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硝煙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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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硝煙 13
向我展現你的覺悟吧，十一世。//指環銘刻——．
“時雨！”
五條悟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睜開眼睛, 宛如從鬼壓床中驚醒。
他坐起來，感覺身體裏面非常溫暖，狀態好得不似方才。吃下記憶藥丸之後的一切痛苦就好像是錯覺, 無影又無蹤。
“運氣真不錯。”五十嵐焰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沈聲道, “我以為你要死了呢，剛才心跳都沒了。”
“……”五條悟環視周遭, 不知何時，五十嵐焰在內的彭格列守護者已經聚集了一半, 皆是表情凝重, 或坐或站, 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要說相似之處, 便是他們都圍繞著核心創造的領域，形成了一個包圍網。
雷鳴不斷地自天空向下砸落，將這一代轟得愈加混亂, 和泉紗夜暴躁地不斷操縱雷光, 尋找核心的心臟所在。
一道閃雷撞上領域之後被彈射到遠處, 和泉紗夜忍不住怒喝了一聲。——“不在這裏。”
五條悟聞聲擡眸，看到從不遠處走來的青年。
那人額頭上燃著比如月時雨更為橙黃的火焰, 雙手戴著稍顯金屬質感的手套，黑色的長披風隨風搖曳，仍留有戰鬥後的焦味。
十一代集體向沢田綱吉行了禮。
沢田綱吉擡手示意不用這麽刻板，看向五條悟的時候神情柔和了一些：“他說……在哪裏？”
五條悟垂眸，記憶藥丸的盒子空蕩蕩的, 掉落在他手指旁邊。——「他」。
五條悟知道沢田綱吉在指「如月時雨」。
他將小盒子收起來, 站起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單手叉腰問道：“從超直感猜到的？”
“對。”沢田綱吉輕嘆著說。
在死氣狀態的青年看起來比平時要更為漠然一些, 但本質還是溫柔的芯，眼神是染著克制的疼惜。
五條悟沒再多言，而是任由怒意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
他抿緊了嘴巴，壓著聲音說。——“心臟在高專建築的下面。”
沢田綱吉的眼神冷下來，通過耳機迅速地和高專附近的人員溝通。
五條悟的咒力以堪稱爆炸的水平向四周溢出，飛速沖向高專的方向。
沢田綱吉一頓，看著五條悟遠去的背影，開口阻攔附近人員，下了截然相反的命令。
“遠離高專一帶，不要擾了五條悟。”沢田綱吉額頭上的死氣之火散去，“他大概沒有餘裕顧慮其他，你們會被卷進去的。”
指揮室。
太宰治將腿交疊，看著戰況示意圖，幽幽地分析道：“也就是說，咒術高層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並和核心達成了某種一致，或者說締結了合作關系。而他們選在這個位置建立高專，就是想利用咒術師的力量，鎮著核心。”
他說著彈了一下咖啡杯的邊緣，評價道：“令人作嘔。”
“而剛好，五條悟選擇了東京高專。他不是第一個被利用的人，卻成了高層最強大的一張底牌。”江戶川亂步將眼鏡向上一推，低聲說，“所以他們才同意咒術高專的獨立，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核有了意志。”
“誰也不知道咒術師們被利用了多久。”太宰治眼神陰郁，接著說道，“說到底，都是為了利益。”
“利益熏心的人類，遠比這些超乎生命之上的存在更為可怕。”
太宰治喃喃著擡眸，看向屏幕裏兩個世界融合的百分比，數值即將達到百分之七十。
青年的雙手在桌上緩慢地十指交叉。——時間不多了，時雨、五條。
東京高專。
五條悟站在高空中俯視東京高專的教學樓，風卷起他的發梢，露出青年覆雜的神情。
他在這裏認識了夜蛾正道在內的幾個老師，大多都有些怪異。但皆有著想要保護某事的決心。
他在這裏有了夥伴，有師兄師姐，更多的是師弟師妹，很多都不在了。
他在這裏有過兩個同班同學，一個摯友分道揚鑣，一個同伴位居幕後。
他在這裏遇到了虎杖悠仁在內的很多學生，若說有什麽慶幸的，大抵是他沒有失去任何弟子。
再後來，他在這裏遇到了如月時雨。
高專對他而言，美好的記憶多過痛苦的。就像第一個輪回的「夏油傑」曾對他說過，他並不討厭高專[1]。
他不是一個喜歡回味往事的人，更偏好於關註當下，為未來開辟道路、引導方向。
他不打算把咒術高層的所作所為遷怒到高專上。因為它自始至終不過是被利用的受害者。
但心中還是覺得，萬幸，他真心在乎的所有人都還在。
而現在，他想立下百年之約的少年，還在拼命地戰鬥。
他沒有時間去更多地感傷，更是沒有時間去慢慢尋找。
五條悟擡起手，聚集的咒力裏融著「如月時雨」灌輸給他的死氣之火。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為笨拙的少年感到頭疼。
這個少年，僅是留在記憶藥丸裏的靈魂，都想著再幫他一下。
蔚藍色的咒力與橙黃交融，五條悟又一次斂下神情，堅定地彈射出最大範圍的攻擊。
他能轟飛一整個富士山。
區區高專。——轟！
領域內。
時間依舊公平地在無聲的纏鬥中流逝，似無盡頭。
核的戰鬥經驗不多，只有上一個輪回的寥寥幾次。
如月時雨蹙眉，心想：說白了，只論體術，連雲雀恭彌的腳趾都夠不到。
但是它咒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也不會感到疼痛，身體修覆能力又極高。
學習能力也很強，纏鬥之中，核心竟開始慢慢地吸收他的戰鬥習慣。
如月時雨咬緊牙關，刀刃格擋住對方的手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硬度也在加劇。
相較於對手的咒力量，他的死氣之火是有上限的。
他又一次提高火焰熱量和濃度，左手擡起來猛撞自己的刀背，將核心的手臂用蠻力劈下。
核心笑著問他：“你累啦？”
好幹燥。
如月時雨喘息著腹誹，並沒有回答核心。
高強度的戰鬥也好，底下鼓鼓冒泡的巖漿也好。甚至於他自身的死氣之火，都在快速地蒸發空氣中的水分。——太難打了。
“你要感謝我。”核心嘻嘻哈哈地說，“你除非面對極端的惡人，打架總是會束手束腳。你不想成為一個傷害方。可你看現在，你用的力氣越來越大，火焰越來越烈，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由？”
“誒？莫非——”核心躲開少年劈下的刀，笑道，“莫非我在你這裏，已經是極惡的大壞人了？我其實沒做什麽呀，你看，根本沒什麽傷亡嘛！”
那是因為被我們攔下來了。
如月時雨借力翻身踢上核心的側腹，誰知它倏地變換了外貌，腳踝被它的腹部箍住。晶體緊緊地黏上他的腳踝，試圖壓滅少年格擋在之間的火焰。
“我說過了，你太把我當「人」看了。”核心瞇著眼睛，手腕分裂成兩個，觸手似的纏上如月時雨握著刀的雙手，“我沒有固定形態的。觸手形態你喜歡嗎？”
姿勢不方便施力，如月時雨掙了一下沒能掙開。
“說話呀？”核心的脖子伸長，臉猛地靠近如月時雨，“陪我多聊一會兒呀？”
你看我想聊嗎？
嗓子幹得發疼，如月時雨根本不想多費口舌。
太刀太長，他反手就要用刀柄把對方的臉砸個稀爛——“還是說你看膩了這張臉？”核心將臉換成五條悟的，朝他笑說，“這個你總喜歡吧？”
這個混賬。
如月時雨將火焰自刀格處轟射，靠著推進力以蠻力掙脫了對方的禁錮，腹部用力一卷，刀柄狠狠砸碎了核心的面貌。
他以同樣的方式掙脫出右腳，怒喝道：“你就沒有自己的臉嗎！”
“我可以現在給你捏一個。”核心失了腦袋的脖子一歪，“你會喜歡嗎？”
“我會。”如月時雨冷笑道，“你換一個，我會喜歡的。”
“小騙子。”核心制作出一個只有五官形態的頭部，像服裝店的穿衣人偶，“沒關系的，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小騙子了。”
它嬉笑道：“只要你願意陪我玩，你騙我什麽我都信。”
“真的嗎？”如月時雨隨口道，“那我給你挖個棺材，你躺進去好不好呀？你進去睡一覺，歇一歇。”
“啊！”核心尖叫說，“你果然玩累了！”
如月時雨眼神沈下來。
他認為，萬物都有弱點。最強如五條悟，也會有弱勢之處。
核也會有。
要找到本體的位置才行。
他以極高的速度與核心過招，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興許是因為大腦有些缺氧。雖然身體仍在保持著高速運動，但他感覺思維變得有些遲緩。
核心的碎片尖銳地劃過他的手臂帶來痛感。
“好耶，我又傷到你啦！”核心快樂地說，“加一分給我自己！”
我都砸碎你多少回了，豈不是得一億分。
如月時雨於心中暗罵。
他晃晃腦袋，讓自己集中註意力。
他已經在戰鬥的間隙裏探測過好多次周遭，一直找不到本體的位置。
本體到底在哪？！
超直感沒有回應他。
核心冷嘲道：“現在選擇我還來得及，如月時雨。”
如月時雨一字一頓地說：“你、做、夢。”
五年前。
“reborn，遇到打不過的人該怎麽辦呢？”十歲的如月時雨坐在枝丫上晃著腿，如是問道。
reborn坐在旁邊逗弄著蜥蜴，冷漠道：“你遇不到。”
如月時雨眨了眨大眼睛：“為什麽？”
reborn義正辭嚴地回答說：“因為我不許你打不過。”
“這又不是你不許就不會發生的事情。”如月時雨抱著樹幹，冒出小腦袋看向家庭教師，奶聲奶氣地問他，“如果有個人就是打不死呢？”
reborn無奈道：“昨天又和庫洛姆她們看電影了？”
“嗯，僵屍和末日相關的。”如月時雨朝著reborn伸出手去，“我要——”
“你要什麽？”
“糖——”如月時雨側頭，“我猜你口袋有。”
“超直感是這麽用的嗎？”reborn從口袋裏掏出棒棒糖，說，“你有什麽事情值得我賞你糖吃？那個電影不是要成年了才能看？”
“但是弗蘭哥說沒關系。”如月時雨回答道，“因為開心。”
reborn面無表情地說：“你離他遠點。”
“噢。”
如月時雨歪了歪頭，伸手要搶糖，被reborn輕松地躲開。
reborn挑眉：“這也是弗蘭教的？不給就搶？”
“不是。”如月時雨搖搖頭，“是貝爾哥教的。mafia就是要燒殺搶奪、壞事做遍，打不過就要用上一切下三濫的辦法，哪怕對手是雙胞胎哥哥。”
“然後呢？”
“然後弗蘭哥說，「下三濫的辦法全反噬到自己身上了也沒什麽用啊，王子（偽）」，墮王子就把觀影室燒了，所以我沒看到結局。”
reborn心想：那斯貝爾比斯庫瓦羅應該快到了，為了報銷。
於是，他開口道：“離貝爾——不，離整個瓦利亞遠點。”
“噢。”如月時雨縮回手。
“不過該誇還是要誇。學會開口和人要東西了，這很好。”reborn輕笑，提醒道，“但你也別什麽都聽，什麽都學。”
如月時雨乖巧地又點點頭道：“噢。”
小孩頓了頓，又道：“所以要怎麽贏呢？”
“去想象。”reborn說。
如月時雨鼓起腮幫子表達不滿：“想象了就能贏嗎？”
“當然不能。”，也是學以致用，將已有的技能發展成更適合自己的、更為強大的招數。”
“要讓你的大腦時刻處於一個思考的狀態，時雨。”reborn將棒棒糖遞給對方，如月時雨扯不開糖紙幹脆直接用火熔掉，一口下去燙得哀鳴著滾下了樹。
他早對對方奇奇怪怪的行為有了免疫力，面色不改地繼續道。
“去想象最適合的、最強大的招數。”
“絕對的實力差距之前，沒有打不過的敵人。”reborn跳下來，走到燙得淚眼婆娑的如月時雨旁邊，把口袋裏剩下的糖幹脆一股腦都丟給他，“如果真有打不死的，那就直接燒光，一個細胞都不給它留，我看它怎麽覆活。”
如月時雨伸手接住險些掉到他額頭上的最後一顆糖，問道：“十代目的X-burner那樣的？”
“對，就那種的。”reborn笑起來，“但那招很難噢，尤其是兩種火焰的平衡。靠你這種依靠直覺和本能的作戰法，也許有難度。”
如月時雨啪啪地鼓掌：“不愧是boss——”
reborn恨鐵不成鋼地舉起列恩幻化成的手槍：“你倒是不甘心一點。”
如月時雨收回發散的記憶，擋開攻擊向後拉扯出一大截距離。
如果局部損傷不能給他帶去影響，那麽——如月時雨將刀換到左手上，用三指靈活地背到身後，自掌心放出柔和的火光，而右手向前伸直，快速聚集高濃度的火焰。
他還真沒試過這招。他想。——沢田先生，請幫幫我。
核心不解地歪頭：“還是剛才那招嗎？沒有無下限幫你緩和反作用力，你會被自己的推進力碾得粉身碎骨的。”
不會的。
如月時雨不安地將嘴巴抿緊，嘴唇幹得有些起皮，略顯紮人。
幫我一次，沢田先生。
X-bur！
【“把後面的手再向上一些，undicesimo（十一世）[2]。”男人溫柔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響起來，“不是前後，而是左右的平衡。”】
如月時雨睜大雙眸，感覺左手被輕輕地向上擡起，身上令人難捱的熱度也退去了一些。
似是進入的無我境界，又像是被拉入了某種精神領域，時間停止，突兀地只剩下他和這個男人。
在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裏，如月時雨側眸，看到與沢田綱吉有九分相似的青年。
這人長得非常面熟，比沢田綱吉淺一些的橙色眸子，更顯柔和的金發。
他在彭格列總部看到過這個人的肖像圖，知道是第一代boss——Giotto。
和沢田先生真的好像，比畫裏還像。他本能地想。
他猜測，若他見到童年時的沢田綱吉與此人並肩而站的場景，八成會誤以為這人才是沢田綱吉的父親，而不是沢田家光。
就算是現在，放到現在的沢田綱吉身邊，和雙胞胎也大差不差。
血緣啊……他在心中感慨道。
“按理，還沒有經受歷屆彭格列資格測驗的你，應只是候補。”giotto淺笑說，“奈何decimo（十世）[3]拜托我，我實在是拒絕不得。”
giotto十分懷念地說：“decimo（十世）說，我們起始於西西裏島城鎮的自衛團，誕生於對「保護」的渴望和追求。”
彭格列大空指環溢出死氣之火，濃郁地充斥如月時雨的身心。
“彭格列，是最仁慈的黑手黨。”giotto聲音很溫和，似水流淌，“這是他沒有摧毀彭格列的理由。”
giotto看著如月時雨金色的眸子，和他與沢田綱吉的眸子相似，更顯涼薄，卻難祛稚嫩。
這個少年亦擁有他的血統。
giotto如是想著垂眸，看到對方手指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
彭格列指環有著縱向時空軸的奇跡，沢田綱吉曾在橫向時空軸的力量——瑪雷指環前栽過一次。他將未來交給了十年前的自己，得到了彭格列歷任首領的認可，亦創造了奇跡。
giotto好笑地想，也許他們彭格列，又或者說他們沢田家出來的三屆boss，就是和這堆平行時空過不去了。
但現在，並非是告訴如月時雨這一切的最佳時機。
當年的沢田綱吉，似乎比如月時雨要再小上兩歲。
而如月時雨更高、更瘦，看起來也更加軟糯文弱。
但人不可貌相。
giotto不舍地摸了一下少年的頭。
他不過是指環中殘留的靈魂，不能在核的領域裏維持太長的時間。
他想到當年，自己對沢田綱吉說的話。
【“好好嚇唬一下瑪雷的小鬼。”[4]】
但顯然，如月時雨需要的是其他話語。
“現在，集中註意力，undicesimo（十一世）。”giotto沈聲，勾起嘴角，“向我展現你的覺悟吧。”
“decimo（十世）在內，彭格列大空指環裏的靈魂，會護你前行。”
giotto見如月時雨收回視線，將註意力集中在雙手的火力平衡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初代彭格列boss的嘴唇輕輕地張合。——指環銘刻。
在實際時間中，也不過一秒的瞬息。
如月時雨蹙眉，大喝出來的聲音被掩蓋在火焰的巨響中。——“我們的光陰！”
【作話】
喝呀！（大喊）
註：
[1]出處：《咒術回戰》第0卷 ，夏和五在巷子裏的對話。
[2]undicesimo：意大利語，第十一第十一世。
[3]decimo：意大利語，第十第十世。
以上皆參考於原作中，G叫giotto為primo（第一第一世）的設定。
[4]出處：《家庭教師》漫畫，第280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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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我展現你的覺悟吧，十一世。//指環銘刻——．
“時雨！”
五條悟猛地倒吸一口冷氣睜開眼睛, 宛如從鬼壓床中驚醒。
他坐起來，感覺身體裏面非常溫暖，狀態好得不似方才。吃下記憶藥丸之後的一切痛苦就好像是錯覺, 無影又無蹤。
“運氣真不錯。”五十嵐焰面無表情地走過來, 沈聲道, “我以為你要死了呢，剛才心跳都沒了。”
“……”五條悟環視周遭, 不知何時，五十嵐焰在內的彭格列守護者已經聚集了一半, 皆是表情凝重, 或坐或站, 分散在不同的地方。
要說相似之處, 便是他們都圍繞著核心創造的領域，形成了一個包圍網。
雷鳴不斷地自天空向下砸落，將這一代轟得愈加混亂, 和泉紗夜暴躁地不斷操縱雷光, 尋找核心的心臟所在。
一道閃雷撞上領域之後被彈射到遠處, 和泉紗夜忍不住怒喝了一聲。——“不在這裏。”
五條悟聞聲擡眸，看到從不遠處走來的青年。
那人額頭上燃著比如月時雨更為橙黃的火焰, 雙手戴著稍顯金屬質感的手套，黑色的長披風隨風搖曳，仍留有戰鬥後的焦味。
十一代集體向沢田綱吉行了禮。
沢田綱吉擡手示意不用這麽刻板，看向五條悟的時候神情柔和了一些：“他說……在哪裏？”
五條悟垂眸，記憶藥丸的盒子空蕩蕩的, 掉落在他手指旁邊。——「他」。
五條悟知道沢田綱吉在指「如月時雨」。
他將小盒子收起來, 站起身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單手叉腰問道：“從超直感猜到的？”
“對。”沢田綱吉輕嘆著說。
在死氣狀態的青年看起來比平時要更為漠然一些, 但本質還是溫柔的芯，眼神是染著克制的疼惜。
五條悟沒再多言，而是任由怒意後知後覺地湧上心頭。
他抿緊了嘴巴，壓著聲音說。——“心臟在高專建築的下面。”
沢田綱吉的眼神冷下來，通過耳機迅速地和高專附近的人員溝通。
五條悟的咒力以堪稱爆炸的水平向四周溢出，飛速沖向高專的方向。
沢田綱吉一頓，看著五條悟遠去的背影，開口阻攔附近人員，下了截然相反的命令。
“遠離高專一帶，不要擾了五條悟。”沢田綱吉額頭上的死氣之火散去，“他大概沒有餘裕顧慮其他，你們會被卷進去的。”
指揮室。
太宰治將腿交疊，看著戰況示意圖，幽幽地分析道：“也就是說，咒術高層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並和核心達成了某種一致，或者說締結了合作關系。而他們選在這個位置建立高專，就是想利用咒術師的力量，鎮著核心。”
他說著彈了一下咖啡杯的邊緣，評價道：“令人作嘔。”
“而剛好，五條悟選擇了東京高專。他不是第一個被利用的人，卻成了高層最強大的一張底牌。”江戶川亂步將眼鏡向上一推，低聲說，“所以他們才同意咒術高專的獨立，因為已經沒有必要了——核有了意志。”
“誰也不知道咒術師們被利用了多久。”太宰治眼神陰郁，接著說道，“說到底，都是為了利益。”
“利益熏心的人類，遠比這些超乎生命之上的存在更為可怕。”
太宰治喃喃著擡眸，看向屏幕裏兩個世界融合的百分比，數值即將達到百分之七十。
青年的雙手在桌上緩慢地十指交叉。——時間不多了，時雨、五條。
東京高專。
五條悟站在高空中俯視東京高專的教學樓，風卷起他的發梢，露出青年覆雜的神情。
他在這裏認識了夜蛾正道在內的幾個老師，大多都有些怪異。但皆有著想要保護某事的決心。
他在這裏有了夥伴，有師兄師姐，更多的是師弟師妹，很多都不在了。
他在這裏有過兩個同班同學，一個摯友分道揚鑣，一個同伴位居幕後。
他在這裏遇到了虎杖悠仁在內的很多學生，若說有什麽慶幸的，大抵是他沒有失去任何弟子。
再後來，他在這裏遇到了如月時雨。
高專對他而言，美好的記憶多過痛苦的。就像第一個輪回的「夏油傑」曾對他說過，他並不討厭高專[1]。
他不是一個喜歡回味往事的人，更偏好於關註當下，為未來開辟道路、引導方向。
他不打算把咒術高層的所作所為遷怒到高專上。因為它自始至終不過是被利用的受害者。
但心中還是覺得，萬幸，他真心在乎的所有人都還在。
而現在，他想立下百年之約的少年，還在拼命地戰鬥。
他沒有時間去更多地感傷，更是沒有時間去慢慢尋找。
五條悟擡起手，聚集的咒力裏融著「如月時雨」灌輸給他的死氣之火。
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為笨拙的少年感到頭疼。
這個少年，僅是留在記憶藥丸裏的靈魂，都想著再幫他一下。
蔚藍色的咒力與橙黃交融，五條悟又一次斂下神情，堅定地彈射出最大範圍的攻擊。
他能轟飛一整個富士山。
區區高專。——轟！
領域內。
時間依舊公平地在無聲的纏鬥中流逝，似無盡頭。
核的戰鬥經驗不多，只有上一個輪回的寥寥幾次。
如月時雨蹙眉，心想：說白了，只論體術，連雲雀恭彌的腳趾都夠不到。
但是它咒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也不會感到疼痛，身體修覆能力又極高。
學習能力也很強，纏鬥之中，核心竟開始慢慢地吸收他的戰鬥習慣。
如月時雨咬緊牙關，刀刃格擋住對方的手臂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硬度也在加劇。
相較於對手的咒力量，他的死氣之火是有上限的。
他又一次提高火焰熱量和濃度，左手擡起來猛撞自己的刀背，將核心的手臂用蠻力劈下。
核心笑著問他：“你累啦？”
好幹燥。
如月時雨喘息著腹誹，並沒有回答核心。
高強度的戰鬥也好，底下鼓鼓冒泡的巖漿也好。甚至於他自身的死氣之火，都在快速地蒸發空氣中的水分。——太難打了。
“你要感謝我。”核心嘻嘻哈哈地說，“你除非面對極端的惡人，打架總是會束手束腳。你不想成為一個傷害方。可你看現在，你用的力氣越來越大，火焰越來越烈，這何嘗不是一種自由？”
“誒？莫非——”核心躲開少年劈下的刀，笑道，“莫非我在你這裏，已經是極惡的大壞人了？我其實沒做什麽呀，你看，根本沒什麽傷亡嘛！”
那是因為被我們攔下來了。
如月時雨借力翻身踢上核心的側腹，誰知它倏地變換了外貌，腳踝被它的腹部箍住。晶體緊緊地黏上他的腳踝，試圖壓滅少年格擋在之間的火焰。
“我說過了，你太把我當「人」看了。”核心瞇著眼睛，手腕分裂成兩個，觸手似的纏上如月時雨握著刀的雙手，“我沒有固定形態的。觸手形態你喜歡嗎？”
姿勢不方便施力，如月時雨掙了一下沒能掙開。
“說話呀？”核心的脖子伸長，臉猛地靠近如月時雨，“陪我多聊一會兒呀？”
你看我想聊嗎？
嗓子幹得發疼，如月時雨根本不想多費口舌。
太刀太長，他反手就要用刀柄把對方的臉砸個稀爛——“還是說你看膩了這張臉？”核心將臉換成五條悟的，朝他笑說，“這個你總喜歡吧？”
這個混賬。
如月時雨將火焰自刀格處轟射，靠著推進力以蠻力掙脫了對方的禁錮，腹部用力一卷，刀柄狠狠砸碎了核心的面貌。
他以同樣的方式掙脫出右腳，怒喝道：“你就沒有自己的臉嗎！”
“我可以現在給你捏一個。”核心失了腦袋的脖子一歪，“你會喜歡嗎？”
“我會。”如月時雨冷笑道，“你換一個，我會喜歡的。”
“小騙子。”核心制作出一個只有五官形態的頭部，像服裝店的穿衣人偶，“沒關系的，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小騙子了。”
它嬉笑道：“只要你願意陪我玩，你騙我什麽我都信。”
“真的嗎？”如月時雨隨口道，“那我給你挖個棺材，你躺進去好不好呀？你進去睡一覺，歇一歇。”
“啊！”核心尖叫說，“你果然玩累了！”
如月時雨眼神沈下來。
他認為，萬物都有弱點。最強如五條悟，也會有弱勢之處。
核也會有。
要找到本體的位置才行。
他以極高的速度與核心過招，下手一次比一次狠。
興許是因為大腦有些缺氧。雖然身體仍在保持著高速運動，但他感覺思維變得有些遲緩。
核心的碎片尖銳地劃過他的手臂帶來痛感。
“好耶，我又傷到你啦！”核心快樂地說，“加一分給我自己！”
我都砸碎你多少回了，豈不是得一億分。
如月時雨於心中暗罵。
他晃晃腦袋，讓自己集中註意力。
他已經在戰鬥的間隙裏探測過好多次周遭，一直找不到本體的位置。
本體到底在哪？！
超直感沒有回應他。
核心冷嘲道：“現在選擇我還來得及，如月時雨。”
如月時雨一字一頓地說：“你、做、夢。”
五年前。
“reborn，遇到打不過的人該怎麽辦呢？”十歲的如月時雨坐在枝丫上晃著腿，如是問道。
reborn坐在旁邊逗弄著蜥蜴，冷漠道：“你遇不到。”
如月時雨眨了眨大眼睛：“為什麽？”
reborn義正辭嚴地回答說：“因為我不許你打不過。”
“這又不是你不許就不會發生的事情。”如月時雨抱著樹幹，冒出小腦袋看向家庭教師，奶聲奶氣地問他，“如果有個人就是打不死呢？”
reborn無奈道：“昨天又和庫洛姆她們看電影了？”
“嗯，僵屍和末日相關的。”如月時雨朝著reborn伸出手去，“我要——”
“你要什麽？”
“糖——”如月時雨側頭，“我猜你口袋有。”
“超直感是這麽用的嗎？”reborn從口袋裏掏出棒棒糖，說，“你有什麽事情值得我賞你糖吃？那個電影不是要成年了才能看？”
“但是弗蘭哥說沒關系。”如月時雨回答道，“因為開心。”
reborn面無表情地說：“你離他遠點。”
“噢。”
如月時雨歪了歪頭，伸手要搶糖，被reborn輕松地躲開。
reborn挑眉：“這也是弗蘭教的？不給就搶？”
“不是。”如月時雨搖搖頭，“是貝爾哥教的。mafia就是要燒殺搶奪、壞事做遍，打不過就要用上一切下三濫的辦法，哪怕對手是雙胞胎哥哥。”
“然後呢？”
“然後弗蘭哥說，「下三濫的辦法全反噬到自己身上了也沒什麽用啊，王子（偽）」，墮王子就把觀影室燒了，所以我沒看到結局。”
reborn心想：那斯貝爾比斯庫瓦羅應該快到了，為了報銷。
於是，他開口道：“離貝爾——不，離整個瓦利亞遠點。”
“噢。”如月時雨縮回手。
“不過該誇還是要誇。學會開口和人要東西了，這很好。”reborn輕笑，提醒道，“但你也別什麽都聽，什麽都學。”
如月時雨乖巧地又點點頭道：“噢。”
小孩頓了頓，又道：“所以要怎麽贏呢？”
“去想象。”reborn說。
如月時雨鼓起腮幫子表達不滿：“想象了就能贏嗎？”
“當然不能。”，也是學以致用，將已有的技能發展成更適合自己的、更為強大的招數。”
“要讓你的大腦時刻處於一個思考的狀態，時雨。”reborn將棒棒糖遞給對方，如月時雨扯不開糖紙幹脆直接用火熔掉，一口下去燙得哀鳴著滾下了樹。
他早對對方奇奇怪怪的行為有了免疫力，面色不改地繼續道。
“去想象最適合的、最強大的招數。”
“絕對的實力差距之前，沒有打不過的敵人。”reborn跳下來，走到燙得淚眼婆娑的如月時雨旁邊，把口袋裏剩下的糖幹脆一股腦都丟給他，“如果真有打不死的，那就直接燒光，一個細胞都不給它留，我看它怎麽覆活。”
如月時雨伸手接住險些掉到他額頭上的最後一顆糖，問道：“十代目的X-burner那樣的？”
“對，就那種的。”reborn笑起來，“但那招很難噢，尤其是兩種火焰的平衡。靠你這種依靠直覺和本能的作戰法，也許有難度。”
如月時雨啪啪地鼓掌：“不愧是boss——”
reborn恨鐵不成鋼地舉起列恩幻化成的手槍：“你倒是不甘心一點。”
如月時雨收回發散的記憶，擋開攻擊向後拉扯出一大截距離。
如果局部損傷不能給他帶去影響，那麽——如月時雨將刀換到左手上，用三指靈活地背到身後，自掌心放出柔和的火光，而右手向前伸直，快速聚集高濃度的火焰。
他還真沒試過這招。他想。——沢田先生，請幫幫我。
核心不解地歪頭：“還是剛才那招嗎？沒有無下限幫你緩和反作用力，你會被自己的推進力碾得粉身碎骨的。”
不會的。
如月時雨不安地將嘴巴抿緊，嘴唇幹得有些起皮，略顯紮人。
幫我一次，沢田先生。
X-bur！
【“把後面的手再向上一些，undicesimo（十一世）[2]。”男人溫柔的聲音貼著他的耳朵響起來，“不是前後，而是左右的平衡。”】
如月時雨睜大雙眸，感覺左手被輕輕地向上擡起，身上令人難捱的熱度也退去了一些。
似是進入的無我境界，又像是被拉入了某種精神領域，時間停止，突兀地只剩下他和這個男人。
在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裏，如月時雨側眸，看到與沢田綱吉有九分相似的青年。
這人長得非常面熟，比沢田綱吉淺一些的橙色眸子，更顯柔和的金發。
他在彭格列總部看到過這個人的肖像圖，知道是第一代boss——Giotto。
和沢田先生真的好像，比畫裏還像。他本能地想。
他猜測，若他見到童年時的沢田綱吉與此人並肩而站的場景，八成會誤以為這人才是沢田綱吉的父親，而不是沢田家光。
就算是現在，放到現在的沢田綱吉身邊，和雙胞胎也大差不差。
血緣啊……他在心中感慨道。
“按理，還沒有經受歷屆彭格列資格測驗的你，應只是候補。”giotto淺笑說，“奈何decimo（十世）[3]拜托我，我實在是拒絕不得。”
giotto十分懷念地說：“decimo（十世）說，我們起始於西西裏島城鎮的自衛團，誕生於對「保護」的渴望和追求。”
彭格列大空指環溢出死氣之火，濃郁地充斥如月時雨的身心。
“彭格列，是最仁慈的黑手黨。”giotto聲音很溫和，似水流淌，“這是他沒有摧毀彭格列的理由。”
giotto看著如月時雨金色的眸子，和他與沢田綱吉的眸子相似，更顯涼薄，卻難祛稚嫩。
這個少年亦擁有他的血統。
giotto如是想著垂眸，看到對方手指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環。
彭格列指環有著縱向時空軸的奇跡，沢田綱吉曾在橫向時空軸的力量——瑪雷指環前栽過一次。他將未來交給了十年前的自己，得到了彭格列歷任首領的認可，亦創造了奇跡。
giotto好笑地想，也許他們彭格列，又或者說他們沢田家出來的三屆boss，就是和這堆平行時空過不去了。
但現在，並非是告訴如月時雨這一切的最佳時機。
當年的沢田綱吉，似乎比如月時雨要再小上兩歲。
而如月時雨更高、更瘦，看起來也更加軟糯文弱。
但人不可貌相。
giotto不舍地摸了一下少年的頭。
他不過是指環中殘留的靈魂，不能在核的領域裏維持太長的時間。
他想到當年，自己對沢田綱吉說的話。
【“好好嚇唬一下瑪雷的小鬼。”[4]】
但顯然，如月時雨需要的是其他話語。
“現在，集中註意力，undicesimo（十一世）。”giotto沈聲，勾起嘴角，“向我展現你的覺悟吧。”
“decimo（十世）在內，彭格列大空指環裏的靈魂，會護你前行。”
giotto見如月時雨收回視線，將註意力集中在雙手的火力平衡上，滿意地點了點頭。
初代彭格列boss的嘴唇輕輕地張合。——指環銘刻。
在實際時間中，也不過一秒的瞬息。
如月時雨蹙眉，大喝出來的聲音被掩蓋在火焰的巨響中。——“我們的光陰！”
【作話】
喝呀！（大喊）
註：
[1]出處：《咒術回戰》第0卷 ，夏和五在巷子裏的對話。
[2]undicesimo：意大利語，第十一第十一世。
[3]decimo：意大利語，第十第十世。
以上皆參考於原作中，G叫giotto為primo（第一第一世）的設定。
[4]出處：《家庭教師》漫畫，第280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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