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約會 6
關燈
小
中
大
第99章 約會 6
“分分合合才是人生。”．
五條悟和如月時雨在緣廊坐了挺長一段時間, 直到太陽有些西下，五條悟的手機響起來。青年外放，以虎杖悠仁為首的聲音帶著乘坐過山車之後的興奮接二連三地傳出來, 如月時雨忍不住被這份活力傳染, 咯咯地笑起來。
虎杖悠仁喝道：“五條老師！上哪去了啊, 伏黑的玉犬找了你好久！發群聊找你你也不回！（玉犬：汪！）”
五條悟無奈道：“我不在你們那邊。還有，我不是被踢出群聊了嗎？”
伏黑惠趕忙說：“啊, 我馬上把您加回來。”
手機彈出一條通知，應當是伏黑惠把他拉回了群聊。吉野順平正在往群裏發照片, 叮叮當當地不斷地彈出消息。
釘崎野薔薇笑得不懷好意：“老師——進行到哪一步了！”
熊貓阻攔道：“這可是隱私, 不要問比較好吧？”
禪院真希揚聲道：“都這麽張揚了還隱私呢？別見外啊悟, 給我聽聽, 越詳細越好。”
五條悟長吟一聲，說：“你們能給老師留點個人空間嗎？”
“「誒！」”
直至掛了電話，五條悟才站起身狠狠地伸了個懶腰, 雙手插兜：“走吧。”
如月時雨也站起來, 圍墻之處高高的樹木、蔥郁的樹冠, 在炎熱的夏日能擋住灼目的陽光，在被古木香包裹的緣廊休憩起來還算舒適。
他猶豫片刻, 終是打了個響指，地上雜草瞬時被火焰裹覆，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溫和地染紅了庭院。
五條悟眨了眨眼，問：“沒必要收拾這些的。”
如月時雨笑笑：“來都來了, 順手的事情。”
“真方便啊。”五條悟感嘆道, “我的話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把圍墻都給轟掉。”
如月時雨想了想, 回答說：“您想轟的話, 不如趁現在？”
五條悟看著躍動的火光，少年操控細致，濺起的火舌並不會灼燒到其他樹木或花草。
隨著藤蔓與雜草的消失，火光漸弱，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暢快了不少，那面少年曾經翻越過的圍墻也隨之順眼起來。
他嘆笑道：“算了，饒它一命。走吧，晚上和大家聚個餐。”
夏油傑舉著咖啡的手一滯，表情微妙地和五條悟、如月時雨二者輪流相視。
咽下嘴中含著的苦咖啡，夏油傑心情覆雜地問道：“東京很窄嗎？”
五條悟危險地勾起嘴角：“可能這就叫冤家路窄吧。”
如月時雨的眼睛在二者之間滴溜溜轉了又轉，非常善解人意地胡說八道：“啊，我朋友在那邊，好巧啊，我先去那邊聊會。拜拜。”
兩個青年同時開口：“「站住。」”
如月時雨剛要繼續跑，被五條悟和善地摁住腦袋。少年頓住：“五、五條先生？”
五條悟柔聲道：“小咒靈不要亂跑，迷路了我會很頭痛。”
“好可怕、好可怕，您別用這語氣，好可怕！”
夏油傑放下咖啡杯，輕笑道：“你已經墮落到欺負小朋友了嗎？悟。”
五條悟嗤笑一聲，嘲謔道：“我欺負我家的還用你管？這叫情趣。”
如月時雨不敢動不敢言：不，這不叫。
夏油傑和五條悟二者安靜地對視，周圍路人都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紛紛退開些許。
如月時雨瞳孔地震：不是，咱、咱能先放開我的頭嗎？
夏油傑挑眉問道：“要打嗎？”
五條悟瞇了瞇眼：“上外面去？”
“不、不可以……”如月唯一的理智時雨瑟瑟發抖著說，“這邊可是經濟繁華區……”
五條悟豎起兩根手指前後交疊，笑道：“好說，開個領域就是。”
夏油傑冷笑道：“怎麽，要耍賴給自己疊buff？”
“我可以讓你幾招，還是說你怕了？”五條悟說著拍拍如月時雨的腦袋，“那我們公平一點，時雨開領域，我們進去打。”
幼小可憐的特級咒靈打出一排問號：“我學會開領域是拿來當擂臺的嗎？”
夏油傑嫌棄地擺擺手：“時雨的胳膊肘肯定往你那拐啊。知道什麽叫堂堂正正嗎，五條悟？看來跟臭猴子們待久了，你也爛到根裏去了。”
五條悟煩躁地冷哼：“直說吧，夏油傑，你是不是玩不起？怕了就直說，找什麽這個那個的借口。”
如月時雨隔著無下限撓撓頭頂上五條悟的手：“不是，救命啊，先把我的頭放開啊。”——“這是什麽有趣的場面？我需要通報避難嗎？”
如月時雨和兩個青年聞聲看向一側，家入硝子站在一眾學生身前，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嚼著戒煙糖，手裏還拿著一袋子菜。
“夏油大人！”兩個少女近乎尖叫著跑進來，一左一右地手執武器站到夏油傑身前。
如月時雨驚喜道：“啊，美美子和菜菜子！好久不見！”
菜菜子喝道：“你別叫得那麽熟稔！”
如月時雨迷茫道：“我們不熟嗎？”
菜菜子咬牙切齒道：“我真的恨透了天然。”
“嘖。”夏油傑站起身，“走了，菜菜子、美美子。”
如月時雨掃過青年的額頭，走路時揚起的劉海下是光潔飽滿的皮膚。
動作快過思維，少年一把抓住夏油傑的袈裟，心直口快道：“不、不一起吃嗎？！”
夏油傑不可置信地揚起尾音：“哈？”
菜菜子舉起手機，警惕地將鏡頭對準如月時雨：“你快放開夏油大人！”
高馬尾的少女穿著黑色西裝翻窗而入，一左一右地勾住菜菜子、美美子的肩膀：“商業攝影請提前聯系彭格列。”
如月時雨欣喜地喚道：“紗夜姐！”
五條悟靚仔無語：“這不就來了，召喚獸。”
時隔大半年，菜菜子見到和泉紗夜依然氣得牙癢癢：“是你！”
和泉紗夜指尖電光閃爍，笑得好生親切，嘴上卻沈沈地威脅道：“好久不見，小姑娘。這部手機用多久了，是不是該換了？”
七海建人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一邊喃喃著「亂了套了」，一邊向目光呆滯想要報警的日料店老板伸出名片，半真半假地解釋著情況，不容置喙地表達想要二樓包場的意願。
“噢噢——這是我一個後勤醫療人員能參加的大逃殺嗎？”家入硝子提了提手中裝著菜的袋子，“我就是一個出門買菜的一般市民而已。”
乙骨憂太笑得純潔無辜：“不是大逃殺，是聚餐，沒關系的。”
“哪裏沒關系了，四個特級術士聚了三個在這裏，還有一個特級咒靈，一眼下去至少兩個、至多三個勢力。”伏黑惠面無表情道，“這家店必然是要重建的，就跟我們的教學樓一樣。”
虎杖悠仁笑說：“不至於啦！”
伏黑惠心力憔悴道：“你覺得和泉紗夜會是一個人來的嗎？該死，上午犯困的時候我就該回宿舍睡覺。”
兩面宿儺低笑道：“若爭鬥無法避免，何不讓舞臺更加華麗一點。”
虎杖悠仁一巴掌糊上自己臉頰擋住詛咒之王的嘴巴：“你進去，亂死了。”
兩面宿儺的嘴巴卻又一次在手背上浮現出來：“膽子肥了，小鬼。”
虎杖悠仁放下手，心情覆雜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可惡，根本遮不住他這張嘴。”
伏黑惠看了一會，說：“下次戴手術手套試試，那種很貼手的塑膠手套。”
兩面宿儺頓了頓，揚聲道：“好、非常好！伏黑惠，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
虎杖悠仁怒喝：“別誇了！怎麽什麽都能誇啊你！”
禪院真希見七海建人點了點頭，便朝亂成一團的人群喝道：“二樓包場了，吃飯的上來——”
如月時雨趕緊扯了扯夏油傑的袖子：“走吧！”
夏油傑對著少年莫名也發不出火來，只覺得疲憊：“我是詛咒師，你到底有沒有數？”
和泉紗夜盯著如月時雨看了一會，聳了聳肩，將兩個少女強制性地往二樓推：“走走走，今天這群特級請客。”
少女一身怪力，菜菜子掙脫不開，只得不悅道：“「這群特級」不會包括夏油大人吧？”
和泉紗夜困惑至極：“為什麽不包括？不是說特級老有錢了嗎，你家夏油大人不當特級了？”
菜菜子氣得要命：“你還要臉嗎！夏油大人是詛咒師啊！”
五條悟放下壓著少年腦袋的手，和夏油傑一齊安靜地盯著如月時雨。
按理來講，見面就該打起來的兩撥人，莫名其妙就走向了聚餐的趨勢。
除了家入硝子以外，大家都前前後後地走上了二樓，喧鬧得緊。
“我有數。”如月時雨向前一步，擡頭看著夏油傑，迫切道，“我知道您做了很多不能被原諒的壞事，但是……這是我的任性。”
如月時雨頓了頓，堅定道：“我希望你們能夠和好如初。”
家入硝子咀嚼著戒煙糖，不小心咬到舌尖，嘴巴裏散開一點點血腥味。——不可能的。
她想。
成年人和小孩子不一樣，沒有那麽容易和好。
十年的時間，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機會。甚至於此次聚餐，也不過是一次堪稱奇跡的意外。
夏油傑不會回來，也回不來；五條悟和她更不可能離開高專。
“太天真了……”家入硝子垂眸，微不可聞地喃喃道。
夏油傑輕嘆，有些嗔怪地看向銀發的青年：“這明顯是被你寵上天了，悟。”
五條悟聳聳肩，不語。
“再說一次，我討厭咒靈，也討厭人類。”夏油傑伸手摁下少年的手，沈聲道，“和好如初是癡人說夢，別太貪心了，不是什麽事情都能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向進行的。我和他都有彼此的立場，他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我不能放任他幹擾我的計劃。”
夏油傑頓了頓，接著說道：“學會放棄，也是走向大人的很重要的一步。”
如月時雨不甘心地牽住夏油傑的手腕，抿緊了嘴唇。
“可以了，時雨。”五條悟低聲喚道，態度不言而喻。
“我不要。”
“時雨。”
少年嘀咕道：“說到底，還是因為詛咒的存在。”
“一開始也許是，但後來不是了。”夏油傑緩聲道，“悟沒有告訴你嗎？我殺了很多沒有力量的猴子，甚至於我的雙親。”
夏油傑感受到少年握著他的指尖一顫：“我討厭詛咒不假，但我討厭人類是因為他們的兩面性——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極端地排他，為了讓自己安心而把他人的性命當牲畜對待，剝削弱者、討好強者，我恨的是這種劣根性。就算你把我帶去你們世界，在那個沒有詛咒的世界，這種劣根性依然存在。而我的厭惡已經紮了根，沒有那麽好消除。”
“你們所謂的「火焰」說到底和術式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力量懸殊，這種劣根性就會愈加鮮明地、赤裸地暴露在外。”他說，“所以當年我離開高專的時候，親手殺了自己的雙親，斷了自己的退路。我不可能只對他們特殊對待。但換句話講，這麽危險而惡心的世界，越早離開越好。”
夏油傑俯身，輕聲道：“我洗不白。你不該救我的，如月時雨。”
他用了巧力，將少年有些僵硬的手強硬地撥開，對五條悟說：“菜菜子美美子我會帶走，你們慢吃。”
五條悟點點頭：“嗯。”
夏油傑在走過家入硝子身前時停頓一下，二者相視，終是擦肩而過。
五條悟頭疼地活動了一下頸椎。「家人」一直是如月時雨的雷區，夏油傑弒父弒母的罪行，他本來不想告訴對方的。
他慢慢地繞到如月時雨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少年有些呆滯的面龐：“後悔了？”
如月時雨咬咬牙，搖了搖頭。
五條悟淺笑道：“你放心，傑不需要你動手。必要的時候，我會親手把他殺掉。”
那就沒有意義了。
如月時雨握緊拳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
五條悟斂了笑意，點頭道：“嗯，因為我沒說過。盤星教的勢力比你想象的要覆雜很多，傑也沒有你認知中那麽單純。他從學生時期就很容易想很多，也經常鉆牛角尖，而且壞心眼。”
青年停頓片刻，說：“偏要把一些沒有答案的論題攤出來給你思考，讓人陷入混亂的深淵。他就是這種人。”
“我從不認為換一個世界線，之前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如月時雨啞聲道，“但我還是打自心底期盼著，能有一個和好的機會。”
五條悟又一次點頭：“我知道。”
青年安靜了一會，勾起嘴角問道：“但是你是不是誤會了點什麽？”
如月時雨這才將視線和五條悟對上，後者將手指點上少年的胸口：“我並不是一個人。夏油傑是我分道揚鑣的好友沒錯，但是我也不曾孤單。”
“不讓他在戰死後被羂索奪去肉體，現在還能這樣偶遇、彼此嗆上兩句，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局了。”五條悟溫柔地說，“再次見面，我們還是會為了自己的立場而戰，且不會放水。”
手指向上，他像逗貓一樣撓了撓少年的下巴：“分分合合才是人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分分合合才是人生。”．
五條悟和如月時雨在緣廊坐了挺長一段時間, 直到太陽有些西下，五條悟的手機響起來。青年外放，以虎杖悠仁為首的聲音帶著乘坐過山車之後的興奮接二連三地傳出來, 如月時雨忍不住被這份活力傳染, 咯咯地笑起來。
虎杖悠仁喝道：“五條老師！上哪去了啊, 伏黑的玉犬找了你好久！發群聊找你你也不回！（玉犬：汪！）”
五條悟無奈道：“我不在你們那邊。還有，我不是被踢出群聊了嗎？”
伏黑惠趕忙說：“啊, 我馬上把您加回來。”
手機彈出一條通知，應當是伏黑惠把他拉回了群聊。吉野順平正在往群裏發照片, 叮叮當當地不斷地彈出消息。
釘崎野薔薇笑得不懷好意：“老師——進行到哪一步了！”
熊貓阻攔道：“這可是隱私, 不要問比較好吧？”
禪院真希揚聲道：“都這麽張揚了還隱私呢？別見外啊悟, 給我聽聽, 越詳細越好。”
五條悟長吟一聲，說：“你們能給老師留點個人空間嗎？”
“「誒！」”
直至掛了電話，五條悟才站起身狠狠地伸了個懶腰, 雙手插兜：“走吧。”
如月時雨也站起來, 圍墻之處高高的樹木、蔥郁的樹冠, 在炎熱的夏日能擋住灼目的陽光，在被古木香包裹的緣廊休憩起來還算舒適。
他猶豫片刻, 終是打了個響指，地上雜草瞬時被火焰裹覆，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溫和地染紅了庭院。
五條悟眨了眨眼，問：“沒必要收拾這些的。”
如月時雨笑笑：“來都來了, 順手的事情。”
“真方便啊。”五條悟感嘆道, “我的話可能一個不小心就把圍墻都給轟掉。”
如月時雨想了想, 回答說：“您想轟的話, 不如趁現在？”
五條悟看著躍動的火光，少年操控細致，濺起的火舌並不會灼燒到其他樹木或花草。
隨著藤蔓與雜草的消失，火光漸弱，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呼吸也暢快了不少，那面少年曾經翻越過的圍墻也隨之順眼起來。
他嘆笑道：“算了，饒它一命。走吧，晚上和大家聚個餐。”
夏油傑舉著咖啡的手一滯，表情微妙地和五條悟、如月時雨二者輪流相視。
咽下嘴中含著的苦咖啡，夏油傑心情覆雜地問道：“東京很窄嗎？”
五條悟危險地勾起嘴角：“可能這就叫冤家路窄吧。”
如月時雨的眼睛在二者之間滴溜溜轉了又轉，非常善解人意地胡說八道：“啊，我朋友在那邊，好巧啊，我先去那邊聊會。拜拜。”
兩個青年同時開口：“「站住。」”
如月時雨剛要繼續跑，被五條悟和善地摁住腦袋。少年頓住：“五、五條先生？”
五條悟柔聲道：“小咒靈不要亂跑，迷路了我會很頭痛。”
“好可怕、好可怕，您別用這語氣，好可怕！”
夏油傑放下咖啡杯，輕笑道：“你已經墮落到欺負小朋友了嗎？悟。”
五條悟嗤笑一聲，嘲謔道：“我欺負我家的還用你管？這叫情趣。”
如月時雨不敢動不敢言：不，這不叫。
夏油傑和五條悟二者安靜地對視，周圍路人都被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得紛紛退開些許。
如月時雨瞳孔地震：不是，咱、咱能先放開我的頭嗎？
夏油傑挑眉問道：“要打嗎？”
五條悟瞇了瞇眼：“上外面去？”
“不、不可以……”如月唯一的理智時雨瑟瑟發抖著說，“這邊可是經濟繁華區……”
五條悟豎起兩根手指前後交疊，笑道：“好說，開個領域就是。”
夏油傑冷笑道：“怎麽，要耍賴給自己疊buff？”
“我可以讓你幾招，還是說你怕了？”五條悟說著拍拍如月時雨的腦袋，“那我們公平一點，時雨開領域，我們進去打。”
幼小可憐的特級咒靈打出一排問號：“我學會開領域是拿來當擂臺的嗎？”
夏油傑嫌棄地擺擺手：“時雨的胳膊肘肯定往你那拐啊。知道什麽叫堂堂正正嗎，五條悟？看來跟臭猴子們待久了，你也爛到根裏去了。”
五條悟煩躁地冷哼：“直說吧，夏油傑，你是不是玩不起？怕了就直說，找什麽這個那個的借口。”
如月時雨隔著無下限撓撓頭頂上五條悟的手：“不是，救命啊，先把我的頭放開啊。”——“這是什麽有趣的場面？我需要通報避難嗎？”
如月時雨和兩個青年聞聲看向一側，家入硝子站在一眾學生身前，頂著濃重的黑眼圈嚼著戒煙糖，手裏還拿著一袋子菜。
“夏油大人！”兩個少女近乎尖叫著跑進來，一左一右地手執武器站到夏油傑身前。
如月時雨驚喜道：“啊，美美子和菜菜子！好久不見！”
菜菜子喝道：“你別叫得那麽熟稔！”
如月時雨迷茫道：“我們不熟嗎？”
菜菜子咬牙切齒道：“我真的恨透了天然。”
“嘖。”夏油傑站起身，“走了，菜菜子、美美子。”
如月時雨掃過青年的額頭，走路時揚起的劉海下是光潔飽滿的皮膚。
動作快過思維，少年一把抓住夏油傑的袈裟，心直口快道：“不、不一起吃嗎？！”
夏油傑不可置信地揚起尾音：“哈？”
菜菜子舉起手機，警惕地將鏡頭對準如月時雨：“你快放開夏油大人！”
高馬尾的少女穿著黑色西裝翻窗而入，一左一右地勾住菜菜子、美美子的肩膀：“商業攝影請提前聯系彭格列。”
如月時雨欣喜地喚道：“紗夜姐！”
五條悟靚仔無語：“這不就來了，召喚獸。”
時隔大半年，菜菜子見到和泉紗夜依然氣得牙癢癢：“是你！”
和泉紗夜指尖電光閃爍，笑得好生親切，嘴上卻沈沈地威脅道：“好久不見，小姑娘。這部手機用多久了，是不是該換了？”
七海建人頭疼地揉揉太陽穴，一邊喃喃著「亂了套了」，一邊向目光呆滯想要報警的日料店老板伸出名片，半真半假地解釋著情況，不容置喙地表達想要二樓包場的意願。
“噢噢——這是我一個後勤醫療人員能參加的大逃殺嗎？”家入硝子提了提手中裝著菜的袋子，“我就是一個出門買菜的一般市民而已。”
乙骨憂太笑得純潔無辜：“不是大逃殺，是聚餐，沒關系的。”
“哪裏沒關系了，四個特級術士聚了三個在這裏，還有一個特級咒靈，一眼下去至少兩個、至多三個勢力。”伏黑惠面無表情道，“這家店必然是要重建的，就跟我們的教學樓一樣。”
虎杖悠仁笑說：“不至於啦！”
伏黑惠心力憔悴道：“你覺得和泉紗夜會是一個人來的嗎？該死，上午犯困的時候我就該回宿舍睡覺。”
兩面宿儺低笑道：“若爭鬥無法避免，何不讓舞臺更加華麗一點。”
虎杖悠仁一巴掌糊上自己臉頰擋住詛咒之王的嘴巴：“你進去，亂死了。”
兩面宿儺的嘴巴卻又一次在手背上浮現出來：“膽子肥了，小鬼。”
虎杖悠仁放下手，心情覆雜地看著自己的手背：“可惡，根本遮不住他這張嘴。”
伏黑惠看了一會，說：“下次戴手術手套試試，那種很貼手的塑膠手套。”
兩面宿儺頓了頓，揚聲道：“好、非常好！伏黑惠，你總是能帶給我驚喜！”
虎杖悠仁怒喝：“別誇了！怎麽什麽都能誇啊你！”
禪院真希見七海建人點了點頭，便朝亂成一團的人群喝道：“二樓包場了，吃飯的上來——”
如月時雨趕緊扯了扯夏油傑的袖子：“走吧！”
夏油傑對著少年莫名也發不出火來，只覺得疲憊：“我是詛咒師，你到底有沒有數？”
和泉紗夜盯著如月時雨看了一會，聳了聳肩，將兩個少女強制性地往二樓推：“走走走，今天這群特級請客。”
少女一身怪力，菜菜子掙脫不開，只得不悅道：“「這群特級」不會包括夏油大人吧？”
和泉紗夜困惑至極：“為什麽不包括？不是說特級老有錢了嗎，你家夏油大人不當特級了？”
菜菜子氣得要命：“你還要臉嗎！夏油大人是詛咒師啊！”
五條悟放下壓著少年腦袋的手，和夏油傑一齊安靜地盯著如月時雨。
按理來講，見面就該打起來的兩撥人，莫名其妙就走向了聚餐的趨勢。
除了家入硝子以外，大家都前前後後地走上了二樓，喧鬧得緊。
“我有數。”如月時雨向前一步，擡頭看著夏油傑，迫切道，“我知道您做了很多不能被原諒的壞事，但是……這是我的任性。”
如月時雨頓了頓，堅定道：“我希望你們能夠和好如初。”
家入硝子咀嚼著戒煙糖，不小心咬到舌尖，嘴巴裏散開一點點血腥味。——不可能的。
她想。
成年人和小孩子不一樣，沒有那麽容易和好。
十年的時間，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機會。甚至於此次聚餐，也不過是一次堪稱奇跡的意外。
夏油傑不會回來，也回不來；五條悟和她更不可能離開高專。
“太天真了……”家入硝子垂眸，微不可聞地喃喃道。
夏油傑輕嘆，有些嗔怪地看向銀發的青年：“這明顯是被你寵上天了，悟。”
五條悟聳聳肩，不語。
“再說一次，我討厭咒靈，也討厭人類。”夏油傑伸手摁下少年的手，沈聲道，“和好如初是癡人說夢，別太貪心了，不是什麽事情都能按照你所希望的方向進行的。我和他都有彼此的立場，他不能理解我的所作所為，我不能放任他幹擾我的計劃。”
夏油傑頓了頓，接著說道：“學會放棄，也是走向大人的很重要的一步。”
如月時雨不甘心地牽住夏油傑的手腕，抿緊了嘴唇。
“可以了，時雨。”五條悟低聲喚道，態度不言而喻。
“我不要。”
“時雨。”
少年嘀咕道：“說到底，還是因為詛咒的存在。”
“一開始也許是，但後來不是了。”夏油傑緩聲道，“悟沒有告訴你嗎？我殺了很多沒有力量的猴子，甚至於我的雙親。”
夏油傑感受到少年握著他的指尖一顫：“我討厭詛咒不假，但我討厭人類是因為他們的兩面性——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極端地排他，為了讓自己安心而把他人的性命當牲畜對待，剝削弱者、討好強者，我恨的是這種劣根性。就算你把我帶去你們世界，在那個沒有詛咒的世界，這種劣根性依然存在。而我的厭惡已經紮了根，沒有那麽好消除。”
“你們所謂的「火焰」說到底和術式沒有太大的區別。只要力量懸殊，這種劣根性就會愈加鮮明地、赤裸地暴露在外。”他說，“所以當年我離開高專的時候，親手殺了自己的雙親，斷了自己的退路。我不可能只對他們特殊對待。但換句話講，這麽危險而惡心的世界，越早離開越好。”
夏油傑俯身，輕聲道：“我洗不白。你不該救我的，如月時雨。”
他用了巧力，將少年有些僵硬的手強硬地撥開，對五條悟說：“菜菜子美美子我會帶走，你們慢吃。”
五條悟點點頭：“嗯。”
夏油傑在走過家入硝子身前時停頓一下，二者相視，終是擦肩而過。
五條悟頭疼地活動了一下頸椎。「家人」一直是如月時雨的雷區，夏油傑弒父弒母的罪行，他本來不想告訴對方的。
他慢慢地繞到如月時雨面前蹲下，仰頭看著少年有些呆滯的面龐：“後悔了？”
如月時雨咬咬牙，搖了搖頭。
五條悟淺笑道：“你放心，傑不需要你動手。必要的時候，我會親手把他殺掉。”
那就沒有意義了。
如月時雨握緊拳頭，用有些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
五條悟斂了笑意，點頭道：“嗯，因為我沒說過。盤星教的勢力比你想象的要覆雜很多，傑也沒有你認知中那麽單純。他從學生時期就很容易想很多，也經常鉆牛角尖，而且壞心眼。”
青年停頓片刻，說：“偏要把一些沒有答案的論題攤出來給你思考，讓人陷入混亂的深淵。他就是這種人。”
“我從不認為換一個世界線，之前的事情就能一筆勾銷。”如月時雨啞聲道，“但我還是打自心底期盼著，能有一個和好的機會。”
五條悟又一次點頭：“我知道。”
青年安靜了一會，勾起嘴角問道：“但是你是不是誤會了點什麽？”
如月時雨這才將視線和五條悟對上，後者將手指點上少年的胸口：“我並不是一個人。夏油傑是我分道揚鑣的好友沒錯，但是我也不曾孤單。”
“不讓他在戰死後被羂索奪去肉體，現在還能這樣偶遇、彼此嗆上兩句，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局了。”五條悟溫柔地說，“再次見面，我們還是會為了自己的立場而戰，且不會放水。”
手指向上，他像逗貓一樣撓了撓少年的下巴：“分分合合才是人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