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傾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顧琛的時候，心裏起了漣漪，有她不自知的小雀躍，而當她聽見顧琛說的話之後，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明天上午嗎？”她重覆，聲音裏有抑制不住的輕顫。

“對。”顧琛說完，察覺電話那邊過於安靜，忍不住問：“你還好嗎？”

“……嗯。”

很輕的一聲應答。顧琛皺起眉，握著電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唐傾靠在樓梯間的墻壁上，後背緊貼在墻壁上，她沒掛電話，也沒說話。短暫的沈默之後，她聽見顧琛說：“明鏡的醫術，你放心。”

她勉強地扯了扯唇，說：“我知道，謝謝顧先生。”

這回說完，她掛了電話。

一直以來，唐傾都以為自己很堅強，卻沒想到在聽見手術日期將近的時候，那樣抑制不住的擔心，甚至連多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在樓梯間那裏緩了許久，然後去雲羅的辦公室請了一周的假，這次雲羅很爽快地批了她假期，只有一個要求，花生的設計稿要按時交上來。

唐傾答應下來，收拾東西，在公司樓下打了輛出租車，直奔醫院。

億晟的頂樓辦公室，顧琛拿著手機在落地窗前站了許久。

直到辦公室外傳來敲門聲，江靜推門進來，見他站在窗前，說道：“總裁，部門主管已經到了，您現在過去嗎？”

顧琛回過神來，將手機擱在辦公桌上，走出辦公室。

江靜走在他後側方，繼續說道：“董事會在明天上午十點有一個董事會議，關於公司下半年在安城的兩個投資項目。”

顧琛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江靜：“明天上午？”

江靜打開文件夾看一眼行程安排，肯定地點頭：“是明天上午。”

顧琛皺眉，說：“往後延一天。”

江靜解釋道：“董事會議早就通知下來，明天上午總裁您沒有安排其他行程。而且，董事會議是董事會通知的，我們不太好延後。”

顧琛的目光往下沈了沈，沒有再說話。

江靜看著他的背影，面露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求延後董事會議。

……

唐傾到醫院的時候，付玲瓏正坐在床邊看電視裏放的連續劇，旁邊是顧琛請來的護工。

護工是位四十來歲的婦女，身材高大，粗壯，聽付玲瓏說，她是個很細心的人。兩人中間放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她們不時地就劇中的某個人物討論兩句。

上來之前，唐傾先去了明鏡的辦公室一趟，得知他已經告訴她媽明天手術的事情，如今看到她情緒還算不錯，心裏放心了不少。

付玲瓏看見唐傾過來，註意力從電視機移開，說道：“聽明醫生跟我說明天手術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會過來。果然，你這就來了。”

護工起身跟唐傾打了聲招呼，又對付玲瓏說道：“這是你福氣好，閨女孝順！你們先坐著，我去走廊上打壺熱水過來。”

唐傾知道護工這是給她們讓出說話的空間，對她道聲謝，走到付玲瓏身邊，說：“我有些天沒來了，你有沒有偷偷說我壞話？”

付玲瓏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旁邊，嗔她一眼，說：“媽是那麽不講道理的人嗎？還說你壞話，你當媽還是小孩子呢！”

唐傾聞言輕笑。

付玲瓏又說：“你現在跟以前不一樣，嫁給人家做媳婦，不能像在家裏的時候那麽隨心所欲，你的心意媽知道，媽也不需要你總往這邊跑。你龔阿姨人很好，這裏的醫生和護士對我也關照，你不用擔心。”

唐傾點點頭，歪著頭靠在她媽身上。

付玲瓏輕撫著她的肩頭，問她：“顧琛他知道我做手術的事情嗎？”

唐傾說：“知道。他昨天出差才回來，這兩天是正忙的時候，估計不會過來。”

之前在電話裏，顧琛沒說要過來，唐傾猜想他應該是不會來了。她心裏清楚，與公司的事情關系不大，是顧琛避著她，不想她媽替她擔心，便拿出公司裏忙做借口。

付玲瓏聽她這麽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望，但她也知道，她能住在這醫院裏，有護工悉心照料，明醫生親自做手術，都是顧琛的關系。她說：“也不是什麽大手術，他忙就讓他忙，不要不懂事，纏著他過來知道嗎？”

唐傾點頭。

當晚，唐傾沒有回顧家大院，睡在病房裏的陪護床上。

付玲瓏口頭上說著不用唐傾陪，但是當唐傾執意留下來之後，她心裏還是覺得寬慰。只是顧琛……

她想公司裏的事再忙也不至於打個電話來問一聲的時間都沒有，又不想提起這茬引起他們小夫妻倆的矛盾，事情壓在心裏，睡得就不如平常好。

而另一邊床上的唐傾，更是輾轉難眠，心裏擔憂手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顧琛沒有出現，讓她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五味陳雜。

她告訴自己，顧琛對她和她媽已經夠優待了，他沒有必要親自過來，然而這樣的解釋並不能撫平她心裏的失落。

第二天上午，九點鐘左右護士開始做術前準備。

付玲瓏看眼唐傾，問她：“顧琛公司裏最近是不是很忙？”

這個問題唐傾昨天其實已經替顧琛說過，聽見她媽又問一遍，她心裏自然清楚是什麽意思，

她從包裏拿出手機，說：“我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吧。”

付玲瓏搖搖頭，拉住她：“讓他忙吧，沒事。明醫生說了就是個小手術，把人從公司裏叫過來，讓他家裏人知道，肯定說我們母女倆矯情。”

唐傾輕輕扯了扯嘴角，沒有堅持，心裏卻有些苦澀。

她知道她媽希望顧琛過來，然而給顧琛的電話她卻沒法撥出去。

臨近十點，所有準備工作做好，付玲瓏即將被推進手術裏。母女倆不約而同的都往病房門口看了眼，又很快地收回視線。

唐傾拉著付玲瓏的手說：“媽，別擔心，一個小手術，很快就好了。”

付玲瓏點頭。

這時，護士過來準備打麻醉，病房裏的門突然被推開。

唐傾和付玲瓏同時轉頭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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