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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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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宋三郎聽到秀娘同兒子在說吳家姑娘, 笑了笑。

人到中年,經歷足夠多,他對男男女女那點子事兒早就祛魅,所謂男女間的情情愛愛在人的一生之中, 所能占據的時間也就是年輕不懂事的那幾年。

時間一久, 激情褪去, 都得回歸生活的本來面目, 所以在兒子不討厭對方的前提下,自然還是要利益最大化,宋、吳聯姻對雙方都有莫大的好處。

宋家根基淺薄, 但有了景茂、景睿、景辰兄弟三人的姻親,宋家會走得更遠更穩。

當然, 若兒子非看上一個貧民之女,宋三郎也不會硬要棒打鴛鴦給人拆散,執拗便是看不透,看不透就是命就是兒子該渡的劫, 看著他渡就行了。

就如孩子幼年剛學會走路, 就算他磕磕絆絆, 當爹的該松手亦要大膽松手。

只要老子不倒,小的多跌幾個跟頭又有什關系, 扶起來就是了。

如今兒子通透,自然再好不過。

三郎凈過手, 去裏屋換了一身常服出來, 飯菜已上桌,這窮苦之時就想吃肉、吃飽, 以滿足自己的口舌之欲,畢竟除了一點吃上的追求, 也沒有辦法有其它追求。

如今一家人不為衣食發愁,健康與養生就排在第一位了。

因此,桌上的菜都較為清淡,量也不大,大夏朝有暖棚種植技術,因此冬季裏亦有新鮮蔬菜,只不過價格昂貴,非尋常人家能夠染指。

吃著飯的功夫,秀娘同爺倆說起一件令她惱火的事來,“三郎,你說說我爹他氣不氣人,什麽叫沒苦硬吃,我算是看明白了。

一天不幹活兒他就渾身難受,前些日子非要自己燒什麽炭,結果不小心把腳面燙傷了,我今日過去看了看,燙得還挺嚴重,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他自個兒受罪不說,大過年的一家子都跟著他鬧心。”

景辰聞言道:“我記得我年幼時,外公就年年燒炭,還經常給我們家裏送來,外公應該很有經驗怎麽會被燙到?”

“誰知道呢,他非說什麽石頭著火了砸到他腳上,胡言亂語的,石頭怎麽會著火。”秀娘嘟囔道。

宋三郎也不相信石頭會著火,石頭怎麽可能著火呢,估計是老爺子當時慌張眼花了。

石頭會著火?

有什麽東西在宋景辰腦子裏一閃而過,不及他多想,就聽三郎道:“辰哥兒,後天你過去看看外公。”

“爹,左右我也是閑著無事,我明日便過去。”

宋三郎:“後天吧,我知道宮裏有名禦醫擅治跌打燙傷,我叫人同他索要了方子,你一並帶過去。”

景辰微微一楞:什麽時候自家爹可以隨時與宮裏互通消息了?

甚至人家宮裏的禦醫擅治跌打燙傷他都知曉?

秀娘想不到景辰這般多,見三郎關心自家老爹,笑道:“三郎,人家都說一個女婿半個兒,你這樣的好女婿豈止頂半個兒,我們許家全族都沾了你的福氣。”

“莫要這樣說,沒有你當年的支持,亦沒有三郎的今天,你才是咱們家的大功臣。”

說到此處,三郎轉向景辰,“辰哥兒,你可記得你娘親當初是如何節省?她自個兒一文錢舍不得花,卻舍得給你買二十文錢的棉布做衣裳。

她從牙縫裏扣出來的銅錢辛辛苦苦攢了一匣子想要開個自己的鋪子,結果因為爹有需要,你娘毫不猶豫的全都給了爹,犧牲她自己的願望成全爹的願望。

你當知,你娘那時並不知爹能走到今天。

所以,你要記著,男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沒有家便猶如無根之浮萍,你娶了妻就要敬她、愛她、保護她,若你做不到,你就沒有真正的家,你只是背著一個家的殼子,明白嗎?”

宋三郎一番話把秀娘說得眼淚汪汪,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竟然這般“偉大”,哪個當娘的還不是同她一樣,錢花在自己身上舍不得,花在孩子身上最舍得。

至於當初把存下那些錢給三郎,還不是因為被三郎給忽悠了,否則按她的脾性,才不會讓三郎拿著他們夫妻辛辛苦苦攢下的銀錢冒險。

那時候她可沒有現在的眼光與膽量,那時候三郎也沒有表現出現在的本事。

秀娘被自己感動得不得了。

景辰被自個兒娘親感動得不得了。

旁邊伺候的幾個丫鬟不由對秀娘刮目相看,肅然起敬,原來自家夫人當年有那麽大的魄力呢。

實際上以宋三郎的性格,基本上不太會說如此肉麻之話,尤其當著兒子的面,要感謝私下裏有的是機會,兩口子躺被窩裏不就說了嘛。

他這是見縫插針,順著秀娘的話頭兒給兒子灌輸夫妻相處之道,或者說是套路媳婦兒之道。

吳家那個小丫頭一看就是個會套路男人的,自家兒子在這方面明顯欠缺。

那小丫頭玩得是“小技倆”,自家兒子不搞那種小家子氣,堂堂正正便能叫那小丫頭死心塌地。

宋三郎嘴上說得是要景辰對妻子敬重愛護,想要的是兒媳對兒子真心以待,敬他,愛他,疼他,包容他。

但世上唯有真心才能換取真心,所以自己的兒子也要對人家付出真心。

他希望自己養大的寶貝永遠被愛包圍,他的妻子愛他,他的兒孫愛他。

……

宋景茂房裏。

宋景茂又是入夜才從宮裏回來。

最近一段時日趙鴻煊身體狀況不佳,用現在話來講,因為之前縱欲過度以及催情香的影響,讓他有點神經虛弱的癥狀。

他以為自己解決了催情香的問題就沒事了,實際上他身邊潛伏最深的是蘇公公,蘇公公若想在他的飲食裏動手腳可太容易了。

所以,趙鴻煊的身子只能是一日比一日虛弱。

但趙鴻煊絕不會讓他暴斃,那樣容易留下首尾,他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幹掉趙鴻煊,絕不能讓任何人懷疑到他頭上來。

身體上的虛弱,讓趙鴻煊越發喜怒無常且煩躁。

趙鴻煊好幾次要宣宋景辰進宮,因為他覺得同景辰聊天能讓他放松,都被蘇公公用別的事情纏住他了。

趙敬淵不想讓趙鴻煊同宋景辰牽扯太深,亦不想讓景辰領他的情,趙鴻煊對景辰恩寵太盛,後患無窮。

什麽蟒袍玉帶,不就是件衣裳,不過是收買人心的玩意兒,趙鴻煊是什麽大方之人麽。

他給你滴水之恩得要你湧泉相報。

在趙敬淵的操控下,趙鴻煊越發不正常,疑心也越來越嚴重。

宋景茂作為議政閣大學士,在禦書房不遠處辦公,隨時聽候皇帝召見,這就相當於皇帝的貼身秘書,皇帝事兒多,他自然輕松不了。

這些時日忙得焦頭爛額,實在是趙鴻煊經常問他一些匪夷所思的問題,他又不能不答,還要答得圓滿,當真是被折騰得心力交瘁。

何氏見他一身疲憊,眼下甚至有了淡淡的烏青,心疼他,忙令丫鬟擺了飯食上來,這一看就是還沒用飯呢。

宋景茂低聲道:“你別忙活了,不太餓,我先進去躺會兒。”

說著他往裏間走,何氏跟上來,服侍他換衣裳,手一觸及他皮膚,頓覺不正常。

何氏忙又摸他額頭——滾燙!

壞事,這是感染了風寒,年底的這波風寒厲害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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