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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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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問話

何簫走進去時連個通傳的人也沒有,可見此處蕭條之景。

周貴妤反而像是沒事人一樣,坐在床邊繡花,一大朵一大朵艷麗的鮮花盛開在布料上,詭異地明麗。

直到何簫走近,周貴妤才反應過來有人到訪,擡頭對上了這副熟悉的面孔。

“皇後娘娘萬安。”周貴妤行了禮,有些拘束,“這裏也沒有好茶可以招待皇後娘娘了,還望不要嫌棄才好。”

哪裏時沒有好茶,人走茶涼,哀莫大於心死。

何簫也不跟她客氣,自己找了塊勉強能看得下去的地方坐下,一只手撐著腦袋,一只手去拿茶杯。

“我很好奇,父親給了你什麽好處?”

周貴妤眼裏閃過一絲驚慌,但很快被她隱藏起來:“皇後娘娘,嬪妾聽不懂您在說什麽,嬪妾的父親只是小小域領,給不了嬪妾好處。”

“哦?”何簫笑了,“讓我來猜一猜……”

“應該是拿你的父親威脅你了吧。”

周貴妤臉色變了變,咬咬唇:“皇後娘娘說笑了,哪有什麽威脅不威脅一說。”

“周貴妤,你還是沒搞清楚狀況。”何簫搖了搖頭,對於她現在還沒看清形式表示深切的同情。

“皇上若是想對你們家動手,十個腦袋都不夠你們砍。”何簫飲盡杯中淡色的茶水,澀口無香,確實不是好茶。

“再說了,我現在就可以讓人出宮去,了結了你們一家的性命。”

聽到何簫如是說,周貴妤才瞪大了雙眼,頗有些不可置信:“你敢!我父親乃是朝廷命官,你怎麽敢!”

何簫又露出那副勝券在握的表情,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絲憐憫:“既然知道你父親是朝廷命官,你又為何還會受制於人?”

周貴妤被戳中了痛處,何簫短短幾句話已經讓她接近崩潰,精致的面龐是止不住的冷意,似乎在考慮對方話裏的真實性。

最終,她還是沒能在何簫的步步緊逼下勝出,垂著腦袋,語氣裏滿是無奈:“皇後娘娘,攝政王不同,你應該知道你的父親,他可以做到很多你認為不可能的事情。”

“包括殺死一個朝廷三品官員?”

周貴妤露出了淒涼的笑:“皇後娘娘,您覺得不可能嗎?攝政王連皇上都想殺,區區一個從三品官員,又有何殺不得?”

何簫倒是沒想到她說得如此露骨,很快就佩服起她的膽識,看得通透,卻也被障眼法迷住了眼。

“你太看得起我父親了,如果他真的權勢滔天到能在南迢國任意殺人,當今聖上早就是六皇子了,別小看我們皇上。”

周貴妤這才像是被點邢,仍舊帶著不可思議:“你……你什麽意思?”

“我說得還不夠明白嗎?”何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笑了,“你應該擺脫控制,為了自己而活。”

何簫知道這宮裏絕對還有父親塞進來的人,他想過很多人,唯獨漏了後妃,因為那時他還覺得,只要自己在宮裏,父親就不會擔心宮內的情況。

直到上一次夜晚,雖然對方極力隱藏自己的聲音,但他還是能聽出來,是個女人。

“上一次警告我的,就是你吧。”何簫沒有用疑問句。

周貴妤點了點頭,站起身,畢恭畢敬地對著何簫行了禮:“皇後娘娘,今日得您指點,是嬪妾之幸,只是嬪妾不明白……”

“我為何要對抗父親?”何簫幫她補齊了問題。

這個答案,恐怕除了何簫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哪怕宗虎也不完全明白,但宗虎只聽命於何簫,對於他的決定也從不過問。

“我自有我的理由。”

周貴妤便不再問,反而談起自己的事:“皇後娘娘,您如何能保證我家人的安危?”

“憑我的人現在已經找到周域領,把他保護起來了,並且我拿到了你父親的信物”何簫從不打無準備的仗,他早在喬月夜之前就已經聯系了宗涉,加派了人手看著周府,並取得了一件周父的貼身之物。

即是保護,也是威脅。

向周貴妤明晃晃地展示自己的實力,遠在攝政王之上。

周貴妤已經別無選擇,她們這些女兒家,出生在這高墻院內,註定要一生失去自我,遠沒有普通人快樂。

“皇後娘娘,您要我做什麽?幫助皇上嗎?”

周貴妤只能想到這個方面,畢竟在她看來,能讓何簫不惜與自己父親為敵,只有他對皇上深刻的愛意了。

既然已經撬動了嘴,何簫又重新做下把玩起茶杯:“唉,好說,你只要記住一件事,忠於我便可,其他誰的命令也不要聽,誰的話都不算數。”

“我先問你,你給皇上下的藥從何出來?”

“攝政王通過宮人傳給我的,本身是_腳c a r a m e l 燙_西域來的毒藥,但我當著全天下的面弒君,我們家族也完了,所以……”

何簫勾了勾嘴角,還行,不算太蠢:“所以你就私自調換了藥,將毒藥變成媚藥,借以生子奪寵。”

周貴妤羞愧地點了點頭,唇色有些慘白。

和一個男子說這些話,確實有些難為情。

何簫嘆了口氣,接著問:“你就那麽確定一定能遇喜?若是未能毒殺皇上,你可想過攝政王會如何對你?”

“起碼會引起皇上的警惕,攝政王也不好下手。”

“你倒是不蠢,但也不夠聰明,拖得住一時,拖不住一世,不會自救,只能任人拿捏在手裏。”

周貴妤自覺只是一介女流,不想參與他們男人間的勾心鬥角,她只想讓自己和家族在這世間過得好一些。

“皇後娘娘教育得是,是我蠢笨。”

“最後,把你知道的,這宮裏他安排的人,全部告訴我。”

何簫從周貴妤宮裏出來,已經過去兩個時辰,宗虎掐準了時間過來,說皇上要下朝了,應該會往鳳坤宮來。

雖說何簫私自來見周貴妤不合規矩,但他自始自終就不怎麽講規矩,自然也不怕被喬月夜發現。

“既然要下朝了就回去吧,糖糕備好了嗎?”

宗虎點點頭,主子這是千金買一笑,下了大工夫。

晨起就叫宗虎去國都阿婆店門口蹲著,買第一籠出鍋的糖糕,再飛速回來用小火熱著,皇上下朝了就可以吃上。

苦了宗虎天天跑上跑下,馬都跑瘦了。

“主子,糖糕這種東西,叫廚房做不就完了,每天看見我在城裏狂奔,宗途他們都笑話我呢!”

若是旁人,當然隨意就好,偏偏小皇帝就愛吃阿婆那一家,吃到了就會露出滿足的笑,像小獸翻開肚皮曬太陽,讓人怪想的。

“多嘴,讓宗途去把賬本整理清楚,看他還有沒有閑工夫笑話你。”

成功坑到兄弟的宗虎笑得沒心沒肺,護送自家主子回到寢殿。

何簫剛剛換好衣服,喬月夜就進來了。

今日堂上又因為一點小事吵得不可開交,攝政王成了心要氣他,說什麽都有一大堆人跟他反著來,到後面是一點話都說不出來。

喬月夜摔了一個筆架才勉強止住局面,小孟子見勢不對趕緊宣布退朝才徹底結束了今天這場鬧劇。

估計是攝政王看周貴妤未成事,所以惱羞韓@各@掙@離成怒。

喬月夜派了人盯著攝政王,怕他傷害周貴妤的家人,可是對方一直沒什麽動作,這可不大符合攝政王的行事風格。

但看了幾天,確實沒有任何異動,喬月夜才放下心來。

今日天色沈沈,待到最後一場秋雨落下,便是冬天了。

在鳳坤宮門口,喬月夜就聞到了熟悉的糖糕味,只有阿婆家的才能有如此香味,飄得到處都是。

進門一看果不其然,小小的木制方桌上擺滿了糖糕,各色各樣,玲瑯滿目。

“聽聞皇後今日去見周貴妤了?”喬月夜坐下,沒跟他客氣,拿起糖糕淺嘗一口,還是那麽香甜的味道。

何簫叫宗虎泡了從滇蜀進貢的普洱茶給小皇帝,避免他吃膩了。

“是啊,我可要去看看促成我和阿郁情緣的‘恩人’是誰。”

喬月夜一口點心差點把自己噎死,良好的教養使他不敢用力咳嗽,呆呆地哽在原地,放大雙眼,看上去木木的,怪可愛。

何簫笑著把茶杯遞到小皇帝嘴邊,隨口調笑:“看看你,著什麽急,糖糕要多少有多少。”

沒辦法說話,喬月夜只好先就著嘴邊的茶水喝一口,把氣息順平了,這才緩緩開口:“皇後膽子愈發大了。”

“我膽子一向很大,而且我不僅膽子大。”

直到吃完糖糕,喬月夜都沒反應過來何簫又占了他的口頭便宜。

陪著喬月夜批了一陣折子,何簫才緩緩開口:“阿郁,我問到了一些東西。”

喬月夜頭都沒擡:“說。”

這小模樣越看越招人喜歡,還總是讓人忍不住去戳一戳逗一逗,平時殺伐果斷像是野外的狼,現在又像是家養的小東西。

“阿郁,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何簫又不正經起來。

沒臉沒皮慣了,喬月夜倒也漸漸適應了他這個樣子,頭都沒擡:“不想說那便不必說了,朕沒興趣知曉。”

不禁逗,何簫嘆了口氣,無可奈何似的湊近小皇帝耳邊低語,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是被反向拿捏了。

聽完之後,喬月夜的臉色並不是很好,在他看來,這是下下策,並且成功幾率很小,很可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妥,太冒險了。”

何簫退回自己的位置邊,眼裏帶著疑惑:“阿郁,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吧?”

喬月夜放下了筆,有些頭疼:“該冒險的時候當然豁出性命也要去做,但此時並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那什麽時候才是合適的時機?”何簫沒給小皇帝繼續說話的機會,“父親已經動手了,你有把握每一次都能遇見像周貴妤這樣腦子清醒的人嗎?”

確實,這件事周貴妤有很大功勞,若是沒有她對局勢的考量,喬月夜現在喝下的恐怕已經是毒藥了。

“阿郁,你不用擔心,我和你站在一起的。”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喬月夜,說能和他站在一起,一般人沒這個機會,身旁的人恪守規矩不敢逾越。

竟導致喬月夜身邊看上去空無一人。

一個人站在萬丈山峰,高處也會不勝寒,實在是過分孤單。

不過現在有一個人,沖破了重重阻礙,他不守規矩,隨性而為。

配站在喬月夜身邊的,也僅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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