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過去了。

徐佳，翟雪和平頭小夥坐在病房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沈默。

“嗝。”小夥打了個嗝，引來二人怒視。

“抱歉，一下子水喝太多了。”小夥訕訕地舉手認錯。

翟雪翹起二郎腿，恢覆了高傲的樣子：“所以，開門見山，你來這裏什麽是想跟我說明什麽。”

徐佳說：“我知道你見過什麽人，也知道他給了你什麽東西，讓你做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提醒你，你被騙了。”

翟雪反問：“我怎麽知道不是你在騙我？”

徐佳指著那安然無恙的小夥：“你每天晚上都會餵翟臨喝水，水裏面加的就是他們給你的藥，但是那個藥並沒有你想象中的作用。”

“什麽意思？”

“你哥並不是因為藥而昏睡，你被騙了。那藥不過只是普通的補藥，無毒也無任何藥性，你哥的昏睡另有原因。你看他喝了，完全沒有任何影響。”

這幾分鐘過去了，那小夥子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一點沒有昏睡的跡象。

“他？”翟雪楞了兩秒，說，“因為他喝的就是普通白水。當然沒反應。”

“.......哦”徐佳感受到旁邊小夥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說，“你就是把藥全加上，我給他喝，結果一定也是一樣的。”

那小夥滿臉怨懟地看著徐佳，感情自己今天來的任務，是試毒啊。

“你是怎麽知道的？”

“你不必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你肯定不知道。”

“我不能相信你。”

“那你哥必死無疑！”

“你為什麽會救我哥？”

“因為救你哥，就是在救我的朋友。”

翟雪盯著徐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從身上拿出了一份灰色的紙包，形狀大小與那天晚上看到了相去不遠，翟雪將其打開來，裏面是一攤白色的粉末。

徐佳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氣，聽了下午那些話，她相信，翟臨終究是翟雪的一根軟肋。

“我不能完全相信你，但是”翟雪小心地將藥粉分成兩份，說，“你把這些藥粉吃了，若你沒事，我便信你所說。”

“不給這家夥吃嗎？你難道不怕我自備解藥？”

徐佳想要將試藥的任務甩給那小夥，那小夥的目光更加怨念了。

“不，你先吃，你沒事，他再吃。”翟雪也是個精明人，若是徐佳沒事兒，這藥粉也就沒了作用，若徐佳吃了藥粉昏了過去，那就休怪自己不客氣了。

想不到這翟雪考慮得這麽周到，徐佳行到此，已是無法拒絕。這藥粉到底有沒有效果，她當然不知道，不然幹嘛帶著這個小夥來試毒。要是沒毒，皆大歡喜；要是有毒，那就只能打暈帶走，事後再談。

“怎麽，不敢喝了嗎？”

“有何不敢。”

“那你倒是快喝啊，我可是等得花兒都謝了。”

翟雪的表情逐漸輕蔑，徐佳明白，這是赤果果的激將法。她不知道黑衣人給的藥有沒有毒，甚至不知道眼前的藥粉是不是黑衣人給的。

“如果你不喝，就給我滾。”翟雪正要收回杯子。

“我喝。”

是非生死一口悶，有什麽好怕的！徐佳抓起杯子，猛然往嘴巴裏灌去，該死的秦柒言，我就是睡成了植物人，絕對不會放過你。

水，沒有任何味道，也沒有沒有任何感覺。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徐佳安然坐著，身體沒有任何的不適。翟雪的表情隨著時間推移，逐漸從戲謔變成了詫異，不甘，憤怒。

徐佳大松了一口氣，一是自己想的果然沒有錯，二是翟雪拿的就是黑衣人的藥。

“怎麽樣，還要試嗎？”

“要試！”

翟雪拿起杯子倒上水，胡亂抓起藥粉，就著水直接全部喝了下去。可等待的結果依然都是一樣，毫無反應。

“這下你願意相信我了嗎？”徐佳問。

翟雪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翟臨，點了點頭：“這幫子混蛋，我都敢騙。”

沒有疑慮，為了翟臨，翟雪已經倒戈到了徐佳這邊，這是第一步。

“姐姐，那是不是可以放我走了。”那小夥問。

“你？當然可以。”徐佳爽快地答應。一掌將他打暈了過去，等他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

“先生，先生，您有看見這間病房的病人嗎？”護士將睡在地上的小夥晃醒。

“病人？病人，昨天晚上他還在的吧。”他迷迷糊糊地回答，引來醫生護士一頓白眼。

“叮鈴鈴”手機鈴聲大作，小夥拿出手機一瞧，來電顯示——馮城老大，哎喲，這下可糟了。

昨夜，翟臨和翟雪跟著徐佳一同來到了秦家。徐佳離開的時候，秦慎淮照著秦老爺子的命令給了徐佳一張卡片，持著這張卡片，徐佳可以自由地出入秦家。

“這，這裏就是你那個秦同學的家嗎，太......太誇張了吧。”翟雪驚嘆道，“難怪他們要對付他，這也太厲害了。”

“這只不過是他們一處家業，利用你們的帝家或許更為強大。”

翟雪第一次受到如此大的沖擊，他們兄妹從小在市井長大，靠著奶奶那間破舊的小屋子遮蔽風雨，這樣的財富，她何時敢想象過。

“我哥拿命才能換來的東西，對他們而言，可能只是九牛一毛，甚至那一毛，他們也會苛刻。”徐佳說著，翟雪悄悄攥緊了小拳頭。

“求求你，救救我哥哥。”翟雪終於放下尊嚴，出言請求。在過於龐大的力量面前，人總會低頭。這樣的低頭不是為了放棄尊嚴，而是為了拾起理智。

“當然，我們是互惠互利。”徐佳剩下的任務，就是喚醒沈睡數日的“美人”——翟臨。

“到了，就是這裏。”

第二次來秦家內院，徐佳輕車熟路地找到了秦風揚和蕓曦的住處。她過目不忘的本事用來記地址，也是一項殺手基本功了。

“哈哈，徐姑娘，又見面了，上回多有得罪，真是非常抱歉！”秦風揚還是一樣的爽朗。

徐佳只是給蕓曦打了個電話，晚上有些事情登門拜訪，沒想到蕓曦和秦風揚二人皆是十分熱情地站在了門口。

“你可別見外。我呀，跟他一說，他就非要來這門口迎接你，攔都攔不住。”蕓曦巧笑，在秦風揚身上打趣。

“欸，夫人這話話說的。我這不是怕這晚上的天氣變化，怕夫人受涼，擔心嘛。”蕓曦蕙質蘭心，聽見秦風揚討饒也不在嘴上對他多加揶揄。

“見蕓姐和秦大哥這麽有精神我就放心了。”徐佳還記得上回離開時，二人中了秦婉妃的毒重傷昏迷，今日見他們還有力氣鬥嘴，是好了個七八分。

“行了，徐姑娘來找我們是有要事，我們還是進屋裏去說吧。”蕓曦看見徐佳身邊一對神態相似的男女，女生背著男生，猜到徐佳此次上門，多半與這二人有關。

蕓曦將翟臨安置在了一處空房。徐佳將這對兄妹的身份和來意如數說明，當然，徐佳自己的計劃以及跟蹤的事情都被省去了。蕓曦身為文曲星，博聞強識，對於藥理醫學也有所精通，從上一次認出徐佳手中的斷玉生肌膏就可以見得。因此，徐佳才來拜托蕓曦幫忙。

“原來他就是跟我們家少爺鬧得沸沸揚揚的那個受害者。”蕓曦恍然大悟。

“抱歉，其實你們才是受害者。”翟雪誠懇地道歉。

“你不必向我們道歉，你要道歉的應該是徐姑娘和秦柒言這些被牽連者，我也不會因為你的道歉而幫助你。”秦風揚為人正直，說話也十分直爽。

“別訓人家了，人家也道歉了。”蕓曦拉了拉秦風揚，安撫翟雪說，“你放心，不論你做錯過什麽人，只要你願意改正，一切都來得及，我也會盡力幫你的。他是你的哥哥是吧。”

“恩。”

“他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翟雪重重地點了點頭。

“既然是重要的人，就要好好地珍惜。他們就是玉石，外表堅硬，內心脆弱，禁不起你幾次的賭註就會碎裂。”

翟雪無言，似是後悔，如果翟臨死了，她的結果，恐怕一無所有。蕓曦不愧是文曲星，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對比徐佳大動幹戈地和翟雪搶藥吃要有用的。

蕓曦挽起袖子，探了探翟臨的脈搏，奇怪地咦了一聲。隨即撫了撫翟臨的咽喉，摸了摸翟臨的額頭，

“我哥他，有救嗎？”翟雪小心問。

“嗯......”蕓曦沈吟了一會道。“當然，只是你哥的情況有些特殊。這樣，我給你們開個方子，你們去抓些藥來，我和徐姑娘聊一下後續的治療方法。”

蕓曦說完唰唰唰寫下了幾味藥材和斤兩交給翟雪：“你哥中的是特別的毒，所以我打算用特別的方子治，幸虧你現在將他送來，再晚些日子，恐怕真的一睡不醒了。”

翟雪接過藥方，一個勁地向蕓曦道謝：“謝謝，謝謝。”

“走吧，我帶你去拿藥。”說完，秦風揚帶著翟雪去了藥方，只留下徐佳和蕓曦二人留在房間。

二人走遠，徐佳突然開口說：“多謝蕓曦姐。”

“不用謝，人已經支開了，說吧。”蕓曦對徐佳笑了笑，開口道，“到底是想拜托我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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