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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王燕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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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王燕忱

日子又平靜地過了幾天,林辰宅在屋子裏修煉了幾天,劍元力穩步地增長著,令她心情愉悅。但這平靜的愉悅被奶娘王嬤嬤帶來的消息打破了。那天她慌慌張張地進來,涕淚交加地對林辰說:“賈府被抄了!還是翌王爺領的頭,毫不容情啊!連老太太、兩位太太都被鎖了!我苦命的主子啊!唯一的憑依都沒有了,可怎麽是好!”

這一番哭嚷把滿屋子的人都震住了,包括林辰。她吃驚地道:“這不可能!”

原著裏賈府雖被抄了,但榮國府只有賈赦才被問罪好嗎!什麽罪會禍及一品誥命國公夫人啊!更何況這裏賈府的境遇要比原著裏好上很多:賈元春雖不是皇妃,但亦是皇子側妃;探春遠嫁,但嫁的是藩王世子,論品級比元春都要高;惜春的命運也與原著不同,已經定了親,對方好像是某位皇子外家承恩侯的嫡次子。除了賈迎春嫁的依舊是孫紹祖、薛寶釵嫁的是賈寶玉與原著相同,連史湘雲的命運都變了——她嫁的是當朝權臣魏克己的侄子,這魏克己,可是連幾位皇子都想拉攏的對象。

在這樣盤根錯節的聯姻網下,怎麽說抄家就抄了呢?

“嬤嬤,你慢慢說。聽竹聽蘭,打盆水來給嬤嬤洗臉。雪雁,給嬤嬤倒杯茶。”

林辰的鎮定安撫了驚慌失措的丫環們。

王嬤嬤抹了抹淚,開始細說——約一個多月前,王嬤嬤的女兒和女婿上京來做點小生意,暫時落腳在她屋子裏。這許多年王嬤嬤的女婿東奔西跑,見識廣闊,人又機變,所以疏梅軒的消息靈通了不少。這次賈府被查抄,也是王嬤嬤的女婿得到消息趕緊來說的。

聽了王嬤嬤說完,林辰終於明白賈府為何會淪落至此了——

前段時間皇長孫遇刺,翌王竟然用這件事把賈府給套進去了!刺殺皇族是謀逆大罪,就算翌王是捕風捉影,最後又查無實據,但沾上騷氣的賈府也是夠嗆……

變態就是變態啊,行起事來就是狠絕無人性!也不知賈府是哪兒得罪他了……也許針對的是簡王?

見王嬤嬤和雪雁惶惶不安,林辰安撫道:“有賈側妃在呢,簡王不會坐視不理的。”

王嬤嬤想:“我擔心的是主子您啊!”

……諸皇子中一直被邊緣化的翌王殿下,一出手竟是如此雷霆手段。那些人怕是想岔了,再落魄的皇子,那也是皇子,不是任誰都能輕蔑耍弄的。這下賈府踩了雷,他們未必有事,只可憐了咱們林大人的遺孤。不過我曾受林大人恩惠,但凡有一口氣在,也要為林大人的千金謀出一條路來。

王嬤嬤回憶起女婿當時憂慮之下說的話,嘆了口氣,說:“我老了,不中用了,幸好還有女兒女婿投奔了來。以後主子有什麽跑腿的事,讓雪雁傳個話。”

林辰不知王嬤嬤的心事,只是看她一把年紀,還想著為原主分憂,有些觸動,於是名單上將來要安置周全的人又多了一個。

因翌王燕忱行事無忌,不僅對國公夫人毫無優待,連那日在賈府赴宴的親友也沒放過。若不是北靜郡王和重親王先後奉旨匆匆趕到阻止,那些倒楣的赴宴官員、世子公子等,估計都得陪著賈家人往詔獄走一遭。至於賈府之人,兩府女眷當場釋放,賈政在第二日也由北靜郡王等人聯名保了出來。其餘男丁,除賈赦、賈珍有明確罪證的,也陸續釋放。

這事震動京師,翌王也犯了眾怒,彈劾他的折子雪片一樣飛往皇帝的案頭。然而,翌王也只是被訓斥了一頓,罰了一年俸祿而已。甚至皇帝私下還說道:“老五雖魯莽,然愛護侄子之心甚切,行事過激了些,也情有可原。賈家嘛,經這一事,有罪的罰了,無過的放了,就當整理門庭,不是正好。”

——這種皇帝的“私下”言語,既然傳了出來,就是表明了態度,誰還敢再說翌王一句不是?

這時朝臣們才恍然記起,在淑妃未薨、翌王沒有殘疾、性格也沒變得乖戾之前,五皇子可是聖眷最隆的皇子!

外面的風雲,林辰聽了一耳朵,只當看宮廷劇,並不放在心上。只是,疏梅軒上上下下的人日子更艱難了。因沒有小廚房,連要點熱水都被刁難,雪雁等幾個丫環,好幾次賠著笑臉去,汪著眼淚回來。

更有閑言碎語,說林黛玉和表哥同住一個園子裏,倆人不清不楚;北靜郡王從賈府的哥兒那聽說過林氏的美名,頗為愛憐意動,翌王得知後十分大方,有意成人之美,將林氏送給北靜郡王——

什麽鬼!

林辰聽到清漪跟人“竊竊私語”這些流言時,心頭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這些宅鬥的手段果真是殺人不見血啊!如果換成本尊,這下是不死也要死了!

只是究竟什麽仇什麽怨啊?她現在只是個小透明隱形人而已,壓根沒犯著人,也沒觸動別人的利益吧?是誰一門心思要置她於死地?!

就在林辰暴躁著、準備給那些亂說話的人一些深刻教訓之時,翌王妃派了人來,說:“進府已久,既然身體無大礙,明日始便照規矩晨昏定省。”

林辰一聽便想打人。然而王嬤嬤、雪雁卻十分歡喜:“這是好事。”

“……好事”

“王妃應是準備承認主子的身份。明日給王妃磕了頭,敬了茶,便是明公正道的夫人了。”

聽竹聽蘭歡喜地道:“應該是流言傳得太不像話,王妃給主子正名來著。”

“……正名?”

那又如何……

連她這個宅鬥菜鳥都看得出翌王妃是在耍手段,為何這些土生土長的人看不穿?承認了身份又如何?是捧是壓還不是掌權者一句話的事?

荷露清漪居然也向她賀喜:“有王妃撐著,就算王爺不來疏梅軒,也沒人敢對雪雁甩臉子了。”

林辰:“……”

這就是宅鬥的腦回路嗎?她果然無法理解。不過每日晨昏定省?她還要不要修煉了?果斷還是搞一波大事,讓這見鬼的翌王府散了吧!

第二日,林辰把自己整得蒼白虛弱,在雪雁、荷露的陪同下,去翌王妃的玉和院偵察敵情去也。

林辰低著頭,行走間氣喘籲籲似乎隨時都能暈倒。雪雁扶著她邁過門檻。玉和院的正堂內,坐著的、站著的,有許多人,卻一絲聲音也無。眼角瞥過,兩側各坐著三人,上首坐著兩人。翌王府的大小魔頭都齊聚一堂了嗎?是準備給她下馬威嗎?

荷露斟了茶,用小茶盤裝著,捧給林辰。林辰發覺她的手有些抖?她接過茶盤,便有侍女在地上擺了個軟墊——這是想叫她下跪磕頭?做夢去吧!

若不是怕不好收場,早就讓這些人嘗嘗癢癢粉、辣皰水的滋味了!今日暫且裝病、明晚便有好戲——林辰捧著茶盤,裝著踉蹌了下、站立不穩,一杯茶便往坐在上首的人潑去!

只聽好多人發出倒抽氣的聲音,以及雪雁壓抑不住的驚呼聲!林辰眼睛一閉就往地上軟倒……然則手臂一緊,竟是被人穩穩扶住。雪雁嗎?不,這力道不對——她偷偷睜開一絲縫隙,入眼便是張牙舞爪、威風凜凜的蟒紋!意識到這人身份,腦中浮現月光下那具可怖的女屍,猛的甩開了那只手,向後退了一步。上首男子的面容便清晰映入眼簾:明亮卻寒冷的眼睛、高聳顯氣勢的鼻梁、冷漠到冷酷的表情……

林辰瞪大了眼——怎麽是他?

燕忱慢慢地撣著衣袍上的茶葉,眼簾微垂,唇角微抿。

靜默了足有數秒,才有人打破這落針可聞的可怕氣氛。

“王爺恕罪!林氏久病未愈,是妾身安排不當。”翌王妃站了起來請罪,側室和侍女們則全部跪下了。雖然翌王從不管後院之事,但一來因尊貴的身份、二來因本身的氣勢,府中女人見了他向來十分敬畏。就算他再不得勢,在翌王府中,他也是天,是主宰生死的一府之主。

燕忱繃著臉,咳了一聲道:“既然身子不適,這禮就免了吧。來人,送——”停頓了一下,改口道,“我送你回去。”說著伸手扶過林辰,還周到地問了句:“能走嗎?”

林辰下意識點頭。然後燕忱便帶著林辰揚長離去,徒留一屋子反應不過來的女人。

翌王身邊的內侍梁得貴也傻了片刻,連忙跟上;還不忘招呼同樣傻住的雪雁和荷露——這位林主子可不得了啊!既是她身邊的貼身侍女,先賣個好總不會錯的。

疏梅軒裏,灑掃庭院的兩個丫頭正在拌嘴,清漪在廊下磕著瓜子,冷笑著不管;廚房上的一名婆子站在院門口罵聽竹聽蘭,滿口汙言穢語隔了老遠都能聽見。聽竹漲紅著臉、語無倫次地解釋,聽蘭“嚶嚶”哭泣。就算疏梅軒地處僻靜,此時看熱鬧的人也有好幾個。梁得貴偷覷前方的主子,拿不準是否要喝退那些即將倒楣的奴婢。然而翌王並無指示,他不敢自作主張。

燕忱出現在院門口的一瞬,猶如給這個鬧劇按了停止鍵,剎那間鴉雀無聲,連所有人的表情都僵滯了片刻,然後又在一瞬間變得極其蒼白,露出無比恐懼的神色。

“撲嗵!”

“撲嗵!”

是膝蓋著地的聲音,林辰聽著都覺得疼。然而並無人口喊“王爺恕罪”之類的話——翌王府上下全都知道,翌王最厭惡喧嘩。

燕忱隨意掃了她們一眼,眼神帶著居高臨下的漠然,並沒說什麽,帶著林辰徑直入內。

見疏梅軒的人都嚇傻了,都跪著動也不敢動,梁得貴忙上前打起簾子。

聽竹聽蘭起初並不知發生何事,等反應過來,翌王已經踏入屋內。她倆不及出門跪迎,匆匆退到門邊,五體投地。窈窕的美女,就算趴在地上,也十分動人。

燕忱看也不看,淡淡命令:“下去。”

聽竹聽蘭忙不疊退出門外,從頭到尾,都沒敢擡頭。比較膽小的聽蘭,倒退著出去的時候,還在門檻上絆了一下,不自禁發出嬌懦的驚呼,又迅速收聲,驚惶的視線下意識望向傳聞中極其暴戾的翌王。燕忱已在炕上坐下,聞聲擡眼,目光冷而深黑。聽蘭與那目光一觸,水靈靈的眸子更顯驚惶,臉色瞬間嚇得煞白。

林辰瞅著那張引人欺負的柔弱臉消失在合上的門外,又轉而瞅向換了一身行頭的壕公子。

燕忱收回視線,卻對上林辰看好戲的眼神……他一頓,咽回想替她處置這一屋子奴才的打算。反正看她的模樣,顯然不會困頓於這一方院子。留著那些別有用心的釘子,也許有意外收獲。

燕忱理了理思緒,將王府中發生的事件從頭到尾想了一遍,發現所有令他浪費無數人力、心力卻還未查明的怪事,都恰巧是她進府後發生。是巧合嗎?否則,她的能力也太過神秘莫測了,簡直與那個老道士相差仿佛……

“難為你了,裝病這麽久。”他感嘆,似乎帶著讚許,然後話鋒一轉,直指要害:“你偷走的那些器皿,都當了多少銀子?”

猝不及防的林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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