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硝煙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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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硝煙 5
對戒。．
沢田綱吉收起懷表, 額間燃起柔和的死氣之火，眼神堅定有力。彭格列一眾見狀都安靜下來，默不作聲地站起身。
沢田綱吉邁出靜謐的大禮堂, 走入幽暗的黃昏, 一邊將西裝的扣子扣上, 一邊揚聲道：“大家，開始行動吧。”
如月時雨拉住本要一起出去的五條悟, 斂了笑意道：“我有事要和您談。”
五條悟點頭，轉身走回大禮堂內, 在第一排正中間順從地重新坐下：“你說。”
“按照沢田先生的說辭, 隨著夜幕降臨, 東京、橫濱一帶就會爆發出相當量的咒靈。”如月時雨松開手, 幾步跳上講臺，一邊踱步一邊道，“想來是核被逼急了吧, 直接開始總力戰。之前的大型通訊器也是技術部的幌子, 本質上是相連兩個世界的門。”
“橫濱那邊有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 我是不擔心的。”少年像是在做一場ppt演示，背對黑板看向青年, “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核。”
五條悟略顯新鮮地翹起二郎腿，聽著少年踏在木質講臺空靈回響的腳步聲，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
“像是在聽你講課，如月老師。”他笑看朝如月時雨揮了揮手，對方很配合地示意青年不要打岔。
“您的無下限是有著一套公式體系的, 即, 存在編寫成代碼的可能性。”如月時雨向前兩步, 在邊緣站定, “所以彭格列技術部給出的假設是。如果有一個東西可以存儲您的咒力、且能錄入您的無下限理論，就有可能做到「不需要接觸地使用無下限」。嗯——雖然只是一時性的。”
“不可能。”五條悟並不多想，開口否決道，“無下限可以寫出公式不假。但是它的覆雜程度，不是一個小道具就能承受得住的。假設太理想化了。”
如月時雨勾起嘴角：“也就是說，假設是可以成立的。”
“是，只要你能扛著可以填滿一個教室的電腦主機去作戰。”五條悟說完，略顯焦慮地撓了撓後腦勺，“但是如果真要這樣還不如我扛著你跑呢。”
如月時雨聽了驕傲地輕笑出聲，說：“我們技術部真的很厲害。”
五條悟困惑地挑眉：“嗯？”
少年重心前移，跨著講臺邊緣的腳如蹺蹺板一般傾斜。他輕巧地跳下來，又有些鄭重地背著手走到青年的身前，二者維持著些許身高差相視。
面對少年莫名有些緊張的神情，五條悟率先破功，笑說：“怎麽，這次你又要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如月時雨伸手勾下青年的墨鏡，折疊後別到自己的領口。他在五條悟興致盎然的打量視線中後退半步，單膝跪下，背著的手向前、又向上擡起。
躺在少年手心裏的是一個小巧的、漂亮的、藍色的細絨盒子。
這再意識不到就出問題了。
五條悟一怔，一時不知是驚多一點、還是喜多一分。
少年緩慢地打開，那是一副設計精細的對戒。由於功能的原因，它不能太細，是和彭格列指環相似的寬度，看似鍍了一層玫瑰金。
五條悟見狀噗嗤一笑：“上心了。”
為了躲開對方的六眼，如月時雨從貓屋敷晴香手中接過來之後就沒能拿出來看過，裏面戒指長什麽樣子他也並不知情。少年困惑地歪頭看了一眼戒指，看到那層玫瑰金也是忍俊不禁。
難為技術部了。
五條悟的視線緊緊地粘在少年剔透的眼睛上，啞聲道：“不說點什麽？”
“咳咳。”如月時雨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說，“那我說兩句。”
“幹杯前致辭似的怎麽。”
“五條同學，不準吐槽。”
“好的老師。”
如月時雨被對方的認真臉逗笑，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難得是這種形狀。要說的話平時也都有說，現在想說的也莫過於喜歡您、想和您並肩前行之類的內容。”
紗簾晃動，暮光柔軟，大禮堂內飄揚的灰塵顆粒星屑般泛著淺紅色的光芒，聲音也好、光也好，都空靈地在木香中回蕩著。
“我會和您一直在一起。”少年淺笑，“無論是生是死，是天堂或是地獄。”
“我可舍不得你下地獄。”五條悟說著站起身，將對方也扶起來，接過盒子拿出相對小了一點的戒指，牽起少年素白的手，將指環緩慢地、溫柔至極地推上去，“大不了把地獄砸穿，我們自己沖上天堂去，誰擋殺誰。”
如月時雨噗嗤一笑，將另外一個戒指給青年戴好：“這什麽遭天譴的話。”
五條悟沒有反駁，只是問道：“這個怎麽用？”
“您把咒力灌進去就行，它還挺能塞的。”如月時雨說，“公式的話您給我，我傳給技術部，目測加班一晚上就可以。您會介意公式被曝光嗎？”
“無所謂，五條家有我做的筆記。反正學一點高數也看不懂我那麽一大堆公式，就算看懂了他們也沒有術式。”五條悟說著聳肩，伸手取下少年領口的墨鏡，用鏡腿戳了一下對方的鎖骨，“這戒指如果能使用，可以開啟多久？”
如月時雨回答道：“十分鐘。”
五條悟意外地睜大了雙眸：“很厲害啊，技術部。”
語畢，他又接著說，“倒也是，畢竟是能開發出「橫跨世界線的入口」的地方。”
手機倏地響起，五條悟接起來聽了兩句，將手機遞給少年：“橫濱。”
如月時雨接過來外放：“餵？您好。”
“下午好，時雨君。”比起太宰治，更顯俏皮的聲音傳來，“我是隸屬於武裝偵探社的世界第一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從結論說起吧，核的位置查到了。”江戶川亂步咬碎棒棒糖，“和上一個輪回的位置不一樣，具體坐標會發給你。什麽時候出發？”
“最早明日晚上，彭格列的人已經去祓除暴走的咒靈了。”如月時雨頓了頓，說，“避難情況如何？”
“哈哈！看來黑曜確實是隔音性不錯，與世隔絕。”江戶川亂步說，“橫濱避難差不多了，問題是東京。東京才是主戰場，太宰和織田在路上了。”
“東京不太順利。”五條悟替少年回答道，“東京是首都，更何況高專剛獨立，沒有那麽容易下達避難命令。”
“那就制造恐慌，讓民眾自發逃命吧。只要亂套，上面那群人也不得不協助了。”江戶川亂步隨意道，“來個反派和英雄，誰來？”
“我來當反派吧。大家看不見我的身影，但能看見附著在物品上的火焰。我控制火的曼延方向，引導一下。”如月時雨說，“五條先生來成為英雄，和高專學生們一起給予大家安全感。”
“可以。”五條悟說著勾了一下少年的下巴，“能演好反派嗎？”
“能。”如月時雨自信地回答，“我練過了！”
夜空。
少年站在空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還沒試過放出覆蓋整個東京的火焰，這麽一想還有些小激動。他忍不住被自己的心聲逗笑，趕緊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嚴肅下來。
反派反派，我是反派。
“真的假的，時雨演反派嗎……”禪院真希嘴角一抽，“高專隨便抓一個都能演得比他好。”
虎杖悠仁戴著無線耳機，一邊疏散通知得到的人，一邊點頭道：“就是啊！”
禪院真希：“除了你，虎杖。”
虎杖悠仁：“嗯？？”
“呼——”
如月時雨慢慢地睜開眼睛，手向前大大地畫了一個半圓。與此同時，火焰順著方向蔓延開來。
咒力也好、力量也罷，都在他體內洶湧地翻滾著。
少年咬咬牙，忍住胸腹的灼燒感。——再來，把所有力量都引出來！
直到少年金色的眸子，都被體內席卷的力量染紅。
“呵……”赤染櫻庭看著蔓延到自己身前的火焰，竟是不躲不避地站著。
伏黑惠急切地喝道：“等、您在幹什麽！躲開啊！”
赤染櫻庭充耳不聞。
下一秒，火焰像是河水分流，繞開赤染櫻庭向兩側散開。
他低頭看向腳邊的一株黃色野花，在火焰中依然燦爛地綻放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唯有嘶嚎的咒靈被吞噬著生命。
赤染櫻庭笑意加深，將手探入火焰中，看著宛如被無下限隔出來的空隙、摸不著的烈火，青年饜足地喃喃道：“呵，怪物。”
伏黑惠也停下退避的步伐，意識到火焰甚至會避開他影子產生的式神。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這麽大的範圍，也能操控得這麽精細嗎？”
“天分。”赤染櫻庭收回手，朝伏黑惠走來，“這就是當年reborn不惜和沢田綱吉起爭執，也要搶來的人才。”
“看了這些，反而要打不起鬥志來了。”伏黑惠嘆息道，“五條老師也好，他也罷，這種站在頂尖的人總會讓周圍人有些洩力。我們拼了命也難以到達的境界，他們卻是早早地、早早地就抵達了。雖然也會有困難，但還是相對簡單地，就那麽把橫溝邁過去了。”
“會洩力嗎？”赤染櫻庭在少年面前駐足，說，“我們不這麽認為。”
“正是因為有人能抵達那個境界，周圍人才能拼了命地奮起直追。不想被拋下，更不想拖後腿。”青年說著和伏黑惠擦肩而過，繼續走向前方，“當然，我選擇在他旁邊，只是因為有趣而已。”
“擁有強大的力量，平時卻和常人無異。會被和泉紗夜纏著，會被五十嵐焰丟出去，會被鳴瀨東困在房間裏……”
赤染櫻庭駐足，看著前方顯形怒號的特級咒靈，慢悠悠地將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所以才更惹人憐愛。”他說。
喧囂。
還沒到入睡的時間，人們尖叫著沖出大樓，洶湧的咒靈見狀便要沖去獵殺。
推搡中孩童跌倒，咒靈的尖爪直沖男孩撕去。在尖銳的指甲觸碰到孩子衣角的前一秒，它被一把裹著水藍色火焰的日本刀當場捅穿，因慣性向後倒去。
“時雨蒼燕流，第三型——留客雨。”
山本武逆著人群走上前，抱起想要回頭看的小少年。青年朝孩童笑得溫和：“沒傷著吧？父母呢？”
“爸、爸爸媽媽還沒回家……”少年淚眼婆娑地說，“我找不到我弟弟了，我在找他。”
“沒關系，等到了避難所，會有大哥哥大姐姐幫你找的。”山本武指腹拭去少年臉上的灰塵，“走吧。”
“我不能去！死也不去！”少年掙紮著喊道，“找不到小海，我哪也不去！”
山本武穩穩地抱著孩子，困擾道：“這可怎麽辦。”
“阿一哥！”
小孩聽到叫喊聲眼睛立刻亮起來，山本武將其放下，少年腳一沾地就朝弟弟沖過去，狠狠地抱住對方，眼淚直接淌下來：“你去哪了！有沒有受傷！”
弟弟搖搖頭，討好地蹭了蹭對方的脖子：“沒有……”
名為阿一的少年松開弟弟，回頭朝山本武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
弟弟也有模有樣地一起鞠了一躬：“謝謝您。”
“不客氣，快朝人群走吧。”山本武揮揮手，“火會指引你們方向。”
兩個小孩不明就裏，但還是非常懂事地立刻回頭奔跑起來，一雙手牽在一起再不松開。
“那邊的咒靈清掃完了。”五十嵐焰收起鞭子朝青年走來，“火也漫過來了，走吧。”
“有點像以前的你和時雨。”山本武撿起刀震落灰塵，對少年說，“你說是不是？”
“才不是。”五十嵐焰蹙眉，看向一高一低的兩個小小背影，“我和他都沒有那麽弱。更何況，小時候的我不會在他面前哭的。”
小時候的如月時雨，平時就跟搖搖欲墜的葉子一樣死撐著，跟個娃娃似的什麽都不懂。對著那種人他哪敢哭，宛如不小心傳過去的一點點重量都能輕松地把對方壓垮。
【“你去哪了啊！”八歲的五十嵐焰拽過表情木訥的如月時雨濕著眼眶喝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想給織田作先生買生日蛋糕。”如月時雨垂眸，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呆滯地盯著自己懷中的儲錢罐。
如月時雨還不習慣情緒的表達，五十嵐焰看著對方跟人偶一樣，一時也沒了脾氣。他好強地把眼角的淚水擦幹凈，用發怒遮掩自己的擔憂。
“那你不知道說！”五十嵐焰跺了跺腳，焦慮道，“所以，蛋糕呢？”
如月時雨踟躕著回答道：“我不知道。”
五十嵐焰不可置信道：“哈？！你丟哪了？！”
“不是，我沒買。”如月時雨看向對方紅色的眼睛，“我不知道生日蛋糕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小孩的和大人的一樣嗎？”
五十嵐焰看著對方呼吸一窒，停頓片刻把對方的儲錢罐接過來打開，大致數了一下總額：“差不多啦，只是蛋糕的設計可能不太一樣……不是，你這錢也不夠啊。”
如月時雨眨了眨眼睛：“那我去打工。”
“開什麽玩笑，誰會雇傭童工啊。”五十嵐焰無奈地牽起對方的手，“我的和你的加起來應該夠了。別傻站著，走啦。”
如月時雨順從地被牽著一起走，猶豫片刻扯了扯對方的手。
“幹嘛。”
“謝謝你，焰君。”
五十嵐焰側頭，看著對方純粹如玻璃球一樣的眼睛，咋舌道：“別跟我說這種，肉麻死了，煩人。”
如月時雨歪頭問他：“那我該說什麽？”
“你就……”
織田作之助的生日在十月底，樹葉早紅透了，簌簌地往下掉。如月時雨的眼睛映著秋葉紅，金黃色的眸子也被染上秋意，似稻又似梧桐。
小小的五十嵐焰攥緊對方的手，沈默須臾，對還不太懂情緒表達的如月時雨柔聲回答道。——“你只要笑一笑，就行了。”】
五十嵐焰擡頭，看向如月時雨的方向。
仿佛心電感應，少年也看向他。少年朝他大大地揮了揮手。與此同時揚起更多的火焰，五十嵐焰身側的火焰倏地更顯俏皮地起伏，如浪濤一樣拍打著，很明顯是如月時雨的傑作。
離得這麽遠，五十嵐焰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認識這麽多年，他用腳都能想象得出少年燦爛的笑容。
想來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映照著逐漸覆蓋半個東京的火焰，明艷地搖曳著光芒。
“真氣人。”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山本武見狀，打趣道：“你說小時候不敢在他面前哭，那現在就可以了嗎？”
“哈哈。”五十嵐焰嘆笑出聲，“您還不如把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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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收起懷表, 額間燃起柔和的死氣之火，眼神堅定有力。彭格列一眾見狀都安靜下來，默不作聲地站起身。
沢田綱吉邁出靜謐的大禮堂, 走入幽暗的黃昏, 一邊將西裝的扣子扣上, 一邊揚聲道：“大家，開始行動吧。”
如月時雨拉住本要一起出去的五條悟, 斂了笑意道：“我有事要和您談。”
五條悟點頭，轉身走回大禮堂內, 在第一排正中間順從地重新坐下：“你說。”
“按照沢田先生的說辭, 隨著夜幕降臨, 東京、橫濱一帶就會爆發出相當量的咒靈。”如月時雨松開手, 幾步跳上講臺，一邊踱步一邊道，“想來是核被逼急了吧, 直接開始總力戰。之前的大型通訊器也是技術部的幌子, 本質上是相連兩個世界的門。”
“橫濱那邊有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 我是不擔心的。”少年像是在做一場ppt演示，背對黑板看向青年, “現在我們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核。”
五條悟略顯新鮮地翹起二郎腿，聽著少年踏在木質講臺空靈回響的腳步聲，仿佛回到了學生時代。
“像是在聽你講課，如月老師。”他笑看朝如月時雨揮了揮手，對方很配合地示意青年不要打岔。
“您的無下限是有著一套公式體系的, 即, 存在編寫成代碼的可能性。”如月時雨向前兩步, 在邊緣站定, “所以彭格列技術部給出的假設是。如果有一個東西可以存儲您的咒力、且能錄入您的無下限理論，就有可能做到「不需要接觸地使用無下限」。嗯——雖然只是一時性的。”
“不可能。”五條悟並不多想，開口否決道，“無下限可以寫出公式不假。但是它的覆雜程度，不是一個小道具就能承受得住的。假設太理想化了。”
如月時雨勾起嘴角：“也就是說，假設是可以成立的。”
“是，只要你能扛著可以填滿一個教室的電腦主機去作戰。”五條悟說完，略顯焦慮地撓了撓後腦勺，“但是如果真要這樣還不如我扛著你跑呢。”
如月時雨聽了驕傲地輕笑出聲，說：“我們技術部真的很厲害。”
五條悟困惑地挑眉：“嗯？”
少年重心前移，跨著講臺邊緣的腳如蹺蹺板一般傾斜。他輕巧地跳下來，又有些鄭重地背著手走到青年的身前，二者維持著些許身高差相視。
面對少年莫名有些緊張的神情，五條悟率先破功，笑說：“怎麽，這次你又要給我帶來什麽驚喜？”
如月時雨伸手勾下青年的墨鏡，折疊後別到自己的領口。他在五條悟興致盎然的打量視線中後退半步，單膝跪下，背著的手向前、又向上擡起。
躺在少年手心裏的是一個小巧的、漂亮的、藍色的細絨盒子。
這再意識不到就出問題了。
五條悟一怔，一時不知是驚多一點、還是喜多一分。
少年緩慢地打開，那是一副設計精細的對戒。由於功能的原因，它不能太細，是和彭格列指環相似的寬度，看似鍍了一層玫瑰金。
五條悟見狀噗嗤一笑：“上心了。”
為了躲開對方的六眼，如月時雨從貓屋敷晴香手中接過來之後就沒能拿出來看過，裏面戒指長什麽樣子他也並不知情。少年困惑地歪頭看了一眼戒指，看到那層玫瑰金也是忍俊不禁。
難為技術部了。
五條悟的視線緊緊地粘在少年剔透的眼睛上，啞聲道：“不說點什麽？”
“咳咳。”如月時雨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說，“那我說兩句。”
“幹杯前致辭似的怎麽。”
“五條同學，不準吐槽。”
“好的老師。”
如月時雨被對方的認真臉逗笑，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覺得難得是這種形狀。要說的話平時也都有說，現在想說的也莫過於喜歡您、想和您並肩前行之類的內容。”
紗簾晃動，暮光柔軟，大禮堂內飄揚的灰塵顆粒星屑般泛著淺紅色的光芒，聲音也好、光也好，都空靈地在木香中回蕩著。
“我會和您一直在一起。”少年淺笑，“無論是生是死，是天堂或是地獄。”
“我可舍不得你下地獄。”五條悟說著站起身，將對方也扶起來，接過盒子拿出相對小了一點的戒指，牽起少年素白的手，將指環緩慢地、溫柔至極地推上去，“大不了把地獄砸穿，我們自己沖上天堂去，誰擋殺誰。”
如月時雨噗嗤一笑，將另外一個戒指給青年戴好：“這什麽遭天譴的話。”
五條悟沒有反駁，只是問道：“這個怎麽用？”
“您把咒力灌進去就行，它還挺能塞的。”如月時雨說，“公式的話您給我，我傳給技術部，目測加班一晚上就可以。您會介意公式被曝光嗎？”
“無所謂，五條家有我做的筆記。反正學一點高數也看不懂我那麽一大堆公式，就算看懂了他們也沒有術式。”五條悟說著聳肩，伸手取下少年領口的墨鏡，用鏡腿戳了一下對方的鎖骨，“這戒指如果能使用，可以開啟多久？”
如月時雨回答道：“十分鐘。”
五條悟意外地睜大了雙眸：“很厲害啊，技術部。”
語畢，他又接著說，“倒也是，畢竟是能開發出「橫跨世界線的入口」的地方。”
手機倏地響起，五條悟接起來聽了兩句，將手機遞給少年：“橫濱。”
如月時雨接過來外放：“餵？您好。”
“下午好，時雨君。”比起太宰治，更顯俏皮的聲音傳來，“我是隸屬於武裝偵探社的世界第一名偵探——江戶川亂步。”
“從結論說起吧，核的位置查到了。”江戶川亂步咬碎棒棒糖，“和上一個輪回的位置不一樣，具體坐標會發給你。什麽時候出發？”
“最早明日晚上，彭格列的人已經去祓除暴走的咒靈了。”如月時雨頓了頓，說，“避難情況如何？”
“哈哈！看來黑曜確實是隔音性不錯，與世隔絕。”江戶川亂步說，“橫濱避難差不多了，問題是東京。東京才是主戰場，太宰和織田在路上了。”
“東京不太順利。”五條悟替少年回答道，“東京是首都，更何況高專剛獨立，沒有那麽容易下達避難命令。”
“那就制造恐慌，讓民眾自發逃命吧。只要亂套，上面那群人也不得不協助了。”江戶川亂步隨意道，“來個反派和英雄，誰來？”
“我來當反派吧。大家看不見我的身影，但能看見附著在物品上的火焰。我控制火的曼延方向，引導一下。”如月時雨說，“五條先生來成為英雄，和高專學生們一起給予大家安全感。”
“可以。”五條悟說著勾了一下少年的下巴，“能演好反派嗎？”
“能。”如月時雨自信地回答，“我練過了！”
夜空。
少年站在空中，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他還沒試過放出覆蓋整個東京的火焰，這麽一想還有些小激動。他忍不住被自己的心聲逗笑，趕緊清了清嗓子讓自己嚴肅下來。
反派反派，我是反派。
“真的假的，時雨演反派嗎……”禪院真希嘴角一抽，“高專隨便抓一個都能演得比他好。”
虎杖悠仁戴著無線耳機，一邊疏散通知得到的人，一邊點頭道：“就是啊！”
禪院真希：“除了你，虎杖。”
虎杖悠仁：“嗯？？”
“呼——”
如月時雨慢慢地睜開眼睛，手向前大大地畫了一個半圓。與此同時，火焰順著方向蔓延開來。
咒力也好、力量也罷，都在他體內洶湧地翻滾著。
少年咬咬牙，忍住胸腹的灼燒感。——再來，把所有力量都引出來！
直到少年金色的眸子，都被體內席卷的力量染紅。
“呵……”赤染櫻庭看著蔓延到自己身前的火焰，竟是不躲不避地站著。
伏黑惠急切地喝道：“等、您在幹什麽！躲開啊！”
赤染櫻庭充耳不聞。
下一秒，火焰像是河水分流，繞開赤染櫻庭向兩側散開。
他低頭看向腳邊的一株黃色野花，在火焰中依然燦爛地綻放著，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唯有嘶嚎的咒靈被吞噬著生命。
赤染櫻庭笑意加深，將手探入火焰中，看著宛如被無下限隔出來的空隙、摸不著的烈火，青年饜足地喃喃道：“呵，怪物。”
伏黑惠也停下退避的步伐，意識到火焰甚至會避開他影子產生的式神。
他不可置信地問道：“這麽大的範圍，也能操控得這麽精細嗎？”
“天分。”赤染櫻庭收回手，朝伏黑惠走來，“這就是當年reborn不惜和沢田綱吉起爭執，也要搶來的人才。”
“看了這些，反而要打不起鬥志來了。”伏黑惠嘆息道，“五條老師也好，他也罷，這種站在頂尖的人總會讓周圍人有些洩力。我們拼了命也難以到達的境界，他們卻是早早地、早早地就抵達了。雖然也會有困難，但還是相對簡單地，就那麽把橫溝邁過去了。”
“會洩力嗎？”赤染櫻庭在少年面前駐足，說，“我們不這麽認為。”
“正是因為有人能抵達那個境界，周圍人才能拼了命地奮起直追。不想被拋下，更不想拖後腿。”青年說著和伏黑惠擦肩而過，繼續走向前方，“當然，我選擇在他旁邊，只是因為有趣而已。”
“擁有強大的力量，平時卻和常人無異。會被和泉紗夜纏著，會被五十嵐焰丟出去，會被鳴瀨東困在房間裏……”
赤染櫻庭駐足，看著前方顯形怒號的特級咒靈，慢悠悠地將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所以才更惹人憐愛。”他說。
喧囂。
還沒到入睡的時間，人們尖叫著沖出大樓，洶湧的咒靈見狀便要沖去獵殺。
推搡中孩童跌倒，咒靈的尖爪直沖男孩撕去。在尖銳的指甲觸碰到孩子衣角的前一秒，它被一把裹著水藍色火焰的日本刀當場捅穿，因慣性向後倒去。
“時雨蒼燕流，第三型——留客雨。”
山本武逆著人群走上前，抱起想要回頭看的小少年。青年朝孩童笑得溫和：“沒傷著吧？父母呢？”
“爸、爸爸媽媽還沒回家……”少年淚眼婆娑地說，“我找不到我弟弟了，我在找他。”
“沒關系，等到了避難所，會有大哥哥大姐姐幫你找的。”山本武指腹拭去少年臉上的灰塵，“走吧。”
“我不能去！死也不去！”少年掙紮著喊道，“找不到小海，我哪也不去！”
山本武穩穩地抱著孩子，困擾道：“這可怎麽辦。”
“阿一哥！”
小孩聽到叫喊聲眼睛立刻亮起來，山本武將其放下，少年腳一沾地就朝弟弟沖過去，狠狠地抱住對方，眼淚直接淌下來：“你去哪了！有沒有受傷！”
弟弟搖搖頭，討好地蹭了蹭對方的脖子：“沒有……”
名為阿一的少年松開弟弟，回頭朝山本武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您！”
弟弟也有模有樣地一起鞠了一躬：“謝謝您。”
“不客氣，快朝人群走吧。”山本武揮揮手，“火會指引你們方向。”
兩個小孩不明就裏，但還是非常懂事地立刻回頭奔跑起來，一雙手牽在一起再不松開。
“那邊的咒靈清掃完了。”五十嵐焰收起鞭子朝青年走來，“火也漫過來了，走吧。”
“有點像以前的你和時雨。”山本武撿起刀震落灰塵，對少年說，“你說是不是？”
“才不是。”五十嵐焰蹙眉，看向一高一低的兩個小小背影，“我和他都沒有那麽弱。更何況，小時候的我不會在他面前哭的。”
小時候的如月時雨，平時就跟搖搖欲墜的葉子一樣死撐著，跟個娃娃似的什麽都不懂。對著那種人他哪敢哭，宛如不小心傳過去的一點點重量都能輕松地把對方壓垮。
【“你去哪了啊！”八歲的五十嵐焰拽過表情木訥的如月時雨濕著眼眶喝道，“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
“我想給織田作先生買生日蛋糕。”如月時雨垂眸，娃娃一樣的大眼睛呆滯地盯著自己懷中的儲錢罐。
如月時雨還不習慣情緒的表達，五十嵐焰看著對方跟人偶一樣，一時也沒了脾氣。他好強地把眼角的淚水擦幹凈，用發怒遮掩自己的擔憂。
“那你不知道說！”五十嵐焰跺了跺腳，焦慮道，“所以，蛋糕呢？”
如月時雨踟躕著回答道：“我不知道。”
五十嵐焰不可置信道：“哈？！你丟哪了？！”
“不是，我沒買。”如月時雨看向對方紅色的眼睛，“我不知道生日蛋糕應該是什麽樣子的。小孩的和大人的一樣嗎？”
五十嵐焰看著對方呼吸一窒，停頓片刻把對方的儲錢罐接過來打開，大致數了一下總額：“差不多啦，只是蛋糕的設計可能不太一樣……不是，你這錢也不夠啊。”
如月時雨眨了眨眼睛：“那我去打工。”
“開什麽玩笑，誰會雇傭童工啊。”五十嵐焰無奈地牽起對方的手，“我的和你的加起來應該夠了。別傻站著，走啦。”
如月時雨順從地被牽著一起走，猶豫片刻扯了扯對方的手。
“幹嘛。”
“謝謝你，焰君。”
五十嵐焰側頭，看著對方純粹如玻璃球一樣的眼睛，咋舌道：“別跟我說這種，肉麻死了，煩人。”
如月時雨歪頭問他：“那我該說什麽？”
“你就……”
織田作之助的生日在十月底，樹葉早紅透了，簌簌地往下掉。如月時雨的眼睛映著秋葉紅，金黃色的眸子也被染上秋意，似稻又似梧桐。
小小的五十嵐焰攥緊對方的手，沈默須臾，對還不太懂情緒表達的如月時雨柔聲回答道。——“你只要笑一笑，就行了。”】
五十嵐焰擡頭，看向如月時雨的方向。
仿佛心電感應，少年也看向他。少年朝他大大地揮了揮手。與此同時揚起更多的火焰，五十嵐焰身側的火焰倏地更顯俏皮地起伏，如浪濤一樣拍打著，很明顯是如月時雨的傑作。
離得這麽遠，五十嵐焰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認識這麽多年，他用腳都能想象得出少年燦爛的笑容。
想來那雙金色的眸子正映照著逐漸覆蓋半個東京的火焰，明艷地搖曳著光芒。
“真氣人。”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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