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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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試煉
在回去之前, 梅森找到了那支跑過來的怪物小隊，並將它們交給了小花女。
“你帶著它們往黑霧裏走，遇到怪物就清理或者控制, 不要被其他人發現，特別是黑霧信徒。”
小花女坐在一只類犬怪物的腦袋上，乖乖聽著教誨。等全部記在腦海中後, 才帶著怪物向來路趕去。
她會成為梅森埋在黑霧邊境的一招密棋，等到之後來這裏時給予幫助。
龍騎士立於原地, 目送它們的身影消失在黑霧中。轉身登上了巨龍的背部。
推進器亮起火光，龍高高飛起, 向著羅家族的釘鎮飛去。
消滅了花中女人後, 第三次試煉正式結束。梅森將那些遺物交給了釘鎮中的人，他們會代為安葬。
薩利代表柏萊特姆家族前來與他們告別，明明才過了十來天, 中年人臉上皺紋又多了幾道。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記得你才四十歲出頭，下次來不會就變成了老頭子了吧？”
薩利瞥了他一眼：“你變成老頭子了我都不會老, 最近家族有些事情而已。”
他似乎很忙, 簡單說了兩句後就匆匆離開。丹看著他背影, 原本輕佻的神情淡了些許。
“不太對勁，西部三大家族這次好像都沒太關註試煉。”
梅森回憶了下：“柏萊特姆家族在我們這邊, 一個在加西亞家族那邊, 剩下一個中立。他們這次都沒做什麽惹人眼的事情。”
“真奇怪，這次試煉對於三個家族來說明明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梅森將這件事記在心上，種種異常讓歸去之旅蒙上了些許陰影, 好在結果可喜。
在他們回到帕廷頓城的第三天, 議會長將所有人召集起來，梅森再次踏入中央建築的大廳。這次代替議會長發言的仍是人偶。
“我很高興看到所有家族都在第三場試煉表現優異, 守衛了邊境的安寧。對抗黑霧是一條漫長而永無止境的道路，直至今日，我們也未曾看到希望。為此而做出的犧牲是可敬的，你們將會得到獎勵。”
漂浮在空中的人偶用飄渺嗓音說道，身旁浮現出第三場試煉的名次。
第一行的名字出乎意料，梅森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加西亞家族的方向。
他不是一個人，剩下的人也紛紛看去。第四家族躍然升為此次第一，對所有人的刺激都是巨大的。
“或許有人會對此存有異議，加西亞家族此次成為第一的原因很簡單。他們與第二家族聯合，找到了【青嵐之木】的所在地。”
在場貴族一陣嘩然，艾博格外謙虛：“湊巧而已。我本來只想想試試，但腦蟲們給了我極大的幫助。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分析出了氣息的源頭，最後判斷出了【青嵐之木】的所在地。”
塞維奇站在腦蟲家族的最前方，血脈者們眉眼間難得有一絲倦色。分析來源這件事顯然對他們不輕松。
人偶道：“這對我們了解SSS級怪物，開展黑霧反擊計劃具有極高價值，因此，這兩個家族分別成為此次第一名和第二名。”
就連丹和沙肯都對這樣的結果沒異議，沙肯小聲嘀咕了句：“走運的家夥。”
梅森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黑霧反擊計劃？”
丹小聲道：“老生常談了。每年都會開一次類似的會議，想要進攻黑霧，奪回屬於人類的領地，但自從上次反擊計劃受挫，議會長不得不深入黑霧將血脈者軍隊救回來導致身受重傷，協會至今沒有進行過第二次反擊。”
即便如此，了解黑霧內情況的價值還是巨大的。人類現在掌握的SSS級情報只有【蟲之女王】。這種等級的怪物基本上不會拋棄自己的領地，因此哪怕再過許久也能派上用場。
羅家族排名第三，哈特家族第四....一路往下，西部三大家族的名字排在十二家族後排，甚至同屬西部的兩個異種家族排名都比他們高。
歐文家族排名十五，這意味著有四個不屬於十二圓桌的家族在這次試煉中超過了她們。這四個家族代表一臉不可置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家族取得的成就。
許多人偷偷望向歐文家族的所在地。來人中沒有奧菲利，與往常不同，火發的血脈者面容冷峻，似乎均是心事重重。
所有名次公布完畢，人偶揮散字跡。
“由於第二場試煉尚未結束，最後一場試煉將在一個月後進行。各家族將派遣優秀的年輕後輩前往血脈者學院，進入其附屬場地完成此次試煉。不限手段，每個人身上配有積分手鏈，三天之內從場地中走出的人會按照積分排名。”
許多血脈者的眼睛亮了起來。無論在什麽時候，個人比試都是最受歡迎的項目。
埃蒙面露興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吧？哥哥。”
艾博柔和回答：“不可以，這次試煉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埃蒙十分不甘：“我也想去，帶我去吧。有你在還會出什麽事？”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兄弟倆沒說太久，塞維奇便在許多人的關註下主動走向了加西亞的地盤。素來中立的腦蟲家族此次似乎要將同盟貫徹到底，十分不符合其風格。
不過，這就與梅森無關了。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十二圓桌試煉便是名利場。沙肯留下來對付接踵而至的客人，紅發青年則不動聲色地從中抽身，在丹的掩護下離開了中央建築。
他離開得比較早，剛好碰到其他搶先離開的人。外面十分空曠，他輕松看到了三個西部家族的代表先後進了同一輛馬車，另一邊，歐文家族也匆忙離開。
“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梅森心下想著，和沙肯一起登上馬車，回到了羅家族的居住地。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他不再打算讓奧雷烏斯出面，紅發青年的表現已經足夠醒目。他身上貼著羅家族的標簽，這是一層保護，也是一層束縛。但盡是如此遠遠不夠，一個家族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十二圓桌家族的力量，對於梅森來說也實在太小了。
許久沒見過先祖的羅家族人們紛紛前來迎接他的歸來。將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紅發青年炸得一懵。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這些年輕人安靜下來，找機會獨自返回房間，取出了【答案之書】。
在離開帕庭頓前，梅森特意將其放在了羅家族的藏寶庫裏，防止被人發現。羅家族內除了家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選擇了這個封印物。羅恩再三叮囑他保密，最起碼不要太快讓其他家族知道。
梅森滿口答應，並為其選了一個絕密保存地。黑洞在面前浮現，紅發青年將【答案之書】投入其中。
……
遠在數千公裏外，新鎮中。
奸商伸出繃帶，穩穩接住了從黑洞中掉下來的封印物。將其放在了桌上。
商會大門緊閉，除了他空無一人。剛好做一些隱蔽的事情。
黑袍商人站在書前，將繃帶放在書頁上，心中默念：“圓球裝置到底是什麽？”
【答案之書】沙沙翻動，在某一頁緩緩停下，浮現出一行行猩紅的字跡。
【世界終將歸於黑霧，你我同行。】
【掙紮是死亡的一部分，死亡是掙紮的一部分。】
【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的姐妹。】
【同歸！同歸！同歸！】
這幾行字組成一首古怪的歌謠，在書頁上停滯幾秒後化為一行新的文字。
【將你的心臟交給我。】
奸商的胸口突然塌陷了一塊，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消失。他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唯有耳邊錢幣掉落聲接連不斷響起，讓他的身體慢慢覆原。
“真抱歉，我的身體現在只是一灘肉，沒有什麽心臟。”
他現在的身體與迦南相似，根本不能算是人類。答案之書的書頁微微顫抖，迫於它已確實取走了對方作為心臟的肉塊，完成了此次交易，勉強安靜下來。
奸商翻開【答案之書】，這次詢問的問題是“如何使用那枚破損的懷表？”
這個問題讓書頁滲出大量鮮血，源源不斷地染紅了地面。如果它有意識，大概會痛罵眼前人為什麽每次都給它出難題。在無窮無盡的翻頁聲中，最後一頁終於浮現出扭曲的字跡。
【命運的軌跡。】
這行字一閃而過，血紅字體大大小小布滿書頁。明明只是普通的字，卻好似一個個掙紮的人，幾欲掙脫書頁。像是囚籠裏的罪犯一般砰砰撞擊著頁面，從筆畫中滲出許多血液，在下方形成了新的文字。
【將你的生命交給我！】
【將你的生命交給我！！】
奸商的身體直接攔腰斬斷，血液潑灑在地面上，最殘忍的兇殺案現場都會自愧不如。
但很快，他的身軀再次粘合起來。黑袍商人拍了拍胸口，血跡便像是灰塵一樣消失了。
“誒呀，你還真是有點危險。”
取走了一次【生命】的答案之書有些不甘地掙紮片刻，最終還是重新合攏，承認這次代價有效。鑲嵌無數珍寶的封面微微開裂，凝視時能夠看到許多眼球在縫隙中眨動。
倘若貴族協會的人在此定會啞然，【失控】汙染物的誕生需要通過使用積累汙染，詢問的問題層次越高，汙染越嚴重。
在使用【答案之書】前，每個人都得想想自己是否能夠支付代價。眼前人類用四次提問達到了貴族協會數百年來積累的汙染。是個血脈者就要敬稱一聲勇士。
兩個最主要的問題問完，奸商將書收起，不顧對方的掙紮扔進袖子裏。看似平凡無奇的黑袍海納百川，將封印物輕松吞下。不得不讚嘆一聲用能力買來的儲物空間就是好用，除了貴沒有任何缺點。
解決了汙染物的問題，他將地上清理幹凈，把商會大門打開。
白沈默地站在門前，防止任何人不經允許靠近。聽到聲音他立刻轉過頭來。頭發細看更似白色蛇鱗，折射著有質感的光線，整個人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唯有面對奸商時柔和了些。
來到新鎮後，這個曾經是實驗品的少年堅持跟著奸商。奸商賣貨他看門，奸商出去他護衛，亦步亦趨、形影不離，不到半月時間就順利成為了所有人眼中商人的小尾巴。
而少年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就連梅森本體來了都要碰壁，眼中全心全意裝著黑袍商人一人。
同樣都是他，怎麽還區別對待的？梅森心裏嘀咕，還是默許了白這麽做。
於是白變得愈發光明正大起來。奸商一出門，他就迅速跟了上去。
路上的人看到黑袍商人均是寒暄不斷，奸商笑瞇瞇地回應著，跟在身後的白冷著臉，直到來到了新鎮門口。
奸商繼續往前走，白剛想繼續跟，卻被勒令停在原地。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商會裏好好看門。如果有客人來，記得對他們友善些。”
“...我不能和您一起去嗎？”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語氣中有一絲不甘與隱藏的恐慌。實驗室的經歷給他帶來了無盡噩夢，讓其極其畏懼自己被丟棄。
“你是一個好孩子，但這次不行。”
黑袍商人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用和緩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為致命的話語。
“你太弱了——這樣的你能夠做到什麽呢？既不夠強大，也不夠聰明。我需要的不是一把橫沖直撞的武器，更不是幫倒忙的廢物。”
“我可以！”少年向前一步，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如果您需要我殺人，我就去殺人，如果您需要我去死，我就去死。只要您不丟下我，無論讓我做什麽都行。”
“我不要你為我殺人，為我去死。嗯...非要說的話，我需要一個助手。”
難辨男女的嗓音親和優美，可凡是與那張面具對視過，就會明白笑容只是偽裝。雪白繃帶伸出，摩挲著少年的臉頰，像是在挑揀貨架上的商品。而被挑選的貨物眼中滿是狂熱，恨不得主動為其獻身。兩者形成強烈的割裂感，讓黑袍商人的一舉一動顯得詭秘危險。
“我只做交易的引導者，見證雙方出賣自己的一切。利益的美妙令人心動神搖，沒人能拒絕註入血管中的金銀之毒。我可愛的、笨拙的、白紙一樣純潔的孩子。如果你想要跟隨我的腳步就去學習吧。文字會教導你辨別真假的知識，身旁的人會告知你如何才能取得信任。”
黑袍商人俯身靠近他的臉，聲音像毒蛇一樣鉆進少年的耳朵。
“等到你取得整個新鎮的信賴，就有資格跟著我見識更美妙的風景。”
充滿蠱惑的話語令人心動神迷。少年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的嘴唇動了動，微弱地回答：“是。”
“乖孩子，我很期待你會為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滑過臉龐的繃帶收回，奸商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站在原地的少年眼巴巴看著他離開，直到路過的鎮民發現了他。
新鎮的人都知道這位血脈者脾氣暴躁古怪、只聽奸商的話。但看著他望眼欲穿的樣子，路過的鎮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上來好心地問：“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白下意識想要後退，想到奸商的話，他硬生生停在了原地。如臨大敵地盯著對方好一陣。
與秘紋蛇融合後，他的聽力和視力受到了極大削弱，主要依靠頭頂的觸角接納信息。這讓白更加排斥與陌生人接觸。
好在這些年在外奔波的記憶沒有消失，他還記得該怎麽較為正常地與人相處。猩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人，少年按捺下情緒，有些生澀地回答：“沒什麽，有什麽是我能幫你做的嗎？”
鎮民楞了楞，萬萬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居然是這個。看似冷酷的血脈者原來是個熱心腸，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需要幫忙的事情倒沒什麽，但是作為團結友愛的新鎮人，他自然要回應血脈者的殷切期盼。
鎮民一拍大腿，當機立斷，拉著他往鎮子裏走：“那可真是多著呢，你放心，我們新鎮工作報酬很高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這就帶你去領任務。”
白盯著對方拉住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地跟著走。
幾分鐘後，亞麻發色的貴族小少爺看著面前的兩人，聽著鎮民熱情介紹起這位血脈者雖然沈默寡言但心地善良、特別希望為新鎮建設出力。
站在對方身後的白發少年很安靜，梅森聽得沈默了又沈默，最終對幽幽看來的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這裏的確有適合你的工作，要看看嗎？”
由於奸商的詛咒，他只能為其言語披上冷酷的外衣。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對方還是來了他這裏。
梅森有些無奈地翻著手中的任務，企圖從中找出適合白的部分。翻著翻著，他忽然靈機一動，找到了最適合對方的任務。
“在奸商先生離開的時間裏，商會需要一位臨時交易負責人，你要試試看嗎？”
商會……
白的眼睛亮了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歐文家族燈火通明。許多血脈者形色匆忙，穿梭在不同的房間內。其中可以看到不少醫療血脈者，滿臉疲憊地互相交流著什麽。
歐文家主獨自坐在書房中，臉上難得露出些許心煩意亂之色，忽然間，她眼神淩厲地看向角落，冷聲道：“誰在那裏？！”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先於人影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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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之前, 梅森找到了那支跑過來的怪物小隊，並將它們交給了小花女。
“你帶著它們往黑霧裏走，遇到怪物就清理或者控制, 不要被其他人發現，特別是黑霧信徒。”
小花女坐在一只類犬怪物的腦袋上，乖乖聽著教誨。等全部記在腦海中後, 才帶著怪物向來路趕去。
她會成為梅森埋在黑霧邊境的一招密棋，等到之後來這裏時給予幫助。
龍騎士立於原地, 目送它們的身影消失在黑霧中。轉身登上了巨龍的背部。
推進器亮起火光，龍高高飛起, 向著羅家族的釘鎮飛去。
消滅了花中女人後, 第三次試煉正式結束。梅森將那些遺物交給了釘鎮中的人，他們會代為安葬。
薩利代表柏萊特姆家族前來與他們告別，明明才過了十來天, 中年人臉上皺紋又多了幾道。丹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記得你才四十歲出頭，下次來不會就變成了老頭子了吧？”
薩利瞥了他一眼：“你變成老頭子了我都不會老, 最近家族有些事情而已。”
他似乎很忙, 簡單說了兩句後就匆匆離開。丹看著他背影, 原本輕佻的神情淡了些許。
“不太對勁，西部三大家族這次好像都沒太關註試煉。”
梅森回憶了下：“柏萊特姆家族在我們這邊, 一個在加西亞家族那邊, 剩下一個中立。他們這次都沒做什麽惹人眼的事情。”
“真奇怪，這次試煉對於三個家族來說明明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梅森將這件事記在心上，種種異常讓歸去之旅蒙上了些許陰影, 好在結果可喜。
在他們回到帕廷頓城的第三天, 議會長將所有人召集起來，梅森再次踏入中央建築的大廳。這次代替議會長發言的仍是人偶。
“我很高興看到所有家族都在第三場試煉表現優異, 守衛了邊境的安寧。對抗黑霧是一條漫長而永無止境的道路，直至今日，我們也未曾看到希望。為此而做出的犧牲是可敬的，你們將會得到獎勵。”
漂浮在空中的人偶用飄渺嗓音說道，身旁浮現出第三場試煉的名次。
第一行的名字出乎意料，梅森微微皺起眉頭，看向加西亞家族的方向。
他不是一個人，剩下的人也紛紛看去。第四家族躍然升為此次第一，對所有人的刺激都是巨大的。
“或許有人會對此存有異議，加西亞家族此次成為第一的原因很簡單。他們與第二家族聯合，找到了【青嵐之木】的所在地。”
在場貴族一陣嘩然，艾博格外謙虛：“湊巧而已。我本來只想想試試，但腦蟲們給了我極大的幫助。在他們的幫助下，我分析出了氣息的源頭，最後判斷出了【青嵐之木】的所在地。”
塞維奇站在腦蟲家族的最前方，血脈者們眉眼間難得有一絲倦色。分析來源這件事顯然對他們不輕松。
人偶道：“這對我們了解SSS級怪物，開展黑霧反擊計劃具有極高價值，因此，這兩個家族分別成為此次第一名和第二名。”
就連丹和沙肯都對這樣的結果沒異議，沙肯小聲嘀咕了句：“走運的家夥。”
梅森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黑霧反擊計劃？”
丹小聲道：“老生常談了。每年都會開一次類似的會議，想要進攻黑霧，奪回屬於人類的領地，但自從上次反擊計劃受挫，議會長不得不深入黑霧將血脈者軍隊救回來導致身受重傷，協會至今沒有進行過第二次反擊。”
即便如此，了解黑霧內情況的價值還是巨大的。人類現在掌握的SSS級情報只有【蟲之女王】。這種等級的怪物基本上不會拋棄自己的領地，因此哪怕再過許久也能派上用場。
羅家族排名第三，哈特家族第四....一路往下，西部三大家族的名字排在十二家族後排，甚至同屬西部的兩個異種家族排名都比他們高。
歐文家族排名十五，這意味著有四個不屬於十二圓桌的家族在這次試煉中超過了她們。這四個家族代表一臉不可置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家族取得的成就。
許多人偷偷望向歐文家族的所在地。來人中沒有奧菲利，與往常不同，火發的血脈者面容冷峻，似乎均是心事重重。
所有名次公布完畢，人偶揮散字跡。
“由於第二場試煉尚未結束，最後一場試煉將在一個月後進行。各家族將派遣優秀的年輕後輩前往血脈者學院，進入其附屬場地完成此次試煉。不限手段，每個人身上配有積分手鏈，三天之內從場地中走出的人會按照積分排名。”
許多血脈者的眼睛亮了起來。無論在什麽時候，個人比試都是最受歡迎的項目。
埃蒙面露興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吧？哥哥。”
艾博柔和回答：“不可以，這次試煉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埃蒙十分不甘：“我也想去，帶我去吧。有你在還會出什麽事？”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
兄弟倆沒說太久，塞維奇便在許多人的關註下主動走向了加西亞的地盤。素來中立的腦蟲家族此次似乎要將同盟貫徹到底，十分不符合其風格。
不過，這就與梅森無關了。
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想法，十二圓桌試煉便是名利場。沙肯留下來對付接踵而至的客人，紅發青年則不動聲色地從中抽身，在丹的掩護下離開了中央建築。
他離開得比較早，剛好碰到其他搶先離開的人。外面十分空曠，他輕松看到了三個西部家族的代表先後進了同一輛馬車，另一邊，歐文家族也匆忙離開。
“肯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梅森心下想著，和沙肯一起登上馬車，回到了羅家族的居住地。
接下來的一個月裏他不再打算讓奧雷烏斯出面，紅發青年的表現已經足夠醒目。他身上貼著羅家族的標簽，這是一層保護，也是一層束縛。但盡是如此遠遠不夠，一個家族的力量——哪怕是一個十二圓桌家族的力量，對於梅森來說也實在太小了。
許久沒見過先祖的羅家族人們紛紛前來迎接他的歸來。將許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的紅發青年炸得一懵。
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這些年輕人安靜下來，找機會獨自返回房間，取出了【答案之書】。
在離開帕庭頓前，梅森特意將其放在了羅家族的藏寶庫裏，防止被人發現。羅家族內除了家主，沒有任何人知道他選擇了這個封印物。羅恩再三叮囑他保密，最起碼不要太快讓其他家族知道。
梅森滿口答應，並為其選了一個絕密保存地。黑洞在面前浮現，紅發青年將【答案之書】投入其中。
……
遠在數千公裏外，新鎮中。
奸商伸出繃帶，穩穩接住了從黑洞中掉下來的封印物。將其放在了桌上。
商會大門緊閉，除了他空無一人。剛好做一些隱蔽的事情。
黑袍商人站在書前，將繃帶放在書頁上，心中默念：“圓球裝置到底是什麽？”
【答案之書】沙沙翻動，在某一頁緩緩停下，浮現出一行行猩紅的字跡。
【世界終將歸於黑霧，你我同行。】
【掙紮是死亡的一部分，死亡是掙紮的一部分。】
【你是我的兄弟，我是你的姐妹。】
【同歸！同歸！同歸！】
這幾行字組成一首古怪的歌謠，在書頁上停滯幾秒後化為一行新的文字。
【將你的心臟交給我。】
奸商的胸口突然塌陷了一塊，像是有什麽東西突然消失。他站在原地巍然不動，唯有耳邊錢幣掉落聲接連不斷響起，讓他的身體慢慢覆原。
“真抱歉，我的身體現在只是一灘肉，沒有什麽心臟。”
他現在的身體與迦南相似，根本不能算是人類。答案之書的書頁微微顫抖，迫於它已確實取走了對方作為心臟的肉塊，完成了此次交易，勉強安靜下來。
奸商翻開【答案之書】，這次詢問的問題是“如何使用那枚破損的懷表？”
這個問題讓書頁滲出大量鮮血，源源不斷地染紅了地面。如果它有意識，大概會痛罵眼前人為什麽每次都給它出難題。在無窮無盡的翻頁聲中，最後一頁終於浮現出扭曲的字跡。
【命運的軌跡。】
這行字一閃而過，血紅字體大大小小布滿書頁。明明只是普通的字，卻好似一個個掙紮的人，幾欲掙脫書頁。像是囚籠裏的罪犯一般砰砰撞擊著頁面，從筆畫中滲出許多血液，在下方形成了新的文字。
【將你的生命交給我！】
【將你的生命交給我！！】
奸商的身體直接攔腰斬斷，血液潑灑在地面上，最殘忍的兇殺案現場都會自愧不如。
但很快，他的身軀再次粘合起來。黑袍商人拍了拍胸口，血跡便像是灰塵一樣消失了。
“誒呀，你還真是有點危險。”
取走了一次【生命】的答案之書有些不甘地掙紮片刻，最終還是重新合攏，承認這次代價有效。鑲嵌無數珍寶的封面微微開裂，凝視時能夠看到許多眼球在縫隙中眨動。
倘若貴族協會的人在此定會啞然，【失控】汙染物的誕生需要通過使用積累汙染，詢問的問題層次越高，汙染越嚴重。
在使用【答案之書】前，每個人都得想想自己是否能夠支付代價。眼前人類用四次提問達到了貴族協會數百年來積累的汙染。是個血脈者就要敬稱一聲勇士。
兩個最主要的問題問完，奸商將書收起，不顧對方的掙紮扔進袖子裏。看似平凡無奇的黑袍海納百川，將封印物輕松吞下。不得不讚嘆一聲用能力買來的儲物空間就是好用，除了貴沒有任何缺點。
解決了汙染物的問題，他將地上清理幹凈，把商會大門打開。
白沈默地站在門前，防止任何人不經允許靠近。聽到聲音他立刻轉過頭來。頭發細看更似白色蛇鱗，折射著有質感的光線，整個人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息，唯有面對奸商時柔和了些。
來到新鎮後，這個曾經是實驗品的少年堅持跟著奸商。奸商賣貨他看門，奸商出去他護衛，亦步亦趨、形影不離，不到半月時間就順利成為了所有人眼中商人的小尾巴。
而少年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想法，就連梅森本體來了都要碰壁，眼中全心全意裝著黑袍商人一人。
同樣都是他，怎麽還區別對待的？梅森心裏嘀咕，還是默許了白這麽做。
於是白變得愈發光明正大起來。奸商一出門，他就迅速跟了上去。
路上的人看到黑袍商人均是寒暄不斷，奸商笑瞇瞇地回應著，跟在身後的白冷著臉，直到來到了新鎮門口。
奸商繼續往前走，白剛想繼續跟，卻被勒令停在原地。
“我要出去一趟，你在商會裏好好看門。如果有客人來，記得對他們友善些。”
“...我不能和您一起去嗎？”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語氣中有一絲不甘與隱藏的恐慌。實驗室的經歷給他帶來了無盡噩夢，讓其極其畏懼自己被丟棄。
“你是一個好孩子，但這次不行。”
黑袍商人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用和緩溫柔的語氣說出最為致命的話語。
“你太弱了——這樣的你能夠做到什麽呢？既不夠強大，也不夠聰明。我需要的不是一把橫沖直撞的武器，更不是幫倒忙的廢物。”
“我可以！”少年向前一步，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如果您需要我殺人，我就去殺人，如果您需要我去死，我就去死。只要您不丟下我，無論讓我做什麽都行。”
“我不要你為我殺人，為我去死。嗯...非要說的話，我需要一個助手。”
難辨男女的嗓音親和優美，可凡是與那張面具對視過，就會明白笑容只是偽裝。雪白繃帶伸出，摩挲著少年的臉頰，像是在挑揀貨架上的商品。而被挑選的貨物眼中滿是狂熱，恨不得主動為其獻身。兩者形成強烈的割裂感，讓黑袍商人的一舉一動顯得詭秘危險。
“我只做交易的引導者，見證雙方出賣自己的一切。利益的美妙令人心動神搖，沒人能拒絕註入血管中的金銀之毒。我可愛的、笨拙的、白紙一樣純潔的孩子。如果你想要跟隨我的腳步就去學習吧。文字會教導你辨別真假的知識，身旁的人會告知你如何才能取得信任。”
黑袍商人俯身靠近他的臉，聲音像毒蛇一樣鉆進少年的耳朵。
“等到你取得整個新鎮的信賴，就有資格跟著我見識更美妙的風景。”
充滿蠱惑的話語令人心動神迷。少年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的嘴唇動了動，微弱地回答：“是。”
“乖孩子，我很期待你會為我帶來什麽樣的驚喜。”
滑過臉龐的繃帶收回，奸商獎勵似的摸了摸他的腦袋，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站在原地的少年眼巴巴看著他離開，直到路過的鎮民發現了他。
新鎮的人都知道這位血脈者脾氣暴躁古怪、只聽奸商的話。但看著他望眼欲穿的樣子，路過的鎮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走上來好心地問：“您站在這裏做什麽？”
白下意識想要後退，想到奸商的話，他硬生生停在了原地。如臨大敵地盯著對方好一陣。
與秘紋蛇融合後，他的聽力和視力受到了極大削弱，主要依靠頭頂的觸角接納信息。這讓白更加排斥與陌生人接觸。
好在這些年在外奔波的記憶沒有消失，他還記得該怎麽較為正常地與人相處。猩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面前人，少年按捺下情緒，有些生澀地回答：“沒什麽，有什麽是我能幫你做的嗎？”
鎮民楞了楞，萬萬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居然是這個。看似冷酷的血脈者原來是個熱心腸，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需要幫忙的事情倒沒什麽，但是作為團結友愛的新鎮人，他自然要回應血脈者的殷切期盼。
鎮民一拍大腿，當機立斷，拉著他往鎮子裏走：“那可真是多著呢，你放心，我們新鎮工作報酬很高的，一定不會讓你失望，我這就帶你去領任務。”
白盯著對方拉住自己的手，一言不發地跟著走。
幾分鐘後，亞麻發色的貴族小少爺看著面前的兩人，聽著鎮民熱情介紹起這位血脈者雖然沈默寡言但心地善良、特別希望為新鎮建設出力。
站在對方身後的白發少年很安靜，梅森聽得沈默了又沈默，最終對幽幽看來的白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這裏的確有適合你的工作，要看看嗎？”
由於奸商的詛咒，他只能為其言語披上冷酷的外衣。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對方還是來了他這裏。
梅森有些無奈地翻著手中的任務，企圖從中找出適合白的部分。翻著翻著，他忽然靈機一動，找到了最適合對方的任務。
“在奸商先生離開的時間裏，商會需要一位臨時交易負責人，你要試試看嗎？”
商會……
白的眼睛亮了起來，輕輕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歐文家族燈火通明。許多血脈者形色匆忙，穿梭在不同的房間內。其中可以看到不少醫療血脈者，滿臉疲憊地互相交流著什麽。
歐文家主獨自坐在書房中，臉上難得露出些許心煩意亂之色，忽然間，她眼神淩厲地看向角落，冷聲道：“誰在那裏？！”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先於人影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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