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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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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河

恍惚中,她又來到這條河邊。

對岸,是常常出現在她夢中的臉龐。“泉哥!”她興奮地大叫,奔跑著踏入河中,但哥哥沒有迎接她。她跑到河心,看清男孩涕泗橫流的臉。

“回去,快回去!”她的哥哥朝她擺手,“不要這麽早過來奈奈,你還這麽年輕,你的人生還有那麽長路要走。別這麽早過來啊!”泉對她喊。瞬間她清醒過來,定神細看:對岸的身影越來越多,父親、母親、兄長們…已逝之人都在彼岸,泉奈清楚,過了河就是黃泉奈落。

她想去泉哥那裏,可還有許多事情尚未完成,兄長,族人,還有…她回頭,白發男人遠遠站在那兒,是的,千手扉間還在等她。她向回走去,河水卻似乎有千斤磁力將她吸附。她既不能往前亦不能朝後,不尷不尬地困在岸邊。

這算怎麽一回事?她疑惑。“這是死生交界的冥河。”身旁忽然有聲音傳來。樣貌奇怪的老者身著白衣頭上長角,而他的眼睛則像是傳說中的——

“您是?”泉奈心頭一緊。

“很敏銳的宇智波啊。”老者微微笑道,“我是大筒木羽衣,也常常被你們稱為六道仙人。”

“創造忍術的…六道仙人?”泉奈吃驚,傳說中的人竟現身此地?

“不是忍術,我所創造的是為了給大家帶來和平的忍宗。”六道仙人說,“我已身死多年,現在與你對話的只是殘存的查克拉,這本來是留給預言中那孩子的,但你在臨死前吸收了那黑影的查克拉,它的查克拉與我同源,所以我們才能在此相遇。”

“查克拉?”她思索,“我只是在黑暗中咬下了一團類似皮肉的東西,那時確實有很特別的查克拉被我吸收,難道您是說那黑影…”

“沒錯,就是如此。”六道仙人點頭,“宇智波的少女啊,你我有緣相見,我便告訴你那黑影的陰謀以及與之相關的一切吧。”

他從輝夜姬的到來與神樹講起,說到他與弟弟大筒木羽村將母親封印,封印時被遺漏的大筒木輝夜最小的孩子——那道黑影,以及黑影操控下千年間因陀羅與阿修羅轉生者的糾葛。

“我也是過了很久才發現黑影的存在,那時已經來不及…宇智波的石碑被篡改,因陀羅被那黑影蠱惑,手足相殘,以致長達千餘年的戰爭。你的兄長宇智波斑正是這一代因陀羅查克拉的轉生者,而阿修羅的轉生者則是千手柱間。”六道仙人看著她,“他們是最有望結束這千年仇恨的一代,如果你和千手扉間聯姻順利,那麽…”

“那麽兩族就有可能放下仇恨,黑影的無限月讀計劃就打了水漂,沒有神樹,沒有輪回眼,大筒木輝夜就不能覆活。”她明白黑影鼓動她與扉間同歸於盡的原因。它要讓兩族仇恨愈演愈烈,直至有人絕望到去尋找無限月讀的虛偽幻夢。這次它的目的大概是斑哥吧,原來如此,所以它在她最虛弱的時候下手。

她與黑影爭奪了許久身體的控制權,她目不能視,只能用牙撕扯對方□□,但最終她還是略輸一籌,苦無刺進胸膛,而後她來到這裏。

“哥哥他們那裏現在是什麽情況?我還能回去嗎?”她急問。

六道仙人揮手,她倒地後的畫面顯現。【我獻祭生命,將萬花筒全部力量獻給你,為了全族——】黑影操縱她的屍體在地板上留下血字後離去。她的哥哥在火核陪同下跌跌撞撞朝她屍體走來…畫面消散,但後續不看也能猜到,任誰看她的慘狀都會暴怒不已。她的死成了新的仇恨來源,成了和平之路上的絆腳石,這挨千刀的混賬玩意!泉奈憤怒,恨不得生撕活剝這為禍千年的餘孽不可。

“很抱歉,你並非因陀羅或者阿修羅轉世,我的查克拉無法讓你直接返生。”六道仙人搖頭,“將你帶來與我相見的是被你吸收的黑影查克拉,而你還沒渡過冥河的理由——”他的法器指向她胸口,“在這裏。”

泉奈拉開衣領,鎖骨下,血色櫻花嬌艷鮮活。

“不要死。”那是她與扉間的約定。

“你的執念,他的執念,你的萬花筒寫輪眼擁有奇妙的能力——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化作真實的紐帶將你們連接,所以你沒有立刻前往對岸。”他看她,“但是你也無法作為活人返世,宇智波泉奈,渡河便是冥界安息,留在此地則是未知的將來,你要留在岸邊還是渡河而去?”

渡河便是永久的安寧。哥哥們,父親母親都在那裏,但聽了這可悲的家族倫理故事,她怎能將這一切拋開不管?多可笑,他們的悲歡離合,世間紛亂爭鬥竟是外星球生物帶來的惡果。

提線木偶一般,她與他,宇智波與千手乃至更多人類為大筒木輝夜的覆活犧牲。就連【忍者】二字都變得可笑荒唐起來。輝夜和輝夜的孩子們造成了這一切,而現在…

我們絕非螻蟻,泉奈咬牙,去他的宿命,去他的輪回,去他的這一切!她是渺小脆弱的人類,但無論怎樣都好,她要拼盡全力去改變去爭取,她答應了那人的,要大步向前走。

“我不會離開。”她無需多想,“過去是我太逞強才給了黑影可乘之機,但只要還有機會,我都要拼盡全力阻止它的陰謀,我要留下,不管以怎樣的形式,我都要盡己所能幫助他們斬斷這可悲的因果。”

“從沒有這樣的先例,留下也許會比死亡更糟,你的靈魂會在無盡的時光中消散。”

“沒有關系,我心已明。”她回答。

“明白了。”六道仙人點頭,“我的時間到了,宇智波的孩子啊,留下的路連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模樣,但我祝福你,這份力量也許能幫助你…”寬厚的手掌按在她發頂,暖融融的查克拉散入她體內。

“不要消失啊。”六道仙人最後說。

霧氣消散,南賀川岸旁菖蒲開的燦爛。南賀川,她竟以靈體形態回到了這裏。泉奈瞧瞧自己腳下,她飄浮空中,半透明的樣子同幽靈一般。

她試著移動,不用腿走,她飄浮著前行,很奇妙的感覺。但移動不了多遠,她就被無形的墻卡住。

她被困在河岸邊了。

她環顧四周,野兔在對岸奔跑,麻雀嘰喳停留樹梢,她可以“看”,可以“聽”,但不能“觸”——伸出的手穿過花朵,提醒她與現世間陰陽相隔。

她開始焦躁,在黑影陰謀的關鍵時刻,她意識雖還留在人世,但毫無用處。上天遁地,左左右右,她不斷嘗試,但沒用,她切切實實被困在這裏了。

哥哥那裏怎麽樣了?還有千手…岸邊已不見千手扉間和千手琴蹤跡,時間過去了多久?她著急卻毫無辦法。

開始她還嘗試記錄時間。日升日落,當蟬鳴四起之時記錄逐漸變得沒有意義。數月過去她的四周無人經過,只有自然風光隨季節變化。她對時間的感知逐漸遲鈍,四季更疊代替日月交替成了她新的記憶節點。

初秋之時猿飛一族與竹取一族忍者在林間爆發小型戰鬥。戰鬥中的苦無甚至落在她身旁不遠處。她試著大喊,但沒人註意到她的存在。回收忍具的忍者接近時她伸手穿過對方胸膛。“好冷啊。”男人打了個激靈。“天涼了,要多穿點。”他的同伴提醒,二人離去,徒留她一人在岸邊生悶氣。

這樣的【留下】到底有什麽意義?她開始懷疑。經歷了數月的焦躁、思考,構想了無數可能與方案後宇智波泉奈悲哀地發現:她已沒有幹擾現世的力量。現在的她不過是孤魂野鬼而已。

秋色漸深,烏鴉嘶啞的聲音在林間回響。白晝漸短,她的心也隨葉落逐漸冷靜——沒人與她對話,她便不斷想起過去的事。族學裏松木制成的矮桌上紅格紙粗糙的質感與墨汁淡淡的臭氣。她睜大眼認真聽宇智波的歷史故事。斑哥則靠在窗邊,一手轉著手裏劍,一手托腮想著心事。

想想六道仙人和她講的故事,宇智波一族過往榮光瞬間變得可笑。怎麽能夠呢?所有人都是棋子,但事實如此——宇智波泉奈不想承認,但此時倉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自己便是證明。

而執念也變得可笑起來。初雪落下的那日,她想起往年冬天,穿著單衣的她只要走進院中,千葉便會把厚外套很快拿來替她披上。她總在她身邊,

她的影子,她的助手,她的…朋友。【因為您我已經度過了幸福的一生。】是她的執念將千葉逼死了嗎?她又想起火核的低吼【就算臣服千手又如何?】

是啊,又如何呢?

她忽然想找人聊聊,隨便是誰說說話都好。但不說是人,連動物都不出現在冬日岸旁,河水冰凍,四下寂寥。

她有點寂寞。

打破這些的是白發男人的到來。那是個冬日清晨,鵝毛大雪撤絮般落下,千手扉間一襲黑衣,踏雪而至。

“宇智波泉奈。”他喚她名字。她以為對方察覺到她的存在。數月來已熄滅的希望之火死灰覆燃,她大聲回話對方卻毫無反應。我只是抹孤魂啊…她明白,但仍心存不甘。於是近些、再近些,她貼近他,扉間睫毛上掛著冰霜,雙眼霧蒙蒙一片。泉奈伸手擁抱,卻穿過對方身體——理所應當,但她還是有些難過。

她為他的落寞感到難過。

千手扉間吸吸鼻子,到底沒有液體再從他眼角流出。他張了張嘴,白霧彌漫,朦朧中,他仿佛看到她的幻影。

“好冷啊。”他低聲。一人一鬼就這樣在河邊佇立著。

時間靜止,雪落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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