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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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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局

秦與搬到藺長同辦公室隔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藺長同還是老想去看看他,老端著玻璃杯去茶水間好路過一下。

在藺長同第108次路過秦與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秦與終於忍不住朝他勾了勾手指。

這男人當即腳下一拐徑直進了辦公室。秦與過去把門一關,摁著人親了一口,“踏實的行不行?自己不好好工作還一趟趟影響我工作。”

藺長同沈聲笑著,“我這不是……”

“哥!!”

秦曉飛砰一下推開門進來,看見倆人一個壁咚一個,當場呆住,“藺、藺哥也在啊。”

藺長同:“……”

秦與松開藺長同,磨著牙問:“我有沒有告訴你,進我辦公室要敲門。”

秦曉飛後怕地眨眨眼,又砰一下把自己關外邊了。

下一秒,篤篤。

秦與:“……………………”

秦與無奈地:“進來吧!”

秦曉飛賠著笑進來了,手裏托了臺筆記本,他把屏幕轉向兩人:“哥,是這樣,給你看這個。呃……既然藺哥也在,那就,一起吧。”

藺長同本來想說不用,但他一瞥發現居然跟自己有關系。

是一封郵件,來自南苑律師事務所,控訴藺長同敗壞南苑名聲,並配有一條錄音:

年輕男人:“我就是想問問您,咱們市哪個律所比較好?”

“別去南苑,”這是藺長同的聲音,“裝的都是腕兒,連大律師在那待著都被壓榨,你這個級別去那只能被欺負。”

光這沒什麽,底下還附了一堆人的聲討書,說藺長同在南苑律所的時候如何如何吃裏扒外、如何如何四處敗壞南苑名聲、如何如何不務正業……還說如果不賠償的話就把這些公開。

也難怪秦曉飛先來找秦與,畢竟藺長同已經接二連三被黑了,擱誰誰受得了。

秦與看著這些東西那火蹭一下就上來了,心說什麽狗也敢亂咬他的人,“賠什麽,你等我去給……”

“不用。”藺長同很淡定,摸出手機翻文件,“我來。”

他找到了完整的錄音文件,反手就給南苑發了回去,配文:“別吵。”

秦曉飛並不知道內容,問:“這是什麽?”

藺長同想了想,給秦曉飛也發了一份,說:“你把這個傳網上,我倒看看誰手快。”

秦曉飛點開一聽:

“我就是想問問您,咱們市哪個律所比較好?大南苑怎麽樣?”

“如果要我提建議的話,別去南苑。南苑律所是大,條件也好,為律師們配備的設備都是一流的,但裝的都是腕兒。況且,連大律師在那待著都被壓榨,你這個級別去那只能被欺負。所以我個人推薦有恒律所,是個中型律所,可兼容性很強,對待所有律師都一視同仁。”

秦與直接聽笑了:“你怎麽自己也錄音?”

“這叫防患於未然。”藺長同理直氣壯,“我是律師,我還不知道他想怎麽害我嗎。”

秦曉飛跟著笑:“那就好那就好,那就這樣了,我把它傳網上好好治治它。”

“我讓你傳它還有一個。一方面防著南苑先動作,另一方面,我估計南苑快不行了,讓你打擊一下。”藺長同說,“先前我在南苑的時候,就感覺……工資分配有點問題,金玉其外而已,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我估計那些大律師的工資它都快開不起了。不然為什麽這個節骨眼黑我。你想辦法把它買過來,那些律師一個比一個優秀。”

“我去,藺哥你說真的嗎?”秦曉飛看著他,“並購南苑?”

藺長同說:“真的。我家幹什麽的,這我算不明白?這會兒買最劃算,它資源還好,你案源就不用指著黃氏了。換句話說,三樓的財務部等等就可以還給你媽了。整座律所,都歸你。”

“藺哥你牛啊!我現在就行動!”

秦曉飛抱著電腦跑回去了,秦與在藺長同側臉親了一下:“藺律師可以啊。”

藺長同笑了,偏頭親了回去。

.

晚上有個酒局。

其實藺長同原本在藺氏集團就有個掛名公司,只不過他對這些不太感興趣,只是偶爾指點一下投資方向,平時都在努力地做好一個律師,這不是最近親自操辦了並購城東那幾家公司的事,才在錢上面忙起來。今晚的酒局就是和好幾個股東去試菜,在其中一家餐飲公司。

環境不錯,可以打個九分,從這頭到那頭一共兩行八張圓桌,每一桌都是相近的菜式,大魚大蝦水果拼盤。彼此有間隔的細燈柱從側墻爬上頂部,吊燈墜著璀璨繁星。西邊是一個小的舞臺,東邊是甜品臺,邊上還立了個一米五的蛋糕塔。

藺長同攜秦與並排入場,微微擡了一下下巴:“咱們在最前面那桌。”

那桌就挨著東邊舞臺,今天大概會有什麽員工表演。

秦與偏頭看他:“藺總裁這排場還挺大。”

“別這麽叫我,好嗎秦法官。”藺長同笑著說。

秦與也笑:“好的藺律師。”

人齊了。或者說,開飯了。

藺長同他們這桌八個人,大佬、總監和廚師長。哦,還有各自的老婆。或者男朋友——單指秦與。

碰過杯。

“嘗嘗這個。”

藺長同一眼看見一道荔枝蝦球,摁著轉盤把菜轉了過來。

秦與會意地笑,夾了荔枝嘗,“很不錯,清新爽口,但是糖放得有點多,遮了荔枝味……是桂味荔枝麽?嗯……可以,很甜。但好像是糖水的。”

“王廚,”藺長同叫了廚師長,“荔枝蝦球,聽一下他意見。”

王廚師長正在跟股東吹另一道菜,被點名非常驚訝,“啊?好,這位是……”

“我的心腹。你可以永遠相信他的口味。”藺長同顧忌了一下在座的年齡,擔心他們說些秦與不愛聽的話。

王廚:“噢噢,那麻煩您再說一遍?”

“一些小小的建議,”秦與說,“糖可以再少放一點,白糖換白砂糖,白醋……也再少一些。會更清新。另外可以考慮把豆豉醬換成蝦醬。”

藺長同替他補充:“罐頭荔枝換成鮮荔枝,如果我後續沒給消息的話,明年五月開始把桂味荔枝換成妃子笑。”

王廚:“好的好的,我記住了。”

看藺長同笑,秦與壓著聲音問:“這樣好嗎?”

藺長同說:“怎麽不好,試菜不就是來提意見,改成食客想要的樣子,不然來誇他們的?”

他早就看出來秦與在吃上面特別講究,帶他來準沒錯。

秦與:“你說得也對。”

於是又嘗了好幾道。

各桌試了半飽,燈光暗了兩度,一批一看就很涼快的姑娘上臺跳舞,跳完舞鞠躬下臺敬酒,一個個笑聲像銀鈴。

秦與被敬過酒,扭頭問:“這都什麽人?”

藺長同跟人碰了杯,喝了一口,說:“前臺姑娘。應該是想給股東們露個臉,哪個不滿意就換掉。”

等姑娘們一桌一桌敬完,就該他們之間互相敬了,可以理解為——瞎溜達環節,現在開始。敬酒、交流工作、偷吃小蛋糕、吹牛逼……就這些事。對有的人來說極其吵鬧無聊,對有的人來說那就是交際花天堂。

藺長同——本場酒局最高領導人,站了起來。他拍拍秦與的肩膀,俯身在他耳邊說:“你在這吃,我得轉一圈,露個臉,做些安排。”

秦與仰頭看他:“你這樣我很像小媳婦。”

藺長同:“那你叫聲老公?”

“……”

秦與站起來,藺長同也直起腰,然後就聽秦與湊到耳邊:“老公。”

這回輪到藺長同說不出話了。他咬了下舌尖,指著秦與點了好幾下,紅著耳朵尖走了,西裝革履的背影挺拔又漂亮。

秦與在後邊笑,一路走到甜品臺挑了一小杯杏仁豆腐。梯形的透明塑料小方杯,杏仁豆腐上點著兩顆藍莓,夾一片薄荷葉。

“秦與?”

身後突然有人叫他,秦與端著甜點轉過身,“褚巍?這麽巧。”

這位是他大學同學。

老同學朝他笑,舉杯要碰,發現他手裏是杯杏仁豆腐,“害。你要是拿著酒我就敬你了,非讓你全幹了。”

“怎麽,報畢業典禮之仇?”

“那必須啊,誰讓你把我灌懵了。”

“你自己喝不過我。”秦與笑著,“說起來,同學聚會好像從來沒見你。最近怎麽樣?”

“我畢業就跟家裏去江南了,這兩年才回來發展,挺好的,我妻子今天沒過來,帶孩子出去玩了。”

“挺好,兒子女兒?多大了?”

“閨女,五歲半啦,明年上小學,現在字還寫不明白呢。”老同學這麽說,笑得倒是很幸福。

秦與能看出來這種高興,“這急什麽,秦曉飛六歲還吃作業本呢。”把人說得哈哈笑。

“可惜了,你這人不生孩子,不然好多話題能聊。”老同學說,“你和你男朋友呢,怎麽樣?”

秦與心說這褚巍可以啊,消息挺靈通,不枉費他朋友圈鋪天蓋地的秀恩愛,“好極了,我倆一塊養了條狗,過些日子大概就能帶回家各自見見家長了。”

“太不容易了,你倆,”老同學豎著大拇指,“你和林幼能走到今天我是真沒想到,他那脾氣,可愛是可愛,太費心了……”

秦與一下楞住了,慌忙道:“沒有……”

合著您不是18G網,您是2G網還欠費停機的那種。

也不知道老同學剛喝了多少,也可能是說起結婚什麽的高興,“沒事兒,兄弟,我支持你倆。就見家長!林幼當年也是一枚校草啊,那皮膚白的,你倆,金童玉……玉男,非常棒,非常好!”

“沒有,不是……我和林幼那會兒確實不錯,畢竟我寵著他,但是後來有天……”秦與一邊腦子裏飛速措辭一邊口頭解釋,突然背後一涼,直覺讓他一偏頭——

藺長同。

藺長同灰色西服筆挺,捏著高腳杯,斟了三分之一紅酒,就在他背後看著他,狹長的眼尾又漂亮又鋒利,這會兒就像刀鋒,秦與明顯感覺到剛才一定有那麽一瞬間的對視他被這目光紮了一下。

但藺長同不會刺秦與,所以目光一觸即收,偏開身就走了。

“藺長同……”

秦與緊追兩步,還是放棄,回身嘆了口氣,跟那位無辜的老同學說:“當年籃球賽的事你不知道?”

2G網老同學:“No. ”

“……”

他扶額,“總之,鬧矛盾,分手了。”

“啊,所以……”老同學似乎醒悟了,“剛才……”

秦與朝那邊一偏頭:“藺長同,我現男友。”

老同學:“那他剛才路過那一下是聽見還是沒聽見啊?”

“估計聽見了。”秦與重重嘆一口氣,“我去哄一下,你少喝點吧。”

但不知怎麽,藺長同好像並沒有什麽異常。秦與端著杏仁豆腐跟過去的時候,他還在和人把酒言歡。等人說完,秦與才輕喚了一聲:“長同。”

“嗯?”藺長同偏頭看他,眼神明媚,“怎麽了?”

秦與眨眨眼,自己忽然也沒底了,“沒……怎麽,你吃杏仁豆腐麽?或者別的?”

“吃不下了。”藺長同笑,“我記得你不愛吃甜食。”

“剛才鹹的酸的吃多了,吃一點甜食也可以。杏仁豆腐又不膩。”秦與答。

“那讓我嘗一口。”藺長同接過他手裏那杯和小勺,優雅貴氣地嘗了一點,抿了抿,入口即化。他說:“沒我做的好吃。你喜歡嗎?我回家給你做。”

秦與笑著說:“你做我就喜歡。”

藺長同得體地笑,又開始和旁人囑咐別的了。

旁邊又有人來敬酒,藺長同斟了一點和人碰杯,然後一飲而盡。

“你是……管自助那層的?”藺長同辨認著。

“是我,馬麗。”小姑娘說。

“唔,”藺長同想了想,“我上次說再加水果加了嗎?還有刪了幾道大菜,改成烤肉,改了嗎?”

“都改了。”

“嗯,白瓷盤換成帶銀絲邊的,還有方鐵盆……這些我和庫管去說吧,你就做好食物,水果海鮮按季上,大菜每周輪,我回頭會再看一遍菜單。要質量,你們那層我重點看,不怕花錢,有問題說,給我做好。”

“好的。”

小姑娘靦腆地笑了一下,臨走還瞟了一眼藺長同的側臉。這種矜貴又不浮誇的男人真的很難讓人不心動。

藺長同又喝了口酒,帶著秦與往另一桌去了,邊走還邊說:“有個總監得換掉,我發現這人不頂用,還特別拿自己當回事。看見沒有,那兒,又在逗前臺姑娘。”

“你裁斷就好。”秦與說,“我沒想到你這方面也擅長。”

藺長同笑了兩聲。“對了,他們做了個抽獎,還有些其他活動,大概快開始了。咱們回去坐著?”

“還沒結束?”秦與挑眉,“我以為現在就是尾聲了。”

藺長同搖著頭評價:“想多了。中年資本家都很會玩。”說完,他又偏頭看秦與:“不過如果你累了,我們可以現在就回家。”

秦與笑笑,“算了吧大總裁,你還是留下做臉吧。”

中年資本家確實會玩。

抽獎是什麽呢,就是整個大轉盤,誰都可以抽,抽到獎勵當然好,抽到整蠱的就要給大家發紅包,罰酒。藺長同倒不在意,陪著大家玩,抽到什麽都發錢,抽到什麽都喝酒,底下就一片叫好。連秦與都跟著有點上頭。

不僅如此,這幫人還搞了個音響用來唱K,然後自己不唱,喊姑娘們上去唱,還要接龍唱,接不上的罰酒,接上的轉賬。

就這麽耗到十二點,越玩越過,那些發際線高得不行的男人挺著啤酒肚,開始給姑娘們塞錢,點歌要他們唱,還要她們上桌子上光腳跳舞。

藺長同皺眉,站起來了。他走到舞臺邊上抄起一個話筒,大力拍了兩下,“轟轟”兩聲巨響,所有人嚇了一跳,不再動作。

秦與坐在底下看著他,就見他沈著臉,把話筒遞到嘴邊,說:“都停。”

藺長同聲音很冷。

“我不知道你們以前都怎麽玩,但以後給我聽著,註意分寸。姑娘們漂亮也愛美,擅長交際,所以來咱們這做前臺,喜歡表演喜歡跳舞,可以,跳;喜歡唱歌,好,唱。但是,她們是我的臉面,不是你們的玩具,聽見了嗎?我的地方,誰再耍流氓,就滾。”

底下有細碎的交談,多少有些不知趣。

藺長同聽到幾句,掐著話筒,說:“徐峰,這個名字,你們最好把他拉進黑名單。從他那保留來的下作東西都扔掉,不然,就和他一個下場。出了事我也不和你們談什麽撤資,我直接,把這三棟樓,推平。誰都別想拿錢。我賠得起,你們也賠得起?”

總算沒人敢吱聲了。畢竟這可不止是竹籃打不著水,那是連竹籃都得貢出去。他們真的相信藺長同幹得出來那事。

“外套都穿上,個別人腰帶給我系好。散了。”

藺長同把話筒扔回那個方邊的演講桌上,又是轟隆一聲。所有人唏噓著收拾東西,陸續離場了,燈漸漸熄滅,只留了幾盞。

“還吃點什麽嗎?”

藺長同回來,毫無顧忌地伸手捏秦與的耳垂,低頭看他。

耗到這麽晚秦與也累了,笑著牽他手,“不吃了,我們回家。藺律師今天非常帥。”

藺長同不置可否,坐下又開始斟紅酒,滿上,自己仰頭喝了。

“你少喝一點,”秦與支著下巴,“今天酒不錯,果香挺濃,但你剛才應該沒少喝。”

“沒喝多少。”藺長同垂著眼,又喝了一杯。

秦與無奈地捏捏他的手腕,出去上了趟衛生間,再回來藺長同已經收拾好等他一起走了。

於是他沒註意到,新開的那瓶紅酒,又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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