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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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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恒山

伏魔陣以八卦為基,澄清派至善功法修為輔助,八人占據八個方位施法,再將施法人的靈註入法陣,方可壓制魔靈。

張至晦用手指一點把自己與本來在坎位的蠻姜調換,伏魔法陣正式開啟,這時整坐山都籠罩在光芒之下,光芒裏的魔靈被強大的法陣匯聚到一處,越來越多,爭先恐後的想要再沖出法陣,這個時候他們不能有一絲紕漏,否則前功盡棄,目前來說他們幾個還沒有能夠後治服魔靈的本事。

等到魔靈完全聚集到一處時張至晦祭出靈體將魔靈壓制在法陣之下。

再此之前蠻姜他們本想阻止師叔靈祭,還未有所動作便感到四肢如同被人點了穴一樣無法動彈,只能僵持的站著,接著靈識被強行打開,他努力的睜著眼睛,仿佛這樣就能不被控制一樣。

事實證明他現在做的任何行動都是徒勞,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叔的靈體與法陣相溶,最後壓制住魔靈。

金光暗去鎏金杵回到蠻姜的手裏,一切又恢覆平靜,幾人回到當初的法陣裏。

眼前的一幕令他們十分驚詫,濕冷的泥土裏競躺著兩具枯骨,分不清哪一個是師叔的,哪一個是大魔的。

修道之人始終秉持著除魔衛道的至善道心,也許他不會被人們己住,但不代表他做的事毫無意義。道是不求回報的,就算是三界五行無他又如何?

不管是魔修還是道修,最後的目的大相徑庭,總要渡劫飛升。在祭陣的那一刻他只是選擇了自己的道,也許在這最後一刻便真的得道升天。

許是張至晦的作為令他們觸動,幾人大眼瞪小眼情緒低落,就算是一百多歲的褚青甫也難以平覆內心的波瀾。

若是不修道褚青甫現在已經是不能自理的糟老頭子,亦有可能早已投胎轉世,可眼下一眼看上去他不過三十出頭。除了蠻姜與商陸,其他人和他相差不大,他也不便在這些年輕人面前掉眼淚。先人已故,是他自己選的道,後人便不必為之傷感。

趙頤真在殿門外目睹了後山的一切,大魔被重新鎮壓,本來陡峭的山體變得更加險峻,滑落的巨石掉落擋在山體的縫隙間,讓人更加難以登上去,天上那顆最亮的星隨之暗淡下去。

當年鎮壓大魔時趙頤真曾參與過,大師兄祭陣,之後他師父把掌門之位傳給了他,三日後羽化,其他師兄弟傷勢太重沒能撐過去隨著師父一道去了,下山的師兄再沒有回來過,只留他一人撐了近百年。

本以為門派雕零,就這麽敗在他手裏。

養好傷的他每日觀中誦經打坐,實在閑的慌就去後山看看。日覆一日年覆一年,心境也慢慢起了變化,山裏草木旺盛,生靈繁衍不息,爭相著跑他觀裏修行。

他一個大活人,難道還不如這些個靈智未開東西?況且他著實悶的慌,不如學著師父下山收幾個徒弟回來教導,將澄清派延續下去。

現在這幾個徒弟默不作聲的回來,一並跪在大殿祖師的塑像下面等著師父訓斥。

趙頤真面無表情將記事薄放在供桌上,看看他們能編出什麽理由給自己開脫。

等了半響只聽大弟子褚青甫道:“師父,弟子錯了,甘願受罰。”

他才請完罪後面幾人緊接著齊聲道:“弟子錯了,甘願受罰。”

誰料他們並沒有給自己開脫,態度極其誠懇,趙頤真只“嗯”了一聲,對蠻姜道:“阿蠻,你就不用跪了,起來吧。”

其他人自知理虧,不敢反駁師父的偏袒。

蠻姜起身將鎏金杵還給師父,之後便站在趙頤真身後。

其實趙頤真也沒有真的罰他們什麽,見幾人沒受重傷,只是讓他們每人跪了三柱香。香是蠻姜幫著點的,因為殿裏放不下,他們因此跪了三天。

山下的百姓不知道為何澄清觀裏冒了三天的青煙,紛紛議論一定與他們那晚上做的夢有關,說是九恒山上山崩地裂,有妖怪作祟,道長們為了除祟,整整做了三天法事才把那妖怪降伏,所以就冒了三天青煙。

更有說書人把這件事編成話本在茶樓裏傳說,因為他們都夢到那晚的異象。

大殿內靜謐的掉根針都能聽的見回響,趙頤真正經危坐,表情嚴肅的可以嚇退妖魔鬼怪,氣氛凝固的像是弟子們幹了毀天滅地的事。半響過後他才開口道:“如何?”

幾人知道師父是什麽意思,話還得大師兄褚青甫說:“弟子慚愧,今後一定潛心修練。”

趙頤真道:“嗯。那大魔法力高深,你們也見過了,今後可還有除魔衛道的決心?”

幾人相繼沈默了,修道至今也只有褚青甫進入化神階段,自己那點法力遇上大乘期那樣的大魔連保命都不夠,如何除魔衛道?

趙頤真坐在那揉著額頭又道:“沒關系,這也不能怪你們怯懦,那樣的大魔當年也是合八人之力才將他伏誅。”

說到這幾個徒弟黯然傷神,師叔祭陣的一幕在他們心中揮之不去,也沒心情去考慮師父會不會罰他們,幾人心照不宣,褚青甫道:“師父,我們見到師叔了,他用自己最後的一點靈體祭陣封印了大魔。我們沒能保住他,弟子慚愧至極,還請師父責罰。”

褚青甫以為那魔靈即將出世害的師叔祭陣伏魔是他們幾個擅闖後山造成的,自己白修了一百多年的道,對這次任意妄為非常慚愧,自責。

“還請師父責罰!”

“······”

魔靈即將出世豈是他們幾個能左右的,只是趙頤真算著日子快到了,大師兄的靈體已是最微弱的時候,若無人幫他,那魔物必然伺機沖破法陣,為禍世間。

叫他這幾個膽大包天的徒弟去幫一把,也算是給他們修行的路上增加些歷練。

趙頤真沒打算真罰他們,張至晦最後的靈祭讓他哀憫難言,誰都無法逃開命格的束縛,就算是魔也不能。

人間的百年安寧是張至晦用盡自身靈體換來的,可百年後呢?

趙頤真極少嘆氣,今日忍不住道:“為師未曾想要怎麽罰你們,既然見了師叔,又有悔過之心,那便在祖師面前好好參悟,不枉師叔護你們一程。”

說完便起身拂袖離開,留弟子們跪在殿內給祖師磕頭認錯。

澄清觀就那麽大點的地方,他出了大殿竟不知該往何處去,在門口徘徊了片刻才漫無目的挪著腳步在道場上溜達,完全沒有註意後邊一直跟著他的徒弟。

“師父。”

“······”

趙頤真出了殿門在道場上來回踱步,心中有甩不開的思緒,蠻姜叫他都沒聽見。直到兩人差點撞個滿懷趙頤真才發現小徒弟正跟著他繞圈。

“是阿蠻啊,你找為師何事?”

趙頤真見是他便收回思緒道。

蠻姜慌亂的往後退了兩步道:“師父,您跟我來。”

趙頤真疑道:“去哪?”

蠻姜二話不說拉起他師父的手就往觀裏的一處高臺上走,然後略施法力兩人瞬間就站到了九恒山的最高處,便是澄清觀大殿的屋頂上。

趙頤真還沒弄明白他要幹什麽,蠻姜便指著他們那會闖過的後山開口道:“師父,您看那裏是師叔祭陣的地方,現在整個山已經塌陷,但是我們和山下的村民仍舊平安無事,這不就是師叔想看見的嗎?”

“······”

趙頤真惆悵萬千,不知說些什麽是好。

片刻後蠻姜又道:“所以您不必感懷,師叔他還在那裏,您若是想他了可以站在這裏看看。百年後我們必然守護他守護的。”

道以無心度有情,一切方便是修真。

說到底他還沒到那個境界,免不了俗塵喜憂。趙頤真觸動不已,這哪是徒弟?這簡直就是貼心小棉襖,自己正懊惱曾經沒能阻止大師兄祭陣,這麽多年過去了,唯有他來安慰自己。

那幾個徒弟不是說不好,徒弟們敬他,被規矩阻隔在兩端,可能領回來的時候沒有過多的教導他們,跟他總是差些寸尺。

山風呼嘯在耳畔,道袍被吹起飛揚在身畔,師徒倆毅然佇立在最高處,眺望人間。

澄清派往後的修行是師父與徒弟共同進階,此事之後趙頤真領著徒弟又修行數十年,在此期間蠻姜從未下過山。是他自己不想下山,搞的其他師兄弟以為是師父慣著他。

但在一次守殿的時候收到了一份福願,不是別人正是本地縣令家的長子成婚,新娘便是葉歸春。兩人相依一起來到扶桑樹下還願,婚期定在下去初八,今日是來報喜的。

縣令長子才貌雙全,監察司裏任職,要比葉歸春年長幾歲,算起來已過而立之年,擱旁人這個年歲兒子都會背書了,應是苦等的良緣,兩人能結為夫妻已是不易。

蠻姜起初還驚詫小葉子竟要成親了,在看過她夫婿的命格後,打心底為她高興,憑空畫了張平安符咒印在兩人眉間。

這日之後他像是解開了某個牢固的繩結,整天嚷著要下山。

趙頤真以為他放不下俗塵,心裏惦記兒時玩伴,青梅竹馬要嫁人了,新郎不是他,心裏肯定不是味,這小子大概是要下山搶親。

可不能讓他壞了這麽好的姻緣,於是趙頤真每天找個由頭說他這個符咒沒畫好,那個口訣背錯了,自己這幾天胃口不好讓他去山裏找些菌菇回來換換胃口,就這麽一直拖到葉歸春成婚當日,終於演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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