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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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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謝不辭不知道他還有啥能跟孩子說的,就只能把家裏存的玩具都給翻出來讓他自己玩。

因為孩子被送過來的時候沒有交流,謝不辭不太確定蘇以安把孩子留在他這是什麽意思。

而且蘇以安沒告訴他要去幹什麽,去多久,還會不會把孩子接走。

現在謝不辭就屬於,沒有班上,也不能出去玩,連去陽臺抽根煙都不合適,他都覺得無聊得快發黴了。

百無聊賴的躺在沙發上拿著手機扒拉了半天,謝不辭終於給自己找出了個消遣方式——翻蘇以安朋友圈。

很久以前蘇以安有出去喝酒就隨手發一條的習慣,他剛說過對謝不辭失望至極離開這座城市的那陣子,謝不辭天天看。

一邊看還一邊點評蘇以安找男模品味越來越差。

比如5月26號的看起來信息素品階就不高,5月29號的透著一股子暴發戶的味道,6月1號的像個精神小夥之類的。

都不是什麽高級的東西,給不了謝不辭什麽危機感。

那會謝不辭還覺得,這是蘇以安上不得臺面的鬧脾氣方式。

後面蘇以安不發了,謝不辭也就沒再刻意看過。

這麽長的時間裏,應該攢下了不少。

不過這次再點進去,就沒有出去喝酒的照片了,都是些風格不一的油畫和雪團的照片。

雪團一個月大的時候,看起來也就謝不辭半條胳膊那麽大,裹在小被子裏包成一團,耳朵上還別著一朵紫色小雛菊。

兩個月大的時候躺在嬰兒車裏啃小手,看起來對世界還懵懵懂懂的。

三個月大的那張照片上,還是同樣的嬰兒車,雪團伸著小手去搶蘇以安手裏拿著的煎餅,小眉毛擰得都快系上了。

四個月大的時候孩子就已經會自己抱著奶瓶了,像謝不辭印象中的那樣,大部分時間都安安靜靜的,也不哭不鬧。

五個月大看起來像是生了一場病,孩子在鏡頭面前哭,額頭上被輸液針紮出了好大一塊淤青。

最後一條朋友圈已經是幾個月之前了。

那會拍出來的照片,穿得就是雪團到謝不辭手裏之前的衣服。

衣服看起來就不便宜,雪團也被打扮得像塊精致的小蛋糕。

在此之前,都是謝不辭缺席的時間。

雪團到謝不辭手裏以後,蘇以安就再也沒給拍過照片了。

或者說拍了也沒發過。

明明蘇以安不抗拒雪團的存在,偏偏加上了謝不辭,就什麽都變了。

但alpha可能天生腦子裏就缺根弦,抓重點的方式與正常人完全不一樣。

謝不辭把手機扔到一邊,溫柔的拿過雪團手裏的玩具:“你爸就在對門沒出去是不是?”

“好兒子咱倆商量商量,你裝哭,我把你送到對門去找你爸行不行?咱倆一塊去。”

雪團盯著謝不辭手裏的玩具看了幾秒,伸手去夠了好幾次都沒把玩具拿回來。

他先看了看謝不辭,在謝不辭繼續忽悠他的話還沒說出口時,先仰著腦袋嚎啕大哭。

“不是哥們,我跟你商量呢,你咋那麽小氣?”

“還你了還你了,你小點聲,別真讓你爸找上門來……”

這要是因為把孩子欺負哭了被孩子親爸找過來,謝不辭都覺得自己得挨兩巴掌。

雪團拿到玩具就止住了哭聲,但玩具到手以後看都沒多看一眼,就扔到了一遍,擡頭重新看向謝不辭。

他沒說話。

謝不辭看見他臉上沒有眼淚,連眼睛都沒見紅色。

……

裝的。

這小玩意裝哭裝得像模像樣,謝不辭最開始真一點都沒感覺到他沒真哭。

謝不辭忽然覺得,他跟雪團之間,有的時候真看不出來誰才是爹,到底是誰在哄誰。

說是雪團嫌他太吵了才勉為其難的給他個面子逗他玩玩,謝不辭都信。

“……那你跟我去對門找你爸嗎?”

“等會再去。”

謝不辭沒糾結蘇以安把孩子送過來之前跟孩子商量了什麽,重新翻出手機,準備過半個小時再問。

蘇以安的朋友圈看完了,還能順手翻翻沈伊或者方明之的。

沈伊比他們成熟很多,是個絕對專業又嚴謹的醫生。

朋友圈裏幾乎沒什麽內容,前面上學的時候有段時間是把朋友圈當備忘錄用,但現在已經很久都不見一條新的了。

唯一一條跟他學術沒有關系的,是一張蘇以安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國外某家醫院的病房,蘇以安穿著寬大的病號服,懷裏抱著已經睡著了的雪團,在病床上望著專門放在窗臺上曬太陽的盆栽。

只有一張側臉。

但謝不辭能感覺到從照片裏透出來的絕望感。

這種他沒法感同身受卻能看得出來的情緒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蘇以安本身不想生孩子。

這些苦難,都是他強加給蘇以安的。

後面謝不辭又翻了翻方明之的朋友圈。

雪團剛出生那段時間有一小段視頻。

視頻裏護士把孩子抱到蘇以安身邊,說很幸運是個健康的小孩。

蘇以安沒什麽表情,只象征性的擡頭看了一眼。

視頻裏還有方明之的聲音:“今天孩子生日,好歹是你辛辛苦苦懷了那麽久生下來的,剛出生都不醜,後面肯定是漂亮寶寶。”

“你也不是沒有錢,咱帶著大侄子過,根本不至於活不起好吧?”

“笑一個就當留念了。”

但蘇以安始終沒什麽表情,也沒多看孩子幾眼。

其實細琢磨一下就能從方明之的話裏聽出來,如果這個時候蘇以安不較真不認死理,往後他帶著孩子在國外也能過得很好。

只要不在圈子裏露面,蘇以安那麽聰明,總有一天能躲到所有人都忘記他。

可是連謝不辭自己都看不下去。

蘇以安憑什麽不能跟他計較,憑什麽加害者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揭過曾經灰暗絕望的那麽多年。

謝不辭把視頻按了暫停鍵。

於是剛好屏幕定格在了,蘇以安看向鏡頭的畫面。

那眼神裏沒有一點光亮。

就仿佛,人早就已經死了,只留下一句沈重腐爛的身體,行屍走肉一般重覆著日覆一日的生活。

謝不辭收起手機,又轉頭看向雪團。

孩子註意到他的視線就知道他又要說話,主動拒絕交流,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這次謝不辭沒再湊到跟前,只用低沈的聲音問了一句:“你覺得你爸爸愛你嗎。”

雪團不回答他,只自顧自的說道:“我愛我爸爸。”

不管蘇以安怎麽對待他,他愛蘇以安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這是蘇以安親生的孩子。

他也許不懂什麽是愛,可從不吝嗇向蘇以安表達。

“我們去對門看看他,行嗎。”

是疑問句。

沒有親眼看見的時候,謝不辭只對他們曾經過得不容易有一個模糊籠統的概念,知道很艱難,卻從沒具體細化出什麽來。

他不知道蘇以安要過得多擔驚受怕,才能把雪團保護得這麽好送到他手上。

做過那麽大的手術,身體都沒恢覆好,還要經歷黑藥這種不少人蓄意陷害的災難。

而且沈伊也說,當時生雪團的時候,蘇以安經歷過一次大出血。

一年以後再見面,蘇以安還跟他印象中一樣,染著霧霾藍的頭發,身穿朋克風超短褲,在酒吧喝了一夜的酒。

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

謝不辭說不清他該是什麽心態,他想去見蘇以安,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也不是很清楚,他們到底因為什麽在冷戰。

因為,他們好像本身就不應該和諧的湊到一起,見面就打架才像常態。

“爸爸有話跟你說。”

“什麽?”

“但是他不讓我說,他說等我困了才能跟你講。”

雪團在蘇以安那認死理,蘇以安說什麽他聽什麽,不管謝不辭咋忽悠都無濟於事。

“那你啥時候困?”

孩子是早上被送過來的,這還沒到兩個小時呢,才起床不久,怎麽可能困。

但真等一個根本確定不了的時間,能把謝不辭急死:“你先提前跟我講講呢?我絕對不告訴你爸爸你沒聽他的。”

“那我告訴爸爸你教我做不聽話的小孩。”

謝不辭:……

這孩子太聰明了。

沒見過別人家孩子什麽樣,謝不辭也不知道這正不正常。

反正他跟雪團說什麽,嘴上都沒贏過。

於是謝不辭幹脆也不問了,直接抱起雪團往對門走去。

因為知道密碼,所以幹脆也就沒敲門,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可能悄悄進別人家這行為不太禮貌,導致謝不辭沒由來的心虛。

“你要幹嘛?”

謝不辭剛站到臥室門口要往裏看一眼,身後便忽然傳來說話聲。

嚇得謝不辭差點撞門上。

蘇以安說話的語氣算不上好,搞得本來就有點做賊心虛的謝不辭更沒法回答。

“找我幹什麽?”

可能蘇以安也意識到了語氣不好,怕嚇到雪團,不願意當著孩子面跟謝不辭吵架,便主動把態度緩和了些。

“也沒什麽的,就是不太放心你過來看看。”

“還好意思過來找我?季文璟難道沒跟你說?”

謝不辭飛快的回憶了一下吃飯的時候她們都說了什麽,在確定沒什麽內容會讓蘇以安炸毛以後才試探性的回問:“他應該跟我說什麽?”

“出去吧。”

“你自己去問,我不跟你講,你不會相信我的。”

他下意識就想反駁,但看見蘇以安完全沒有血色的臉,就知道不應該再繼續糾纏。

人是從衛生間那個方向回來的,看起來應該被孕吐折磨了好久,連走路的時候都身形搖搖晃晃的。

“我絕對相信你,但如果說了會得罪誰,那你不願意開口我也不會追根究底。”

蘇以安本身就沒什麽耐心,所有的好脾氣都在剛才讓謝不辭出去的時候被消磨幹凈:“你倆不高中玩到現在嗎,那麽好的兄弟有喜歡的人你能不知道?”

“你還當事人呢。”

“總不會你是當事人他也沒告訴你吧?”

“蔣澤不在場?蔣澤也不知道?倆人一起隱瞞你,還需要我多說?”

蘇以安深吸一口氣,帶著些嘲諷語氣,一字一句的跟謝不辭講道:“無論雪團的周歲宴上有沒有季文璟,他喜歡那位,都一定會到場。”

“如果沒到,如果他不是來鬧事的,你定日子,我隨時跟你領結婚證。”

謝不辭這會腦子裏亂七八糟的。

他沒深究過為什麽連蔣澤也不開口告訴他,這會被蘇以安點出來,才意識到,有些東西不是他刻意不在乎就能掩蓋過去的。

而蔣澤一直拖著不願意告訴他的,只有賣給蘇以安黑藥背後那位老板是誰。

所以,季文璟喜歡的是賣黑藥的那個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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