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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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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靈魂

◎你好肉麻呀~◎

任由輿論發酵,他們在不久之後動身前往了A國。

A國經濟發達,電影產業在全球首屈一指,黎曜的同行友人曾多次邀請他去那邊發展,趁此機會,黎曜打算多呆幾年,好好學習一下A國先進的電影技術,與其他人多交流交流,文化的碰撞所迸發出的火花,定會格外美麗。

葉嶺之則準備材料申請A國名校的EMBA。

在異國他鄉裏,他們仍然沒有放棄努力。

黎曜參與了很多A國電影的拍攝,結交了很多友人,參與了很多從未涉及過的風格,或輕松搞笑,或沈重煩悶,有哀傷的愛情悲劇,也有腦洞大開的科幻未來。

葉嶺之的課程安排很松,除了上課,就多出去看看當地的風土人情,他還在這裏遇到了華國的老鄉,對方知道他的第二次創業失敗,並表示惋惜。

托葉嶺之在二次創業時留下的好口碑,老鄉有個提議,如果葉嶺之有意向的話,他可以投資。

兩個人談了很久,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跟黎曜說了自己的想法和他即將要幹的事業。那時候,黎曜正在喝水,他一聽葉嶺之的話,直接噴了出來。

一個生活向來勤儉樸素的人,突然對別人說,我要做奢侈品。

想必任誰都會驚掉下巴。

黎曜只是驚訝,不過能看到葉嶺之還有勇氣重新再來,這比什麽都好。其實這一次他聽到葉嶺之的提議之後,同樣的並不看好,但他也吸取教訓,不是一味的無腦支持,也並不想直接反對,打擊葉嶺之的自信心。

黎曜在工作之餘,他也陪葉嶺之做了很多的前期準備,去見合夥人,跟對方深入的聊天,哪個環節不明白他就多問幾句,這麽幾輪下來,他甚至都開始期待葉嶺之的事業重啟了。

葉嶺之拿到學位之後,啟程回國,著手開始布置。打造自己的高定品牌,就從他曾敗北過的香料入手,從“香水”開始他一生的奢侈品之路。

他知道世界最好的香料產地,他也曾供應過華國80%的生產廠商,他從上游把控質量到下游的宣傳運營,方方面面一絲不漏。

葉嶺之還聯合曜傑傳媒及旗下的藝人,通過各種手段在國內迅速地打響了知名度。

這一次,他終於成功了。

黎曜慢慢地也轉回了國內,在國外見識了很多先進的電影技術,學習了很多有趣的藝術理念,但是他的本心紮根於華國本土文化,從這片土地上孕育出來的故事才是最能震撼他靈魂的所在。

剛回國的時候又是臨近新年,跟葉嶺之團聚過完年後,他便提著提著精心準備的禮品去洛城葉家.......哪怕每一次都是被拒之門外,仍然每年都會去。

自那次出櫃已過九年,葉嶺之每月按時往雙方父母家裏打錢,但他也狠心沒有回過葉家家門一次。

葉嶺之也知道黎曜出門是去幹什麽。

他們倆默契地誰都沒有說。

其實葉嶺之每次都會跟在他的身後,遠遠地看著他,這九年裏,有晴有雨,也有薄雪落肩頭......

今年黎曜又是在門口從早等到晚,看著時間已晚,正欲失望而歸時,那久閉的門口竟然開了道縫,一道光溜了出來,瞬間點亮了黎曜的眼睛。

葉嶺之笑笑,便獨自回家了。

隔了一天,黎曜回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電視是靜音的狀態,他等著黎曜給他說好消息,卻不想黎曜興高采烈地越過了他,一頭紮進了書房,翻箱倒櫃的開始找東西。

葉嶺之就倚著門框,笑著看他找。

等黎曜死活找不到,都快急眼了,他這才慢悠悠地拿出一個紅本子,上面是黎曜手寫的三個大字“結婚證”。

“你是在找這個嗎?”

黎曜找了半天都找不到,結果是被這個家夥給藏起來了,氣得他狂犬病發作,沖過去摟著脖子就是一頓亂啃。

啃著啃著,不知不覺中主導權又到了葉嶺之的手裏,他將黎曜抵在墻上,一邊索取,一邊煽風點火,情與欲燃起來,眼神越發迷離,他索性閉上了眼。

然後被黎曜狠狠地咬了一口。

“唔——”

還一並奪走了手中的“結婚證”。

然後他看著黎曜迫不及待地坐在書桌前,找了只紅筆,結果翻開的下一秒看到那個位置已經被人畫上了一個紅章時,楞住了。

是葉嶺之畫的。

他用手指抹了一下嘴唇,簡單看了眼沒有出血,“我們的感情不需要任何人的承認。”

黎曜當然明白,如果說得到父母的承認才能算是落下紅章或許是看得嚴重了,只是他也明白葉嶺之父母的苦心,他不想辜負每一份發自內心的愛。

他將那份完整的“結婚證”看了好幾遍,開心地跟葉嶺之說:“我想把它裱起來,然後放在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好。”

“明年一起回洛城過年吧。”

葉嶺之看著他的眼睛,笑著說:“好。”│

——

葉銘也老了。

當葉嶺之再次站在他面前時,他才明白很多事並不都是非黑即白的,固有觀念也不一定對,被“寵壞”的葉嶺之竟也能有所作為.......

葉家在他手上也經歷過鼎盛,只是這幾年城市的建設速度不斷加快,機械設備不斷更新換代,他逐漸跟不上變革的速度,他的家族企業走上下坡路的時候。

葉銘才知道他不服老不行了。

想退休帶孩子他媽環游世界了,連個接手的都沒有。因為葉嶺之的緣故,他們夫妻倆也反思過當年是不是管得太多了,沒有尊重孩子的想法......於是教育葉仁諶時候,如履薄冰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喜歡幹什麽不喜歡幹什麽就隨他去了。

結果這下可好。

葉仁諶今年二十三,小時候那麽乖那麽老實的孩子,長大了比葉嶺之當年還叛逆。頭發留得老長,跟個野人似的,背著畫板滿世界采風去了......

葉銘夫妻想起這倆熊孩子來,簡直恨得牙癢癢。

再見葉嶺之,反正他們夫妻也不會道歉,天大地大,誰錯他們也沒有錯,隨口聊聊現在,往事絕口不提。

葉銘夫婦挽著手,相互看了一眼之後,葉銘主動說,他希望葉嶺之能接手,接手之後是興是敗,就一切隨緣了,養老錢已經備好了,不用你們操心,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兩口子想出去旅旅游,看看葉仁諶畫裏世界。

當然,葉媽媽保證,如果在旅途中碰巧遇上葉仁諶,她一定把那個臭小子團成球塞到快遞盒子裏給葉嶺之寄過來。

打下手,還是當苦力,隨便葉嶺之處置。

葉嶺之接手之後,大刀闊斧般地進行了改革,然而幹得第一件事就把公司裏所有姓葉的全開了。

這下家族群裏可炸開了花,有個長輩指名道姓地罵了半天葉嶺之才發現人家根本不在群裏。其實剛開除的時候,說是每個人都發一筆補償金,那個時候私底下一合計,明面上陰陽怪氣的但也沒表示強烈反對。

等補償金到賬了,大家這下都來勁了。

本來第一步是要去找葉銘鬧的,怎麽也聯系不上,去家門口蹲了一個星期,楞是連個人也沒有。又去公司鬧,結果葉嶺之根本不在洛城,只是外派的專業的管理人員,他們是真的六親不認。

後來他們就組團去蔚城的總部找葉嶺之。

第一次來,葉嶺之也客氣,派人管飯招待,參觀園區,每人發了一份他旗下子公司的產品作為伴手禮,最後送眾親戚們去機場的時候,他們這才反應過來,還沒見到正主呢。

一窩蜂都擁進了葉嶺之的辦公室。

葉嶺之的特助沒能攔住,神情尷尬對著裏面叫了聲“葉總”。

正巧,黎曜也在。

他正坐在葉嶺之的椅子上,長腿直接搭在了桌子上,坐姿放肆且不雅觀,見這架勢,還以為是葉嶺之在外面欠了錢,討債的來了。

黎曜斜了一眼葉嶺之,看起來像是在責備。葉嶺之笑笑,什麽也沒說,只是站在一邊像個助理一樣給他端茶倒水。

不過黎曜仍舊沒給他好臉色看,因為前幾天葉嶺之惹他生氣了,生了很大很大的氣,氣得他離家出走了一天,回來的時候頂著一頭鮮艷的綠毛。

葉嶺之真不知道他這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法子到底是跟誰學的。

還有這個熱愛洗剪吹的毛病,讓他懷疑,老了以後,黎曜可能會拉著他去燙彩虹色爆炸頭炸街,順便稱霸廣場,自稱舞王。

葉嶺之那麽多年沒回過葉家,老輩的不想跑那麽遠來 蔚城,年輕的又沒幾個認識葉嶺之,進辦公室之後看著那一頭綠毛的坐辦公室,還有些發懵,他們明明聽到這個助理叫“葉總”了。

旁邊還有個西裝革履的給他端茶倒水。

這些人來蔚城之前也打聽過關於葉嶺之的一些事,得出的結論就是,這個人非常的叛逆。

從來不聽長輩的話,好好的醫生不當,非要改行,最後還不知道為什麽跟他爸爸鬧掰了,將近十年沒回過家。也有小道消息說,是當醫生的時候,治死了人跑路了。反正葉嶺之在他們心裏也不是什麽正經人。

百聞不如一見,領頭人又看了一眼黎曜那頭綠毛,心想,果真“叛逆”。

他試探性地叫了聲“葉總”。

黎曜翹著二郎腿,表情痞裏痞氣的,他一心想著要替葉嶺之來擺平,就直接默認了。

結果那人的下一句話,立馬嚇得黎曜差點兒現了原形。

他說:“我是你大舅哥。”

黎曜明白過來了,這和著是一幫親戚啊,眼神裏接著就露了怯,想正襟危坐好好表現,挽回一下形象時.......他忽然看到葉嶺之看了他一眼。

就那麽一眼,也說不清帶了什麽樣的情緒,就那麽看了他一眼。

黎曜立刻就穩住了神。

他們已經默契到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對方用意。

黎曜充分拿捏“叛逆”氣質,繼續裝起了大爺,他一邊聽著這幫親戚的“控訴”,一邊跟葉嶺之“眉來眼去”。

葉嶺之滿眼只有黎曜,至於其他人會說什麽他不用聽也知道個大概。

黎曜在跟他鬧脾氣,可能是聽得蘇玉傑那個“小人”扇耳旁風,編排他跟助理“走得近了些”。

難得找到一個辦事利索,還會手語的助理,可不想被挑唆沒了。黎曜倒是也沒找助理的茬,話裏話外刺撓,可能是在借題發揮……

實際上有求於他。

葉嶺之聽不見他們在扯什麽皮,黎曜可是聽的一清二楚,先是打感情牌,說他們這幫人跟著葉銘幹了大半輩子對公司有著很深的感情,公司的建設離不開他們貢獻的每一份力,不能就那麽輕易地開除。

再說他們跟葉嶺之都沾親帶故的,什麽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我還抱過你你記不記得,怎麽長大了就把叔叔給忘了,這麽不講情面是不是不太合適……

他們見“葉嶺之”不為所動。

又開始無賴扯皮了,稱當初成立之時,都曾借給過葉銘錢,公司成立有他們每一家出力,公司發展到現在按說得給他們分股份才行。

要想趕他們走,那可得好好算算這一筆賬。

黎曜算是聽明白了,窩在椅子裏直接問葉嶺之:“當初你爸借親戚的錢開公司,都還了嗎。”

“當然。”葉嶺之放下手中的茶杯,波瀾不驚地看向他們。

眾親戚一聽,弄半天原來他才是真正的葉嶺之時,回想剛才那些個攀關系的話,就好像在打臉一樣,頓時惱羞成怒了,“錢是還了,人情你還清嗎?!”

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裏就像塞了五百只鴨子那般吵鬧,還有年輕的想趁機沖上來給他點顏色看看。

可惜,葉嶺之的世界一直都是安靜的。

黎曜看著葉嶺之身手利落地制服了三個楞頭青,利落地往人群中間一站,伸手調整了一下領帶,淡然地掃視所有人。

儼然一個西裝暴徒。

“想必諸位來之前肯定對我有所了解。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大家心裏也有數。”葉嶺之不是個傲慢的人,他也盡力讓自己在這群親戚面前顯得謙卑一些,只是……

“我跟葉銘撕破了臉,九年沒進過家門。若不是他先低了頭,葉家我絕對不會再踏進半步。”

“跟我這樣的人講人情,你們不覺得可笑嗎?”

黎曜近距離看著氣場全開的葉嶺之,這麽多年他們是一直相互陪伴攜手走下來的,葉嶺之這麽說自己,黎曜反應過來時,覺得確實好笑。

說得他跟六親不認,拔情絕愛了似的。

葉嶺之很快擺平了這場鬧劇,也表示不會再為這群無聊的親戚買單。他的態度很堅決,歡迎死磕,不服法庭見。

送走這群親戚之後,他轉頭看向還在幸災樂禍的黎曜。冷著張臉,淡然道:“明天把染發染回來。”

黎曜想頂嘴的,可是……他不敢。

“哦。”

黎曜吃了個大憋,想來氣不過,趁機提出在心裏想了好久的條件:“那你晚上得幫我審劇本。”

葉嶺之想想處理不完的工作,再加上看一個劇本,一陣頭大,可他還是笑著應允,“好”。

——

再後來。

黎曜憑借一部影片橫掃了全球電影行業的四個最高獎項。

“最佳導演”實至名歸。

黎曜走在鮮花和閃光燈中,掌聲伴隨左右,上臺領那座小金人的獎杯時,他聽著主持人對自己的介紹,“年少成名,指導的第一部作品《蝴蝶刀》,鋒芒畢露,劃開了屬於他的新時代……”

他自信地走上臺前,領過獎杯與主持人簡單互動,到了他自由發言的階段時,在萬眾期待中,黎曜開口的第一句卻是,“不好意思,麻煩攝像給個特寫。”

黎曜看著實況轉播的大屏從半身照狀態,切換到屏幕裏只剩他的脖頸和大頭時,這才滿意地笑了笑。

眾人看著屏幕上的他,下一秒他的嘴唇動了,可是在場的觀眾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聽到聲音,維護現場的工作人員差點兒嚇破了膽,以為是出了現場事故。

幸好沒過只是那麽一兩句,在看就恢覆了正常,眾人沒做他想,只是覺得可能是轉播有些延遲。

臺下的葉嶺之笑著朝他揮揮手,剛剛那句無聲的話,黎曜是故意的,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說給葉嶺之一個人的。

葉嶺之靠的是讀唇,那麽大的屏幕,他當然接收到了。

黎曜說:“嶺之,能聽到嗎,聽到就揮揮手。”@

大學剛認識的時候,葉嶺之對黎曜的印象特別好,最重要的一條就是懂事,現在想想其實是各種憂慮讓他太過小心翼翼了。

這幾年,黎曜倒是越來越孩子氣了,這麽重要的場合還在跟他開玩笑。

黎曜捧著獎杯看著讓他心安的方向。“能獲此殊榮,我要感謝我的愛人。因為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我。”

“其實剛才主持人的話不太對。我的第一部作品不是《蝴蝶刀》,我的第一部作品是我愛人寫的,自導自演,包下一整個廳,放映時觀眾只有我們兩個,看完之後,他熱淚盈眶,對我說你一定會成為全世界最好的導演。”

“我的成名作《蝴蝶刀》是我愛人改的,那時候我工作忙,久別重逢後他想跟我聊天,睜大了眼睛,盯著我的嘴唇,竟跟我暢聊了一夜,其實那時候他剛剛失聰,什麽也聽不見。”

“如今讓我捧著這座電影屆最有分量的獎杯,橫掃各大獎項的《神只》,也是他寫的。這是他年少時的夢想,動筆寫作的初衷。”

“我的初衷也很簡單,即便他灰心失望放棄所有,我仍然會將他的故事延續下去,哪怕是以另一種形式展現給他看。”

他們跨越人海相望,雖相隔甚遠,卻心意相連。

彼此成全,相互成就,在各自領域發光發熱,這或許就是愛情裏最好的結局。

沒等晚會結束,黎曜就抱著他的小金人溜了,跑出現場,葉嶺之的車剛好開了過來。

上車,淺淺地交換了一個吻,葉嶺之一腳油門開了出去:“大導演,你想去哪?”

黎曜扯下領帶和獎杯一起隨手丟到後座,衣領敞開著,車窗吹進來的風,胡亂的撩撥著,他來興致,“一路向北。”

葉嶺之開車的時候,會忍不住側頭偷看,結果每次好巧不巧,總能撞上黎曜的視線。

他有些羞赧,隨即回頭好好開車,嘴上卻沒話找話:“發言的時候,一口一個愛人的,你不覺得肉麻嗎?”

人生能得此一人,實在太過榮幸。

目的地是一家酒吧,到地方的時候正要下車的時候,葉嶺之發現黎曜沒有動,正想問他為什麽。

黎曜卻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那應該怎麽稱呼你呢,葉先生?”

這個問題可難倒了葉先生。他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最後腦海裏蹦出一個詞匯。

“soulmate.”

黎曜楞了一下,然後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明明很高興,還故作嫌棄地笑著說:“噫,你更肉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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