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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梨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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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梨清酒

路辛聞一上場,左明浩便聞風而動,但形勢漸漸與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路辛聞鉚足了勁往這邊截球猛攻,少年像出籠的野獸,奔跑起來難以招架,三分上籃扣球板,比分以一己之力迅速拉開。偏他還是沖左明浩來的,左明浩卻一個也沒防住。

隊友沒忍住抱怨了兩句,左明浩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想著要不和路辛聞說一聲換換策略。

路辛聞這樣他連球都守不住,更別提營業了。

不過現在裁判沒吹哨,還沒到半場。左明浩的腳因為太過用力已經腫起來,工作人員看見了過來提醒,問他要不要休息。左明浩有些猶豫,擡頭,卻看見路辛聞望著他的方向,笑了。

左明浩捏著拳心拒絕,又上了下半場。

下半場路辛聞剛開始還算溫柔,可摸到球以後又開始發狠,一個勁地給隊友餵球,專沖著左明浩的方向。

明眼人都看出不太對勁,懷疑兩人是不是鬧了矛盾,都退避下去沒有什麽人上前,免得沾染一身騷。穆平和夏與對望一眼,彼此眼裏都有些驚詫。

路辛聞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為人低調專註,雖然清冷但並不刻薄,也算得上好說話。要不是因為實力強,這樣的行事風格其實很容易被邊緣化。

不過今天這是怎麽了,一改往日的風格跋扈囂張,棱角再也不作掩藏。

穆平從夏與的眼睛裏看見那絲疑惑,眉心斂了一下,他總不能說是上午左明浩自己嘴賤招惹來的吧。

左明浩說話難聽,又在背後隨意詆毀女孩子,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說到底他議論的也是別人,路辛聞就算再不憤,教育兩句就可以了,哪想到發了這麽大的火。

今天這個陣勢,還是開著直播,全平臺統一上線,他都沒收斂,擺明了要和左明浩好好算一算。

場上的氛圍劍拔弩張,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左明浩也意識到不太對勁,然而路辛聞已經運著球向他直沖過來。左明浩避無可避,硬著頭皮迎上去,防守之間腳踝咯吱一響,慘叫一聲再撐不住,在路辛聞面前跌了下去。

左明浩以為路辛聞這樣便會收手。

可是他沒有,他將手中的球投完最後一個三分,然後在他面前蹲下來。左明浩腳踝已經腫起來,抱著腿正哀嚎,感受到眼前透射下來的陰影。

兩人的距離靠得極近,近到左明浩能清晰地看到路辛聞眼底的冷意,以及那一句只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話:“以後嘴巴放幹凈。”

幾乎是一瞬間,左明浩臉色唰地一青。

路辛聞聽見了?

那個踹門的人是路辛聞?

左明浩還處於震驚中沒有回過神,工作人員和隊友已經圍上來,路辛聞也在此時站起來,退出人群,頭也不回地離開,直播就此中斷。

******

“胡鬧!”

左明浩進了醫院,許然在辦公室發了很大的火,問路辛聞為什麽要這麽做,他閉口不言。一眾練習生想聽墻角,剛到門邊就被趕走。

穆平和夏與走在末尾,剛轉個身就聽見辦公室裏傳來的那句:“看不慣他。”

“……”

給許然直接氣笑了。

當然知道這小子沒說實話,他平時性格穩重,左明浩之前捆綁營銷他都沒說什麽。許然之前也沒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想到私底下這小子怨氣這麽大,積攢了這麽久終於爆發了。

但這樣的處理方式並不明智,開著直播他都敢這麽幹,營銷號都炒了好幾輪了。網上帶起的節奏也是一潮高過一潮。有關鳴星內部練習生不和的消息不脛而走,‘聞明遐邇’cp風光大葬,連be的方式都是如此的‘文明’。

左明浩那邊狠狠地賣了一波慘,提純了一波cp粉轉唯。

當然,一大部分慕強批還是加入了‘聞星’大家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兩邊實力的差距。關於球場風波的輿論還在發酵,公司回應了左明浩的傷情,用詞也很微妙。

工作人員提前詢問過,是左明浩自己要上場的。雖然用詞很委婉,但全程直播做不了假。

這一點觀眾有目共睹,至於對路辛聞,公司考慮練習生最近傷情,會調整訓練節奏。

不定時直播依舊會開啟,只是,不定時。

路辛聞在此次事件中被冷處理。

許然當然會保他,只是路辛聞到底年輕氣盛,球場風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到底還在公司能夠處理的範圍內。但是也不能由著他來。

不然場面不好收拾。

思及此,許然很快有了決斷。

路辛聞被通知,最近一周不用來公司,至於什麽時候回來,等後面安排。穆平剛開始聽見這消息嚇了一跳,心想不是吧不至於吧公司難不成要雪藏他哥?但是轉念一想應該也不會。

鳴星現在所以的練習生中人氣最高的就是路辛聞。他臉好,眉骨清雋眼眸寒冰破水,氣質溫沈。破圈的釣系神顏光是站在舞臺上什麽也不做就能吸粉。

何況他還有實力。

最重要的是他有實力。

嗓子好音準、氣息、節奏、耐力。每一項都表現不錯,他要是許然也不會就這麽輕易就給人棄了。如此一來,可能是想給路辛聞立立規矩,畢竟沒有公司會喜歡太過叛逆的小孩。

他們都喜歡聽話的。

穆平想通這個道理,心下也安定不少,回宿舍的時候路辛聞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他和夏與一起給人送下樓:“聞哥,你回來的時候提前給我們發個消息啊,到時候過來接你,趁這段時間回家好好休息下。”

“嗯,回去吧。”路辛聞揮手和他們告別,攔了輛出租回家。吳阿姨正在家裏煮雞湯,沒想到他會回來,開門的時候還有些驚訝。

在家一起吃了午飯,看出來吳阿姨有話要說,飯後,等爺爺睡下,路辛聞主動把吳阿姨請到客廳。

原來是爺爺的情況比以前更嚴重,有時候連吳阿姨都不認識。經常都要跑到石津路小學去接孫子回家。時間久了,吳阿姨經常找不見人,也難以招架。

“辛聞,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我現在年紀大了,我這右腿路走多了就疼,那個,玥玥呢也跟我說了很多次,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沒跟你說。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想著也不能再拖下去了。所以來問問你的意見,辛聞,把爺爺送去療養院可以嗎?”

路辛聞擡起了頭。

吳阿姨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找人打聽過,是春山路那一家的療養院,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環境很好,我和玥玥都去看過了。裏面都是單獨看護還有專人值班,也有醫生會定期做檢查,就是怕你不放心我們才找的這家。”

吳阿姨還在喋喋不休的解釋,生怕他誤會,路辛聞已經放下了水杯,笑,他真心笑起來溫和又好看:“下午我們一起去看看。”

-

其實爺爺剛開始生病的時候並沒有這麽嚴重,起碼還認得人,但是需要吃藥,也需要人照顧。

那時路辛聞才十四歲,平時的學費靠母親每年寄回來的錢用於日常的支出。後來母親再婚,寄過來的錢剛好只能維持基本的開銷。

至於父親,那是一個從來都靠不住的男人。

但那是的路辛聞心裏還抱著一絲希望,一個人坐很遠的車去到北裴。他爸在北裴當出租車司機,再娶的老婆是本地人,路辛聞在那裏見到了他八歲的妹妹和一個跟他同歲的弟弟。

父親在北裴日子過得不錯,看見路辛聞卻說自己要還房貸,北裴的開銷很大,弟弟妹妹用錢的地方很多。

路辛聞跟他說爺爺病了,然後對方拿了五千塊錢打發他。

再婚的妹妹繪畫培訓班的價格都不止這個數。

自那以後,路辛聞再沒對所謂的父親抱過希望,他開始自己出去做兼職。後來學會了打游戲,技術上來以後拼命接單。賺到的錢終於能讓他喘一口氣。

舅舅特地抽出時間從肅原回來,給爺爺找了一個看護,吳阿姨。

臨走前還給了路辛聞五萬塊錢。雖然不多,但路辛聞知道,是舅舅攢了很久的積蓄,當初母親懷孕的時候就因為發現父親出軌而導致難產,差點一屍兩命。母親生下他後就辦了離婚,自己一個人去了國外。

路辛聞小時候跟爺爺長大,現在爺爺病了,他自然也要好好照顧他。讓路辛聞沒想到的是,舅舅會在這個時候生出援手。

其實林放也才工作兩年,還是在基層單位,肅原條件艱苦,能拿出這麽一筆錢給他,路辛聞心裏很感激。

“以後有什麽困難,就跟舅舅說,別什麽都自己扛著。你還小,不要讓自己太辛苦。平時多買點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路辛聞都記得。

如今他簽約了鳴星,手裏也有了些錢,把當初欠舅舅的錢還清後,就跟吳阿姨一起去看了療養院。環境的確很不錯,人文關懷很足,設施設備也專業,就是費用高,一個月六萬。

實地考察以後,路辛聞還是下定決心,讓爺爺搬過來,他也放心。

簽完協議,從療養院出來,路辛聞先是攔車送了吳阿姨,然後自己去了對面的一家小吃街。

他先去便利店買了瓶水,出來準備隨便找一家店吃飯,沒想到猝不及防看見一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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