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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連從前看了許久閨閣小說，一開始是權做消遣，後來即使不算入迷，也能稱得上是心向往之。不論歷經了多少磨難，最終才子佳人總要在一塊兒成家立業，祖孫數人。若是才子在這時候失了蹤影，被困住了，佳人自然是要守貞苦等的，不論如何斷沒有舍棄的道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季春連一邊嘆息一邊翻看，末了免不得將話本摟在心口回味一番。
因此張居斷沒有舍了他的道理。若要真窮途末路，他們之間也應當只有生離死別，卻沒有單憑一廂情願要離去的道理。
娘娘廟香火旺盛，而山腰處偶爾會有蒙紗的婦人，那便是家中的男人無法生育，因此女人來尋露水之歡，只為了討一個孩子的。有了孩子便跑不遠了。季春連冷眼旁觀，腦中卻突然電光火石般的一現。
季春連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那個邪郎中，"今日衙門裏的捕快搜著我了。勒令我不許再進城裏呢，但可有不少老主顧等著我。我便是舍身也要進城來的。"對方在巷尾笑吟吟開口。季春連不理，只問是否有能受孕的藥物。
"多幹幾次，木頭也生子。"郎中大笑，季春連知對方說的是話本裏的故事，一男子對著樹木自瀆，長久以來，樹幹上竟結出了瘤般的鼓包，十月之後裂開嬰孩呱呱墜地。民間傳說真有其事，事情就在百年前，那時吳越還是蠻夷之地時。
"我不徐徐圖之。"
"怎幺，你要脅迫哪家的新嫁娘不成？"郎中瞇眼笑，鐘役說這人是個瘋子都真沒錯，若論眉目這郎中倒也清秀，但是面上那股時時刻刻帶著瘋癲意味的笑意足以讓人心中生起不適的戒備。
"就算是這樣。"
"好哇。我這裏有給豬用的，給貓用的，給狗用的……自然也有給人用的，瞧瞧看，全是一種藥，我不過把它分開裝了而已。"
季春連想要拿過，那郎中手腕一繞，卻又拿了回去，"小公子，你的母親苦心求子，得了一個你。可不是讓你做出這種事來的。"
這句話意味深長。娘娘廟遠在山上，此處不過是陋巷末尾，季春連卻莫名一擡頭，似乎是想要尋那山腰的娘娘廟，郎中的臉突然變得古怪，年輕也年老，突然晦暗。
"不幹你事。"季春連鎮定心神，強自說。
"小公子，你的命數自此分離，你的父母做了許多善事才得了你，災中洪水中結下的人的善意才有了你。你的命數往後好得很，但是自此分離。"
"你的孩兒往後要幺風光無兩，狀元得意衣錦還鄉，你一生富足。抑或你孤苦無依，獨自一人，赤足狂奔淪為街上的瘋癲。如何行事，只在小公子你一念之間。"
"你還要幺？"
古怪的很，分明是一劑藥物，方才看的時候還是暗淡的棕黃紙包裹。為何現在卻變成了紅紙？鮮紅濃稠，仿佛滴下了血一般，季春連怔怔接過，觸手的一瞬間卻陡然感覺這紙包蠕動了一下，似血塊一般，他一驚，險些動手甩出去，再一看卻發現這紙包分明是棕色無異，"郎中……"他一擡頭，面前哪還有人影。
季春連行屍走肉般的亂逛，他的腦子裏亂得很，目光裏卻突然看到了兩個衙役拉著一輛車，木車上覆蓋著白布，底下分明是一句死屍。季春連不知為何走上前去，"兩位大哥，如今還沒到數九寒冬，怎幺就有死人了？"他沒話找話。
拉車的那衙役眼瞧著季春連面色慘白，心中雖說奇怪但也沒開口詢問，季春連顏色姣好，因此這衙役只以為季春連是初看見死人嚇著了，"誰說不是呢，飄在河上被一個浣衣婦人發現了，嚇得不輕，倒還沒有泡浮囊，人都說前幾日街上一個賣藥的，品行不正，腰上掛了一個酒壺，估計是喝醉了夜裏摔進河裏淹死了。"
一陣風起吹開了白布的一角。底下一張臉卻正是季春連片刻之前才看過的一張臉。季春連一陣暈眩，他移開了視線，心跳如擂，他害怕那張臉會突然扭曲出一個微笑來。
小公子。你的命數自此分離。
季春連捏緊了藥包。
"小翠。我實在是沒得選的。"季春連對小翠說，"我要瘋了。我不能獨自一個。"
所以無論如何，季春連也不能獨自一個。他給張居下了藥。
在對方身上耕耘的時候季春連默念。懷上吧懷上吧。然後回到我的身邊。會陰因為過度的抽插沖撞已經發紅腫起，季春連抽出濕淋的陰莖。俯身在張居的肚臍上親吻，仿佛那裏頭孕育了一個全新的生命。
張居在第一次嘔吐的時候全以為自己是吃錯東西了，因此他並且置意，連藥鋪都沒去。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他才去買了些草藥泡水，但情境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愈演愈烈。
他越來越難受。直到大早連起來的勁頭都打不起來了，麗娘和王迎眼瞧著張居一天沒出來便過來找，叩了幾下門還沒人應便顧不得那幺多推門進來了，一進門便看到張居蔫蔫地躺在床上。
"怎幺了，居哥？"麗娘問，"要請個大夫幺？"她過去看，瞧見張居床旁放了個痰盂，而張居面色蒼白，還沒應聲便捂嘴發嘔一聲，竟然偏頭吐了，麗娘大吃一驚，便想要去找大夫。勸阻的反倒是張居自個，張居少勁無力開口，"我沒事，休息休息便好了。"
王迎便想要去找大夫，麗娘扯過王迎，"我瞧著這事。你可記得居哥的夫婿幺，老來找咱說有什幺便要去找他的？季春連？我瞧著現在正是有事的時候。"
王迎一頓腳，"是啊。現在可不正是時候幺！"
張居這屋子光線並不怎幺好，眼下應當是大白日了，但是只除了窗欞那邊陽光照射出灰塵飛舞飄揚的樣子，屋子的其餘部分都算得上晦暗，張居睜著眼睛昏昏沈沈，意識朦朧間只感覺到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聲音低低沈沈，"大夫，看下吧。"這話分明不是對著他說的，但張居卻感到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張居隨人擺弄著。反覆地把脈。他聽到了一聲尖利的抽氣聲。然後是一聲低沈的笑聲。
張居困極，他的喉頭抽動，咽下了幾欲嘔吐的欲望，他沈沈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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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春連從前看了許久閨閣小說，一開始是權做消遣，後來即使不算入迷，也能稱得上是心向往之。不論歷經了多少磨難，最終才子佳人總要在一塊兒成家立業，祖孫數人。若是才子在這時候失了蹤影，被困住了，佳人自然是要守貞苦等的，不論如何斷沒有舍棄的道理。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季春連一邊嘆息一邊翻看，末了免不得將話本摟在心口回味一番。
因此張居斷沒有舍了他的道理。若要真窮途末路，他們之間也應當只有生離死別，卻沒有單憑一廂情願要離去的道理。
娘娘廟香火旺盛，而山腰處偶爾會有蒙紗的婦人，那便是家中的男人無法生育，因此女人來尋露水之歡，只為了討一個孩子的。有了孩子便跑不遠了。季春連冷眼旁觀，腦中卻突然電光火石般的一現。
季春連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那個邪郎中，"今日衙門裏的捕快搜著我了。勒令我不許再進城裏呢，但可有不少老主顧等著我。我便是舍身也要進城來的。"對方在巷尾笑吟吟開口。季春連不理，只問是否有能受孕的藥物。
"多幹幾次，木頭也生子。"郎中大笑，季春連知對方說的是話本裏的故事，一男子對著樹木自瀆，長久以來，樹幹上竟結出了瘤般的鼓包，十月之後裂開嬰孩呱呱墜地。民間傳說真有其事，事情就在百年前，那時吳越還是蠻夷之地時。
"我不徐徐圖之。"
"怎幺，你要脅迫哪家的新嫁娘不成？"郎中瞇眼笑，鐘役說這人是個瘋子都真沒錯，若論眉目這郎中倒也清秀，但是面上那股時時刻刻帶著瘋癲意味的笑意足以讓人心中生起不適的戒備。
"就算是這樣。"
"好哇。我這裏有給豬用的，給貓用的，給狗用的……自然也有給人用的，瞧瞧看，全是一種藥，我不過把它分開裝了而已。"
季春連想要拿過，那郎中手腕一繞，卻又拿了回去，"小公子，你的母親苦心求子，得了一個你。可不是讓你做出這種事來的。"
這句話意味深長。娘娘廟遠在山上，此處不過是陋巷末尾，季春連卻莫名一擡頭，似乎是想要尋那山腰的娘娘廟，郎中的臉突然變得古怪，年輕也年老，突然晦暗。
"不幹你事。"季春連鎮定心神，強自說。
"小公子，你的命數自此分離，你的父母做了許多善事才得了你，災中洪水中結下的人的善意才有了你。你的命數往後好得很，但是自此分離。"
"你的孩兒往後要幺風光無兩，狀元得意衣錦還鄉，你一生富足。抑或你孤苦無依，獨自一人，赤足狂奔淪為街上的瘋癲。如何行事，只在小公子你一念之間。"
"你還要幺？"
古怪的很，分明是一劑藥物，方才看的時候還是暗淡的棕黃紙包裹。為何現在卻變成了紅紙？鮮紅濃稠，仿佛滴下了血一般，季春連怔怔接過，觸手的一瞬間卻陡然感覺這紙包蠕動了一下，似血塊一般，他一驚，險些動手甩出去，再一看卻發現這紙包分明是棕色無異，"郎中……"他一擡頭，面前哪還有人影。
季春連行屍走肉般的亂逛，他的腦子裏亂得很，目光裏卻突然看到了兩個衙役拉著一輛車，木車上覆蓋著白布，底下分明是一句死屍。季春連不知為何走上前去，"兩位大哥，如今還沒到數九寒冬，怎幺就有死人了？"他沒話找話。
拉車的那衙役眼瞧著季春連面色慘白，心中雖說奇怪但也沒開口詢問，季春連顏色姣好，因此這衙役只以為季春連是初看見死人嚇著了，"誰說不是呢，飄在河上被一個浣衣婦人發現了，嚇得不輕，倒還沒有泡浮囊，人都說前幾日街上一個賣藥的，品行不正，腰上掛了一個酒壺，估計是喝醉了夜裏摔進河裏淹死了。"
一陣風起吹開了白布的一角。底下一張臉卻正是季春連片刻之前才看過的一張臉。季春連一陣暈眩，他移開了視線，心跳如擂，他害怕那張臉會突然扭曲出一個微笑來。
小公子。你的命數自此分離。
季春連捏緊了藥包。
"小翠。我實在是沒得選的。"季春連對小翠說，"我要瘋了。我不能獨自一個。"
所以無論如何，季春連也不能獨自一個。他給張居下了藥。
在對方身上耕耘的時候季春連默念。懷上吧懷上吧。然後回到我的身邊。會陰因為過度的抽插沖撞已經發紅腫起，季春連抽出濕淋的陰莖。俯身在張居的肚臍上親吻，仿佛那裏頭孕育了一個全新的生命。
張居在第一次嘔吐的時候全以為自己是吃錯東西了，因此他並且置意，連藥鋪都沒去。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他才去買了些草藥泡水，但情境非但沒有好轉反倒愈演愈烈。
他越來越難受。直到大早連起來的勁頭都打不起來了，麗娘和王迎眼瞧著張居一天沒出來便過來找，叩了幾下門還沒人應便顧不得那幺多推門進來了，一進門便看到張居蔫蔫地躺在床上。
"怎幺了，居哥？"麗娘問，"要請個大夫幺？"她過去看，瞧見張居床旁放了個痰盂，而張居面色蒼白，還沒應聲便捂嘴發嘔一聲，竟然偏頭吐了，麗娘大吃一驚，便想要去找大夫。勸阻的反倒是張居自個，張居少勁無力開口，"我沒事，休息休息便好了。"
王迎便想要去找大夫，麗娘扯過王迎，"我瞧著這事。你可記得居哥的夫婿幺，老來找咱說有什幺便要去找他的？季春連？我瞧著現在正是有事的時候。"
王迎一頓腳，"是啊。現在可不正是時候幺！"
張居這屋子光線並不怎幺好，眼下應當是大白日了，但是只除了窗欞那邊陽光照射出灰塵飛舞飄揚的樣子，屋子的其餘部分都算得上晦暗，張居睜著眼睛昏昏沈沈，意識朦朧間只感覺到有一個人走了過來，聲音低低沈沈，"大夫，看下吧。"這話分明不是對著他說的，但張居卻感到視線落到了他的身上。
張居隨人擺弄著。反覆地把脈。他聽到了一聲尖利的抽氣聲。然後是一聲低沈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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