罷休。”榮銘晟說罷,邊說邊往外走。

“我同你去看看。”齊煊起身上前。

榮銘晟頓住腳步,轉身,擋住齊煊,“魏琮畢竟是你未來岳丈,看在魏小姐的面上,由你出面恐有不便,我去便是。”

眼看著榮銘晟消失在監牢的盡頭,齊煊轉頭看向楚琰,她原本明亮的眼眸仿佛被蒙上了一層薄霧,一時無言,千言萬語哽在喉間。她輕咬下唇,微微顫動的睫毛掩不住眼中的黯然。

齊煊似要說些什麽,楚琰忽而轉身,背對齊煊,“民婦乏了……”

“榮銘晟剛才所說的,魏……”

“齊大人請回吧!”沒等齊煊說完,楚琰率先打斷道。

齊煊微微點頭,旋即走出監牢。

楚琰側眸,看著他決然離去的背影,黯然的神色多了幾分感傷,低聲嘟囔著,“他早有婚約?真的不解釋一下?”

“放開,我榮銘晟乃尚書嫡子,當今太子伴讀。你們這幫狗奴才,竟膽大包天,敢挾制我……”

在草堆熟睡的楚琰被吵鬧聲驚醒,她很快就辨清,那是榮銘晟的聲音,她四處,官兵把他押進隔壁的監牢,“榮老板?”

“任你是天王老子,敢刺殺魏大人,也難逃被處以極刑!”官兵把榮銘晟無情地扔進監牢,“哼,下了黃泉,再跟閻王爺告狀去吧!”

“這幫雜碎,讓我出去,給你們好看。”沒等榮銘晟說完,幾個官兵在他身側啐了口痰,輕蔑一下,把監牢大門鎖上。

楚琰扒在門邊叫喊道,“榮老板?你怎麽也被抓進來了?”

“哼,還不是魏琮這老賊,抓著雞毛當令箭。以為陛下賜他處置這樁案子的權力,就公報私仇,硬闖尚書府,強行抓了我爹。我去找他要人,被他反咬一口,說我謀害他……”榮銘晟說到氣憤處,他用力捶打了下大牢門。

“榮老板,您先冷靜,總有辦法解決的。齊大人不是答應咱們……”

榮銘晟打斷了楚琰的話,“即便齊煊想要幫咱們,也不好出面。他畢竟跟魏家大小姐有婚約在身。”

楚琰臉色驟然蒼白,咬住下唇,努力地隱忍住情緒,擡手刮了下臉頰,濕潤了指骨。她開口,染上哭腔,“那,咱們只能任人魚肉?他答應我們的又算什麽?”

一聲破音,昭示著楚琰難以自已地情緒崩潰。淚珠順著面頰無聲滑落,哽咽在喉,難以發聲。無助、憤怒、嫉妒、絕望……

楚琰和榮銘晟一墻之隔,背對著被靠在墻上,狹小的窗洞透進一縷柔和的光。

“楚琰,你後悔嗎?好好的胡家少奶奶變成了階下囚。”榮銘晟悠悠開口。

“如果我還只是胡家少奶奶的話,現在風險更大。”楚琰自嘲一笑,“要論發展保險事業的話,這些都是必經的,沒有官府的助力,僅靠商賈經營,只能小打小鬧,不能真正普惠百姓。可要論個人的話,我不該連累了你和齊大人,還有整個胡家……”

聽到楚琰的話,榮銘晟臉上浮現出欽佩的神色,笑容溫暖且和煦,“楚琰……”

“嗯?”

“其實我比齊煊更適合你……”榮銘晟的話戛然而止,暗香浮動。

楚琰淡然一笑,“對,你比齊煊更適合當我的合作夥伴。要是咱還有命走出這大牢,繼續合作。”

榮銘晟粲然一笑,嘴角抿出一絲無奈與釋然。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牢房裏讓人窒息的安靜,牢門被粗暴地推開,幾名官兵闖進來,鐵甲碰撞聲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

“畫押!”領頭的官兵冷冷地命令道,眼中透著冰冷的殺意。他們手中握著一份早已準備好的口供,逼到榮銘晟面前。

隔壁的楚琰爬起身,透過牢門的空隙,往隔壁張望,“你們幹嘛?竟敢嚴刑逼供?”

“放開我。”榮銘晟的怒吼被官兵完全無視。

他掙紮著,可雙手依舊被牢牢地綁在背後,衣衫襤褸,臉上布滿了傷痕與血跡,但眼中依舊燃燒著不屈的火焰。他怒目圓睜,咬緊牙關,誓死不從。

官兵們見狀,用力摁住他的頭,強迫他俯身於口供之上。榮銘晟的手被粗暴地拽起,摁在紅印上。

“畫押!”領頭的官兵怒吼,聲音如同死神的召喚。

無奈之下,終於在巨大的壓力下,他的手在顫抖,按下了血紅的手印。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命運的審判聲,“明日午時斬首!”

領頭官兵冷笑一聲,揮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榮銘晟被無情地拋在地上,眼中滿是絕望與憤怒。他望著那份被迫畫押的口供被打走,心如死灰。

楚琰撲向大牢門,看著官兵往外走,喊道,“我,我要見齊煊,他答應來救我們的,我要見他……”

官兵聞聲,斜睨楚琰一眼,輕蔑一笑。偌大的大牢再此被寂靜和腐朽的氣息包裹,楚眼絕望地看著大門,已沒了人影。

榮銘晟流著淚,忽而傻笑,“我爹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他不會坐視不管……”

“齊大人,對,咱們還有齊煊,他答應救我們的,要相信他。”楚眼似在安慰他,更是在說服自己。

榮銘晟搖頭,無聲嘆氣,“如今朝堂紛爭不斷,陛下也已經年邁,仰仗著魏琮和我爹。齊煊他,他雖得賞識,可未成氣候……要不然,也無須跟魏家大小姐聯姻來鞏固地位。且不說他跟魏家的關系密切,放著大好的前程不爭,救我倆?”

楚琰聞聲,如墜冰窟,整個人緩緩地滑落地上,眼神空洞。

空氣中彌漫著更為濃重的黴臭味和血腥氣,令人窒息。鐵鏈的摩擦聲和不時傳來的低語聲為這陰森的環境增添了幾分恐怖。

牢門被猛地推開,一隊官兵大步流星地闖了進來,鏗鏘的鐵甲碰撞聲在狹小的空間裏回蕩。為首的典獄官面色陰沈,手中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飯菜,徑直走向榮銘晟。

他蜷縮在墻角,衣衫襤褸,臉上布滿了汙垢,但那雙眼睛卻依舊炯炯有神,充滿了憤怒與不屈。他擡起頭,冷冷地註視著那些官兵,渾身的肌肉緊繃,仿佛隨時準備拼死一搏。

典獄官冷笑一聲,將碗重重地放在榮銘晟面前,熱湯濺起,滾燙的液體灑在他的手上,卻仿佛未能激起他的半點痛楚,“吃過斷頭飯,好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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