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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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羅惠來說, 這都不是事兒, 其實池葉早就交過底了，看著她成績一點一點往上, 羅惠也沒什麽反對的意思。
池葉總算是轉移了她的註意力，長長地松了口氣。
寒假還是在補課、去畫室、跟易淳約會中渡過。
而且池葉卻很是有些期待。
她是水瓶座，這次生日就在寒假快要結束的時候。之前的幾年, 因為池介研的原因，她都不太想過生日, 幹脆就假裝自己都不記得了。
但是現在有易淳了——是個女生就免不了幻想男朋友的禮物嘛。
池葉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葉子鎖骨鏈。
她突然做出了決定。
她也要給易淳送一個非同一般的禮物, 來回饋他的用心。
晚上跟黎薇聊語音的時候, 池葉就說了這件事。
“……最好是手工的吧？如果是外面買的禮物，要與眾不同就有點可遇不可求了。”
與眾不同。
這四個字就是最難達到的。
黎薇想了想：“織條圍巾吧？我看隔壁班好多女生在弄那個，感覺還不錯，是不是聽起來挺有心意的？”
池葉豪爽地一拍手，立馬做出決定, “就這個了！”
黎薇樂呵了好一會兒, 突然想到了什麽, 支支吾吾了一頓, 小聲道：“那我也織一個吧……”
池葉：“！！！”
兩人都是行動派，約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買毛線和針。
到見了面，池葉才抓著黎薇追問道：“你跟浪哥？成了？”
黎薇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頗有點回歸初中時那個小可憐的架勢。
手指攪了半天，她才紅著臉點了點頭。
池葉摸了摸她的腦袋，感嘆道：“浪哥可真不容易——這都追了多久了。”
這玩笑開得, 黎薇作勢要去打她。
池葉擋了一下，笑了，“薇薇，你跟我不一樣，可別因為早戀把成績掉了。”
黎薇知道池葉是擔心她，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
正值冬日，織圍巾在學生中十分流行，各種小商品店裏都有各色的毛線賣。
池葉和黎薇挑挑選選了好一陣，選了比較細的針，然後又挑了幾種色的毛線以及教花樣的書。
買單的時候，易淳的微信來了。
Yc.：在哪裏？
現在是十一點十八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該去畫室了，一般這時候，池葉會跟易淳一塊兒吃個午飯，然後再一起去畫室。
池葉回了個“跟黎薇在一起，一會兒我自己去就好啦”。
想了想，她擡起頭對黎薇道：“圍巾這事兒先別告訴易淳吧，就算沈浪問你，你也別說我買了。”
黎薇“啊”了一聲，“為啥？你要給易大神一個驚喜嗎？”
“不，我是覺得，按我這動手能力，可能明年才能織完，別讓易淳小同學的歡喜醞釀太久，明年再說也來得及。”
“…………”
***
池葉買了毛線回家，也沒有躲躲藏藏，羅惠看在眼裏，什麽都沒說。
母女倆在長期的互相陪伴中，已經達到了某種默契，不出格就會互相尊重，哪怕是池葉提出要一個人出去住，也是列了很多理由，讓羅惠接受了她的要求。
但是羅惠也曾經遠遠地看到過易淳一眼。
大概就是她開著車順路路過畫室，打算接了池葉一起回家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在門口等著，池葉一出來就跑到了那個男生面前，然後男生給了她一杯熱奶茶。
男生女生都長得好看，身高差也十分和諧，雖然沒有任何摟摟抱抱的親密舉動，只是單純的並肩一起走，畫面都能甜得讓人心動。
羅惠坐在車上，目送著她的女孩離開，嘆了口氣，露出了笑意。
眼光真的很不錯。
就是這個男生長得有點眼熟……可能是因為太帥了，有點像電視裏的明星嗎？
羅惠沒有多想。
……
寒假很短暫，一轉眼，農歷的新年就要過去了。
池葉在孟謝家待到了初五，初八就要開學，她跟羅惠說了，要提前幾天回自己的小房間去補作業去了。
羅惠要照顧弟弟，便由孟謝把池葉送了回去。
到了小區，池葉下了車，客客氣氣地跟孟謝道了謝：“謝謝孟叔叔。”
孟謝笑了一聲，從口袋裏摸出一疊錢，塞在了池葉的手上，“小葉最近倒是乖了很多。”
“……”
池葉一下楞住了，恍然有種孟謝被人奪舍了的感覺。
自從羅惠和孟謝再婚之後，兩人從來沒有這麽親密地說過話，池葉總是覺得孟謝陰陽怪氣的，不願意和他親近，總覺得是寄人籬下的，一開始是住在道館，後來就幹脆搬出去了。
因為跟易淳戀愛之後，她每天的狀態都是比較甜蜜的，所以戾氣也收了許多，倒是比以往乖巧了不少。
孟謝看她發楞，嘆了口氣：“小葉，以前你媽媽很擔心你，擔心得一直睡不好，身體也不好，上高中這一年多，你沒有發現你媽媽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嗎？”
“……”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連帶著也跟你媽媽不親了。不過現在是好了不少，可能是長大了吧，你媽媽跟我說，你這個男朋友交得不錯，把你也帶得懂事了起來。所以，孟叔叔也為你高興。一個人在學校，要花錢的地方不少，要是錢不夠，可以問叔叔要。”
孟謝開著車走了，留下了一個人在原地發呆的池葉。
她在想，是不是真的是她做錯了。
或許孟謝並不是那樣陰陽怪氣的人——否則羅惠也不能看上他了，也不是跟她站在對立面的，他可能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叔叔罷了。
只是自己把他醜化得太過分，讓他也不想和自己多說什麽了。
她怎麽對待世界，世界就會怎麽對待她。
或許真的是這樣的吧？
池葉小心翼翼地把錢塞進了書包裏，轉身上了樓。
……
初六，十四中寒假的倒數第二天，明天就是池葉的生日。
易淳早上八點就給池葉打了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喊了起來。
“下來。”
“……”
“我在你家樓下。”
池葉一下就嚇醒了，“蹬蹬蹬”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底下看了一眼。
易淳穿了個黑色的外套，身姿挺拔地站在小區花園的正中間，正拿著手機，擡頭往她這兒看來。
嚇得池葉立馬合上了窗簾。
“……十五分鐘就來。”
其實之前，池葉並沒有說過明天是她的生日，也沒有提醒易淳。
她是暗暗地等待一個驚喜的。
當然要是沒有，也可以安慰自己說，是易淳不知道，這樣就不會太過於失望。
易淳應該是安排了活動，否則這麽早來做什麽……但是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啊？
十五分鐘後，池葉奔下樓，理了理頭發，這才站到了易淳面前，“這麽早啊。”
易淳沒說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這麽喜歡綠色啊？”
池葉又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羽絨服，顯得她的皮膚白得發光。
她點了點頭。
易淳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到自己手中，然後一起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走吧？”
“去哪裏啊？”
“去島上。”
“……”
海城是沿海城市，但是周圍並沒有島。
易淳早就做好了準備，帶著池葉去買了車票，坐了兩個小時的車，然後又買船票，趕在中午之前到了隔壁省的小島上。
“這是我們國家最東面的島，中國的第一縷陽光就從這裏升起。”
“今天我們住這兒，明天早上一起出海看日出好不好？”
池葉張了張嘴，有點感動，又有點不知所措。
憋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著捶了他一圈，“這是生日禮物啊？”
易淳捏了捏她的臉，“不喜歡嗎？”
“日出又不是獨一無二的，怎麽能算作你送給我的呢？”
易淳假裝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嗯……那看來你現在也不想吃海鮮了，畢竟海鮮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幹脆餓著吧？”
池葉：“……”
小島上特產海鮮，又是還在開發中的旅游景點，島上不是民宿就是海鮮攤子，別的什麽都沒，小到一眼望去，甚至能望見島的另一端。
易淳熟門熟路地帶著池葉找了一家民宿。
兩人都是未成年人，沒有身份證可以開房間，池葉本來還想著這是要幹脆不睡覺直接等到日出的節奏，哪知道易淳跟那個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就拿了兩把鑰匙出來。
“易哥兒，這你女朋友啊？”
易淳點了點頭，“徐叔叔，謝了。”
“可別犯錯誤哦！”
“……”易淳幹脆直接忽略了這句話，彎了彎唇，“麻煩徐叔叔給我們搞一桌海鮮吧？”
“好咧！”
兩人什麽行李都沒帶，拿了房卡，就進了一間房，順手開了電視，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床上。
已經不是剛剛談戀愛的時候了，小店裏的小房間也獨處過好多次，完全沒了尷尬的心思。
池葉單純是好奇得心癢癢，目光炯炯地盯著易淳：“你認識老板啊？以前來過嗎？”
看起來還挺熟的樣子。
易淳拿著遙控器，隨手按了幾下換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和誰來的啊？”
見她這麽執著，易淳笑了起來，“反正不是和女生。”
池葉的耳尖一紅，總覺得自己的少女心思被點破，一點都不酷了，便犟嘴道：“我又不是問這個。”
易淳把遙控器一甩，走過去，和池葉並肩擠在一起，摟著她的腰，垂著眼隨口說道：“徐叔叔是我爸的朋友，以前我在這裏住過很多次。”
“……”
好吧。
池葉心想，這也太沒勁了。
易淳捏了捏她腰間的肉，“我爸媽是做海產生意的，這些年一直住在這裏的群島上，我們家的海產都是從這附近的海域撈的。”
池葉嚇了一跳，“你爸媽現在就在島上？！”
易淳樂了，“你怕啊？醜媳婦也得見公婆。”
池葉呆呆地盯著他。
沒一會兒，她的臉從額頭開始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太突然了吧。
有點猝不及防……
易淳已經笑得倒在了床上，握著她的手指，笑了半天，“……逗你的。”
“易淳！！！”
“他們倆在別的島上，這個島不能捕魚，在做旅游開發之前，只是個荒島，除了游客，沒人來的。”
“……”
因為被易淳嚇了一下，池葉拒絕搭理他，一直到徐老板來喊他們吃飯的時候都沒消氣。
易淳樂了半天，終於發現池葉是真的生氣了。
“我錯了，池哥，你原諒我吧。”
他拿了手套，一邊道歉，一邊替池葉剝起了蝦和蟹，“晚上帶你去吃大排檔，海鮮更多。原諒我好不好？”
徐老板的民宿位置很好，在島的上層，外頭還有個院子，他們就是在院子裏搭了臺子吃飯的。
一眼望過去，能把整個小島盡收眼底，還能看到蔚藍的海水。
這是真的海島，甚至能聽到海浪聲和海鷗的聲音，還有遠方的船笛。
實在是太愜意了，讓人連生氣都生不起來。
池葉“哼”了一聲，“易淳小同學，你……”
易淳見她頓了一下，沖著她眨了眨眼睛，“再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池葉果然被轉移了註意力：“什麽？”
“把我送給你。”他想了想，“但是我還得打包一下這份禮物，明年的明天，你再來拆吧。”
明年的明天，就是池葉十八歲的生日。
易淳的意思不需要猜，已經說得十分明顯了。
池葉頓了一下，習慣性地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鏈子。
居然真的一路走了下來，甚至許諾了未來。
一年前還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那看你那時候的表現吧。”
……
吃完午飯，易淳跟徐老板約了明天出海的船，然後就帶著池葉去看燈塔了。
小島的燈塔是真的有不一樣的味道，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海水，只有孤零零的白色燈塔佇立在那裏，可以想象，夜晚燈亮的時候，將是怎麽樣溫暖又孤寂的畫面。
易淳拉著池葉倚著燈塔坐下，坐在了礁石邊。
“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著爸媽一起出海，但是那天天氣不好，我們很晚才能回來。當時那個島也有這樣一座燈塔，我們就是看著光回的島。當時我太小了，還沒有到岸便睡著了。”
“從此以後，我爸媽就不帶我出海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海城，和爺爺住在一起。”
“然後……我當時不太懂事，偷偷地跑了出去，犯了一個大錯……”
易淳抿了抿唇，突然又不說了。
池葉很著急地拉了拉他的衣擺，“什麽大錯啊？”
易淳靜默了許久，突然轉了話題，“小葉子。”
“嗯？”
“要是你有個很好的朋友或者……親人吧，但是他騙了你，隱瞞了你一些事，你知道之後會原諒他嗎？”
池葉眨了眨眼睛，不懂他為什麽說這個。
不過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應該會吧。”
“……為什麽？”
“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我媽說我沒什麽心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費心記著別人的謊言太辛苦了，而且既然是親人或者好朋友，我肯定是不想失去他們，就算生氣，過一陣也會原諒的。”
池葉就是那麽好懂的一個人。
簡單，純粹。
易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將她的頭往自己的方向按。
兩人便在這風聲、海浪聲、船笛聲裏接吻。
“我愛你啊。小葉子。”
***
初七，池葉的生日當天。
兩人淩晨四點就起了床，不過才和衣睡了四個小時。
渾渾噩噩地各自梳洗完之後，五點，兩人在民宿門口碰頭，手牽著手下島去了上船的岸邊。
這船是徐老板家的船，找了個熟悉的船工來帶他們出海。
五點二十分就是日出的時間。
兩人在小船上靠在一起瞇了一會兒，十來分鐘之後，就聽那個年輕船工說了一聲“到了”。
池葉和易淳一同睜開了眼睛。
天還沒亮，小船在海的中央，周圍荒無人煙，除了海浪，只能依稀看到遠處的黑色礁石。
是真正的海平面盡頭。
“到不了更遠啦，再遠就出海域了，去不了，這裏是最遠了。”
那船工點了支煙，在駕駛室跟兩人說道。
池葉點了點頭，“師傅，我看今天天氣不好，也能看到日出嗎？”
船工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懸啊，今天有霧，有可能看不清的。”
易淳也沒想到這麽不巧，只能握著池葉的手。
池葉安慰地笑了一下，輕聲道：“沒事兒，看不清也很浪漫啊，至少，我們是全國第一個照到太陽的人。”
霧氣愈發濃烈了。
五點34分。
……
五點45分。
……
太陽已經掛到半空，而從海平面升起的那段，被霧氣徹底掩蓋。
人生總是難免有遺憾，比如等了許久卻等不到的日出。
易淳親了一下池葉的臉頰，“我的葉子，生日快樂……我們下次再來。”
池葉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好，下次再來。”
***
吃過午飯，兩人就搭船離開了小島。
雖然是滿滿的遺憾，但是因為有對方的陪伴，倒也顯得不那麽遺憾了，甚至成了可以回味的事情。
池葉回到家，睡了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十四中開學了。
他們進入了高二的下半學期，開始了真正的備戰高考時間——選科走班制，主科開始第一輪覆習。
池葉能明顯地感覺到，班上的氣氛凝重起來，連老師都是一副打仗的模樣。
蔡老頭甚至忘了要找池葉家長說早戀的這件事，從開學第一堂課就開始給他們洗腦：“高考，就是你們改變人生的捷徑。很多人都說高考也不是完全公平的，其實不是！對於所有人來說，這是最公平的一次戰爭。也許現在，在座的同學裏，有富二代，也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但是在高考的考場上，大家都是一樣，不論出身、不論家庭、不論男女，每個人都有走向更好生活的機會……”
池葉聽得昏昏欲睡，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蔡老頭說得是對的。
這是一個好老師，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只是她開始學歷史，就發現學習難度更高了，沒法偷懶，每個概念都得死記硬背，很容易讓人煩躁。
也就易淳盯著她的時候能好些了。
池葉看到易淳拿著厚厚的歷史書，給她默寫概念的樣子，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易淳小同學，我真擔心，萬一我考上了，你沒考上，那不是就尷尬了嘛！”
畢竟他犧牲了這麽多覆習的時間在給她覆習。
這樣想想，池葉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生怕自己耽誤了易淳的覆習。
她想把書從他手上拿回來。
易淳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我近兩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
池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拉時間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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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葉總算是轉移了她的註意力，長長地松了口氣。
寒假還是在補課、去畫室、跟易淳約會中渡過。
而且池葉卻很是有些期待。
她是水瓶座，這次生日就在寒假快要結束的時候。之前的幾年, 因為池介研的原因，她都不太想過生日, 幹脆就假裝自己都不記得了。
但是現在有易淳了——是個女生就免不了幻想男朋友的禮物嘛。
池葉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葉子鎖骨鏈。
她突然做出了決定。
她也要給易淳送一個非同一般的禮物, 來回饋他的用心。
晚上跟黎薇聊語音的時候, 池葉就說了這件事。
“……最好是手工的吧？如果是外面買的禮物，要與眾不同就有點可遇不可求了。”
與眾不同。
這四個字就是最難達到的。
黎薇想了想：“織條圍巾吧？我看隔壁班好多女生在弄那個，感覺還不錯，是不是聽起來挺有心意的？”
池葉豪爽地一拍手，立馬做出決定, “就這個了！”
黎薇樂呵了好一會兒, 突然想到了什麽, 支支吾吾了一頓, 小聲道：“那我也織一個吧……”
池葉：“！！！”
兩人都是行動派，約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買毛線和針。
到見了面，池葉才抓著黎薇追問道：“你跟浪哥？成了？”
黎薇的臉“唰”一下就紅了，頗有點回歸初中時那個小可憐的架勢。
手指攪了半天，她才紅著臉點了點頭。
池葉摸了摸她的腦袋，感嘆道：“浪哥可真不容易——這都追了多久了。”
這玩笑開得, 黎薇作勢要去打她。
池葉擋了一下，笑了，“薇薇，你跟我不一樣，可別因為早戀把成績掉了。”
黎薇知道池葉是擔心她，很鄭重地點了點頭。
……
正值冬日，織圍巾在學生中十分流行，各種小商品店裏都有各色的毛線賣。
池葉和黎薇挑挑選選了好一陣，選了比較細的針，然後又挑了幾種色的毛線以及教花樣的書。
買單的時候，易淳的微信來了。
Yc.：在哪裏？
現在是十一點十八分，再過一個半小時就該去畫室了，一般這時候，池葉會跟易淳一塊兒吃個午飯，然後再一起去畫室。
池葉回了個“跟黎薇在一起，一會兒我自己去就好啦”。
想了想，她擡起頭對黎薇道：“圍巾這事兒先別告訴易淳吧，就算沈浪問你，你也別說我買了。”
黎薇“啊”了一聲，“為啥？你要給易大神一個驚喜嗎？”
“不，我是覺得，按我這動手能力，可能明年才能織完，別讓易淳小同學的歡喜醞釀太久，明年再說也來得及。”
“…………”
***
池葉買了毛線回家，也沒有躲躲藏藏，羅惠看在眼裏，什麽都沒說。
母女倆在長期的互相陪伴中，已經達到了某種默契，不出格就會互相尊重，哪怕是池葉提出要一個人出去住，也是列了很多理由，讓羅惠接受了她的要求。
但是羅惠也曾經遠遠地看到過易淳一眼。
大概就是她開著車順路路過畫室，打算接了池葉一起回家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個個子很高的男生在門口等著，池葉一出來就跑到了那個男生面前，然後男生給了她一杯熱奶茶。
男生女生都長得好看，身高差也十分和諧，雖然沒有任何摟摟抱抱的親密舉動，只是單純的並肩一起走，畫面都能甜得讓人心動。
羅惠坐在車上，目送著她的女孩離開，嘆了口氣，露出了笑意。
眼光真的很不錯。
就是這個男生長得有點眼熟……可能是因為太帥了，有點像電視裏的明星嗎？
羅惠沒有多想。
……
寒假很短暫，一轉眼，農歷的新年就要過去了。
池葉在孟謝家待到了初五，初八就要開學，她跟羅惠說了，要提前幾天回自己的小房間去補作業去了。
羅惠要照顧弟弟，便由孟謝把池葉送了回去。
到了小區，池葉下了車，客客氣氣地跟孟謝道了謝：“謝謝孟叔叔。”
孟謝笑了一聲，從口袋裏摸出一疊錢，塞在了池葉的手上，“小葉最近倒是乖了很多。”
“……”
池葉一下楞住了，恍然有種孟謝被人奪舍了的感覺。
自從羅惠和孟謝再婚之後，兩人從來沒有這麽親密地說過話，池葉總是覺得孟謝陰陽怪氣的，不願意和他親近，總覺得是寄人籬下的，一開始是住在道館，後來就幹脆搬出去了。
因為跟易淳戀愛之後，她每天的狀態都是比較甜蜜的，所以戾氣也收了許多，倒是比以往乖巧了不少。
孟謝看她發楞，嘆了口氣：“小葉，以前你媽媽很擔心你，擔心得一直睡不好，身體也不好，上高中這一年多，你沒有發現你媽媽的笑容也多了起來嗎？”
“……”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連帶著也跟你媽媽不親了。不過現在是好了不少，可能是長大了吧，你媽媽跟我說，你這個男朋友交得不錯，把你也帶得懂事了起來。所以，孟叔叔也為你高興。一個人在學校，要花錢的地方不少，要是錢不夠，可以問叔叔要。”
孟謝開著車走了，留下了一個人在原地發呆的池葉。
她在想，是不是真的是她做錯了。
或許孟謝並不是那樣陰陽怪氣的人——否則羅惠也不能看上他了，也不是跟她站在對立面的，他可能也只是一個普通的叔叔罷了。
只是自己把他醜化得太過分，讓他也不想和自己多說什麽了。
她怎麽對待世界，世界就會怎麽對待她。
或許真的是這樣的吧？
池葉小心翼翼地把錢塞進了書包裏，轉身上了樓。
……
初六，十四中寒假的倒數第二天，明天就是池葉的生日。
易淳早上八點就給池葉打了電話，把她從睡夢中喊了起來。
“下來。”
“……”
“我在你家樓下。”
池葉一下就嚇醒了，“蹬蹬蹬”跑到窗邊拉開窗簾，往底下看了一眼。
易淳穿了個黑色的外套，身姿挺拔地站在小區花園的正中間，正拿著手機，擡頭往她這兒看來。
嚇得池葉立馬合上了窗簾。
“……十五分鐘就來。”
其實之前，池葉並沒有說過明天是她的生日，也沒有提醒易淳。
她是暗暗地等待一個驚喜的。
當然要是沒有，也可以安慰自己說，是易淳不知道，這樣就不會太過於失望。
易淳應該是安排了活動，否則這麽早來做什麽……但是今天不是她的生日啊？
十五分鐘後，池葉奔下樓，理了理頭發，這才站到了易淳面前，“這麽早啊。”
易淳沒說話，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道：“這麽喜歡綠色啊？”
池葉又穿了一件墨綠色的羽絨服，顯得她的皮膚白得發光。
她點了點頭。
易淳伸出手，將她的手握到自己手中，然後一起塞進了自己的外套口袋裏，“走吧？”
“去哪裏啊？”
“去島上。”
“……”
海城是沿海城市，但是周圍並沒有島。
易淳早就做好了準備，帶著池葉去買了車票，坐了兩個小時的車，然後又買船票，趕在中午之前到了隔壁省的小島上。
“這是我們國家最東面的島，中國的第一縷陽光就從這裏升起。”
“今天我們住這兒，明天早上一起出海看日出好不好？”
池葉張了張嘴，有點感動，又有點不知所措。
憋了好一會兒，她才笑著捶了他一圈，“這是生日禮物啊？”
易淳捏了捏她的臉，“不喜歡嗎？”
“日出又不是獨一無二的，怎麽能算作你送給我的呢？”
易淳假裝認真地思考了一番，“嗯……那看來你現在也不想吃海鮮了，畢竟海鮮也不是獨一無二的，幹脆餓著吧？”
池葉：“……”
小島上特產海鮮，又是還在開發中的旅游景點，島上不是民宿就是海鮮攤子，別的什麽都沒，小到一眼望去，甚至能望見島的另一端。
易淳熟門熟路地帶著池葉找了一家民宿。
兩人都是未成年人，沒有身份證可以開房間，池葉本來還想著這是要幹脆不睡覺直接等到日出的節奏，哪知道易淳跟那個老板打了個招呼，老板就拿了兩把鑰匙出來。
“易哥兒，這你女朋友啊？”
易淳點了點頭，“徐叔叔，謝了。”
“可別犯錯誤哦！”
“……”易淳幹脆直接忽略了這句話，彎了彎唇，“麻煩徐叔叔給我們搞一桌海鮮吧？”
“好咧！”
兩人什麽行李都沒帶，拿了房卡，就進了一間房，順手開了電視，一個坐在沙發上，一個坐在床上。
已經不是剛剛談戀愛的時候了，小店裏的小房間也獨處過好多次，完全沒了尷尬的心思。
池葉單純是好奇得心癢癢，目光炯炯地盯著易淳：“你認識老板啊？以前來過嗎？”
看起來還挺熟的樣子。
易淳拿著遙控器，隨手按了幾下換臺，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和誰來的啊？”
見她這麽執著，易淳笑了起來，“反正不是和女生。”
池葉的耳尖一紅，總覺得自己的少女心思被點破，一點都不酷了，便犟嘴道：“我又不是問這個。”
易淳把遙控器一甩，走過去，和池葉並肩擠在一起，摟著她的腰，垂著眼隨口說道：“徐叔叔是我爸的朋友，以前我在這裏住過很多次。”
“……”
好吧。
池葉心想，這也太沒勁了。
易淳捏了捏她腰間的肉，“我爸媽是做海產生意的，這些年一直住在這裏的群島上，我們家的海產都是從這附近的海域撈的。”
池葉嚇了一跳，“你爸媽現在就在島上？！”
易淳樂了，“你怕啊？醜媳婦也得見公婆。”
池葉呆呆地盯著他。
沒一會兒，她的臉從額頭開始一直紅到了脖子根。
太突然了吧。
有點猝不及防……
易淳已經笑得倒在了床上，握著她的手指，笑了半天，“……逗你的。”
“易淳！！！”
“他們倆在別的島上，這個島不能捕魚，在做旅游開發之前，只是個荒島，除了游客，沒人來的。”
“……”
因為被易淳嚇了一下，池葉拒絕搭理他，一直到徐老板來喊他們吃飯的時候都沒消氣。
易淳樂了半天，終於發現池葉是真的生氣了。
“我錯了，池哥，你原諒我吧。”
他拿了手套，一邊道歉，一邊替池葉剝起了蝦和蟹，“晚上帶你去吃大排檔，海鮮更多。原諒我好不好？”
徐老板的民宿位置很好，在島的上層，外頭還有個院子，他們就是在院子裏搭了臺子吃飯的。
一眼望過去，能把整個小島盡收眼底，還能看到蔚藍的海水。
這是真的海島，甚至能聽到海浪聲和海鷗的聲音，還有遠方的船笛。
實在是太愜意了，讓人連生氣都生不起來。
池葉“哼”了一聲，“易淳小同學，你……”
易淳見她頓了一下，沖著她眨了眨眼睛，“再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池葉果然被轉移了註意力：“什麽？”
“把我送給你。”他想了想，“但是我還得打包一下這份禮物，明年的明天，你再來拆吧。”
明年的明天，就是池葉十八歲的生日。
易淳的意思不需要猜，已經說得十分明顯了。
池葉頓了一下，習慣性地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鏈子。
居然真的一路走了下來，甚至許諾了未來。
一年前還是難以置信的事情。
“那看你那時候的表現吧。”
……
吃完午飯，易淳跟徐老板約了明天出海的船，然後就帶著池葉去看燈塔了。
小島的燈塔是真的有不一樣的味道，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海水，只有孤零零的白色燈塔佇立在那裏，可以想象，夜晚燈亮的時候，將是怎麽樣溫暖又孤寂的畫面。
易淳拉著池葉倚著燈塔坐下，坐在了礁石邊。
“小時候，有一次，我跟著爸媽一起出海，但是那天天氣不好，我們很晚才能回來。當時那個島也有這樣一座燈塔，我們就是看著光回的島。當時我太小了，還沒有到岸便睡著了。”
“從此以後，我爸媽就不帶我出海了，把我一個人留在了海城，和爺爺住在一起。”
“然後……我當時不太懂事，偷偷地跑了出去，犯了一個大錯……”
易淳抿了抿唇，突然又不說了。
池葉很著急地拉了拉他的衣擺，“什麽大錯啊？”
易淳靜默了許久，突然轉了話題，“小葉子。”
“嗯？”
“要是你有個很好的朋友或者……親人吧，但是他騙了你，隱瞞了你一些事，你知道之後會原諒他嗎？”
池葉眨了眨眼睛，不懂他為什麽說這個。
不過她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應該會吧。”
“……為什麽？”
“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我媽說我沒什麽心機，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費心記著別人的謊言太辛苦了，而且既然是親人或者好朋友，我肯定是不想失去他們，就算生氣，過一陣也會原諒的。”
池葉就是那麽好懂的一個人。
簡單，純粹。
易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伸出手，將她的頭往自己的方向按。
兩人便在這風聲、海浪聲、船笛聲裏接吻。
“我愛你啊。小葉子。”
***
初七，池葉的生日當天。
兩人淩晨四點就起了床，不過才和衣睡了四個小時。
渾渾噩噩地各自梳洗完之後，五點，兩人在民宿門口碰頭，手牽著手下島去了上船的岸邊。
這船是徐老板家的船，找了個熟悉的船工來帶他們出海。
五點二十分就是日出的時間。
兩人在小船上靠在一起瞇了一會兒，十來分鐘之後，就聽那個年輕船工說了一聲“到了”。
池葉和易淳一同睜開了眼睛。
天還沒亮，小船在海的中央，周圍荒無人煙，除了海浪，只能依稀看到遠處的黑色礁石。
是真正的海平面盡頭。
“到不了更遠啦，再遠就出海域了，去不了，這裏是最遠了。”
那船工點了支煙，在駕駛室跟兩人說道。
池葉點了點頭，“師傅，我看今天天氣不好，也能看到日出嗎？”
船工看了看天色，搖了搖頭，“懸啊，今天有霧，有可能看不清的。”
易淳也沒想到這麽不巧，只能握著池葉的手。
池葉安慰地笑了一下，輕聲道：“沒事兒，看不清也很浪漫啊，至少，我們是全國第一個照到太陽的人。”
霧氣愈發濃烈了。
五點34分。
……
五點45分。
……
太陽已經掛到半空，而從海平面升起的那段，被霧氣徹底掩蓋。
人生總是難免有遺憾，比如等了許久卻等不到的日出。
易淳親了一下池葉的臉頰，“我的葉子，生日快樂……我們下次再來。”
池葉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胳膊，“好，下次再來。”
***
吃過午飯，兩人就搭船離開了小島。
雖然是滿滿的遺憾，但是因為有對方的陪伴，倒也顯得不那麽遺憾了，甚至成了可以回味的事情。
池葉回到家，睡了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
十四中開學了。
他們進入了高二的下半學期，開始了真正的備戰高考時間——選科走班制，主科開始第一輪覆習。
池葉能明顯地感覺到，班上的氣氛凝重起來，連老師都是一副打仗的模樣。
蔡老頭甚至忘了要找池葉家長說早戀的這件事，從開學第一堂課就開始給他們洗腦：“高考，就是你們改變人生的捷徑。很多人都說高考也不是完全公平的，其實不是！對於所有人來說，這是最公平的一次戰爭。也許現在，在座的同學裏，有富二代，也有普通家庭的孩子，但是在高考的考場上，大家都是一樣，不論出身、不論家庭、不論男女，每個人都有走向更好生活的機會……”
池葉聽得昏昏欲睡，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蔡老頭說得是對的。
這是一個好老師，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只是她開始學歷史，就發現學習難度更高了，沒法偷懶，每個概念都得死記硬背，很容易讓人煩躁。
也就易淳盯著她的時候能好些了。
池葉看到易淳拿著厚厚的歷史書，給她默寫概念的樣子，忍不住深深地嘆了口氣，“易淳小同學，我真擔心，萬一我考上了，你沒考上，那不是就尷尬了嘛！”
畢竟他犧牲了這麽多覆習的時間在給她覆習。
這樣想想，池葉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生怕自己耽誤了易淳的覆習。
她想把書從他手上拿回來。
易淳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這是我近兩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哈哈。”
池葉：“……”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拉時間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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