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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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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岑林解決了一樁麻煩,回去的路上步履還算輕快。到了謝子夕家門口時才想起來自己馬上要從這裏搬出去了,步子一下停了下來。

回來之前問過謝子夕要不要回來吃晚飯,謝子夕說要,但實際上他還沒想好怎麽跟謝子夕好好說清楚這碼事。之前的短信上她就回了一個“嗯”,也看不出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他拿鑰匙開門進了屋,給木耳的貓盆裏倒上貓糧就開始忙活著晚飯,買了咖喱塊回來要做咖喱牛肉,得趁著謝子夕回來之前把牛肉煮透。

木耳把自己的貓糧呼哧呼哧吃了一半,暫且不受饑餓的威脅,又閑庭信步地沿著鏟屎官活動的軌跡跑去蹲在鏟屎官腳邊觀摩,一邊伸著脖子聞空氣中的味道,一邊一下一下地搖著尾巴,鍋裏燉煮牛肉的咕嘟聲裏偶爾夾雜一聲貓叫。

突然,木耳耳朵一動,離弦的箭一般竄到門口,用兩只前爪扒拉著門。

岑林把煮肉的水換掉,扭頭看了看木耳,“嘁”了一聲:“我回來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積極?就擎等著我餵吃的。”

謝子夕開門的時候,木耳猛地向前一撲,整只貓黏在了謝子夕的小腿上。謝子夕彎腰把它抱起來掂了掂,不由得笑了起來:“看來夥食不錯,又重了一點。”

“那是,一頓沒少呢,貓中總統的待遇。”岑林從廚房探頭出來,鄙夷地看著木耳,“一個成年人活得還不如一只貓。”

兩人在桌子邊坐下,謝子夕先開了口:“搬家的話,需要幫忙嗎?”

岑林一楞。他沒想到謝子夕這麽直接就問了,小心觀察著謝子夕的臉色回答道:“那倒不用,傅雲婷蠻熱情的,搶在我前面幫我聯系好搬家公司了。再說你這麽忙,哪有閑工夫理我。”

謝子夕:“什麽時候搬走?”

“後天,剛好周末,我不用上班。”岑林說,“怎麽,這就趕我走了?”

“我是在計算我的冰箱還有幾天能空,”謝子夕沒看岑林,語氣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到時候我就能讓佳佳幫我留意出差時間長點的案子了,來錢快點。”

岑林:“……”

這是掉進錢眼裏了。

果然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謝子夕還是那個不吃虧的謝子夕。岑林對這一番言論無話可說,只好另起話頭:“你就不問問我搬到哪?”

謝子夕喝了一口湯,擡起眼睛看著岑林的眼睛:“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因為你從這裏搬出去之後我們多半不會再見了,也不會再有什麽聯系。我想你也並不是很想見到我,對吧?”

木耳喵喵的叫聲從桌子底下傳過來,它吃飽喝足了就開始到處搗亂,伸出爪子按在了岑林腳背上。

岑林的心臟上好像也被人踩了一腳,悶悶地不舒服,有什麽正在冒頭的東西被踩彎了,受到了阻力,但是並沒有停止生長,反而不信邪地又往上竄了一截。

這個人,難道真就是鐵石心腸?現在連問都不問了。雖然她說的也有道理,但是這樣也太傷人了吧?岑林突然意識到,他是想要謝子夕知道他今後的去向的,他是想要再和謝子夕有聯系的。

他搬出這裏是為了更平等地跟謝子夕對話,畢竟住在這裏只是當初的權宜之計,即便謝子夕也強調過他們是房東和租客的關系,他也一直在交“房租”,但是哪有租客會跟房東住在一套房裏,哪有租金是用晚飯抵消的?他感覺得出來謝子夕已經盡量讓他住得自在了,只是他自己仍然覺得這樣不行。

尤其在察覺到自己的心思之後,更是害怕哪一天原則就兜不住感情了。

明明知道這樣做沒錯,但是聽見謝子夕這樣說心裏還是很失落,整頓飯沒有再說話。

謝子夕吃完飯後洗了碗就準備去洗澡,然後回自己房間處理工作上的事,被岑林叫住:“哎,你那胳膊上的傷還沒好,紗布都還沒拆,不能碰水,洗什麽澡。”

謝子夕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依舊我行我素地找換洗衣服:“我會註意不碰到水的。”

謝子夕正要進浴室,岑林抓住機會沖過去,一只手撐在浴室門上,把謝子夕攔在了浴室外面:“傷還沒好折騰啥,感染了不是鬧著玩的,就你這免疫力八成得發燒。”

這點岑林沒說錯,謝子夕因為腸胃的問題,從小免疫力就不行。後來因為工作時間實在是太陰間,身體就更差了,要不是有舒錦心和裴清源幾個人耳提面命不嫌煩地把她嘮叨怕了,她每個月去醫院報道的次數會更多。

謝子夕並不想在這一點上跟岑林扯什麽,關於這個問題她在舒錦心那裏已經說到麻木了,不想在自己家裏還要遭這份罪。她微微仰起頭,目光在岑林臉上繞了一圈,想出一個損招,瞇了瞇眼,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看你這麽不放心,你要幫我洗?”

岑林大腦宕機了兩秒,好像還在處理這句話傳遞出來的信息。過了一會,他木著臉從浴室門口讓開了,一步一步遠離謝子夕,罰站似的站在墻根處。

謝子夕獲得這一回合勝利,輕笑一聲,步伐輕盈地進了浴室。

直到聽見關門聲,岑林才緩緩移到沙發那邊頹然坐下,一把抓起木耳抱在懷裏,把整張臉埋在了木耳柔軟的長毛裏,露出來的兩只耳朵尖有些發紅。

謝子夕太狡猾了,她就是想著兩個人關系已經不再有進一步拉近的可能,才敢這麽明目張膽用這種損招,她覺得這麽說的話自己只會更想遠離她,因為惡心。

岑林完全明白她怎麽想的,也確實被她猜中遠離了她,但卻不是因為負面原因,他是被那一下整蒙了,一下子緩不過來,那種感覺,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還沒表白的時候,對著謝子夕想拉個手卻又不敢。

不過說到底身體是謝子夕的,別的不說,她還指望著這具身體能保持相對健康方便接案子掙錢,是有分寸的,自己也是心急了點才會被她擺了一道。

謝子夕可沒管岑林內心的暗流洶湧,岑林走開的那一瞬間,她松了一口氣。很長時間沒跟這家夥離那麽近了,還怪……緊張的。她小心地避開了左臂上的紗布,卡著自己的輕微潔癖邊緣沖完了澡,出浴室的時候看見岑林還在沙發上抱著貓,木耳已經在他懷裏睡著了。

經過了這麽長的時間,岑林已經恢覆平靜了,把頭從木耳的長毛裏擡起來,掃了一眼謝子夕衛衣袖子下面露出來的左小臂,見紗布沒濕,這才放了心:“換了藥再回去。”

正打算擡腳回臥室的謝子夕:“……”

這次岑林沒那麽好打發了,他死死盯著謝子夕,舉了舉手裏的木耳。

要是敢不聽我就弄醒這貓崽子,纏死你,看你一會怎麽回郵件。謝子夕在岑林的眼神裏看到了這樣的威脅。

沒錯,威脅。

想起曾經寫作業那會,還是奶貓的木耳就經常趴在她的作業本上推也推不走,謝子夕又感受到了被這只貓支配的恐懼,於是面不改色地去拿了醫藥箱,準備在岑林面前晃一下藥箱就走。

岑林對著她把木耳舉得更高了:“在客廳換藥。”

謝子夕:“……”

只是礙於某只貓確實很難纏,並不是怕了這家夥。謝子夕如此想著拎著藥箱認命地坐在了沙發上。

她動作利索地拆開了紗布,底下慢慢透出一點殷紅,隨著紗布的減少血跡的面積也在慢慢增加。刀口幾乎橫貫她的小臂,在藥物作用下已經結了一點點痂,但是那點痂看上去還是脆弱得仿佛一扯就開。

昨晚岑林只是看到了謝子夕包紮好以後的手臂,並沒有直接看見傷口,看謝子夕一直行動自如,臉上也沒有什麽痛苦的神色,岑林以為問題不大,沒有想到傷口會這麽嚴重。謝子夕說已經在朔陽的醫院換過幾天藥了,宋連確認過可以自己在家換藥以後才放她回來的。

本來還腹誹這個宋連太過小題大做,換藥擱哪不能換?非得在朔陽耽擱那麽多天。現在看見謝子夕的手臂,岑林居然也不怎麽排斥宋連的安排了。

謝子夕拿過從醫院開的藥,用鑷子扯了點醫用棉花就準備自己上手,那架勢一點都不溫柔,簡直像是跟自己的傷有仇。

岑林看得牙齦一陣酸澀,一把搶過鑷子,拉過下謝子夕的手腕:“算了,我看你那樣不像是要給自己上藥,倒像是要把自己往死裏弄。我來吧。”

謝子夕確實挺少自己弄這些的,小時候受傷有謝子晟幫她處理傷口,後來大點的傷就去醫院,後續還有舒錦心當背後靈負責監管她的傷,直到好了為止;小點的直接不管了,用景薏的話說就是對誰都面上無情,對自己尤其狠。

鑒於自己包紮傷口的技術確實不怎麽樣,也就任由岑林去搗鼓了。

岑林用醫用棉清理了一下傷口,偏頭聞到從藥箱裏傳出來的酒精味,皺了一下眉頭。

他討厭死這個味道了。

謝子夕還以為是自己手臂上的藥味,想著這家夥果然還是比較嫌棄的,抽了抽手想自己來,被岑林抓得更緊了:“別動。”

謝子夕:“你不是嫌味兒沖麽?”

岑林:“不是你,是酒精。”

謝子夕一楞,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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