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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平輩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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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平輩相交

攤主對了謎底, 恭維著將桃花燈取下,給了陸言卿:“兩位公子好生了得。要是往年啊,一場花燈節結束, 我這花燈也不一定送的出去。”

陸言卿道了聲多謝, 將攤主拿過來的桃花燈遞給溫飛雪:“玠之,接好。”

溫飛雪“哦”了聲,接過桃花燈捧在手心。

攤旁邊的幾個女子推推搡搡, 最後擁出了一個人到兩人面前,紅著臉大膽道:“不知二位公子如何稱呼?我和我姐妹幾個想請公子一道去醉月樓坐坐, 一起用膳。”

這邊的民風開放, 姑娘小夥兒看對眼了,就請對方一起去用膳。如果對方一起去用了膳,就算是答應。

陸言卿和溫飛雪明顯是被小姑娘看上了。

溫飛雪道:“抱歉。”

意思很明顯。

女子不死心, 將目光轉向陸言卿:“公子呢?”

陸言卿沒一口拒絕:“我啊——”好像是在猶豫。

女子滿懷期待地看著他。溫飛雪不自覺蹙眉。

“——還是算了, 我在陪我未來道侶。”陸言卿從喉嚨裏笑出一聲,扭頭瞅溫飛雪。

溫飛雪張嘴就想反駁, 想了想還是閉了嘴。

等人走了再說。

女子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巡視, 最終失望地點點頭, 走回她的姐妹之間。

確定人走遠, 溫飛雪這下才找陸言卿興師問罪:“你在胡說些什麽, 誰是你道侶。”

陸言卿沖他眨眼:“飛雪是我道侶啊。就算現在不是, 以後也一定會是了。”

溫飛雪從未遇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他沒好氣地把桃花燈往陸言卿懷裏一塞,轉身就走。

陸言卿立刻跟上。

桃花燈被陸言卿捧在手裏, 光芒柔和,映得陸言卿的臉春意融融, 端的是情深無儔。

溫飛雪擔心與陸言卿走散,一回頭, 就是這樣一副誘人的景象。

高大俊朗的男人一襲粉衣卻不顯得妖艷,眉目間包容沈穩,一舉一動,都帶著成熟男子的魅力。

溫飛雪從未如此清晰地意識到,他的徒弟,陸言卿,是真的長大了。

他甚至比自己都要高上一些了啊。

平心而論,跳出師徒的身份,陸言卿其實算得上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契對象。

他成熟穩重,體貼溫柔,時時刻刻為對方著想。

“玠之?”陸言卿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溫飛雪旁邊。

“……你突然湊這麽近做什麽,爬遠些。”溫飛雪回過神,勉強壓制住心悸,“走了,我去買盞河燈。”

他剛才究竟在想些什麽啊?!

在陸言卿沒有註意的地方,某人的耳根悄悄染上一層淡紅色。

“這河燈靈得很,不管有什麽願望,只要寫在上面,就一定可以實現。公子買兩盞吧。”婦人熱情地推銷著自家的花燈。

這顯然是無稽之談。如果實現願望這麽努力,就沒人去努力了。

但溫飛雪還買下兩盞。將其中一盞遞給了陸言卿,自己拿著一盞,在紙上面仔仔細細寫好了心願,卷著放入花燈中央。

就當是討個彩頭。

“玠之,你寫的什麽?”陸言卿問道。

溫飛雪沒打算給他說。

“說出來就不靈了。”

“這樣啊——”陸言卿看了看手中的花燈,“本來想把我寫的告訴你的,既然這樣,那我還是不說了。”

溫飛雪被他勾得心癢難耐,但自己事先發了話,現在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他梗著脖子轉過頭:“你不說就不說,我又不稀得聽。”

花燈輕輕入水,隨著波紋蕩漾開,飄向湖中心,往下游悠悠而去。一小方水面被燭火照亮,泛起溫柔的螢光。

陸言卿突然湊到溫飛雪耳邊:“玠之,我寫的是,我希望我們能白頭偕老。”

溫飛雪往後一仰,嫌棄地推開他:“你走遠點。好惡心油膩啊。”

陸言卿:“……”

完了,說過頭了,被飛雪嫌棄了。

等兩人逛完,已經月上中天。此時再回築影閣,總覺得不太妥當。

索性今天是花燈節,來這裏觀賞花燈的外地人多,很多家客棧都是整夜開著的,兩人幹脆去找一間客棧住下。

可惜也正因為今天是花燈節,來游玩的人多,從街頭問到街尾,幾乎每家客棧都住滿了人,好不容易問到一家沒有住滿人,也只剩了一間上房。

陸言卿自是不介意和溫飛雪同住一間房的,但溫飛雪介意極了。

但周圍實在沒有地方住,猶豫了許久,溫飛雪還是決定在這裏住下。

反正床夠大,他到時候在中間畫一條分隔線,不準陸言卿越界就是了。

陸言卿沒什麽意見。

能和溫飛雪睡一間房已經夠他開心的,他也沒想奢求太多。

“玠之,我讓小二燒了熱水上來。我出去逛逛。你走了這麽久,身上也出了汗,沐個浴,就寢也舒服些。”

身上粘膩,溫飛雪又不好沐浴,本來打算強忍著不適睡下,誰知道陸言卿考慮得這麽周到。

溫飛雪面色有些覆雜,似乎是在糾結什麽。但陸言卿出了門,看不到溫飛雪臉上的表情。

溫飛雪沐浴更衣後,陸言卿還沒有回來。溫飛雪也沒等他,徑自上床睡了。

陸言卿一回來,看見的就是溫飛雪熟睡的模樣。

顧盼神飛的眸子闔上,顯得微微顫抖的睫毛越發濃密纖長。白日俊逸疏朗的臉此刻浸潤在窗紙篩過一遍的月光下,格外溫柔秾麗,又帶著聖潔,仙人一般的模樣。

怎麽會生出這樣的人物?連肌膚也像是白瓷美玉。

陸言卿愈發放輕了手腳,慎而又慎地在溫飛雪旁邊躺下,面對著溫飛雪連呼吸也不由自主放輕,生怕驚動了眼前這一副美景。

陸言卿緩緩合眸,聽著溫飛雪清淺綿長的呼吸聲,心頭一片寧靜。

次日一早,溫飛雪醒來時,床上只有他一人。

他撐起身,聽見屏風後傳來聲音:“醒了?醒了就過來吃早飯吧。估摸著你要醒了,下去買的,還熱乎著。”

陽光在屏風上打下一個剪影,溫飛雪知道那是陸言卿。

溫飛雪掀開被子,靸鞋繞過屏風,坐在桌前。

他面前的酸辣餛飩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勾得人食指大動。

這些天他們也把附近逛了個遍。這家的酸辣餛飩溫飛雪最喜歡,買的人也最多,特別是早上,早早就排起了長龍。

溫飛雪擡眼:陸言卿面前就擺了幾碟清粥小菜,一看便知是是客棧送的。

溫飛雪心中五味雜陳。

他拿起白瓷勺,舀起一個餛飩送入口中,幸福得眼睛都微瞇了起來。

陸言卿看著溫飛雪開心的樣子,心裏也覺得歡喜,清粥小菜的寡淡好像都減少了幾分,變得有滋有味。

溫飛雪難得地感覺到愧疚。他舉起勺子,問陸言卿:“你要不要嘗一個?”

陸言卿笑著搖頭:“不用了,我吃不了辣。”

手裏的勺子落入碗中,濺起一點水花,恰如溫飛雪此刻並不平靜的心緒。

原來,陸言卿不吃辣嗎?

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溫飛雪仔細回想,忽然發現:他自以為他把陸言卿撿回來,對陸言卿了解得透徹。但實際上他缺席了很久他的生活,一些基礎的,比方說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不能吃什麽,喜歡看什麽書,他統統都不知道。

他會和陸言卿吃飯,卻從來沒有刻意去註意過,他經常吃哪些菜,哪些菜他又是一筷子都碰不了。

陸言卿知道他喜歡吃什麽,大半個桌子都是紅通通的,溫飛雪大快朵頤,卻忽視了陸言卿。

說出去多好笑——養了十多年的徒弟,溫飛雪連徒弟不能吃什麽都不知道。

溫飛雪有些食不下咽。

“那你喜歡吃什麽?”溫飛雪問。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感覺臉上火辣辣的,凈是羞愧。

陸言卿回答:“我喜歡吃一些偏甜口的。”

溫飛雪恍惚回想起:似乎前幾天,陸言卿說附近有一家店鋪的綠豆糕很好吃?

溫飛雪心裏有了盤算。

他勉強吃完飯,打整了一下自己,就想要出門。

他記得那間店鋪好像離客棧不遠。

陸言卿想跟著他,被溫飛雪阻止:“你在客棧裏呆著就好,我去去就回。”

陸言卿只好坐下。

他其實心裏有點猜測,但他不敢篤定。

萬一他猜錯了呢。

昨日花燈節,陸言卿在店鋪裏買了一壺上好的酒並一套銀質酒具。此時窗外陽光正好,陸言卿將酒拿出來,想要飲上幾杯。

他逆著陽光往窗下看,溫飛雪正從樓下過。

陸言卿心中起意。

“樓下那位君子。”

聽到熟悉的聲音,溫飛雪循聲望去。兩人隔著陽光,對上視線。

陸言卿倚坐在窗邊,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銀質的小酒杯,端的是一派恣意風流。

“吾觀你頗為有緣,可願與某共飲一杯?”

陸言卿指尖輕輕一挑,銀質酒杯不緊不慢地從樓上飄下,酒液折射著日光,像落在瀲灩水面的桃花瓣,悠悠地打著旋兒,停在溫飛雪面前。

溫飛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酒杯,沒有動作。

酒杯輕顫著,恍若撲扇著翅膀,想要去觸碰柔嫩花蕊的蝴蝶,似乎昭示了主人與平靜外表不同的緊張思緒。

良久。

溫飛雪突然一笑,伸出手接過面前盛滿美酒情意的酒杯,對著樓上的陸言卿舉杯示意:

“願與君共飲。”

“與君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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