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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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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年後,季如煙考了雅思,她英語成績向來不錯,這些年也沒荒廢,口語弱了點,裴之聲便承擔起口語陪練的任務。

考前一星期,季如煙練英語練得魔怔了,從早到晚,不準裴之聲說中文,名字也不許喊,把裴之聲逼得,一口一句sweetheart。

考完雅思,真正解放的人除了季如煙,還有裴之聲,他表示自己終於能堂堂正正說中文了。

最後成績出來,總分8.5,口語8.0,當天晚上,裴之聲拉著季如煙狠狠獎勵了自己。

季如煙鬧著要睡覺,他開始撒嬌說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她備考這段時間,裴之聲為了不打擾她的進度,已經禁欲有些時日了,於是季如煙只好由著他再來了一次。

第二天,裴之聲滿臉饜足地出席了港城大學智能中心與裴氏科技的合作剪彩儀式。

他知道季如煙想申請港城大學的環境學碩士,便趁此機會和院系的教授接觸了一下。

以季如煙的性子,肯定不希望他幫忙,畢竟季如煙能力在那,申請的話,問題不大。只是他需要了解這些教授今年的招生意願,免得季如煙踩雷。

據裴之聲了解,其中一個季如煙很想跟的導師明年就要跳槽去A國某高校了。他把搜集來的信息整合成文檔,發給了季如煙,供她參考。

季如煙根據文檔裏的信息,重新調整了自己的心願導師名單,她還托朋友聯系到一位學長,他剛好在港城大學念博士,知道季如煙想申請這個專業的碩士,熱心提出線下指導她DIY申請文書。

季如煙沒想那麽多,背上電腦,開著車就去了。

學長選的店正好是她跟裴之聲常去的店,店員已經眼熟她,一見面就和她打招呼,“季小姐好。”

“你常來啊?”學長問道,“這店還是我今年才被種草的寶藏中餐廳。”

“嗯。”季如煙放下包,“經常和我老公來吃。”

“老公?”學長滿臉疑惑,“你結婚了啊?”

可是,他收集來情報明明說季如煙單身啊。

季如煙轉了下無名指的素戒,“對。”

學長的臉瞬間垮了下來,“那恭喜你啊。”

“季小姐還是吃老三樣嗎?”服務員問道。

“對。”她把菜單推給學長,“學長,看看你要吃什麽?”

點完餐,兩人開始交流申請流程,這個學長人還是很靠譜的,給她看了當年他的申請文件,季如煙認真做著筆記。

然而就在他們專心致志討論申請事項時,餐廳陸陸續續進了好幾個人。

為首的那位黑色大衣加身,帶進來一股子霜寒氣。

看到季如煙對面坐著一男人,裴之聲眼底的寒意更重了。

“裴總,怎麽了?”斜後方圓頭圓腦的男人機靈地上前一步,“是有什麽東西忘帶了嗎?”

“你們先進去。”裴之聲說完,提步往季如煙的方向走去,“我去看看我老婆。”

“你是想明年春入學對吧?”

“是的。”

“那這樣的話,時間正好合適,這樣吧,我把我導師的情況發給你,你可以參考一下,他明年應該也會收研究生的。”

“好,謝謝了。”

“如煙。”裴之聲隔著一米開外的距離看著她。

“阿聲?你在這裏有應酬嗎?”

“嗯。”裴之聲說,“你幾點結束?”

“我嗎?”季如煙看了眼學長,“可能還要一兩個小時吧。”

“自己開車來的?”

“對。”

“那待會兒一起回去。”裴之聲說,“我沒開車。”

“好,那我等你。”

裴之聲走後,學長才敢問,“你老公啊?”

“是的。”

“他是不是不愛你啊,看著怪冷淡的。”

季如煙差點被水嗆著,這話也不好接,總不能張口就說他愛我愛得要死。

“還好吧……”她模棱兩可地回應道。

“他看著很有錢的樣子,長得又帥。這倒也正常,港城哪個有錢的帥哥不是三心二意的。”學長喝了口茶水,接著說,“你也別太卑微了,他要是玩得花,你也玩花一點。”

季如煙打著哈哈撇開話題。

於是當天晚上,她就被裴之聲抵在床頭一個勁地追問,“我愛不愛你?”

“愛……”

“誰玩得花?”他一次比一次用力,“我花心?”

季如煙側過頭,撫上他汗濕的臉,“你不花心……”

“嗯。”男人低著聲音回應她,“我只愛你。”

季如煙被翻過來,和他深深接吻。

又是一夜不眠。

·

一年港碩學業繁忙,時間過得很快。

婚禮最終定在了季如煙研究生畢業後。

定好婚禮日期後,不少婚慶公司聽說裴之聲要辦婚禮,高涵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

奈何他倆計劃的婚禮完全顛覆傳統婚禮模式,不需要婚慶公司,全程都是自己設計。

整個婚禮策劃前前後後花了半年時間,兩人忙著各自的學業和工作,閑下來就討論婚禮現場的布置、婚禮流程、婚紗和手捧花。

選擇伴郎伴娘的時候,由於季如煙的伴娘只有林澈一個,所以伴郎也只能選一個,那就是……錢思霖。

錢思霖對兩人來說,意義是不同的,三個人一同在福利院度過了最天真無邪的七年時光,而後各奔東西,又命運般重逢。

沒能爭取到伴郎名額的烏誠說什麽也不來參加婚禮,裴之聲懶得和他多說,直接把他的請帖發到了姜晴詩那兒。

姜晴詩聽說他不參加婚禮,打算找個男伴跟自己一塊兒去,烏誠差點沒醋死。

裴關禾跟何言的婚禮是旅行完成的,回港城後,請親友吃了頓豪華大餐,她本來就不是個重儀式感的人,雖然何言提了很多次,要不要辦一個儀式,她都拒絕了。

對裴關禾這種懶人來說,像季如煙他們這樣精心設計儀式,是件非常折磨人的事。

季如煙的婚紗在裴之聲專門請人設計的,他也全程參與了設計。讓她意外的是,婚紗初稿的定稿日期並不是在兩人重逢後,而是裴之聲去陽城前。

意思是,裴之聲早就知道她在陽城環境局工作,也早就預料到這場重逢,重逢前,他已經為她設計好了世上唯一一件,只屬於她的婚紗。

不同於千篇一律的純白,季如煙的婚紗泛著淡淡的粉金色調,優雅,聖潔,胸前鏤空,婚禮當天,設計師會在V領的胸口處縫上一株現摘的虎頭茉莉,而裴之聲的西服左胸也會插上一朵茉莉。

裙擺上面點綴的碎鉆都是謝家讚助的真鉆,從頭到腳的首飾也都是謝家壓箱底的還未公開的獨家設計。

為了保留first look,裴之聲至今沒有見過季如煙穿上這身婚紗的模樣,光是想象,他都覺得幸福。

傳統的接親、敬茶改口儀式都取消了,就連父親把女兒的手交給女婿的流程也沒有。

他們改掉了這些傳統催淚的環節,對季如煙來說,結婚並不是從一個家庭嫁到另一個家庭,婚姻是兩個相愛之人的結合。

中國婚禮上,接親是男方把女方接到自己家,舉辦儀式時,往往只有女方的家人哭,男方父母卻因為兒子娶到了媳婦而開心。

或許從婚禮開始,這一切就是不平等的。

他們也沒有請外面的人來主持,主持的任務交給了語文老師,季珩。季珩大概也沒想到,作為新娘的父親,他不用帶著女兒進場,反而當上了主持人。

言笑的身體在經過幾次化療後,好轉了不少,為了保持形象,她戴了假發,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

婚禮場地選在了港城最浪漫的一處草坪,左邊能望見港城最大的摩天輪,右側就是維港。

裴之聲沒有清場,所以無論是摩天輪上的人,還是輪船上的人,都能見證他們的婚禮。

婚期在小滿這天,春末夏初的風溫溫涼涼,陽光也不刺眼,天公作美。

裴之聲請來了國際知名的交響樂團,婚禮的曲子也是專門新編的,尤其是季如煙的出場音樂,和他們念誓詞的背景音,裴之聲差點沒讓烏誠把他整個娛樂圈的人脈都利用起來,最終他卻把譜曲的權利交給了一個樂壇新人。

好在,新人格外珍惜這次機會,鉚足了勁要讓裴之聲和季如煙滿意。

在知道兩人的戀愛故事後,新人譜出的曲子宏大而不失溫柔,帶著濃濃的宿命感。

第一個和弦響起,粉色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季如煙身著他們共同參與設計的婚紗入場,裴之聲背對著她,右手緊緊握住捧花,不可控制地心跳加速。

小提琴旋律悠揚,一個重拍落下。

男人緩緩回頭。

漫天飛揚的花瓣雨中,他陷入她溫柔的眉眼。

都說女人最美的時刻是她們穿上婚紗的時刻。

錯了。

沒有什麽不同。

婚紗也好,普普通通的襯衫也好,穿舊了也舍不得丟掉的綿軟T恤也好,季如煙無論穿什麽都是最美的。

愛人眼裏,才出美人。

季如煙笑中帶淚地問他,“阿聲,你哭什麽?”

裴之聲用手背抹去不知不覺落到下巴的淚,笑道,“你不也哭了。”

他朝她走來,一共五步。

五步的距離,二十九年。

輕柔的鋼琴音加入到和弦中,他們終於相擁。

“好美啊茵茵。”他淺吻季如煙的耳垂,擁抱許久,才舍得放開她。

季如煙接過捧花,在眾人歡呼聲中,挽著裴之聲的胳膊,朝宣誓臺走去。

季珩拿著話筒,為了完成他的主持任務,強忍著眼淚,展開一封長長的,手寫信。

“這封信,其實很早就開始寫了,我夫人看著我一個字一個字,寫了兩個多月,她說我實在愧對語文老師的名聲。”

言笑坐在臺下捂著嘴笑。

“提筆簡單,落筆難。我很想回顧如煙與阿聲的戀愛歷程,我很想告訴大家他們走到今天有多麽不容易,我也很想從一個父親的角度,給予這對新人最最誠摯的祝福。”季珩的尾音顫抖,“可是我想得越多,能表達出來的字句就越短。”

“大概是文字不足以傾訴我澎湃的情感。”季珩說,“所以我的發言也很簡短。”

“如煙這個孩子,懂事聽話,從小就沒讓我跟笑笑費什麽力氣,她總是習慣性自己去解決很多生活中的難題,作為父母,我們很心疼。好在後來,她遇到了阿聲。”季珩擡眼和裴之聲對視,笑了笑,接著說,“阿聲和如煙的性子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們也沒想到他倆能走到一塊兒。”

臺下又是一陣笑聲。

“我們這一代人,在擇偶上,有些是沒法挑,有些是身不由己,當然我不是在說我跟我老婆,在此聲明。”

“但是現在時代不同了,這一輩的年輕人會遇到很多誘惑,能在這些誘惑中堅定地選擇一個人,從一而終,似乎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可是如煙和阿聲,卻能夠在經歷各自的風雨後,再次相擁。”季珩頓了頓。

“再大的風雨也沒改變他們善良溫柔的本質,這何嘗,不是一種偉大。”

“所以,願上天憐憫這份可貴的感情。”季珩的淚終究砸在了手稿上,墨跡暈開,透過模糊的淚眼,他看向了言笑,“而我和我妻子,將永遠為這對新人祈福,願他們此生順遂,白首偕老。”

季如煙和裴之聲並肩向季珩鞠躬。

互換戒指的環節,臺下的謝知和吳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紅絲絨戒指盒,兩人的眼裏盛滿了喜悅。

“請新娘念誓詞。”季珩說。

季如煙沒有接過林澈遞來的誓詞卡,她註視著裴之聲的雙眼,深吸一口氣,“阿聲,這段話我想看著你說。”

“好。”

“我好像很少說我愛你,我也很少用言語向你表達我的愛,一個原因是我覺得太肉麻,另一個原因是我以為你不會介意。可是後來我發現,原來你沒有安全感,你害怕我離開,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讓你徹底放下心來,所以我現在想交給你一些東西。”

錢思霖抱著一摞本子上臺。

“這些是我從遇見你開始,寫的日記。”季如煙說,“以前你每次想看,我都不讓你看,因為你只要隨便翻開一頁,就會看到一個‘他’。”

裴之聲翻開其中一本日記。

2015年5月17日,陰天,他今天做的牛奶布丁超級好吃,要是每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2016年8月30日,小雨,救命啊,今天有輛車轉彎不打轉向燈,差點把他撞到,嚇死我了。

2019年1月1日,小雪,好想和他跨年。

2020年11月1日,晴天,老天爺能不能別讓我做夢夢到他了,我一點都不想他。

2021年9月20日,多雲,我好想他。

盛大的婚禮現場,裴之聲在一本舊日記上,留下了自己的一滴淚。

“‘他’在我的日記裏面沒有名字,因為他始終在我心裏。”季如煙擡手擦去他的淚,“天地作證,過去的29年,以及未來的不知道多少年裏,季如煙只愛裴之聲。”

她仰頭,吻在了裴之聲的唇角。

季珩笑容溫和,“請新郎念誓詞。”

裴之聲接過話筒,收了收情緒,也沒要誓詞卡,錢思霖跟林澈在背後小聲說他倆這誓詞卡純粹走個流程。

“茵茵六歲的時候,打翻過一個盤子,我跟老師說,是我打翻的,於是我受到了處罰,那天,茵茵哭得特別慘。”裴之聲笑了笑,“明明她是一個指甲蓋被壓破了都不會哭的小女孩,卻因為我受傷,而痛哭流涕。”

“如煙十八歲那年,我們重逢,我不知道她是茵茵,她也不知道我是阿森,再一次從陌生到熟悉,我們還是相愛了。其實我對世間情愛毫無信心,可是有一天,當我路過婚紗店,我居然開始幻想如煙穿上婚紗的樣子,我瘋了。”

“到現在我也講不出來愛究竟是什麽,這個話題不該留給哲學家和文學家去研究,該讓生物學家去研究,請他們告訴我,為什麽我會只對季如煙一個人心動,為什麽只有她能讓我失去理智。她太美好,所以我也一直告誡自己,不要染臟雙手,不要配不上她。”

說到這裏,季如煙拉過了裴之聲的手,他垂眸看著無名指上,交相輝映的兩枚鉆戒。

“如煙,你上次問我,為什麽會在和你重逢前就設計好了婚紗。”裴之聲撫摸著她的手指,“不是因為我很肯定你會嫁給我,而是我知道,這席婚紗,你穿與不穿,都是給你一個人的。哪怕你嫁給別人,哪怕婚紗會落灰,我的身旁也不會有別人。”

“命運無論讓我們分離多少次,我也一定一定,會找到你。”

溫柔繾綣的吻印在唇上,輾轉間,季如煙的手環上了裴之聲的背。

交響曲悠長恢弘,潔白羽毛輕輕柔柔地飄下來,隨風飄向維港對岸,飄向那緩慢輪轉的摩天輪,飄向每一個誓言見證者的心裏。

·

儀式結束後,何言交給了裴之聲一份文件,他打開看了眼,他們最新發布的環境智能治理項目已經受到了大陸各方政府的肯定以及合作邀約,同時,裴之聲還榮獲這一年度最具社會責任心的企業家稱號。

季如煙也收到了一個藍色信封。

她穿著這身雅致華美的婚紗,緩緩開啟信封。

裏面躺著一封港城大學的博士錄取通知書。

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全文完——

2024.11.1

於風雨未歇的臺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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