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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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陷阱
但是,蘇寐來不及傷心或是憤怒,更嚴峻的情形已擺在了她眼前。
隨著言有靈和所有劍靈的消失,失去了劍靈壓制的銘劍冢,猶如打開了逃竄的大門,察覺到異動的群妖紛紛開始躁動起來。
蘇寐收回結印手勢的剎那,就感覺到銘劍冢內的妖氣在瞬間暴漲了無數倍,濃重的妖氣很快遮蔽了冢內天空,一片黑暗中,蘇寐註意到無數或深或淺的金色妖力正以迅雷之勢逃向劍冢出口。
衛逢驚呆了,又一次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境地中。
直到蘇寐將他喚醒,“衛逢,成煜呢?”
“他……”衛逢慢慢轉身,快速地搖了搖頭。
蘇寐道:“那好,你現在馬上離開劍冢,盡力擋在出口那裏,我去找他們。”
說完,蘇寐即準備禦劍離開。
衛逢卻又楞楞問:“你要去找他們?”
蘇寐點頭,定定地看向衛逢,“是,還有連理枝和尹泱。”
衛逢這時似乎才徹底回神,他激憤道:“不,這一切本來與你無關,是我讓事情變成了這樣,這件事最後應該由我來解決……蘇姑娘,你離開劍冢吧,我去找他們。”
話沒說完,衛逢直接禦劍而起,像逃跑一樣離開。
“回來!”
蘇寐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急迫,但偏偏她也不能看著衛逢自己找死。
衛逢根本不敢回頭看蘇寐,然而,當他準備一飛沖天時,一道強勢威壓的金色妖力毫不猶豫將他從半空擊落了下來。
那道金色妖力從半空劃過時,蘇寐註意到了青軼的位置,不知何時,他竟去到了“凈瞳”身邊,青軼一臉平靜,“凈瞳”此時正被他抱到懷裏,但兩人之間的氣氛,蘇寐仍然覺得有點怪異。
不過,蘇寐只看了兩人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落地的衛逢身上,她一如既往地篤定冷靜,“衛逢,我知道你心裏現在難以平靜,但是,你記住,言有靈和所有劍靈的消失不是你的錯,他們完成了他們該擔負的責任。而今,你也應該繼續擔負起你的責任,群妖絕不能離開銘劍冢,也不能讓他們竄入昔澤大陸,所以,此時此刻,攔在劍冢出口的擔子,才是最重的,你明白嗎?”
衛逢眼裏充滿了愧疚和擔心,“可是,你怕你找不到他們……”
“那是我的事。”蘇寐不再同衛逢廢話,“而我現在需要你去做好你的事。”
也許是蘇寐的平靜感染了衛逢,衛逢終於哽咽點頭,“我在出口等你們,你們一旦現身,我馬上盡全力關閉劍冢出口。”
蘇寐隨即望向青軼,青軼眼中流露出支持,在不遠處沖她淡淡一笑,“你去吧,我會帶著他去擋一擋那些想逃跑的妖,為你們爭取時間。“青軼將“凈瞳”緊緊圈在懷裏,楞是沒讓他再說出一個字。
蘇寐望了望向她伸爪的“凈瞳”,選擇尊重青軼的決定,只道:“謝謝你,青軼。”
青軼仿佛突然被什麽擊中,露出溫潤的笑,“這似乎是你第一次這麽叫我,我很高興。”
蘇寐點點頭算是回應,但沒再說什麽。
隨後,蘇寐和衛逢向著各自要去的方向離開,青軼仰頭看著兩人消失在妖氣遮蔽的天空之後,臉上的笑意很快凝固在唇角。
青軼低下頭,“凈瞳”立刻掙脫了青軼的懷抱,落到地面。
“青軼,你竟敢這麽對我!還想讓我幫你阻擋想逃出劍冢的群妖,沒門!”
原來,剛才,青軼一直用妖王之力牽制著“凈瞳”,兩人不僅在暗中鬥法,而且青軼使用結界隔絕了“凈瞳”與蘇寐對話。
青軼唇角冷凝,眼中戾氣暴漲,瞬間將剛才積壓的憤怒全部釋放,“反正,從現在起,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靠近蘇寐一步!”
“看來你是在怨怪我將言有靈和袖藏打入了時空縫隙。”“凈瞳”又露出了那種危險的笑,“可是他們的遭遇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青軼?你是妖王,是五百年前‘神緲之境’關閉後,我為昔澤大陸選定的新司職神。但你如今卻一心只追逐蘇寐,只想讓她重回‘神緲之境’,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青軼憤慨地看著“凈瞳”,“你……不過是不喜歡任何人脫離你的掌控!”
“我是命運,是這世間所有人、包括神,都無法擺脫也無法掙脫的最高神,蘇寐作為司職神的命運既然在五百年前就已經終結了,那她就只能按照我賦予她的路繼續走,她憑什麽再回到‘神緲之境’,承繼司職神的位置?”“凈瞳”狂妄自大地看著青軼,儼然就是天地間最高傲的神祇,“青軼,是你五百年來始終沒有看清這一點。所以,如今,你們倆必須為反抗我,掌控這天地間一切生靈命運的神,而付出代價!”
“你要對蘇寐做什麽?”青軼心思已亂,聲嘶力竭地吼:“你下一步到底打算做什麽?”
“做什麽?”“凈瞳”故意淡笑道:“你接下來繼續看啊。青軼,野棠山,三途司,包括在潮物閣,我都給過你機會,放棄蘇寐,成為合格的司職神,可你偏偏只想當我命運的棄子,今日這樣的情形,是你們自作自受!”
在“凈瞳”對青軼說出“自作自受”四個字時,正在冢內快速尋找連理枝等人的蘇寐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背刺的寒意。
她不由擔憂地朝劍冢出口看了一眼,發現想要逃出劍冢的妖似乎越來越多,而青軼卻沒有任何阻擋的行動。
發生了什麽?亦或是,將要發生什麽?
蘇寐心中極快地閃過了一絲仿徨無措。眼看有妖族堂而皇之地從她頭頂囂張飛過,蘇寐沒多猶豫,便直接施出結界,擋住了妖族逃竄的路。
“你是誰?報上名來!”
被鎮在銘劍冢的妖大多並不是泛泛之輩,即便已被關在劍冢無數年,他們的氣焰依舊囂張。
可蘇寐此時同樣也比平時捉妖時,更篤定,也更急迫,她結印之勢一起,以她之力幻化的藍色光劍便直接劈向了那個逃竄的妖族,“捉妖師,蘇寐!”
幹凈利落地解決掉那個妖族後,蘇寐繼續向前,一邊解決逃竄的妖族,一邊尋找仍然不知所蹤的那三人。
蘇寐並不知道,劍冢出口此時卻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衛逢與蘇寐分別,剛到劍冢出口,便遇到了燕必行攜孤葉山莊弟子前來。衛逢迅速迎上眾人,將冢內發生的事一一告知,燕必行吩咐數名弟子去追蹤已經逃出劍冢的妖族,然後,他和剩餘的其他弟子便在出口處設下了劍陣。
接著,逃出劍冢的妖族一個接著一個毫無防備地落入燕必行的劍陣中,劍冢出口的危機沒過多久就得到了松緩。
衛逢想到還在冢內的蘇寐,立刻向燕必行請求再入劍冢。
孰料,燕必行還沒回答衛逢,“青軼”忽然便帶著成煜、連理枝和尹泱出現在了劍冢出口。
衛逢楞了少許,才看著成煜問道:“你們……怎麽和他在一起?”
成煜三人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他看了看衛逢,沒有答話。
“青軼”看著衛逢,冷聲叮囑道:“他們,我交給你了。其他的事,不需要你再操心。”
說罷,“青軼”直接轉身,再次返回了劍冢。
衛逢想到蘇寐,也毫不猶豫緊隨其後,追了進去。
燕必行看到低眉站在一旁,俱都沈默不語的成煜三人,正準備也追進去之時,劍冢出口卻突然被人從冢內強行關閉了。
“師父,這是怎麽回事?“一名孤葉山莊的弟子立刻驚異地問。
燕必行想到衛逢剛才的話,還有短暫出現的“青軼“,心中也有一些莫名的不安,他暗暗嘆了嘆,道:”靜觀其變吧。我們趕來得太晚,冢內變故重重,這一切,或許是天意。”
燕必行沒有提起言有靈,但那名孤葉山莊的弟子卻似乎察覺到了師父的落寞。他憤憤然道:“師父,還不是成州城內的那只妖葉荼,不僅害了沈墨……“
燕必行仰頭看著天空,將內心的一切翻湧全部都暫時按下,“罷了,沈住氣,靜觀其變。”
“是,師父。”
許久後,燕必行依然帶著弟子沈默無聲地守在劍冢出口前。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冢內,青軼和蘇寐,還有衛逢都已經掉入了一個命運布下的陷阱中。
衛逢緊隨“青軼”再次進入劍冢,他剛剛通過出口進入劍冢,便察覺出口竟在自行關閉。
衛逢不解其意,遠遠看向“青軼”,“青軼”此時已在數丈之外,衛逢沒看清他臉上具體神色,但感覺到遠遠看著他的“青軼”唇角似乎勾了勾。
然後,“青軼”即轉身離去,衛逢以為“青軼”打算去救蘇寐,立刻跟上。誰知,跟在“青軼”身後的衛逢卻看到“青軼”一路只管不停吸收逃竄妖族的妖力,仿佛他期待這場騷亂已久,而不停增強自己的妖力才是他待在銘劍冢最終的目的。
“青軼”忘了蘇寐,怎麽可能呢?
衛逢一邊疑惑地看著“青軼”的舉動,一邊在心裏揣測著,懷疑著。
直到,衛逢再度回想起了蘇寐讓他離開時說的那些話,對蘇寐的擔憂讓他終於下定決心阻止“青軼”。
之後,衛逢默念口訣,飛快禦劍攔在了“青軼”面前,開口便問:“蘇姑娘到底在哪裏?”
“我不知道。”“青軼”回答得很快,但很淡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衛逢似乎不敢相信,“我們相伴來銘劍冢的路上,你明明連那只貓靠近蘇姑娘都那麽介意,你……”
“青軼”笑得松弛坦蕩,“那當然是裝給你看的,你忘了嗎?我是妖王,熔金谷的那根紀妖柱上,只要是沒將名字留在上面的妖族,我最終都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衛逢搖著頭,眼中流露出難過的表情,“難道你一直在騙蘇姑娘嗎?”
“青軼”卻忽然神色一變,陰冷呵斥道:“少廢話了!我作為妖王的行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滾開!”
“你剛才分明將成煜他們送了出去……”
“那是因為他們會礙我事!”“青軼”似笑非笑道:“不過,現在礙事的人變成你了,所以,你恐怕就得將命留在這裏了。”
“青軼”沒再理會衛逢,囂張大笑而去。
衛逢禦劍佇立在半空中,看著四周到處亂竄的妖族,陡然間陷入了一種恍然無措的情緒中。
直到又一個聲音再次將他喚醒。
“原來是你,赤崆派剛下山的楞頭小子。”
衛逢轉身,果不其然看到“凈瞳”正馭使著某個妖族,朝他在靠近。
衛逢突然驚醒,忙問:“你是那只貓?你一定知道蘇寐現在在哪裏,是嗎?”
“凈瞳”卻道:“楞頭小子,滿天的妖族亂竄,你卻只關心蘇寐,難道就不關心其他人嗎?”
衛逢心中壓抑的不安,再次被“凈瞳”輕而易舉地挑起,“我……”
“還有,你不是捉妖師嗎?既然你返回了劍冢,為什麽不想著如何解決眼前的局面?”
衛逢張口猶豫著,半晌才道:“我……就是擔心蘇姑娘返回的,其他人,我確實忘了,是我不對,可是,青軼騙了蘇姑娘,他現在一定去找她了——”
“說來說去,還是蘇寐。還有……”“凈瞳”眼中突然劃過一抹幽光,“雖然我也不待見青軼,但他怎麽可能敢騙蘇寐?”
“是真的,我看到他吸收了許多妖族的妖力,我懷疑他進銘劍冢就是為了現在的騷亂,為了提升妖力。”
“凈瞳”雙眼危險地瞇起,“你說,你懷疑什麽?”
衛逢忙不疊道:“青軼他是妖王,他對蘇姑娘另有所圖。”
“凈瞳”又問:“你真的這樣認為?你同他認識才多長時間?”
“但我相信我親眼所見……”
“好!”“凈瞳”忽然鏗鏘有力道:“既然你願意相信你看到的,那麽,為了蘇寐,你願意去做一件事嗎?”
“什麽事?”衛逢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凈瞳”露出滿意的微笑,誘哄道:“跟我來。”
衛逢跟隨“凈瞳”離開。他不知道,這一次,命運給他安排的是死亡的劇本。
那次爭執過後,“凈瞳”搶先一步離開,青軼擔心蘇寐,立刻開始在冢內尋找蘇寐,然而由於“凈瞳”的從中作梗,青軼屢屢和蘇寐錯過。
直到他感覺到,某一刻,冢內的氣息似乎忽然又陷入了某人操控中。
然後,他便看到,從那些逃竄妖族避開的地方,忽然走出了一人一貓。
劍陣壓頂,勢要蕩妖除魔。
而此刻,毫無疑問,衛逢再次施出“孤鳴”劍陣,針對的是他。
看到此情此景,青軼先閉了閉眼,以壓住心底的翻湧,然後,他才睜眼,遠遠看著“凈瞳”,沈聲道:“ 為了目的,你真的誰都可以利用嗎?”
“凈瞳“回了他一個無聲的嘲笑,然後迅速轉頭,消失了。
青軼將目光移回衛逢身上,他見衛逢雙眼混沌空洞,渾身被某種“焦灼”氣息籠罩,整個人猶如被控制的傀儡,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向青軼,便知道頭頂的劍陣,是衛逢以燃燒自己的心火為代價支撐著的。換言之,一旦衛逢的心火被燃燒殆盡,他只有灰飛煙滅一條路。
青軼若想救他,只能逼迫他馬上收回“孤鳴”劍陣。然而,即便如此,自此之後,眼前的少年捉妖師也不可能再捉妖了。
這就是命運對衛逢的捉弄。
青軼與衛逢算不上熟悉,但此刻似乎也不忍讓衛逢那麽快就絕望,他沈吟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真的想殺了我嗎?”
“是,我要殺了你。”衛逢的聲音也猶如傀儡般生硬。
“你為什麽要殺我?”青軼又問。
青軼本以為失去意識的衛逢不會回答,但他卻很快答道:“為了蘇姑娘。”
青軼眉頭微皺,繼續問:“你為什麽沒忘了她?”
“忘了她?……”衛逢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糾結,不過很快消失不見,他仍舊生硬道:“我記得她,因為她仍在這裏。”
“所以,你返回劍冢是想救她?”
“是。”衛逢說完,忽然加快了腳步,伴隨著“孤鳴”劍陣的強勢壓下,他手執寶劍,直接劈向青軼,“因為你騙了她,所以,我要殺了你!“
青軼只能被迫應對,他以妖力迅速鉤織結界,試圖圈住衛逢,然後再慢慢讓他收回“孤鳴“劍陣,豈料,自燃心火的衛逢竟看穿了他的意圖,轉瞬就施了一個虛招,從他的結界下逃脫了。
青軼這時才註意到,“凈瞳“使用術法,不僅為衛逢開了天竅,還將衛逢所有能力都提升到了最極限。現在,衛逢整個人就像一個快速燃燒並且趨臨爆炸的大火球,有著跨越人之極限的戰力。
他就像一把即將隕落的火刃,釋放了一切,朝著自己的目標瘋狂砍殺著。
接下來的一切,漸漸脫離了青軼的控制。
甚至為了自保,青軼不得不開始反擊。一切朝著“凈瞳”編造的劇本快速發展。
“凈瞳”最想看到的那一幕也很快到來——
當青軼在衛逢不要命的圍殺下,又一次利用妖力反擊時,衛逢燃盡了最後一點心火,隨後,他就像失去了所有生機的枯敗之木一樣從半空墜下……
青軼本想去接住他,但因承接妖王之力、在他身上存在了五百年的反噬傷口忽然發作,青軼因那種鉆心蝕骨的疼被迫半跪在了地下。
再擡眼時,青軼便看到了禦劍站立在半空中的蘇寐。
蘇寐身旁,是衛逢破敗不堪的屍體。在蘇寐以結印之術幻化出來的藍色光劍上,那具屍體仿佛正無聲地嘲笑著青軼的愚蠢。
明明知道那個名叫“命運”的最高神占據了凈瞳的身體,明明知道“命運”千方百計地想分開他和蘇寐,但最後,他卻還是掉入了“命運”的陷阱。
如“命運”所願,當著蘇寐的面,他親手殺掉了少年捉妖師衛逢。
青軼眼前漸漸一片模糊,他想笑,笑不出來,他想哭,也哭不出來。
他麻木地站起,貪心地想再多看蘇寐一眼,但是,蘇寐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卻毫不猶豫禦劍離開。
沒有一句質問,也不想聽一句解釋。
或許,他和蘇寐就要變成陌路了吧?
想到這裏,青軼終於哭著笑了起來。
然而,僅僅只過了一秒,青軼的笑忽然戛然而止。
——有人從背後偷襲了青軼,並且迅速以結界束住青軼,強行將青軼身上所承襲的前代妖王之力全部引渡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眼裏閃著精光、膽大又癲狂的偷襲者,卻是被韋管事變成了傀儡之體的宣琤。
在潮物閣,宣琤因覬覦並想掌控九味玄火,讓韋管事將他變成了傀儡之體,但當他得知任何人只要掌握了傀儡體的引子,就能輕而易舉將傀儡體毀掉後,宣琤開始終日惶恐他的引子被人發現,更害怕他的引子已經被沈鋮所掌控。
誰知,不久前,沈寞卻忽然回了椴花谷。沈寞和辛檸為了救被困在谷內的靈族松蕎,同沈鋮在谷內大肆鬥法。松蕎本已生命彌留,她去椴花谷是為了最後能替淩波報仇。她並不想沈寞和辛檸為她丟掉性命,於是,松蕎對沈鋮使出了她獨有的萬物灰敗之力,讓沈鋮迅速退化變成了老人。沈鋮當然接受不了自己瞬間變成了枯敗的老人,他開始在谷內大開殺戒。沈寞和辛檸趁亂離開。而宣琤則變成了沈鋮發洩一切憤怒的工具,好在他很快找到時機,巧言出來尋找能讓沈鋮恢覆盛年的辦法,離開了椴花谷……
之後,宣琤追隨沈寞去了成州。就如同他之前利用女妖擷雲那樣,他裝作無腦,以美色攀附葉荼,小心翼翼懇求葉荼能救他一命……葉荼起初沒理他,但漸漸似乎對他心軟,某日,他終於從葉荼口中聽到了一個讓他欣喜若狂的秘密。
“好了,停下吧!”
正當宣琤志得意滿地幻想著他將成為新妖王的時候,一道帶著幾分輕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
宣琤沒有回頭,只呵斥道:“我不,我要讓他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那聲音投鼠忌器道:“銘劍冢內,雖然所有劍靈都沒了,但銘劍冢內還有業水,這冢內的變化也十分莫測,我們只能強行將銘劍冢關閉一段時間。你再不離開,所有人都會發現你。”
“發現我又如何?我如今有妖王之力……”宣琤話語裏有種小人得志的狂妄。
“既如此,你自己去應對出口的燕必行吧!”
那聲音不再勸,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宣琤將人事不醒的青軼重重甩向天邊,轉過身,看向了在後面狡猾看著他的無言。
無言眼中閃過精明的笑,“這才對嘛,宣琤。咱們兩方既是合作,你就得配合。這一次,你能得到妖王之力,不過是陌翃妖君看在葉荼的面子上,沒同你計較。但你要真正消化妖王之力,不是還需要時間嗎?現在,你可不能就將我們都得罪了。”
宣琤自然明白無言這一番話是警告,他壓下心中的不耐,淡淡道:“我知道了,走吧。”
在劍冢內也如願吸收了許多妖力的無言,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他招來書卿白,三人很快飛向劍冢出口。
人事不醒、失去所有妖力的青軼則好像被所有人遺忘,獨自在劍冢內飄蕩著。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飄到了書卿白曾經在劍冢內的修煉之地,驚醒了同樣誤打誤撞進入那裏、並在那裏修行的風定池。風定池救下了青軼,並在查看青軼的傷勢之後,中斷了他的修煉,帶著青軼離開了銘劍冢,最後,他將青軼送到了不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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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蘇寐來不及傷心或是憤怒,更嚴峻的情形已擺在了她眼前。
隨著言有靈和所有劍靈的消失,失去了劍靈壓制的銘劍冢,猶如打開了逃竄的大門,察覺到異動的群妖紛紛開始躁動起來。
蘇寐收回結印手勢的剎那,就感覺到銘劍冢內的妖氣在瞬間暴漲了無數倍,濃重的妖氣很快遮蔽了冢內天空,一片黑暗中,蘇寐註意到無數或深或淺的金色妖力正以迅雷之勢逃向劍冢出口。
衛逢驚呆了,又一次陷入了手足無措的境地中。
直到蘇寐將他喚醒,“衛逢,成煜呢?”
“他……”衛逢慢慢轉身,快速地搖了搖頭。
蘇寐道:“那好,你現在馬上離開劍冢,盡力擋在出口那裏,我去找他們。”
說完,蘇寐即準備禦劍離開。
衛逢卻又楞楞問:“你要去找他們?”
蘇寐點頭,定定地看向衛逢,“是,還有連理枝和尹泱。”
衛逢這時似乎才徹底回神,他激憤道:“不,這一切本來與你無關,是我讓事情變成了這樣,這件事最後應該由我來解決……蘇姑娘,你離開劍冢吧,我去找他們。”
話沒說完,衛逢直接禦劍而起,像逃跑一樣離開。
“回來!”
蘇寐心中是從未有過的急迫,但偏偏她也不能看著衛逢自己找死。
衛逢根本不敢回頭看蘇寐,然而,當他準備一飛沖天時,一道強勢威壓的金色妖力毫不猶豫將他從半空擊落了下來。
那道金色妖力從半空劃過時,蘇寐註意到了青軼的位置,不知何時,他竟去到了“凈瞳”身邊,青軼一臉平靜,“凈瞳”此時正被他抱到懷裏,但兩人之間的氣氛,蘇寐仍然覺得有點怪異。
不過,蘇寐只看了兩人一眼,就將目光轉向了落地的衛逢身上,她一如既往地篤定冷靜,“衛逢,我知道你心裏現在難以平靜,但是,你記住,言有靈和所有劍靈的消失不是你的錯,他們完成了他們該擔負的責任。而今,你也應該繼續擔負起你的責任,群妖絕不能離開銘劍冢,也不能讓他們竄入昔澤大陸,所以,此時此刻,攔在劍冢出口的擔子,才是最重的,你明白嗎?”
衛逢眼裏充滿了愧疚和擔心,“可是,你怕你找不到他們……”
“那是我的事。”蘇寐不再同衛逢廢話,“而我現在需要你去做好你的事。”
也許是蘇寐的平靜感染了衛逢,衛逢終於哽咽點頭,“我在出口等你們,你們一旦現身,我馬上盡全力關閉劍冢出口。”
蘇寐隨即望向青軼,青軼眼中流露出支持,在不遠處沖她淡淡一笑,“你去吧,我會帶著他去擋一擋那些想逃跑的妖,為你們爭取時間。“青軼將“凈瞳”緊緊圈在懷裏,楞是沒讓他再說出一個字。
蘇寐望了望向她伸爪的“凈瞳”,選擇尊重青軼的決定,只道:“謝謝你,青軼。”
青軼仿佛突然被什麽擊中,露出溫潤的笑,“這似乎是你第一次這麽叫我,我很高興。”
蘇寐點點頭算是回應,但沒再說什麽。
隨後,蘇寐和衛逢向著各自要去的方向離開,青軼仰頭看著兩人消失在妖氣遮蔽的天空之後,臉上的笑意很快凝固在唇角。
青軼低下頭,“凈瞳”立刻掙脫了青軼的懷抱,落到地面。
“青軼,你竟敢這麽對我!還想讓我幫你阻擋想逃出劍冢的群妖,沒門!”
原來,剛才,青軼一直用妖王之力牽制著“凈瞳”,兩人不僅在暗中鬥法,而且青軼使用結界隔絕了“凈瞳”與蘇寐對話。
青軼唇角冷凝,眼中戾氣暴漲,瞬間將剛才積壓的憤怒全部釋放,“反正,從現在起,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靠近蘇寐一步!”
“看來你是在怨怪我將言有靈和袖藏打入了時空縫隙。”“凈瞳”又露出了那種危險的笑,“可是他們的遭遇難道不是拜你所賜嗎,青軼?你是妖王,是五百年前‘神緲之境’關閉後,我為昔澤大陸選定的新司職神。但你如今卻一心只追逐蘇寐,只想讓她重回‘神緲之境’,你覺得我會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嗎?”
青軼憤慨地看著“凈瞳”,“你……不過是不喜歡任何人脫離你的掌控!”
“我是命運,是這世間所有人、包括神,都無法擺脫也無法掙脫的最高神,蘇寐作為司職神的命運既然在五百年前就已經終結了,那她就只能按照我賦予她的路繼續走,她憑什麽再回到‘神緲之境’,承繼司職神的位置?”“凈瞳”狂妄自大地看著青軼,儼然就是天地間最高傲的神祇,“青軼,是你五百年來始終沒有看清這一點。所以,如今,你們倆必須為反抗我,掌控這天地間一切生靈命運的神,而付出代價!”
“你要對蘇寐做什麽?”青軼心思已亂,聲嘶力竭地吼:“你下一步到底打算做什麽?”
“做什麽?”“凈瞳”故意淡笑道:“你接下來繼續看啊。青軼,野棠山,三途司,包括在潮物閣,我都給過你機會,放棄蘇寐,成為合格的司職神,可你偏偏只想當我命運的棄子,今日這樣的情形,是你們自作自受!”
在“凈瞳”對青軼說出“自作自受”四個字時,正在冢內快速尋找連理枝等人的蘇寐忽然感受到了一種背刺的寒意。
她不由擔憂地朝劍冢出口看了一眼,發現想要逃出劍冢的妖似乎越來越多,而青軼卻沒有任何阻擋的行動。
發生了什麽?亦或是,將要發生什麽?
蘇寐心中極快地閃過了一絲仿徨無措。眼看有妖族堂而皇之地從她頭頂囂張飛過,蘇寐沒多猶豫,便直接施出結界,擋住了妖族逃竄的路。
“你是誰?報上名來!”
被鎮在銘劍冢的妖大多並不是泛泛之輩,即便已被關在劍冢無數年,他們的氣焰依舊囂張。
可蘇寐此時同樣也比平時捉妖時,更篤定,也更急迫,她結印之勢一起,以她之力幻化的藍色光劍便直接劈向了那個逃竄的妖族,“捉妖師,蘇寐!”
幹凈利落地解決掉那個妖族後,蘇寐繼續向前,一邊解決逃竄的妖族,一邊尋找仍然不知所蹤的那三人。
蘇寐並不知道,劍冢出口此時卻出現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衛逢與蘇寐分別,剛到劍冢出口,便遇到了燕必行攜孤葉山莊弟子前來。衛逢迅速迎上眾人,將冢內發生的事一一告知,燕必行吩咐數名弟子去追蹤已經逃出劍冢的妖族,然後,他和剩餘的其他弟子便在出口處設下了劍陣。
接著,逃出劍冢的妖族一個接著一個毫無防備地落入燕必行的劍陣中,劍冢出口的危機沒過多久就得到了松緩。
衛逢想到還在冢內的蘇寐,立刻向燕必行請求再入劍冢。
孰料,燕必行還沒回答衛逢,“青軼”忽然便帶著成煜、連理枝和尹泱出現在了劍冢出口。
衛逢楞了少許,才看著成煜問道:“你們……怎麽和他在一起?”
成煜三人身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傷,他看了看衛逢,沒有答話。
“青軼”看著衛逢,冷聲叮囑道:“他們,我交給你了。其他的事,不需要你再操心。”
說罷,“青軼”直接轉身,再次返回了劍冢。
衛逢想到蘇寐,也毫不猶豫緊隨其後,追了進去。
燕必行看到低眉站在一旁,俱都沈默不語的成煜三人,正準備也追進去之時,劍冢出口卻突然被人從冢內強行關閉了。
“師父,這是怎麽回事?“一名孤葉山莊的弟子立刻驚異地問。
燕必行想到衛逢剛才的話,還有短暫出現的“青軼“,心中也有一些莫名的不安,他暗暗嘆了嘆,道:”靜觀其變吧。我們趕來得太晚,冢內變故重重,這一切,或許是天意。”
燕必行沒有提起言有靈,但那名孤葉山莊的弟子卻似乎察覺到了師父的落寞。他憤憤然道:“師父,還不是成州城內的那只妖葉荼,不僅害了沈墨……“
燕必行仰頭看著天空,將內心的一切翻湧全部都暫時按下,“罷了,沈住氣,靜觀其變。”
“是,師父。”
許久後,燕必行依然帶著弟子沈默無聲地守在劍冢出口前。
他們絲毫沒有察覺,冢內,青軼和蘇寐,還有衛逢都已經掉入了一個命運布下的陷阱中。
衛逢緊隨“青軼”再次進入劍冢,他剛剛通過出口進入劍冢,便察覺出口竟在自行關閉。
衛逢不解其意,遠遠看向“青軼”,“青軼”此時已在數丈之外,衛逢沒看清他臉上具體神色,但感覺到遠遠看著他的“青軼”唇角似乎勾了勾。
然後,“青軼”即轉身離去,衛逢以為“青軼”打算去救蘇寐,立刻跟上。誰知,跟在“青軼”身後的衛逢卻看到“青軼”一路只管不停吸收逃竄妖族的妖力,仿佛他期待這場騷亂已久,而不停增強自己的妖力才是他待在銘劍冢最終的目的。
“青軼”忘了蘇寐,怎麽可能呢?
衛逢一邊疑惑地看著“青軼”的舉動,一邊在心裏揣測著,懷疑著。
直到,衛逢再度回想起了蘇寐讓他離開時說的那些話,對蘇寐的擔憂讓他終於下定決心阻止“青軼”。
之後,衛逢默念口訣,飛快禦劍攔在了“青軼”面前,開口便問:“蘇姑娘到底在哪裏?”
“我不知道。”“青軼”回答得很快,但很淡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怎麽可能說出這樣的話?”衛逢似乎不敢相信,“我們相伴來銘劍冢的路上,你明明連那只貓靠近蘇姑娘都那麽介意,你……”
“青軼”笑得松弛坦蕩,“那當然是裝給你看的,你忘了嗎?我是妖王,熔金谷的那根紀妖柱上,只要是沒將名字留在上面的妖族,我最終都會讓他們灰飛煙滅。”
衛逢搖著頭,眼中流露出難過的表情,“難道你一直在騙蘇姑娘嗎?”
“青軼”卻忽然神色一變,陰冷呵斥道:“少廢話了!我作為妖王的行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指手畫腳?滾開!”
“你剛才分明將成煜他們送了出去……”
“那是因為他們會礙我事!”“青軼”似笑非笑道:“不過,現在礙事的人變成你了,所以,你恐怕就得將命留在這裏了。”
“青軼”沒再理會衛逢,囂張大笑而去。
衛逢禦劍佇立在半空中,看著四周到處亂竄的妖族,陡然間陷入了一種恍然無措的情緒中。
直到又一個聲音再次將他喚醒。
“原來是你,赤崆派剛下山的楞頭小子。”
衛逢轉身,果不其然看到“凈瞳”正馭使著某個妖族,朝他在靠近。
衛逢突然驚醒,忙問:“你是那只貓?你一定知道蘇寐現在在哪裏,是嗎?”
“凈瞳”卻道:“楞頭小子,滿天的妖族亂竄,你卻只關心蘇寐,難道就不關心其他人嗎?”
衛逢心中壓抑的不安,再次被“凈瞳”輕而易舉地挑起,“我……”
“還有,你不是捉妖師嗎?既然你返回了劍冢,為什麽不想著如何解決眼前的局面?”
衛逢張口猶豫著,半晌才道:“我……就是擔心蘇姑娘返回的,其他人,我確實忘了,是我不對,可是,青軼騙了蘇姑娘,他現在一定去找她了——”
“說來說去,還是蘇寐。還有……”“凈瞳”眼中突然劃過一抹幽光,“雖然我也不待見青軼,但他怎麽可能敢騙蘇寐?”
“是真的,我看到他吸收了許多妖族的妖力,我懷疑他進銘劍冢就是為了現在的騷亂,為了提升妖力。”
“凈瞳”雙眼危險地瞇起,“你說,你懷疑什麽?”
衛逢忙不疊道:“青軼他是妖王,他對蘇姑娘另有所圖。”
“凈瞳”又問:“你真的這樣認為?你同他認識才多長時間?”
“但我相信我親眼所見……”
“好!”“凈瞳”忽然鏗鏘有力道:“既然你願意相信你看到的,那麽,為了蘇寐,你願意去做一件事嗎?”
“什麽事?”衛逢感覺到一陣莫名的緊張。
“凈瞳”露出滿意的微笑,誘哄道:“跟我來。”
衛逢跟隨“凈瞳”離開。他不知道,這一次,命運給他安排的是死亡的劇本。
那次爭執過後,“凈瞳”搶先一步離開,青軼擔心蘇寐,立刻開始在冢內尋找蘇寐,然而由於“凈瞳”的從中作梗,青軼屢屢和蘇寐錯過。
直到他感覺到,某一刻,冢內的氣息似乎忽然又陷入了某人操控中。
然後,他便看到,從那些逃竄妖族避開的地方,忽然走出了一人一貓。
劍陣壓頂,勢要蕩妖除魔。
而此刻,毫無疑問,衛逢再次施出“孤鳴”劍陣,針對的是他。
看到此情此景,青軼先閉了閉眼,以壓住心底的翻湧,然後,他才睜眼,遠遠看著“凈瞳”,沈聲道:“ 為了目的,你真的誰都可以利用嗎?”
“凈瞳“回了他一個無聲的嘲笑,然後迅速轉頭,消失了。
青軼將目光移回衛逢身上,他見衛逢雙眼混沌空洞,渾身被某種“焦灼”氣息籠罩,整個人猶如被控制的傀儡,僵硬地一步一步走向青軼,便知道頭頂的劍陣,是衛逢以燃燒自己的心火為代價支撐著的。換言之,一旦衛逢的心火被燃燒殆盡,他只有灰飛煙滅一條路。
青軼若想救他,只能逼迫他馬上收回“孤鳴”劍陣。然而,即便如此,自此之後,眼前的少年捉妖師也不可能再捉妖了。
這就是命運對衛逢的捉弄。
青軼與衛逢算不上熟悉,但此刻似乎也不忍讓衛逢那麽快就絕望,他沈吟地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真的想殺了我嗎?”
“是,我要殺了你。”衛逢的聲音也猶如傀儡般生硬。
“你為什麽要殺我?”青軼又問。
青軼本以為失去意識的衛逢不會回答,但他卻很快答道:“為了蘇姑娘。”
青軼眉頭微皺,繼續問:“你為什麽沒忘了她?”
“忘了她?……”衛逢眼中竟然閃過了一絲糾結,不過很快消失不見,他仍舊生硬道:“我記得她,因為她仍在這裏。”
“所以,你返回劍冢是想救她?”
“是。”衛逢說完,忽然加快了腳步,伴隨著“孤鳴”劍陣的強勢壓下,他手執寶劍,直接劈向青軼,“因為你騙了她,所以,我要殺了你!“
青軼只能被迫應對,他以妖力迅速鉤織結界,試圖圈住衛逢,然後再慢慢讓他收回“孤鳴“劍陣,豈料,自燃心火的衛逢竟看穿了他的意圖,轉瞬就施了一個虛招,從他的結界下逃脫了。
青軼這時才註意到,“凈瞳“使用術法,不僅為衛逢開了天竅,還將衛逢所有能力都提升到了最極限。現在,衛逢整個人就像一個快速燃燒並且趨臨爆炸的大火球,有著跨越人之極限的戰力。
他就像一把即將隕落的火刃,釋放了一切,朝著自己的目標瘋狂砍殺著。
接下來的一切,漸漸脫離了青軼的控制。
甚至為了自保,青軼不得不開始反擊。一切朝著“凈瞳”編造的劇本快速發展。
“凈瞳”最想看到的那一幕也很快到來——
當青軼在衛逢不要命的圍殺下,又一次利用妖力反擊時,衛逢燃盡了最後一點心火,隨後,他就像失去了所有生機的枯敗之木一樣從半空墜下……
青軼本想去接住他,但因承接妖王之力、在他身上存在了五百年的反噬傷口忽然發作,青軼因那種鉆心蝕骨的疼被迫半跪在了地下。
再擡眼時,青軼便看到了禦劍站立在半空中的蘇寐。
蘇寐身旁,是衛逢破敗不堪的屍體。在蘇寐以結印之術幻化出來的藍色光劍上,那具屍體仿佛正無聲地嘲笑著青軼的愚蠢。
明明知道那個名叫“命運”的最高神占據了凈瞳的身體,明明知道“命運”千方百計地想分開他和蘇寐,但最後,他卻還是掉入了“命運”的陷阱。
如“命運”所願,當著蘇寐的面,他親手殺掉了少年捉妖師衛逢。
青軼眼前漸漸一片模糊,他想笑,笑不出來,他想哭,也哭不出來。
他麻木地站起,貪心地想再多看蘇寐一眼,但是,蘇寐在他站起來的那一刻,卻毫不猶豫禦劍離開。
沒有一句質問,也不想聽一句解釋。
或許,他和蘇寐就要變成陌路了吧?
想到這裏,青軼終於哭著笑了起來。
然而,僅僅只過了一秒,青軼的笑忽然戛然而止。
——有人從背後偷襲了青軼,並且迅速以結界束住青軼,強行將青軼身上所承襲的前代妖王之力全部引渡到了他的身上。
這個眼裏閃著精光、膽大又癲狂的偷襲者,卻是被韋管事變成了傀儡之體的宣琤。
在潮物閣,宣琤因覬覦並想掌控九味玄火,讓韋管事將他變成了傀儡之體,但當他得知任何人只要掌握了傀儡體的引子,就能輕而易舉將傀儡體毀掉後,宣琤開始終日惶恐他的引子被人發現,更害怕他的引子已經被沈鋮所掌控。
誰知,不久前,沈寞卻忽然回了椴花谷。沈寞和辛檸為了救被困在谷內的靈族松蕎,同沈鋮在谷內大肆鬥法。松蕎本已生命彌留,她去椴花谷是為了最後能替淩波報仇。她並不想沈寞和辛檸為她丟掉性命,於是,松蕎對沈鋮使出了她獨有的萬物灰敗之力,讓沈鋮迅速退化變成了老人。沈鋮當然接受不了自己瞬間變成了枯敗的老人,他開始在谷內大開殺戒。沈寞和辛檸趁亂離開。而宣琤則變成了沈鋮發洩一切憤怒的工具,好在他很快找到時機,巧言出來尋找能讓沈鋮恢覆盛年的辦法,離開了椴花谷……
之後,宣琤追隨沈寞去了成州。就如同他之前利用女妖擷雲那樣,他裝作無腦,以美色攀附葉荼,小心翼翼懇求葉荼能救他一命……葉荼起初沒理他,但漸漸似乎對他心軟,某日,他終於從葉荼口中聽到了一個讓他欣喜若狂的秘密。
“好了,停下吧!”
正當宣琤志得意滿地幻想著他將成為新妖王的時候,一道帶著幾分輕蔑的聲音從他身後傳出。
宣琤沒有回頭,只呵斥道:“我不,我要讓他徹底成為一個廢人!”
那聲音投鼠忌器道:“銘劍冢內,雖然所有劍靈都沒了,但銘劍冢內還有業水,這冢內的變化也十分莫測,我們只能強行將銘劍冢關閉一段時間。你再不離開,所有人都會發現你。”
“發現我又如何?我如今有妖王之力……”宣琤話語裏有種小人得志的狂妄。
“既如此,你自己去應對出口的燕必行吧!”
那聲音不再勸,轉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宣琤將人事不醒的青軼重重甩向天邊,轉過身,看向了在後面狡猾看著他的無言。
無言眼中閃過精明的笑,“這才對嘛,宣琤。咱們兩方既是合作,你就得配合。這一次,你能得到妖王之力,不過是陌翃妖君看在葉荼的面子上,沒同你計較。但你要真正消化妖王之力,不是還需要時間嗎?現在,你可不能就將我們都得罪了。”
宣琤自然明白無言這一番話是警告,他壓下心中的不耐,淡淡道:“我知道了,走吧。”
在劍冢內也如願吸收了許多妖力的無言,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他招來書卿白,三人很快飛向劍冢出口。
人事不醒、失去所有妖力的青軼則好像被所有人遺忘,獨自在劍冢內飄蕩著。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飄到了書卿白曾經在劍冢內的修煉之地,驚醒了同樣誤打誤撞進入那裏、並在那裏修行的風定池。風定池救下了青軼,並在查看青軼的傷勢之後,中斷了他的修煉,帶著青軼離開了銘劍冢,最後,他將青軼送到了不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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