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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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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有廚藝很了不起麽?

陸行遲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從小到大,全世界有名的館子去過不少,吃過的好吃的東西更是不計其數。

做頓飯這種事,陸行遲不覺得會很覆雜。

不過是切個菜,開個火,把所有的材料放在一起,加上各種調料加熱一遍而已,能有多難?

以陸行遲的概念,所謂美食,三分靠烹調,七分要靠食材本身,醬濃味重,並沒有太大的意思。

但是貝暖好像很喜歡。

貝暖對他覆雜的心思一無所知,一邊跟江斐說話,一邊琢磨怎麽繼續漲聖母值。

完全沒有機會。

水大的學生們組織得很好,水電煤都還沒斷,人人有吃有喝,心態平穩,到處都有條不紊,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你餓了沒有?我上去做午飯了。”江斐跟她報備。

貝暖哦了一聲,下意識地緊緊跟在目標人物身後,往樓梯上走,根本沒註意不遠處的陸行遲在盯著她出神。

江斐中午確實準備做紅燒獅子頭。

肉餡上午就已經絞好了。

他又問貝暖要了幾個荸薺,說是要剁碎了放進肉餡裏,這樣獅子頭吃起來才會有爽脆的口感,能解油膩,會更好吃。

貝暖想幫他洗荸薺,江斐不給。

“你不用動手,我來就好。”

貝暖有點不好意思,“總不能都讓你做。”

“沒關系。”

江斐笑笑,瞥了陸行遲那邊一眼。

“廚房又是油,又是火,我怎麽會舍得自己坐著,讓你一個女孩子來做飯?你陪我聊天就行了。”

於是貝暖就陪在旁邊,參觀他削荸薺。

江斐本來就是用刀的高手,削得極快,下手如飛,只看到一片匕首炫目的寒光。

正在貝暖看得眼花繚亂時,江斐輕輕哼了一聲,手上停了。

一滴血珠從他的手指上滲了出來。

原來能把匕首玩出花來的人也會削到手嗎?

貝暖楞了一秒,突然意識到,這不就是個天上掉下來的漲聖母值的機會嗎?

太好了!

“你等等,別動!”貝暖暴喝一聲,把小餐廳裏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

她從空間裏搬出一個巨大的多層醫藥箱,風風火火地一層層打開,挑出一大堆東西,在臺面上擺成一排。

江斐舉著他那根流血的手指頭,安靜地等著她處理。

貝暖先幫他用清水洗幹凈,擦幹,塗上碘伏消過毒,又拿起一大卷紗布,一層層地往上裹。

陸行遲默不作聲地看著這邊。

唐瑭走過來參觀,關心地問:“多大的傷口啊?看你這架勢,是割得很嚴重嗎?”

貝暖百忙之中,用兩個手指尖比劃了一下幾乎貼在一起的距離,“這麽大一道吧。”

唐瑭有點無語,“不大啊,為什麽不直接用創可貼?”

貝暖振振有詞,“創可貼不透氣,沒有紗布好,對吧杜醫生?”

杜醫生正忙著打游戲,抱著手機隨便哼哼了一聲。

貝暖總算是包好了,心滿意足地望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江斐粗了足足一倍有餘、胡蘿蔔一樣的手指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貝暖由衷地嘆道:“好可憐啊!你受傷了,趕緊去休息吧?”

百忙之中瞄一眼聖母值。

一通操作猛如虎,聖母值果然又往前挪了一點。

“不用,沒事。”

江斐對她微笑了一下,並不介意那根包得很奇葩的手指頭有多礙事,繼續削荸薺。

削好後,他把荸薺細細剁成沫,拿出上午剁好的肉餡,和雞蛋蔥花一起加調料拌勻,下到油鍋裏,一個接一個地油炸。

獅子頭轉眼就變成了漂亮的金黃色。

炸肉丸子的香氣在小餐廳裏飄散開,大家都有點受不了。

江斐卻不讓人現在動,重新放好調料,把炸好的獅子頭用小火煨著入味。

江斐的菜告一段落,陸行遲就過來了。

他問貝暖要了兩顆蛋和一個鍋。

貝暖很驚奇。

這些天,連杜若都動手做過海南雞飯,陸行遲卻始終沒有碰過任何廚具,以至於貝暖一直認為他是個標準廚盲。

廚盲也沒關系,陸大boss每天勞心勞力地殺人越貨,只要等著吃就行了。

沒想到他最近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決心洗手作羹湯。

貝暖以為他拿了幾本書,會多研究幾天理論,他竟然立刻就開始實操了。

大boss就是不同凡響。

貝暖問:“你是打算煮蛋嗎?”

陸行遲搖搖頭:“炒。”

然後像醫生要動手術一樣,把鍋碗和筷子鏟子全部用水和洗潔精裏裏外外仔仔細細洗了好幾遍。

看見貝暖一直站在旁邊,他好像不太好意思。

不過還是很鎮定,把蛋打進碗裏,用筷子攪了攪,伸手去拿糖罐。

貝暖飛速把鹽罐遞到他面前,“你是想要鹽對吧?”

陸行遲點點頭,打開鹽罐。

“鹽少許。”他低聲嘀咕,“少許是多少?”

他挖了一小勺鹽,倒進蛋裏,用筷子攪了兩下,偏頭看了看鹽罐。

大概是覺得不夠,又挖了一小勺,撒進蛋裏。

等他第三次去挖鹽時,貝暖一把按住鹽罐,誠懇地說:“我覺得肯定是夠了。”

“你確定?”陸行遲問。

“確定。”貝暖對他咧嘴一笑,心想:這位哥哥,你信我,我小學就會炒雞蛋了。

陸行遲打開煤氣竈,把火開到最大,把鍋坐在火上,拎起油桶。

“油適量。”他嘀咕。

嘩啦啦倒了半鍋。

是挺適量。

貝暖咬著嘴唇不敢說話。

沒關系,反正沒油了他能再去超市拎一桶,大boss嘛,想用多少油就用多少油。

但凡看過一眼別人炒蛋,也不會放這麽多,陸行遲這顯然是連廚房的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火很快旺起來了,劈裏啪啦一陣亂響。

無數油點像小炮彈一樣滿天亂噴。

陸行遲反應極快,一把把貝暖撈進懷裏,用身體遮住。

兩個人在喪屍堆裏都沒這麽狼狽過,不知為什麽,在這瘋狂亂炸的油鍋前,突然冒出了點患難與共生死相隨的悲壯感。

“鍋蓋!鍋蓋!”貝暖在他懷裏掙紮著向鍋蓋伸出無助的手。

陸行遲抓起鍋蓋,啪地扣到油鍋上,總算是安全了。

“你剛剛洗完鍋沒擦幹水。”貝暖從他懷裏鉆出來,幫他分析原因。

陸行遲有點納悶,嘀咕了一句,“要擦幹水?沒有這步啊。”

貝暖建議:“趕緊下雞蛋吧!雞蛋下去就好了。”

一碗雞蛋倒下去,果然好多了。陸行遲抄起鏟子,很專業地撥了撥。

油多,蛋少。

雞蛋逍遙自在地飄在油上,好像在馬爾代夫海面上浮潛的游客。

“差不多了。”貝暖戳戳陸行遲,讓他把火停掉,把游客撈出來。

貝暖欣賞了一下盤子裏的蛋,由衷地讚嘆:“真不錯,黃燦燦的,都沒焦。你要不要嘗嘗看?”

他這一看就是生平第一次炒蛋,沒有炒糊,已經算是很不錯了。

陸行遲用筷子夾了一塊,放進嘴裏。

然後不聲不響地吐在紙巾裏。

“鹹了?”貝暖問。

倒不是鹹不鹹的問題。是剛剛下的鹽沒徹底攪開,一口剛好吃到一坨,滋味十分銷魂。

看來做飯真的不像想象中那麽簡單,陸行遲把一整盤蛋全餵給垃圾桶。

然後問貝暖:“我看到你上次在寧城買龍蝦了,對不對?”

貝暖嚇了一跳。

不會吧哥?

你剛剛炒了生平第一份炒雞蛋,立刻就要上手做龍蝦了?

貝暖磨磨蹭蹭地從空間裏找出一只大龍蝦,戀戀不舍地給陸行遲放在案板上。

好大一只龍蝦啊。

那麽新鮮肥碩又漂亮的一只大龍蝦啊。

貝暖的心在哭泣。

陸行遲看她一眼,淡淡道:“我要做龍蝦刺身。”

原來如此。謝天謝地。阿彌陀佛。

貝暖長長地籲出一口氣。

出氣的聲音過大,以至於陸行遲又多看了她一眼。

貝暖趕緊清清喉嚨,給大boss遞上一把利刃。

陸行遲接過來,表情平靜地把龍蝦在案板上擺好。

冷靜,冷酷,冷血無情。

好像一個殺手,準備幹掉他的獵物,一擊而中,全身而退。

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這是陸行遲生平頭一次碰案板這種東西。

這是陸行遲今天考慮了半天的結果。

無論如何,都可以做一道龍蝦刺身。

說白了,只不過是給龍蝦開個殼把肉取出來切一下而已。

以前吃飯時看過廚子現場表演剖龍蝦,知道要做什麽,而且陸行遲自己也上過解剖課,完全不會有問題。

貝暖在旁邊看著,確實沒什麽問題。

他本來就很會用刀,無論是切人還是切龍蝦,下手都一樣幹凈利落。

他的刀是用得不錯,無奈龍蝦的結構跟人類有一個大大的不同——龍蝦有殼,殼上有刺。

貝暖還沒來得及提醒他,他的手就猛地一縮。

他放下刀,把手指蜷進手心裏。

“怎麽了?”貝暖一把拉過他不肯給人看的手指。

修長手指的指尖上滲出一滴血珠。

“沒什麽大……”

陸行遲還沒說完,貝暖就慌慌張張地拉過他的手指,直接含到了嘴巴裏。

手指包裹著柔軟溫暖的觸感,能感覺到她的兩排小牙,舌尖貼著他的指尖,陸行遲徹底忘掉要說什麽,怔住了。

貝暖也被自己嚇到了。

完全是出於本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也許是因為看見他手上都是龍蝦汁,怕他感染?

陸行遲一動不動地盯著貝暖出神,貝暖含著他的手指頭,整個人也在發呆。

遙遙地,傳來杜醫生的聲音。

“誰教你受傷要用嘴巴含的?他要是攜帶喪屍病毒,你這會兒已經感染了。”

貝暖這才想起放開他的手,七手八腳地翻醫藥箱。

陸行遲看了她一會兒,越過她,從醫藥箱裏抽出一盒創可貼,遞給貝暖,低聲說:“不是什麽大事,幫我包上吧。”

貝暖連忙接過來,撕開創可貼,認真地幫他包手指頭。

兩個人都有點慌張,誰也不看誰,全盯著那根受傷的手指。

好像包創可貼是件需要全情投入的無比重要的大事。

包好創可貼,陸行遲已經沒事人一樣,繼續處理龍蝦了。

不遠處,江斐撥弄著他那根被紗布裹得像跟胡蘿蔔一樣的手指頭,偏頭看著這邊,不知在想什麽。

陸行遲雖然是生平第一次,刀工卻無話可說,一盤龍蝦肉切得又勻又薄,鋪在碎冰上,晶瑩剔透,完美無缺。

江斐的紅燒獅子頭做得也很入味,汁濃味厚。

無奈陸行遲的龍蝦刺身天生麗質,完全不需要任何炮制,就已經秒天秒地。

兩盤菜平分秋色。

真要比起來,還是龍蝦刺身消失得更快一點。

貝暖整個下午都在尋找機會繼續漲聖母值。

無奈這裏就這麽幾個人,而且難得有電,又是少有的空閑時間,人人都在抱著手機打游戲,實在沒有機會。

別說漲聖母值,安靜得連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貝暖決定,一旦離開這兒開始啟用發電機,絕對不給他們的手機充電。

大家全都一個姿勢抱著手機,不動也不說話,不勞喪屍病毒來感染,看著就已經全部喪屍化了。

只有陸行遲沒在打游戲,他搬了把椅子,一個人遠遠地坐在窗邊,正在看書。

窗開著,溫暖的風吹進來,下午的陽光透進玻璃,勾勒出他清雋優美的輪廓。

他只穿著白襯衣,手中捧著書,身上一點殺氣都沒有,安閑自在。

好像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下午,外面混亂的末世和喪屍根本不存在。

他是真的好好看。

就算和他在一起這麽多天了,就算旁邊有江斐杜若他們那樣出色的人,貝暖還是沒能完全適應他的好看。

每次看到他,都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現在他在專心看書,可以肆無忌憚地偷窺。

貝暖的目光好久才從他英俊的臉上滑落下來,路過寬闊的肩膀,肌肉停勻的手臂,最後落到他手上的書上。

雖然他躲得遠遠的,一看他手裏書的厚度和封皮顏色,還是能立刻知道他在看什麽——

那本《零基礎好味料理》嘛。

看來陸大boss是真心打算攻占廚藝這塊高地。

貝暖調出任務欄,十二小時的倒計時只剩四個小時,看起來不像是再有機會漲聖母值的樣子。

沒機會再漲聖母值,至少要把已經賺到的鞏固住。

一定要讓江斐主動說出類似‘你很善良’、‘你太善良了’之類的話,今天漲的聖母值才算真的到手。

貝暖悄悄湊到江斐身邊。

“你在玩什麽啊?”貝暖低頭看著他的手機屏幕,跟他隨便搭訕。

“叫房間。是一個解謎逃脫的游戲,有各種機關,要想辦法找線索,走出密室。”

江斐倒是立刻不再看手機了,擡起頭跟貝暖說話,眉眼溫柔,含著笑意。

貝暖湊過去仔細看,不過心思全不在屏幕上。

“你借的手機啊?”貝暖問。

江斐當初是直接從監獄裏逃出來的,身上沒有手機,肯定是借了別人的手機來玩。

“是,是他們水大防衛隊隊長的,他忙著,手機可以借我玩一會兒。”江斐答。

話題能自然地拐過去了,貝暖歡欣鼓舞。

“他們水大的防衛隊組織得真不錯,好像也會定期出去找物資?”

“是,宋希翼他們說,他們前兩天從學校超市也帶回來不少東西,不過他們只能用背包背,肯定沒有你們今天帶回來的多。”

貝暖點點頭,努力繼續引導話題,“今天這一整車物資,大概夠他們多撐一段時間了。”

江斐笑笑,“沒錯。”

貝暖厚著臉皮尬吹自己,“我今天一看見超市,就覺得應該給他們帶點物資回來。”

江斐仍舊對她笑笑。

他為什麽就不肯誇她一句呢?

貝暖硬著頭皮直接引導他,“所以你是不是覺得我……?”

江斐好像怔了一下,一眼看出貝暖求表揚的眼神,立刻接口:“你很可愛。”

貝暖:“……”

可愛???

江斐很機敏,發現貝暖的表情不對,飛速換了種誇法,“我覺得你特別漂亮、體貼、善解人意。”

絕望。江斐誇人的詞典裏好像沒有善良兩個字。

貝暖只得直接問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善良?”

終於弄明白她是在等這個,江斐趕緊說:“是,你特別善良。”

貝暖瞄一眼任務欄。

果然,這樣直接問,他回答的話是不算數的。

貝暖嘆了口氣,痛苦地站起來,“你繼續玩吧,我不吵你了。”

他不說那句話,今天拿到手的聖母值就會清零,百忙一場。

貝暖回到自己坐的地方,胡亂翻著手機,心想:要怎麽設個圈套,才能讓他主動說出那句話呢?

一點頭緒都沒有。

頭上忽然有人遮住了光線。

江斐跟著走了過來。他在貝暖椅子旁邊蹲下,對她彎彎眼睛。

“貝暖,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女孩。”

貝暖傻了一秒,火速調出任務欄,一眼就看見聖母之光第一階段任務變成了(1/1)。

他居然真的說了那句話。

特地走過來,鄭重其事地,主動幫她說了那句完成任務的話。

貝暖感動得快哭了。

她無比認真地說:“江斐,你是我見過的最體貼的男生,沒有之一。”

杜若在旁邊聽見了,茫然地從手機屏幕上擡起頭:“啊?”

窗邊的陸行遲手裏攥著書,眼睛一直看著這邊。

好像也聽到了貝暖的話,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書頁上,卻盯著一個地方,半天都沒有動。

果然不出貝暖所料,接下來幾個小時,還是每個人都在打游戲,吃了個晚飯,天就黑了,再沒找到漲聖母值的機會。

聖母之光第一階段結束,無論如何,聖母值還是拿到了不少。

十二小時的倒計時歸零時,第二階段的任務提示蹦了出來,倒計時下是一行小字:

“本階段目標人物:宋希翼。”

宋希翼?

誰?

貝暖反應了一下,才意識到,好像是水大防衛隊的隊長,守在門口的那個高高帥帥的大男生。

話都沒和人家說過幾句,就跑去找人家秀聖母,還要求表揚,還非要讓他誇她善良。

活著也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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