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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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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處死

郭玉從瘟疫一開始就在關註消息,這樣的擴散速度實在是快得有些過分了。

可是國都沒有病例,他也沒辦法研究。

這些流民就像是有意避開國都一般,一個都不來,讓太醫和郭玉都無從研究起。

如今國都的百姓人人自危,民眾要求關閉城門拒絕流民進入的言論此起彼伏,壓都壓不住,也不知道這背後有什麽人的推波助瀾。

“皇上,微臣並未見到具體的患者,實在是無從定論。”

喬月夜也知郭玉的為難,不過幸好,他已經提前派人去找了感染瘟疫死亡的病人,用山上寒冰封住秘密運往皇宮,如今就放在專門的冰室之內。

郭玉跟著喬月夜穿過一道暗門,然後一直往地下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豁然見到一尊石門,守門人對著喬月夜鞠躬,然後打開了石門。

進去之前,喬月夜微微一笑:“郭太醫,今日之事,想必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郭玉額頭冷汗都下來了,他這又是一不小心窺見了皇上的什麽秘密,連連點頭:“是是是,今日為皇上請完平安脈回去我就一直在太醫院當值,哪裏也沒去。”

喬月夜最喜歡的就是郭玉的聰穎,和他打交道不需要多費力氣,非常輕松。

“郭太醫,屍骨就在前方,戴上面紗去看看吧。”喬月夜接過下人遞來的隔離面紗,罩在臉上,把眉眼之下捂了個嚴嚴實實。

郭玉倒是不甚害怕,他在西域見過比這厲害得多的瘟疫,只要不接觸到血液和口沫,一般瘟疫很難傳染。

他上前仔細觀察了這具屍體,自其容顏而言,面頰慘白蒼涼,肌膚幹癟無光,且帶有發紫之痕;眉梢滿布病皰,遠離昔日之風華,眼瞳昏暗無神,似已失去靈動之光。

及至遺體之他處,鼻翼張開,流出眾多血跡與濁液,腫脹異常;嘴唇青黑如血凝,牙齒積滿腐朽之蛀;頸項皮膚紅腫破裂,或見皰疹,四肢弛垂,關節腫脹僵硬,如木如石。

或有屍體褪色、經腐敗而惡臭熏人者,只見骨骼殘存,以骸骨貼地,似將化身骷髏之態也。

喬月夜看著郭玉面色逐漸凝重,自己臉色也不好起來:“郭太醫,此疫可有藥堪醫?”

“皇上。”郭玉左右看了看,喬月夜立馬明白過來,屏退了下人。

轉眼之間,冰室便只剩下喬月夜和郭玉。

“皇上,他所染瘟疫與我之前所見具有不同,更似中毒之癥。”

喬月夜心頭一驚:“你說什麽?”

“要說中毒倒也並不全面,這確實是瘟疫,感染力很強的瘟疫,但他的屍體呈現出的特點與我從前在西域所見一種極為相似,此人感染的瘟疫更像是西域那種疫病改良之後的疾病,速度快發病效果強,輕易便可奪人性命。”

“你的意思是?”喬月夜遲遲開不了這個口,他心裏的想法太過於驚駭,讓人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但郭玉醫者本心,只講結果:“沒錯,此次瘟疫極有可能是某人制造傳播出來的,一般瘟疫不可能傳播速度如此之快,在各地都有防範的情況下還能感染如此多的民眾,況且這位死者中毒的特征也可知曉這絕不是一般瘟疫,口鼻發黑流血之癥,需中劇毒才會顯現。”

喬月夜擡手打斷了郭玉的話,他現在腦子一團亂麻,已經不能很仔細地聽或思考別人說出的話:“你先下去吧,此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根據此人的癥狀你可否研制出解藥?”

“微臣只能盡力一試。”

“郭太醫,辛苦你了,若能研制出解藥,你就是救了這天下的百姓。”

郭玉拱手作揖:“這本就是我作為醫者的責任,皇上不必客氣,找到這個釋放瘟疫的兇手,真正能救這天下人的是皇上你。”

郭玉離開後,冰室只剩下喬月夜一個人,絲絲寒氣不僅侵蝕著他的身體,更是緩緩滲透進他的內心。

這個人是誰?他的目的是什麽?是他國勢力還是本國的人?和攝政王有無關系?

一個個問題出現在喬月夜腦袋裏,將他攪得一團亂麻,恍惚之間好像又回到何簫嬉皮笑臉逗他不要著急,慢慢來總會有辦法的時候。

那樣真切的笑容仿若就在眼前,可是睜開眼卻是空無的冰室,什麽都沒有。

喬月夜自嘲一笑,他被瘟疫之事折磨了那麽久,何簫當真一點消息都沒聽說嗎?還是單純不想見他罷了?

自己日日都跑去鳳坤宮門口轉悠兩圈,怕他關在宮裏無聊,什麽好的新鮮的東西都讓人帶給他看,替他在六宮立威,幫他救治重傷的宗紐……

這一樁樁一件件,何簫難道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只是想和喬月夜劃清界限?

可是喬月夜就算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

喬月夜搖搖頭,把內心深處覆雜的想法晃出去,如今朝堂之上水深火熱猛獸環伺,根本容不得他出一丁點錯。

再上朝時,攝政王竟然告了長假,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出現在朝堂之上。

瘟疫蔓延地更加厲害了,就連國都的郊外也已經淪陷。

如今人人自危,醫館每日人滿為患,家裏並不富裕的人看不起醫師,竟然只能活活等死。

國都尚且如此,更別提那些偏遠之地,只怕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

喬月夜擰著眉心絲毫不敢松懈:“眾位愛卿可還有何辦法能解燃眉之急?”

全天下的醫師都在研究解藥的藥方,但至今還是沒有任何人研制出真正的解藥,民間存在眾多假醫師借機欺騙百姓獲取高昂財富的,喬月夜派出去的人抓了一個又一個,這樣的現象還是絡繹不絕。

如今四處似乎都亂成一鍋粥了,各地長官還在苦苦支撐,這樣下去,離大廈將傾也不遠了。

底下的大臣沒一個敢說話,只一人哆哆嗦嗦站出來:“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愛卿但說無妨。”

“臣日前經過街市,遇到一人私發告示,臣不敢欺瞞,立馬帶來交與皇上。”

喬月夜給小孟子遞了個眼神,讓人去把告示拿了上來。

上面赫然寫著一則小詩:

古來王朝興衰事,皇後果非若常婦。她者本為男身質,乖違天理成禍胎。

跋扈威福蔓延矣,德行盡喪無餘底。帝後相忤頻爭競,宮廷佳麗盡鮮衰。

天法不容姻戚亂,降罰降禍如仙氣。瘟疫橫行人命危,蒼生困苦無希望。

明哲聖君覺虛妄,賢臣奉旨務庶遺。唯有出斬皇後命,方可平息禁疫癘。

人民安寧如若常,矛盾消亡舊恨盡。皇室覆興吉祥至,和諧景象眾人憩。

喬月夜放在案幾下的手被攥得青筋凸起,明面上還要心平氣和地對著諸位大臣:“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這則小詩就是在說瘟疫是上天不滿皇後是男子,皇室子孫雕零,近來帝後不和,所以才降下懲罰。

而要解決瘟疫的途徑就是處死皇後。

喬月夜語氣雖然平平,但大臣都感受到了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感,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敢言。

“朕在問你,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那個呈上告示的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臣惶恐,但近來國都人人傳唱此詩,其言恐怕未必有假。”

喬月夜笑了,笑得殘忍又邪氣:“朕倒是不知道近來國都人人傳唱的事,你身為朝廷命官,知情不報,該當何罪?”

“微臣知錯,望皇上責罰,只是還望皇上可以謹遵天命,處死皇後娘娘!”

喬月夜當著所有大臣的面,將告示撕得粉碎,然後叫小孟子拿來了燭燈,將碎片燒為灰燼,一點不留。

“身為人臣,知情不報,此為不忠;身為臣下,揣度皇後,此為犯上;身為朝廷命官,聽信讒言,此為不智,你說,朕該如何罰你呢?”

那人一咬牙,又磕了幾個重重的響頭:“身為人臣,直言進諫乃是本分;身為國民,抨擊妖邪乃是本能;身為皇上臣子,為皇上為天下考量,臣萬死不辭。”

話說得真好聽,不就是要把喬月夜夾在火爐子上翻來覆去烤嗎?不就是想看皇上大失分寸自亂陣腳嗎?

喬月夜偏不讓他們如意。

“愛卿敢於直言,乃是朕,以致整個南迢國之幸,但偏信巫邪之術該罰,朕一向賞罰分明,今日就當你將功抵過,不再為難你,退下吧。”

接著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小孟子就喊了退朝。

回到勤政殿,小環已經把查到的東西遞上來了。

說皇後不詳的言論早就有,只是一直不成氣候,再加上喬月夜有意打壓,一直沒掀起什麽水花。

如今撞上瘟疫,這樣的流言如雨後春筍般全都冒出來,喬月夜被瘟疫的事絆住了手腳,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整治流言,才導致如今傳言泛濫,幾乎快成為瘟疫的主要原因。

眾口鑠金三人成虎,再這麽傳下去,哪怕喬月夜真的找到了治療瘟疫的方法,也擋不住這些民眾相信的事,到時候只怕對何簫極為不利。

“有查到幕後推手嗎?”

小環抿了抿唇,艱難開口:“是攝政王。”

“什麽?”別說喬月夜,就連小孟子都驚訝了,“攝政王不是皇後的親生父親嗎?不是攝政王把皇後送到皇上身邊的嗎?為什麽突然要置他於死地啊?”

小環搖了搖頭:“我不清楚,攝政王好像從來就沒有想過隱瞞,我們的人很輕松就查到了最初的消息從哪裏流出來,攝政王的人在國都中如何加深了消息流通與謠言可信度。”

“如今攝政王告假,只怕是要坐實朕會處死皇後的傳言。”喬月夜眉心跳個不停,他已經連續很多天沒有睡好了,現下的疲憊難以抵擋,但他也不可能休息。

“這……”小孟子一直在狀況外,好不容易理清了思緒,頗有些同情何簫,“皇後娘娘還怪可憐的,被利用完的棋子也就成了棄子,沒有用就得死,攝政王心未免太陰暗了,自己的親兒子也下得去手。”

小環把東西全都遞給皇上,裏面記錄得很詳細:“皇上,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喬月夜也不知道了。

他完全不能理解攝政王這一步是想做什麽,明明之前進宮就已經破壞了他跟何簫的關系,按理說何簫還是他手上最好用的劍,如今怎麽就要放棄了呢?

還是攝政王給何簫了什麽任務,但他一直閉門不出,惹怒了攝政王?

不關因為什麽,喬月夜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攝政王對付何簫。

心裏的想法漸漸成形,喬月夜輕輕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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