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械改造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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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改造大賽
“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想贏得比賽很不容易, 機械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這次的改造大賽尤其如此。外城人都在等著進入內城的機會。光我知道的就有博特，他的叔叔是內城研究員，從小對他精心培養。亞當, 外城著名的天才，據說從三歲開始就開始接手機械研究，對機械獸的研究在外城中無人能及。”
中年人如數家珍, 指望著梅森知難而退。見勸說不了，他只得道：“你們這段時間可以住在我家裏, 算是你們對救了我兒子的感謝。”
這算是他微不足道的感謝，梅森欣然接受。免費的住宿何樂而不為呢。
商討完畢, 中年人重新露出笑容。熱情招呼著兩人先坐下休息。他叫來幾個人, 將手中的工作吩咐下去。隨後帶著兩人出了門。
機械城內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機械裝置負責。外面價值昂貴的機械在這裏隨處可見。人類的數量反而稀少。走在街頭，能夠很輕松的分辨出那些面露驚奇的外來者和原住民。
而對於梅森來說，生活在這裏就不那麽美妙了。不同於那些生活在正常中的普通人, 他一擡頭就能看到蠕動的猩紅肉塊與那輪詭異的鱗日。整個機械城被肉塊團團包裹。這讓梅森有一瞬間在思考究竟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其他人真的看不到。
他很快放棄繼續思考這個無謂的問題。中年人帶路來到一棟獨棟小樓前。他似乎在這裏混得不錯, 銀灰色塗層的小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二樓是我的房間, 你們可以在一樓的客房住, 有問題來樓上找我就好。”
中年人大致介紹了一下房子布局和家具使用方法。不同於外界，這些家具均是機械產物, 只要按下按鈕就能很方便地使用。梅森從中嗅出了一股熟悉的現代感。如果說外面的世界還是中世紀時代, 那麽機械城已經晉升到了機械時代。
他們甚至有類似馬桶的東西！
梅森簡單地參觀了一下房子，敬佩得嘆為觀止。他一定要想辦法帶一批機械城技師走，這對新鎮太重要了。
“這是辯論會。如果你有什麽先進的見解與理論, 可以拿到辯論會上。贏家會得到大家的尊重與獎金。”
有了西部的報酬, 梅森現在已經看不上這一點獎金。看到他的表情，那人笑道：“你是外來的人吧。這種獎金是機械城的特殊貨幣, 可以用來換取機械造物或者技術。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試試參加。”
梅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他勢在必得！
他們來得有點晚，臺上即將進入尾聲。此刻守擂的是個滿臉矜持的少年，從他人的追捧中可以看出其戰果累累。
只要拿下這盤，他存的獎金就能買下那篇看中很久的資料了。少年在心裏盤算著，他一連擊垮數人，氣勢正旺，勝利近在眼前。就在裁判打算宣布勝利的時候，又一個身影從臺下走了上來。
那是個綁著馬尾的女人，身材高挑，臉上帶點半睡不醒的倦怠神情。少年打量了一陣，不相信對方會是個大師。
“你要和我辯論什麽理論？”
“你只要把它的運行原理告訴我就行了。”
女人打了個哈欠，隨手按在了裁判身旁的記時機器人身上。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有什麽難的？像這樣的機器人，他五歲就會拆卸了！
周圍人顯然也這麽覺得，對女人發出長長的噓聲。少年問：“只要說出它的運行原理就行了嗎？你確定。”
“對，只要說出來就行了。”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少年自然不能放棄。他信心滿滿地檢查起機器，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計時機器人....咦？這怎麽是個做飯機器人？
伴隨檢查，少年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失聲叫了出來。
“不可能，你是怎麽做到的？這個機器的構造完全不符合常理！”
“世界上沒有不合理的東西。如果有，只能證明你的學識還不夠。”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細微哄笑，引得研究者面紅耳赤。他不死心地研究了許久，不得不敗下陣來。
少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辯解著些什麽：“這不是我學藝不精，是這事不對勁。”“肯定是這個機械獸的問題！”“我的老師肯定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
“輸了不可怕，輸不起才可怕！”
“就是就是！”
旁人的調侃聽得他面紅耳赤，當即下了決心：“你等著，我帶更厲害的人來！”
女人挑了挑眉：“我明天還會來，很期待你會帶什麽樣的人來。希望下一個人能夠學識淵博一些。”
年輕人無地自容，趕緊溜走了。機械師順利取走了今天的獎金。第二天，這樣的場景再度重演。被叫來的人放下狠話，灰溜溜地逃走了。第三天、第四天...
機械城好就好在這裏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最常見的就是打了小的來了大的，要求與人辯論。
梅森倒是不討厭這種活動，他要做的通常只有一件事：用祝福隨機修正一個機器，剩下的就交給那些人自己去研究。梅森只要看著他們撓頭頓足，百思不得其解就好。
很快，機械師名聲鵲起。在用四天時間惹了二十多位研究員後，的確很難不傳出名聲。
在這種情況下，他終於吸引了一些特殊人士的註意力。這天有人拿走了她留下的機械獸。梅森知道機會來了。果不其然，過了幾天有人邀請機械師上門做客。
“你是怎麽做到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些機械獸體內的線路完全扭曲，按常理來說，他們根本不具備能夠動起來的能源系統，可現實就是你不僅讓他們動起來了，甚至還能做出各種行動。這一點完全違背了我知道的機械理論。
男人滔滔不絕的說出了自己的困惑，明顯還沈浸在思緒中。機械師的作品帶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接觸機械城的理念時，年輕的學徒陷入了徹底的迷茫。
怎麽做到的？
當然是用祝福。
機械師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沈默顯然被認成了其他意思，男人恍然大悟：“我知道，沒有免費的理論。我需要付出學費。”
“你有這樣的實力，肯定會參加這屆【機器改裝大賽】吧。我可以給你個特權，只要你告訴我這些機械獸的運作原理，我可以免除你的初試，直接送入第二輪。那裏才是天才們角逐的起點。”
初試？第二輪？
這算不算直接開了後門？
見機械師沈默不語，男人苦苦思索還有什麽能夠打動對方。他實在太想知道這只機械獸的原理了。也是這份求知之心使他在外城占據了一席之地。
機械師思考了一會兒，隨手寫出來幾頁筆記遞給對方：“你能做出這上面的機器嗎？”
男人本來還算感興趣。他翻了幾頁，以他的能力，自然看出了這些機器都沒多大的難度，頓時失去了興趣，只是礙於機械師的面子，不得不耐心多看幾眼。
看著看著，男人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自覺用手指在桌上勾勾畫畫，嘴裏念叨著什麽。
“這是誰想的？”
“是我的領主。”
“他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雖然這些東西沒什麽價值，但能看出他擁有出色的思維能力。倘若他想進入機械城學習，我想會有很多人願意收其作為學徒的。”
梅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東西可是上被子的科技結晶，又經過一號的檢驗，給誰看都得到了滿口讚譽。怎麽在對方眼裏就是廢品？
他維持著機械師冷酷的人設，淡淡問：“為什麽這麽說？”
男人耐心解釋：“這些東西的用途很有趣，可對於研究沒用。它們的科技水平太低了，無法為研究提供靈感。”
按常理來說，科技進步必然帶動整個社會的發展。而外界仍舊貧困如中世紀，以至於梅森第一次看到機械獸時險些以為是有其他人先穿越到了這裏。
實際上，這只是因為【沒必要】。
機械城存在的核心思想是為了尋求更高水平的研究。向外販賣機械產品是為了收集更多的研究資金，或許外界怎麽樣對他們來說毫無影響。因為負責掌控機械城的人早已進行了機械手術，不再受人類情緒的困擾。
他們自然不會再為自己人類的身份驕傲，不會因為同類被殺戮而悲痛，從某種方面而言，他們也許更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造人。
因此，他們不會去思考怎麽推廣科技，不會去設計便於人類生存的工具。所有機械產物僅僅是其在研究過程中的附屬品。那些工藝簡單、面向普通人的機械則被認為沒必要去做。
想通了這一點的梅森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科技差距為何如此之大。機械城掌握了通往未來的鑰匙，可他們從未真正理解這把鑰匙的力量。
科技，永遠是為了服務人類而存在的，只有在這個過程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益並進行改造。
好在為時不晚，他還來得及給這些人上一課。
“我希望你能將這些東西設計出來，我可以告訴你這只機械獸的運作原理，這些機械的圖紙加上比賽的第二輪資格就是報酬。”
“沒問題。”
女人信守承諾，在紙上寫下了一行行覆雜的原理。男人看的雙眼發亮，嘴裏不斷嘀咕：“原來還可以這樣，全部運用了黑霧前時代的機械知識，真是太巧妙了...”
之所以全部運用黑霧前時代的知識，是因為這是一號研究出來的成果。自從見了機械師的能力，人造人就走火入魔，花了整整一周時間研究出其運行規律，起碼終於說服了一號，讓其能夠安心去幹其他活。
知道真相的梅森笑而不語。事實根本不像是一號想的那樣。那些機械獸可以運作全仰仗於機械師的祝福，即便沒有能源系統，機械獸們仍會老老實實地行動。
不過一號的理論用來應付機械城乃是恰到好處，男人已經徹底淪陷，眼睛根本不舍得從筆記上挪開。
“記得你答應的事情。”
女人站起身，最後提醒了一聲後便告辭離開了，留下研究員急匆匆地趕回去實驗。
數日後，他信守承諾送來了圖紙與比賽函，一切準備就緒。本體當天留在了家裏，派機械師單獨前去比賽。
賽場設置在外城最大的賽場中，結構類似於圓形鬥獸場，座位由下而上，座無虛席。
參賽選手們早早到場。作為接下來的敵人，除了彼此熟識的人外極少有人說話。機械師仔細打量著其他人，同時也被其他人打量著，沈默中，內城的研究員們登上了高臺。那裏設有他們的專屬座位。
“那是A級研究者們！”
“天啊，甚至還有一位S級研究者！”
“要是能被他們收為弟子，就算是死了我都願意！”
人們熱切地看著站在高臺上的人。他們是掌管機械城的領袖兼S級研究員，對於崇尚知識的機械城人來說，他們就是頂級的象征。
一位白發蒼蒼的研究者開口：“現在宣布比賽的規則。以五人為一組分區域比賽，場地內放有一定數量的零件，你們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零件隨意制作任何機械。在解決掉機械獸後，你們可以利用其零件進行強化。在解決掉機械獸前，這些試驗品不會攻擊機械師。盡可能活過它們的沖擊吧。”
“安，1號賽場。”
“波卡，2號賽場。”
“...機械師，11號賽場。”
機械師站起身來，走入11號賽場中，裏面已經站了四個人。
為首的少年回頭，看到機械師時挑了挑眉：“原來你沒有死啊。”
原來是在飛艇上遇到的少年，他竟然從沖擊中活了下來。
機械師平靜地回答：“你還活著，我自然死不了。”
她說話的態度過於自然，以至於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陳述。可就是這種態度更令人覺得憤怒。少年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臉色徹底陰沈下來。
“現在得罪我，等下可別跪下來求我。”
機械師本沒有理解他是什麽意思。等比賽開場，兩個人堵在他的面前，有意無意的阻礙著機械師的去路。那些材料有多有少，有好有壞。當機械師進入時，場地裏只剩下些破銅爛鐵。
“太卑鄙了，居然這樣欺負一個女人。”
“這麽說可不對，在學術領域中沒有男女之分，只有能力高低。如果能被這樣的陰謀挫敗，那就證明她的天分還不夠。”
“胡說八道，那怎麽不見他們去欺負其他人？”
在旁觀人的討論聲中，比賽終於開始。
第一批怪物沖了出來，一群機械老鼠從門內沖了出來，吱吱亂叫地撲向場內的機械獸。
博特快速制作出了一只蝴蝶形狀的機械獸，他霸占了絕大多數的零件，使得剩下三個人的機械獸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老鼠們一進場，蝴蝶機械獸拍動著翅膀發揮能力。隨著聲波一圈圈蕩開，敵對機械獸宛如喝醉了酒，自動無視了他們所在的區域。轉而向著機械師所在的方向撲去。
跟班及時吹捧道：“真不愧是博特少爺，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制作出難度最大的幻覺系機械獸！”
觀眾們亦是議論紛紛：“這應該是這群人中頂級的天賦了吧。”
“不，你看隔壁的亞當。”
亞當同樣是中年人反覆提醒過的天才少年，他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從其他人手中奪過許多零件，制作了一只幼年版的獅子。這個獅子威風凜凜，額頭上有三只眼睛。認識的人低聲驚呼：“這是三眼魔獅！”
這種汙染獸可謂是霸主級別，成年體有S級的實力。哪怕是博特級血脈者見了它都要轉身逃跑。哪怕是現在這服發育不全的模樣。也不是一群小老鼠能夠抗衡的。機械魔獅輕松消滅了這些老鼠，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機械師的情況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嘲笑和憐憫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落在了女人身上。
她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堆破爛前。螺絲是生銹的，能量板有破損，每個部分或多或少的殘缺。毫無疑問，這是特意留給她的“大餐”。
機械師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在大家以為其放棄掙紮的時候，她終於選出幾個零件，拼湊成一只歪脖子小雞。歪歪扭扭地跑來跑去，啄著老鼠的眼睛。觀眾席哄堂大笑，開始打賭這只小可憐什麽時候倒下。所有人都認為這只可憐的小東西活不過多久。
第二輪大門再度打開。放出了十幾條爬行的機械蜈蚣。這些機械獸以鮮血蜈蚣為原型，尤其擅長偷襲，不少人折損於此。
第三輪，從大門中闖出了一群半人半馬的生物。它們看起來宛如精靈，實際上兇狠殘暴，能夠生生撕開一頭牛。再堅固的防禦在它們面前都不值一提。
隨著一輪輪機械獸的加強，漸漸的，人們的表情變了。
隨著其他人的機械獸不斷損壞，小雞仍在場地裏活蹦亂跳。它的動作出乎意料地靈活，每次遇到危險都能恰好躲過。笨拙滑稽的動作令人發笑。可一次又一次的啄擊總能命中目標。
它很慢。敵人可以失誤無數次，但它失誤一次就完了。女人平靜地站在後方，像是完全不擔心機械獸的命運。後者回報了她的信任，一直堅持到了最後一輪。
第七輪，密密麻麻的機械獸如潮水般湧出，爭先恐後地襲向在場的人。
觀眾們不由咋舌：“天啊，這些全是A級機械獸！”
機械獸的評估水平嚴格按照怪物等級制定.博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想要讓這麽多機械獸挪開註意力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他小心翼翼地指揮著機械獸，同伴緊緊貼在他的身旁，生怕自己被機械獸襲擊。
其中一個人的機械獸不慎卷入其中。他渾身一顫，哀求地望向博特，想借助對方的力量去救出自己的機械獸。博特陰沈著臉：“閉嘴。”
其他人紛紛聲討他：“你怎麽能這麽自私？只顧著自己的機械獸，萬一大家全被發現怎麽辦。”
“是啊，反正你也贏不了。好好聽博特少爺的話，別添麻煩。”
那個人只得閉上嘴巴，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機械獸被撕得粉碎，徹底喪失了比賽資格。
亞當應付得同樣艱難。戰無不勝的機械魔獅撕扯著那些機械獸，五人中只剩下了他一個。饒是如此，機械魔獅傷痕累累，屢次險些倒地。這已經超過了能夠用臨時零件應對的範疇。現在放出的機械獸足以攻陷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在這種情況下，基本上沒人覺得那只廢物小雞能夠活下去。裹在黑色大衣中的女人終於有了新的動作。她擡起眼睛，散落滿地的零件緩慢震顫，在不知名力量的指引下融合在一起。
機械小雞的體型急速擴張，沐浴著眾人震驚的目光再次重生。怪異的三首向天嘶鳴，鋒利的羽毛垂落於地。倘若有人了解神眷時代的歷史，就會發現這是一只特殊的魔獸。
它曾為禍一方，以【天穹】為名。揮翼便能掀起風暴，是淩駕於天空上的魔獸之王。
三首巨鳥載著機械師飛起，羽翼揮動掀起強勁的風，掀翻了一些體型較小的獸類。具有飛行能力的機械獸追上它，卻被天穹暴躁地撕碎。
沒人能在空中挑釁風的主宰，任何挑戰者都只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女人拍了拍大鳥的一個頭，慢條斯理道：“解決它們吧，天穹。”
巨鳥以一聲尖嘯回應了她的命令。寬大的的羽翼纏繞著狂風，向敵人所在的方向轟然砸落。颶風肆虐了整個賽場，苦苦支撐的博特再也無法堅持，與機械獸一起被拍飛出去。整個賽場宛如被狂風肆虐的廢墟。
女人站在三首巨鳥的頭頂上，冷漠地俯視著腳下的殘骸，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亞當震驚地望向隔壁賽場上空。那雄偉的身影與駕馭機械獸的人清晰可見。在所有參賽人勉力支持的時候，竟有人以一己之力徹底掀翻了賽場！
研究員饒有興趣地看著機械師，開口道：“放出暗影，試試她的實力。”
隨著他的命令，機械師所處賽場的大門再度打開。
這一刻，場地被黑影急速腐蝕。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可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陰影吞噬了光明，肆無忌憚地游蕩。最後，它將目標鎖定在天上的三首巨鳥身上。
絲絲縷縷的陰影侵蝕著巨鳥的影子，每深入一點，巨鳥身上的零件便掉落下一塊。這是完全無法抵抗的攻擊，連對方在哪裏都找不到，又該如何反擊？一時間，所有人都為三首巨鳥而擔心。
在強敵面前，女人垂下眼，歪倒在地的蝴蝶機械獸動了動，博特發出小小的尖叫：“不！”
從沒人說賽場上只能制作一只機械獸。
既然沒有光，她就創造光。恰好梅森的另一個馬甲掌控著世界上最純潔與神聖的光輝。以其為原型，蝴蝶機械獸騰空而起，翅膀上隱約描繪著花藤的圖案。
它渾身散發出皎潔光芒，所到之處灑落簌簌光粉。微不足道的光線卻足以驅散黑暗，逼迫對方節節後退。最終凝出一只形態虛幻、宛如霧氣的怪物。
它的存在方式極為特殊，一半為機械，一半為黑暗。天穹毫不猶豫地吐出狂風，化為風刃切割起對方的身軀。在光線的拘束下，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變得極為虛弱，只得一點點消磨著實力。
在它幾乎消失時，一個聲音從高臺上傳下來。
“夠了。”
三首巨鳥口中狂風不斷，直到女人制止才消失。立刻有人上前收容虛弱的暗影。這是他們掌握為數不多的S級機械獸，必須小心對待。
“你是這場大賽的勝者，跟我來吧。”
三首巨鳥俯身，溫順地將主人送到看臺旁。在她踩在地面上的時候，兩只機械獸毫無征兆地分解開來。零件如雨砸落在地面上，這一幕深深印在了所有人心中，為女人的身影帶上幾分神秘與強大。
剩下的事情就與機械師無關了。她將議論與喝彩拋到身後，沈默地跟著研究員走下臺階。深邃的長廊中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回蕩。
終於，研究員停下腳步，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門內坐著的幾位研究員齊齊轉過頭來，他們臉上的表情過於一致，以至於帶給人微妙的驚悚感。
研究員沒有停留，坐到了他們中央。所有人盯著機械師，異口同聲地問。
“你究竟是誰？”
女人有一雙美麗的眼睛。宛如堅硬的黑曜石，流動著冷銳而清澈的光。
研究員們不可能認錯。
那是機械的光澤，而非人類眼睛的反光。
“......”
寂靜宛如某種龐然大物，在狹小的會議室中膨脹著，這寂靜來得不可抵擋而又澎湃無聲，甚至讓人不由懷疑起能夠聽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聲音。直到那雙黑色的眼睛輕微地轉了一下，用幽靜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說：“我叫莉莉絲。”
在黑霧前時代，機械城創造出了一支人造人軍隊。研究者們稱呼其領袖為莉莉絲。
她是完美的造物，其能力足以比肩異神。在機械之災後，人造人軍隊全部異化，引發了滅世的災難。莉莉絲殺死了所有隨隊的研究員，此後不知所蹤。
毫無疑問，研究員們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
女人凝視著她們，說出了第二句話：“我來自【群星之地】。”
在外界，群星之地這個名字已經或多或少被人知曉。但坐在這裏的是一群研究員——所謂的群星之地對他們來說，或許還不如一個剛算出來的新數據。
“抱歉，你說的話太過不可思議，其真實性極低。莉莉絲在黑霧前時代便已失蹤，在無人維修的情況下很難存活至今。”
其中一個研究員冷靜地說：“除非你能證明你的身份，否則我們無法相信你。”
“我知道了。”
機械師沒有任何動作，整個房間的燈光熄滅，緊接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研究員們沈默了一會兒，坐在門口的研究員起身開了門。
一個，兩個，三個。
十幾個人走入房間內，讓本就不寬裕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研究員們發問：“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來人沒有說話，直到機械師下令：“證明一下你們的身份。”
“是。”
十幾個人面無表情地摘下了自己的腦袋，露出裏面的線路與芯片。這一幕顯得極為恐怖，卻十分真實。內城研究員均對自己進行了改造，但再怎麽改造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腦袋摘下來。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人造人。
“......”
研究員們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盡管他們本來就沒什麽表情。
不可否認，機械之災是機械城的恥辱，其直接引發了後續的災難，使得人類墜入黑霧時代。因此很多人會忽視另一件事，莉莉絲也是至今為止無人能夠超過的科技結晶。
強大，冷酷，完美。
女人淡淡地說：“你該如何稱呼我？”
本該停下運轉的人造人們異口同聲：“莉莉絲閣下，我們的領導者。”
如今的機械城失去了太多科技，早已無法研究出這麽精細的人造人。但從外表來看，他們甚至比人類更像人類。最重要的是所有研究員都能夠確認，機械城絕對沒有制作過這麽多人造人。
眼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是由在逃高級研究員制作出來，打算用一個拙劣的謊言欺騙整個機械城。二是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傳說中的莉莉絲。
“你們制作人造人的技術太粗糙了，我的制造者沒有留下對應的技術嗎。”
“人造人技術對如今的機械城來說是禁忌，我們丟失了很多技術。而且現在一旦發現人造人就會進行銷毀。”
女人語氣平靜：“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裏嗎？”
人造人們將腦袋安回脖子，齊刷刷地扭頭看向研究者們。後者冷靜地回答：“如果你真的是莉莉絲，請提供對應的證據。”
對方稍微思考了一下，忽然開口：“人造人芯片的技術核心在於體內感應器必須構成聯通循環，信息需要在0.01微秒中完成交接...”
了解過這方面的研究員越聽越著迷，他們猛然發現這些都是制作人造人的技術核心，且早在許久之前失傳。盡管人造人技術在機械城是禁忌，但稍微記錄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伴隨對方的講述，不少研究員徹底癡迷於未知的知識裏，找出紙筆開始記錄。等機械師講完，他們就像是一群奮筆疾書的學生，專註於寫筆記。
“這足夠證明我的身份了嗎？”
研究員們終於拾回了理智：“最後一件事，請你證明自己人造人的身份。”
女人隨手割開自己的指腹。從中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幾滴深灰色的液體。
有研究員小心翼翼地接住那幾滴液體，放進玻璃瓶中送去檢驗。
“感謝你的合作，請在內城等待幾日，我們需要對液體進行測試。會有人帶你去自己的房間。”
“沒問題。”
機械師爽快地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名為保護的暫時監禁。她大大方方地出門，門口果然站著陌生的侍者。在對方的帶領下，機械師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方方正正的房間打掃得很幹凈，看了眼自己的指腹，傷口已經自動恢覆了。
最開始，機械師的血是正常的血液。但隨著能力的使用，她的身體會逐漸機械化，這便是對應的詛咒。
梅森有在教會裏查閱過異神的信息，但黑霧前時代的異神太多，他暫時沒找到這個祝福的來源。
機械城外城，小胖子家裏。
少年的身影出現在房間內，他先前直接進入水鏡向漢姆本人求助。對方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大方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通過這種方式，機械師暫時獲得了對方的信任。而這只是第一步
“讓我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梅森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語道。
“舞臺已經搭好，這才剛剛演出了第一幕戲呢。該從哪裏入手呢……選擇那個小家夥怎麽樣？”
.......
“啪！”
昏暗的房間內，博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叔叔，你打我！？”
“我不僅要打你，還要教訓你一頓。”
對方冷漠地收回了手，如果梅森在這裏就會發現他見過這張臉。這位研究員同樣出現在了高臺上，只是位置比較靠後，因此不怎麽顯眼。
少年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敢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叔叔會這麽做：“你居然為那個女人打我，她有什麽好的？我只是輸了一次而已，下一次肯定能贏過她！”
“是嗎，那應該不太可能了。”
研究員冷冷地說：“你太讓我失望了。失敗不可怕，可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麽。無論你想做什麽，現在停下來，回你的房間去學習。”
他的目光無比嚴厲，博特死死握著拳頭，渾然不知指甲已陷入皮肉裏：“...是。”
看到他這幅模樣，對方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是無用。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研究員揮了揮手，最後告誡道：“出去吧，你好自為之。我在你身上投入了許多心血，希望你能夠加入機械城內城。到時候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博特，別被眼前的小事迷惑。”
“我會的，叔叔。”
少年低垂著頭走出門，守在門外的跟班湊上來，討好地想替他拿東西。
“不愧是博特少爺，能夠隨時與內城研究員見面。”
平時悅耳的誇讚在此刻變得異常刺耳。少年重重地揮開他的手，冷聲道：“去查查那個女人在哪住。”
他神情狠辣，語氣陰沈。跟班吞了口口水，竟有些恐懼起現在的少年。
“您、您想做什麽？”
見對方遲遲不動，博特暴躁地踹了對方一腳，厲聲罵道：“廢物，趕快去給我查，就憑你還敢質疑我的決定！？”
跟班不敢耽擱，趕忙去執行他的命令。博特的臉色因此好看了一些。自從展露出機械上的天賦，被叔叔所看重，他在機械城一直是橫著走的。沒人敢惹他。那個女人是第一個，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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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想贏得比賽很不容易, 機械城最不缺的就是人才。這次的改造大賽尤其如此。外城人都在等著進入內城的機會。光我知道的就有博特，他的叔叔是內城研究員，從小對他精心培養。亞當, 外城著名的天才，據說從三歲開始就開始接手機械研究，對機械獸的研究在外城中無人能及。”
中年人如數家珍, 指望著梅森知難而退。見勸說不了，他只得道：“你們這段時間可以住在我家裏, 算是你們對救了我兒子的感謝。”
這算是他微不足道的感謝，梅森欣然接受。免費的住宿何樂而不為呢。
商討完畢, 中年人重新露出笑容。熱情招呼著兩人先坐下休息。他叫來幾個人, 將手中的工作吩咐下去。隨後帶著兩人出了門。
機械城內的大部分工作都是由機械裝置負責。外面價值昂貴的機械在這裏隨處可見。人類的數量反而稀少。走在街頭，能夠很輕松的分辨出那些面露驚奇的外來者和原住民。
而對於梅森來說，生活在這裏就不那麽美妙了。不同於那些生活在正常中的普通人, 他一擡頭就能看到蠕動的猩紅肉塊與那輪詭異的鱗日。整個機械城被肉塊團團包裹。這讓梅森有一瞬間在思考究竟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其他人真的看不到。
他很快放棄繼續思考這個無謂的問題。中年人帶路來到一棟獨棟小樓前。他似乎在這裏混得不錯, 銀灰色塗層的小樓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二樓是我的房間, 你們可以在一樓的客房住, 有問題來樓上找我就好。”
中年人大致介紹了一下房子布局和家具使用方法。不同於外界，這些家具均是機械產物, 只要按下按鈕就能很方便地使用。梅森從中嗅出了一股熟悉的現代感。如果說外面的世界還是中世紀時代, 那麽機械城已經晉升到了機械時代。
他們甚至有類似馬桶的東西！
梅森簡單地參觀了一下房子，敬佩得嘆為觀止。他一定要想辦法帶一批機械城技師走，這對新鎮太重要了。
“這是辯論會。如果你有什麽先進的見解與理論, 可以拿到辯論會上。贏家會得到大家的尊重與獎金。”
有了西部的報酬, 梅森現在已經看不上這一點獎金。看到他的表情，那人笑道：“你是外來的人吧。這種獎金是機械城的特殊貨幣, 可以用來換取機械造物或者技術。如果你有興趣也可以試試參加。”
梅森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他勢在必得！
他們來得有點晚，臺上即將進入尾聲。此刻守擂的是個滿臉矜持的少年，從他人的追捧中可以看出其戰果累累。
只要拿下這盤，他存的獎金就能買下那篇看中很久的資料了。少年在心裏盤算著，他一連擊垮數人，氣勢正旺，勝利近在眼前。就在裁判打算宣布勝利的時候，又一個身影從臺下走了上來。
那是個綁著馬尾的女人，身材高挑，臉上帶點半睡不醒的倦怠神情。少年打量了一陣，不相信對方會是個大師。
“你要和我辯論什麽理論？”
“你只要把它的運行原理告訴我就行了。”
女人打了個哈欠，隨手按在了裁判身旁的記時機器人身上。少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有什麽難的？像這樣的機器人，他五歲就會拆卸了！
周圍人顯然也這麽覺得，對女人發出長長的噓聲。少年問：“只要說出它的運行原理就行了嗎？你確定。”
“對，只要說出來就行了。”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少年自然不能放棄。他信心滿滿地檢查起機器，不就是一個普通的計時機器人....咦？這怎麽是個做飯機器人？
伴隨檢查，少年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最後失聲叫了出來。
“不可能，你是怎麽做到的？這個機器的構造完全不符合常理！”
“世界上沒有不合理的東西。如果有，只能證明你的學識還不夠。”
圍觀的人發出一陣細微哄笑，引得研究者面紅耳赤。他不死心地研究了許久，不得不敗下陣來。
少年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辯解著些什麽：“這不是我學藝不精，是這事不對勁。”“肯定是這個機械獸的問題！”“我的老師肯定能看出來是怎麽回事！”
“輸了不可怕，輸不起才可怕！”
“就是就是！”
旁人的調侃聽得他面紅耳赤，當即下了決心：“你等著，我帶更厲害的人來！”
女人挑了挑眉：“我明天還會來，很期待你會帶什麽樣的人來。希望下一個人能夠學識淵博一些。”
年輕人無地自容，趕緊溜走了。機械師順利取走了今天的獎金。第二天，這樣的場景再度重演。被叫來的人放下狠話，灰溜溜地逃走了。第三天、第四天...
機械城好就好在這裏沒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最常見的就是打了小的來了大的，要求與人辯論。
梅森倒是不討厭這種活動，他要做的通常只有一件事：用祝福隨機修正一個機器，剩下的就交給那些人自己去研究。梅森只要看著他們撓頭頓足，百思不得其解就好。
很快，機械師名聲鵲起。在用四天時間惹了二十多位研究員後，的確很難不傳出名聲。
在這種情況下，他終於吸引了一些特殊人士的註意力。這天有人拿走了她留下的機械獸。梅森知道機會來了。果不其然，過了幾天有人邀請機械師上門做客。
“你是怎麽做到的？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這些機械獸體內的線路完全扭曲，按常理來說，他們根本不具備能夠動起來的能源系統，可現實就是你不僅讓他們動起來了，甚至還能做出各種行動。這一點完全違背了我知道的機械理論。
男人滔滔不絕的說出了自己的困惑，明顯還沈浸在思緒中。機械師的作品帶給了他太大的震撼。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第一次接觸機械城的理念時，年輕的學徒陷入了徹底的迷茫。
怎麽做到的？
當然是用祝福。
機械師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沈默顯然被認成了其他意思，男人恍然大悟：“我知道，沒有免費的理論。我需要付出學費。”
“你有這樣的實力，肯定會參加這屆【機器改裝大賽】吧。我可以給你個特權，只要你告訴我這些機械獸的運作原理，我可以免除你的初試，直接送入第二輪。那裏才是天才們角逐的起點。”
初試？第二輪？
這算不算直接開了後門？
見機械師沈默不語，男人苦苦思索還有什麽能夠打動對方。他實在太想知道這只機械獸的原理了。也是這份求知之心使他在外城占據了一席之地。
機械師思考了一會兒，隨手寫出來幾頁筆記遞給對方：“你能做出這上面的機器嗎？”
男人本來還算感興趣。他翻了幾頁，以他的能力，自然看出了這些機器都沒多大的難度，頓時失去了興趣，只是礙於機械師的面子，不得不耐心多看幾眼。
看著看著，男人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不自覺用手指在桌上勾勾畫畫，嘴裏念叨著什麽。
“這是誰想的？”
“是我的領主。”
“他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雖然這些東西沒什麽價值，但能看出他擁有出色的思維能力。倘若他想進入機械城學習，我想會有很多人願意收其作為學徒的。”
梅森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些東西可是上被子的科技結晶，又經過一號的檢驗，給誰看都得到了滿口讚譽。怎麽在對方眼裏就是廢品？
他維持著機械師冷酷的人設，淡淡問：“為什麽這麽說？”
男人耐心解釋：“這些東西的用途很有趣，可對於研究沒用。它們的科技水平太低了，無法為研究提供靈感。”
按常理來說，科技進步必然帶動整個社會的發展。而外界仍舊貧困如中世紀，以至於梅森第一次看到機械獸時險些以為是有其他人先穿越到了這裏。
實際上，這只是因為【沒必要】。
機械城存在的核心思想是為了尋求更高水平的研究。向外販賣機械產品是為了收集更多的研究資金，或許外界怎麽樣對他們來說毫無影響。因為負責掌控機械城的人早已進行了機械手術，不再受人類情緒的困擾。
他們自然不會再為自己人類的身份驕傲，不會因為同類被殺戮而悲痛，從某種方面而言，他們也許更像是另一種意義上的人造人。
因此，他們不會去思考怎麽推廣科技，不會去設計便於人類生存的工具。所有機械產物僅僅是其在研究過程中的附屬品。那些工藝簡單、面向普通人的機械則被認為沒必要去做。
想通了這一點的梅森終於明白了這個世界的科技差距為何如此之大。機械城掌握了通往未來的鑰匙，可他們從未真正理解這把鑰匙的力量。
科技，永遠是為了服務人類而存在的，只有在這個過程中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效益並進行改造。
好在為時不晚，他還來得及給這些人上一課。
“我希望你能將這些東西設計出來，我可以告訴你這只機械獸的運作原理，這些機械的圖紙加上比賽的第二輪資格就是報酬。”
“沒問題。”
女人信守承諾，在紙上寫下了一行行覆雜的原理。男人看的雙眼發亮，嘴裏不斷嘀咕：“原來還可以這樣，全部運用了黑霧前時代的機械知識，真是太巧妙了...”
之所以全部運用黑霧前時代的知識，是因為這是一號研究出來的成果。自從見了機械師的能力，人造人就走火入魔，花了整整一周時間研究出其運行規律，起碼終於說服了一號，讓其能夠安心去幹其他活。
知道真相的梅森笑而不語。事實根本不像是一號想的那樣。那些機械獸可以運作全仰仗於機械師的祝福，即便沒有能源系統，機械獸們仍會老老實實地行動。
不過一號的理論用來應付機械城乃是恰到好處，男人已經徹底淪陷，眼睛根本不舍得從筆記上挪開。
“記得你答應的事情。”
女人站起身，最後提醒了一聲後便告辭離開了，留下研究員急匆匆地趕回去實驗。
數日後，他信守承諾送來了圖紙與比賽函，一切準備就緒。本體當天留在了家裏，派機械師單獨前去比賽。
賽場設置在外城最大的賽場中，結構類似於圓形鬥獸場，座位由下而上，座無虛席。
參賽選手們早早到場。作為接下來的敵人，除了彼此熟識的人外極少有人說話。機械師仔細打量著其他人，同時也被其他人打量著，沈默中，內城的研究員們登上了高臺。那裏設有他們的專屬座位。
“那是A級研究者們！”
“天啊，甚至還有一位S級研究者！”
“要是能被他們收為弟子，就算是死了我都願意！”
人們熱切地看著站在高臺上的人。他們是掌管機械城的領袖兼S級研究員，對於崇尚知識的機械城人來說，他們就是頂級的象征。
一位白發蒼蒼的研究者開口：“現在宣布比賽的規則。以五人為一組分區域比賽，場地內放有一定數量的零件，你們可以利用自己手中的零件隨意制作任何機械。在解決掉機械獸後，你們可以利用其零件進行強化。在解決掉機械獸前，這些試驗品不會攻擊機械師。盡可能活過它們的沖擊吧。”
“安，1號賽場。”
“波卡，2號賽場。”
“...機械師，11號賽場。”
機械師站起身來，走入11號賽場中，裏面已經站了四個人。
為首的少年回頭，看到機械師時挑了挑眉：“原來你沒有死啊。”
原來是在飛艇上遇到的少年，他竟然從沖擊中活了下來。
機械師平靜地回答：“你還活著，我自然死不了。”
她說話的態度過於自然，以至於讓人覺得他只是在陳述。可就是這種態度更令人覺得憤怒。少年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臉色徹底陰沈下來。
“現在得罪我，等下可別跪下來求我。”
機械師本沒有理解他是什麽意思。等比賽開場，兩個人堵在他的面前，有意無意的阻礙著機械師的去路。那些材料有多有少，有好有壞。當機械師進入時，場地裏只剩下些破銅爛鐵。
“太卑鄙了，居然這樣欺負一個女人。”
“這麽說可不對，在學術領域中沒有男女之分，只有能力高低。如果能被這樣的陰謀挫敗，那就證明她的天分還不夠。”
“胡說八道，那怎麽不見他們去欺負其他人？”
在旁觀人的討論聲中，比賽終於開始。
第一批怪物沖了出來，一群機械老鼠從門內沖了出來，吱吱亂叫地撲向場內的機械獸。
博特快速制作出了一只蝴蝶形狀的機械獸，他霸占了絕大多數的零件，使得剩下三個人的機械獸看起來像是營養不良。老鼠們一進場，蝴蝶機械獸拍動著翅膀發揮能力。隨著聲波一圈圈蕩開，敵對機械獸宛如喝醉了酒，自動無視了他們所在的區域。轉而向著機械師所在的方向撲去。
跟班及時吹捧道：“真不愧是博特少爺，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能制作出難度最大的幻覺系機械獸！”
觀眾們亦是議論紛紛：“這應該是這群人中頂級的天賦了吧。”
“不，你看隔壁的亞當。”
亞當同樣是中年人反覆提醒過的天才少年，他是依靠自己的能力從其他人手中奪過許多零件，制作了一只幼年版的獅子。這個獅子威風凜凜，額頭上有三只眼睛。認識的人低聲驚呼：“這是三眼魔獅！”
這種汙染獸可謂是霸主級別，成年體有S級的實力。哪怕是博特級血脈者見了它都要轉身逃跑。哪怕是現在這服發育不全的模樣。也不是一群小老鼠能夠抗衡的。機械魔獅輕松消滅了這些老鼠，完全不費吹灰之力。
機械師的情況與他們形成鮮明對比。嘲笑和憐憫的目光從四面八方投了過來，落在了女人身上。
她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堆破爛前。螺絲是生銹的，能量板有破損，每個部分或多或少的殘缺。毫無疑問，這是特意留給她的“大餐”。
機械師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就在大家以為其放棄掙紮的時候，她終於選出幾個零件，拼湊成一只歪脖子小雞。歪歪扭扭地跑來跑去，啄著老鼠的眼睛。觀眾席哄堂大笑，開始打賭這只小可憐什麽時候倒下。所有人都認為這只可憐的小東西活不過多久。
第二輪大門再度打開。放出了十幾條爬行的機械蜈蚣。這些機械獸以鮮血蜈蚣為原型，尤其擅長偷襲，不少人折損於此。
第三輪，從大門中闖出了一群半人半馬的生物。它們看起來宛如精靈，實際上兇狠殘暴，能夠生生撕開一頭牛。再堅固的防禦在它們面前都不值一提。
隨著一輪輪機械獸的加強，漸漸的，人們的表情變了。
隨著其他人的機械獸不斷損壞，小雞仍在場地裏活蹦亂跳。它的動作出乎意料地靈活，每次遇到危險都能恰好躲過。笨拙滑稽的動作令人發笑。可一次又一次的啄擊總能命中目標。
它很慢。敵人可以失誤無數次，但它失誤一次就完了。女人平靜地站在後方，像是完全不擔心機械獸的命運。後者回報了她的信任，一直堅持到了最後一輪。
第七輪，密密麻麻的機械獸如潮水般湧出，爭先恐後地襲向在場的人。
觀眾們不由咋舌：“天啊，這些全是A級機械獸！”
機械獸的評估水平嚴格按照怪物等級制定.博特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想要讓這麽多機械獸挪開註意力無疑是個巨大的挑戰。他小心翼翼地指揮著機械獸，同伴緊緊貼在他的身旁，生怕自己被機械獸襲擊。
其中一個人的機械獸不慎卷入其中。他渾身一顫，哀求地望向博特，想借助對方的力量去救出自己的機械獸。博特陰沈著臉：“閉嘴。”
其他人紛紛聲討他：“你怎麽能這麽自私？只顧著自己的機械獸，萬一大家全被發現怎麽辦。”
“是啊，反正你也贏不了。好好聽博特少爺的話，別添麻煩。”
那個人只得閉上嘴巴，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機械獸被撕得粉碎，徹底喪失了比賽資格。
亞當應付得同樣艱難。戰無不勝的機械魔獅撕扯著那些機械獸，五人中只剩下了他一個。饒是如此，機械魔獅傷痕累累，屢次險些倒地。這已經超過了能夠用臨時零件應對的範疇。現在放出的機械獸足以攻陷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在這種情況下，基本上沒人覺得那只廢物小雞能夠活下去。裹在黑色大衣中的女人終於有了新的動作。她擡起眼睛，散落滿地的零件緩慢震顫，在不知名力量的指引下融合在一起。
機械小雞的體型急速擴張，沐浴著眾人震驚的目光再次重生。怪異的三首向天嘶鳴，鋒利的羽毛垂落於地。倘若有人了解神眷時代的歷史，就會發現這是一只特殊的魔獸。
它曾為禍一方，以【天穹】為名。揮翼便能掀起風暴，是淩駕於天空上的魔獸之王。
三首巨鳥載著機械師飛起，羽翼揮動掀起強勁的風，掀翻了一些體型較小的獸類。具有飛行能力的機械獸追上它，卻被天穹暴躁地撕碎。
沒人能在空中挑釁風的主宰，任何挑戰者都只會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女人拍了拍大鳥的一個頭，慢條斯理道：“解決它們吧，天穹。”
巨鳥以一聲尖嘯回應了她的命令。寬大的的羽翼纏繞著狂風，向敵人所在的方向轟然砸落。颶風肆虐了整個賽場，苦苦支撐的博特再也無法堅持，與機械獸一起被拍飛出去。整個賽場宛如被狂風肆虐的廢墟。
女人站在三首巨鳥的頭頂上，冷漠地俯視著腳下的殘骸，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亞當震驚地望向隔壁賽場上空。那雄偉的身影與駕馭機械獸的人清晰可見。在所有參賽人勉力支持的時候，竟有人以一己之力徹底掀翻了賽場！
研究員饒有興趣地看著機械師，開口道：“放出暗影，試試她的實力。”
隨著他的命令，機械師所處賽場的大門再度打開。
這一刻，場地被黑影急速腐蝕。所有人都能清晰感覺到有東西在靠近，可他們看不到任何東西。陰影吞噬了光明，肆無忌憚地游蕩。最後，它將目標鎖定在天上的三首巨鳥身上。
絲絲縷縷的陰影侵蝕著巨鳥的影子，每深入一點，巨鳥身上的零件便掉落下一塊。這是完全無法抵抗的攻擊，連對方在哪裏都找不到，又該如何反擊？一時間，所有人都為三首巨鳥而擔心。
在強敵面前，女人垂下眼，歪倒在地的蝴蝶機械獸動了動，博特發出小小的尖叫：“不！”
從沒人說賽場上只能制作一只機械獸。
既然沒有光，她就創造光。恰好梅森的另一個馬甲掌控著世界上最純潔與神聖的光輝。以其為原型，蝴蝶機械獸騰空而起，翅膀上隱約描繪著花藤的圖案。
它渾身散發出皎潔光芒，所到之處灑落簌簌光粉。微不足道的光線卻足以驅散黑暗，逼迫對方節節後退。最終凝出一只形態虛幻、宛如霧氣的怪物。
它的存在方式極為特殊，一半為機械，一半為黑暗。天穹毫不猶豫地吐出狂風，化為風刃切割起對方的身軀。在光線的拘束下，看似不可戰勝的敵人變得極為虛弱，只得一點點消磨著實力。
在它幾乎消失時，一個聲音從高臺上傳下來。
“夠了。”
三首巨鳥口中狂風不斷，直到女人制止才消失。立刻有人上前收容虛弱的暗影。這是他們掌握為數不多的S級機械獸，必須小心對待。
“你是這場大賽的勝者，跟我來吧。”
三首巨鳥俯身，溫順地將主人送到看臺旁。在她踩在地面上的時候，兩只機械獸毫無征兆地分解開來。零件如雨砸落在地面上，這一幕深深印在了所有人心中，為女人的身影帶上幾分神秘與強大。
剩下的事情就與機械師無關了。她將議論與喝彩拋到身後，沈默地跟著研究員走下臺階。深邃的長廊中只有兩人的腳步聲回蕩。
終於，研究員停下腳步，打開了走廊盡頭的一扇門。門內坐著的幾位研究員齊齊轉過頭來，他們臉上的表情過於一致，以至於帶給人微妙的驚悚感。
研究員沒有停留，坐到了他們中央。所有人盯著機械師，異口同聲地問。
“你究竟是誰？”
女人有一雙美麗的眼睛。宛如堅硬的黑曜石，流動著冷銳而清澈的光。
研究員們不可能認錯。
那是機械的光澤，而非人類眼睛的反光。
“......”
寂靜宛如某種龐然大物，在狹小的會議室中膨脹著，這寂靜來得不可抵擋而又澎湃無聲，甚至讓人不由懷疑起能夠聽到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聲音。直到那雙黑色的眼睛輕微地轉了一下，用幽靜的、沒有一絲情緒的聲音說：“我叫莉莉絲。”
在黑霧前時代，機械城創造出了一支人造人軍隊。研究者們稱呼其領袖為莉莉絲。
她是完美的造物，其能力足以比肩異神。在機械之災後，人造人軍隊全部異化，引發了滅世的災難。莉莉絲殺死了所有隨隊的研究員，此後不知所蹤。
毫無疑問，研究員們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可能】。
女人凝視著她們，說出了第二句話：“我來自【群星之地】。”
在外界，群星之地這個名字已經或多或少被人知曉。但坐在這裏的是一群研究員——所謂的群星之地對他們來說，或許還不如一個剛算出來的新數據。
“抱歉，你說的話太過不可思議，其真實性極低。莉莉絲在黑霧前時代便已失蹤，在無人維修的情況下很難存活至今。”
其中一個研究員冷靜地說：“除非你能證明你的身份，否則我們無法相信你。”
“我知道了。”
機械師沒有任何動作，整個房間的燈光熄滅，緊接著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研究員們沈默了一會兒，坐在門口的研究員起身開了門。
一個，兩個，三個。
十幾個人走入房間內，讓本就不寬裕的空間變得更加擁擠。研究員們發問：“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來人沒有說話，直到機械師下令：“證明一下你們的身份。”
“是。”
十幾個人面無表情地摘下了自己的腦袋，露出裏面的線路與芯片。這一幕顯得極為恐怖，卻十分真實。內城研究員均對自己進行了改造，但再怎麽改造也不可能將自己的腦袋摘下來。毫無疑問，這些人就是人造人。
“......”
研究員們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盡管他們本來就沒什麽表情。
不可否認，機械之災是機械城的恥辱，其直接引發了後續的災難，使得人類墜入黑霧時代。因此很多人會忽視另一件事，莉莉絲也是至今為止無人能夠超過的科技結晶。
強大，冷酷，完美。
女人淡淡地說：“你該如何稱呼我？”
本該停下運轉的人造人們異口同聲：“莉莉絲閣下，我們的領導者。”
如今的機械城失去了太多科技，早已無法研究出這麽精細的人造人。但從外表來看，他們甚至比人類更像人類。最重要的是所有研究員都能夠確認，機械城絕對沒有制作過這麽多人造人。
眼下只有兩種可能。一是他們是由在逃高級研究員制作出來，打算用一個拙劣的謊言欺騙整個機械城。二是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傳說中的莉莉絲。
“你們制作人造人的技術太粗糙了，我的制造者沒有留下對應的技術嗎。”
“人造人技術對如今的機械城來說是禁忌，我們丟失了很多技術。而且現在一旦發現人造人就會進行銷毀。”
女人語氣平靜：“你的意思是我不該出現在這裏嗎？”
人造人們將腦袋安回脖子，齊刷刷地扭頭看向研究者們。後者冷靜地回答：“如果你真的是莉莉絲，請提供對應的證據。”
對方稍微思考了一下，忽然開口：“人造人芯片的技術核心在於體內感應器必須構成聯通循環，信息需要在0.01微秒中完成交接...”
了解過這方面的研究員越聽越著迷，他們猛然發現這些都是制作人造人的技術核心，且早在許久之前失傳。盡管人造人技術在機械城是禁忌，但稍微記錄一下應該不要緊吧...
伴隨對方的講述，不少研究員徹底癡迷於未知的知識裏，找出紙筆開始記錄。等機械師講完，他們就像是一群奮筆疾書的學生，專註於寫筆記。
“這足夠證明我的身份了嗎？”
研究員們終於拾回了理智：“最後一件事，請你證明自己人造人的身份。”
女人隨手割開自己的指腹。從中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幾滴深灰色的液體。
有研究員小心翼翼地接住那幾滴液體，放進玻璃瓶中送去檢驗。
“感謝你的合作，請在內城等待幾日，我們需要對液體進行測試。會有人帶你去自己的房間。”
“沒問題。”
機械師爽快地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名為保護的暫時監禁。她大大方方地出門，門口果然站著陌生的侍者。在對方的帶領下，機械師找到了自己的房間。
方方正正的房間打掃得很幹凈，看了眼自己的指腹，傷口已經自動恢覆了。
最開始，機械師的血是正常的血液。但隨著能力的使用，她的身體會逐漸機械化，這便是對應的詛咒。
梅森有在教會裏查閱過異神的信息，但黑霧前時代的異神太多，他暫時沒找到這個祝福的來源。
機械城外城，小胖子家裏。
少年的身影出現在房間內，他先前直接進入水鏡向漢姆本人求助。對方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還是大方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通過這種方式，機械師暫時獲得了對方的信任。而這只是第一步
“讓我想想，接下來該怎麽做。”
梅森敲了敲桌面，自言自語道。
“舞臺已經搭好，這才剛剛演出了第一幕戲呢。該從哪裏入手呢……選擇那個小家夥怎麽樣？”
.......
“啪！”
昏暗的房間內，博特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叔叔，你打我！？”
“我不僅要打你，還要教訓你一頓。”
對方冷漠地收回了手，如果梅森在這裏就會發現他見過這張臉。這位研究員同樣出現在了高臺上，只是位置比較靠後，因此不怎麽顯眼。
少年的胸膛劇烈起伏，不敢相信一向疼愛自己的叔叔會這麽做：“你居然為那個女人打我，她有什麽好的？我只是輸了一次而已，下一次肯定能贏過她！”
“是嗎，那應該不太可能了。”
研究員冷冷地說：“你太讓我失望了。失敗不可怕，可你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該做什麽。無論你想做什麽，現在停下來，回你的房間去學習。”
他的目光無比嚴厲，博特死死握著拳頭，渾然不知指甲已陷入皮肉裏：“...是。”
看到他這幅模樣，對方知道自己再說什麽也是無用。他能說的都已經說了。研究員揮了揮手，最後告誡道：“出去吧，你好自為之。我在你身上投入了許多心血，希望你能夠加入機械城內城。到時候想要什麽都唾手可得。博特，別被眼前的小事迷惑。”
“我會的，叔叔。”
少年低垂著頭走出門，守在門外的跟班湊上來，討好地想替他拿東西。
“不愧是博特少爺，能夠隨時與內城研究員見面。”
平時悅耳的誇讚在此刻變得異常刺耳。少年重重地揮開他的手，冷聲道：“去查查那個女人在哪住。”
他神情狠辣，語氣陰沈。跟班吞了口口水，竟有些恐懼起現在的少年。
“您、您想做什麽？”
見對方遲遲不動，博特暴躁地踹了對方一腳，厲聲罵道：“廢物，趕快去給我查，就憑你還敢質疑我的決定！？”
跟班不敢耽擱，趕忙去執行他的命令。博特的臉色因此好看了一些。自從展露出機械上的天賦，被叔叔所看重，他在機械城一直是橫著走的。沒人敢惹他。那個女人是第一個，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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