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頭一吼, 池葉和陸放旁邊圍著的同學作鳥獸散, 立馬都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去裝死了。

池葉倒是不怎麽害怕，沖著陸放擠眉弄眼了一下, 這才帥氣地敬了個禮，“報告老師！我跟學委開玩笑呢！”

蔡老頭指著她“你”了半天，最終一句話都沒說, 徑直去了講臺上，一拍講臺, “來！報分數了！”

底下“啊”了一聲, 一下吵吵嚷嚷起來。

蔡老頭：“吵什麽！安靜！”

他今天是下午的課, 中午的時候排名已經貼出來了，榜上有名的同學已經知道了分數和排名，剩下的就是那些成績中游及以下的。

這些學生普遍對分數和排名……反正不怎麽期待。

池葉本想著趴一會的，沒想到蔡老頭一開場就重重地表揚了她。

核心思想很簡單，雖然排名的變化不算太大, 但是自己和過去的自己比較起來, 有巨大進步。

還是得感謝易淳了。

她在心裏盤算了一下, 卻也不知道怎麽感謝才好。

送本書吧。

可是送什麽書呢？

她也不愛看書, 不知道他喜歡什麽類型的。

……

總之就是因為在乎，做什麽都小心翼翼的慎重對待，徒增困擾。

池葉撐著脖子，沒一會兒就走了神。

陸放扭頭看了她好幾回，沒忍住，從草稿本上撕了一張白紙下來, “唰唰唰”寫了一行字，偷偷地從桌子中間遞了過去。

池葉被陸放拽了一下外套，眼睛又有了神采，“嗯？”

她接過了小紙條。

陸放的字就是好學生的字，每一筆都相當清楚，幹凈，但是沒有讓她著迷的氣質。

“找神仙給你押題了？”

他對池葉的水平那可是相當的了解，連個筆記都寫不明白的，突然在幾天之內突飛猛進……沒高人協助，他是不信的。

陸放不問也猜到是誰，他只是沒想到池葉這麽有本事，所以不死心地想得到她的答案罷了。

池葉一點都不生氣，拿了支熒光色的筆，在那張紙上美滋滋地回覆他。

“不是神仙，是妖怪。”

可不是妖怪麽，把她的心都撩走了。

陸放嘆了口氣，把紙捏成一團握在手心，沒再說什麽了。

池葉已經決定要送書了，所以晚上偷偷摸摸地翹了藝術節的排練——這周五就是抽簽和篩選節目的時間了，高一高二都像是活了起來，通通留在學校裏，力爭跟高三同學一起放學。

她跟著稀稀拉拉準時放學的同學們一起走出校門，打了個車去五角場的書店裏買書。

查了一整天的百度，總算是想好了要送什麽。

之前她就見到過易淳在看松本清張的書，雖然並不知道寫了什麽，不過搜索軟件告訴她，是一個日本的作家。

所以她要買一本《雪國》送給易淳。

池葉不是什麽有文藝細胞的人，她只是被網上推薦欄的那一句話給吸引了目光。

付了錢，她趴在書店旁邊沒人的櫃子上，從書包裏翻出便簽條和筆，一筆一劃地將那句話寫了下來。

——易淳小同學。

——你連指尖都泛出好看的顏色。

***

傍晚六點多的時候，沈浪還沒有回家。

他瞅了瞅天色，捅了一下旁邊坐著看書的易淳，“小葉子今天不來？”

易淳：“我怎麽知道。”

沈浪想到之前易淳周末還在看考卷猜題，一算日子，樂了，“你們考完試了吧？小葉子有你指點，應該考得不錯吧？”

這是幹脆地利用了一番，然後就把人丟下了啊！

看到易淳吃癟，沈浪可幸災樂禍了。

他拍了拍易淳的肩膀，“易哥兒，寂寞難耐的夜晚，只有你沈浪哥哥才是對你矢志不渝的人……”

易淳把他的手推到一邊，言簡意賅：“滾。”

“……”

一直等到七點多，還是沒見人。

“噠——”

易淳把書一合，拎著包準備回家了，“今天你鎖門。”

沈浪沖著他的背影搖了搖手，“走好。”

易淳踏出店，一轉身就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池葉。

她有點喘，看樣子是跑過來的，背著書包，手上還抱了東西，瘦瘦弱弱的模樣，五官卻被夜色襯得更加精致。

易淳這時候才發現，池葉的頭發已經長長了許多，淩亂地散落在後面，只有一小撮不聽話的順著脖子跑到了前面來。

黑色的頭發，白色的脖頸。

他抿了抿唇，移開了視線，“這麽晚了，還來做什麽？”

池葉終於順了氣，兩三步走上來，把手上包好的書塞進他懷裏。

“找包裝店找了半天，最後還是我自己買了包裝紙包的，你別嫌棄。”

易淳低頭看了看：“……這是什麽？”

池葉：“是送你的禮物，感謝你幫我猜題啊！我這次考得很好誒……當然肯定沒有你第一名這麽強，但是也很好了，還被老師表揚了呢！”

她一臉求誇獎的表情。

易淳的手指動了動。

他有點想去摸摸她的頭發——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個夜晚，兩個孩子相依偎在一起時那樣。

只不過那時候是為了互相安慰，現在……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居然會起了這樣的沖.動了。

易淳扭過頭，掩飾性地咳了咳，“挺好的。”

雖然並不是她想象的那樣，但是池葉也挺高興的。

她露出了笑意來，“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見。”

揮了揮手，轉身一蹦一跳地走了。

易淳拿著那份包得不算太好看的禮物回了家。

等他洗漱完回到自己的房間，才拿了把美工刀，小心翼翼地劃了一下，把包裝紙給劃開了。

淡藍色的封面，《雪國》兩個字看起來素雅極了。

易淳有點驚訝，這完全不像是池葉挑出來的禮物。

他把包裝紙完全拆掉，隨手翻了一下，在封底看到了黏著的便利貼。

還有兩行字。

池葉的字還是不好看，歪歪扭扭的。

也虧得她這急脾氣，能寫得這麽認真，就算不好看，因為心意十足，也顯得秀氣了許多。

易淳抿了抿唇，將那張便利貼夾進了書中，然後把書小心地放進了書櫃裏。

***

十二月，十四中上半學期最大的活動聖誕藝術匯演，轟轟烈烈地到來了。

三班抽了個好簽，排在第八個節目，不算很前，也不是很後，結束之後還能安安心心看後半場的表演，也不會有很大的心理壓力。

黎薇是第一次用自己半吊子水的水平上舞臺，從早上開始就緊張得不得了。

池葉忍不住笑她：“你看看我們學委，面不改色，大氣啊。學學人家呀！”

陸放好脾氣地笑了笑。

黎薇“啊”了一聲，沒說話。

池葉摸了摸她的臉，“怎麽跟了池哥這麽久，膽子還這麽小呀？就算彈砸了又能咋樣？誰敢打你不成？”

旁邊的陸放樂了：“你這心態也是絕了。”

池葉聳了聳肩，安慰了一下她的兩個小可憐，終於把人逗笑了。

她嘆了口氣，偷偷地跟陸放講悄悄話：“你看，有多迷人，就得承擔多大的責任，我的責任重如泰山啊！”

“……”

陸放從琴盒裏把小提琴拿出來，對著池葉的耳朵重重一拉。

鋸木頭一般的聲音嚇得全部都安靜了一下。

陸放假裝嘆了口氣，“池哥，我也壓力巨大，你這麽迷人，要不要考慮考慮……”

池葉捂著耳朵拒絕，“走開！”

……

在同桌吵吵鬧鬧的氣氛中，藝術匯演如期舉行。

池葉他們班換上了統一的正裝校服——十四中的校服裏就有一套正裝，男生是襯衫西裝西褲，女生是襯衫西裝外套和方格的短裙。

為了站在臺上好看，女生都一致地沒有穿外套，只穿了白襯衫和方格裙，遠遠的看過去，青春靚麗極了。

而在這一群人裏，池葉就顯得最好看。

她個子高，腿又直又長，身姿挺拔，硬生生地把這套衣服給襯得修長精致，加上膚色白，穿白襯衫就更好看了。

張大托眼睛很尖，走過三班教室就瞟了一眼，就在一群人中找到了池葉。

“哇，這長腿美女，是我們池哥嗎？！”

易淳順著他的手指看了一眼。

為了上舞臺，池葉的頭發沒有再軟軟地散在腦後，而是從前面打了兩三條小麻花辮，壓在後頭的頭發上，露出了一截耳廓。

此時她正在擦口紅。

黎薇精於此道，從家裏帶了幾支口紅過來，正拿著不同的顏色比對，看哪個更適合池葉。

陸放第一次看到女生化妝，覺得很稀奇，也湊在旁邊圍觀。

天氣冷得不行，池葉就穿著薄薄的襯衫和短裙，外頭套了個自己的外套，冷得直哆嗦，所以有點不耐煩了，只想趕緊去大禮堂。

“隨便塗塗就行了啊……你看學委這麽喜歡，讓他也挑一支塗一下吧！”

陸放嚇得立馬後退了好幾步。

黎薇在旁邊笑，“行啊，那陸放你自己挑一個。我看這個正紅色最襯葉子，很有氣場誒，你說呢？”

方嘉怡在後頭瘋狂點頭。

池葉皺著眉，“難道不塗就沒氣場了嗎？”

但是一想到今天易淳也會“受她所托”在底下看，她又覺得確實應該慎重對待，怎麽也得讓他拜倒在池哥的牛仔褲底下。

想到這兒，池葉緩了臉色，拿著小鏡子細細地塗好，又點了一點在自己的眼皮上，揉開之後，拿眼線筆輕輕地描了一下眼尾。

“評價一下，我好看嗎？”

旁邊笑倒了一片。

她的語氣很是做作，不過模樣真是一等一的出色，要不是“霸氣外露”了一些，妥妥是要上十四中校花名單的。旁邊笑倒了一片。

陸放抿著笑，十分給自己的同桌面子，“好看！”

池葉非常滿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眼光。是我的好兄弟了！”

……

易淳冷著聲：“走了。”

張大托“嘿”了一聲，快步跟上去，“嘿嘿嘿，池哥真好看啊，我怎麽才發現呢！”

“……”

“被美女打一頓，我也願意啊！嘖嘖……”

“張大托。”易淳停下腳步，“你現在就想被打一頓嗎？”

張大托被他語氣裏的生硬冷得一抖，頓時就笑了，“餵，我也就是看看而已，還能真幹什麽？人池哥明顯一顆心都放在你身上好不好……這樣好看的小姐姐追你，你還有啥不滿意的？易哥，做人要惜福嘛！”

哪裏不滿意？

易淳在心底冷哼了一聲。

真是……不滿意透了！

這麽冷的天，露個光大腿，到時候感冒生病了還要來騷擾他！說不定還要湊過來傳染給他！

易淳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突然擡頭開口道：“拖鞋，你去一趟廣播臺。”

張大托不明所以：“幹嘛去？”

“去通知他們……藝術匯演要開始了，趕緊去大禮堂集合！”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長長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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