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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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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溫家

溫飛雪瞪著雙眼,一臉不可置信。

溫若水驚詫道:“欸,堂哥你不知道嗎?但先生說,他和朱夫子換課的消息是先來告訴了溫家主的啊。”

溫家主,就是溫飛雪的父親,溫善。

這破老頭兒,虧自己晚上還同情他挨打呢。呸!

他就說今天這臭老頭兒看著他離席的背影,怎麽笑得那麽詭異。

原來是因為這個!

溫飛雪:“……”

溫飛雪想罵人。

但他現在連罵人的功夫都沒有。明天可是林夫子的課,而他的課業還一筆未動呢!

林夫子,全名林憫,字予善。他爹娘給他取這名字,是指望他成為一個溫和善良的人。

現在他以性情嚴肅,不徇私情,罰人極狠,活成了學塾裏的活閻王。

不能說是跟他爹娘對他的期望一模一樣吧。

可以說是大相徑庭。

溫飛雪不想卒於明天,命喪學堂。

只能認命地拖著小堂弟,在晃晃悠悠的燭火下奮筆疾書。

剛開始還好,還能坐的住,能認認真真地補課業。

時間一久,溫若水就不行了,左扭右扭,活像屁股下長了痔瘡。

他一個人玩還不夠,還壞心思地想拖上溫飛雪一起。

當然,溫飛雪這麽優秀的人自然是不會受到他的引誘的。

……只是看他可憐,於心不忍,陪他玩了一小會兒。

……就小小一會兒。

深夜,府裏各處都滅了燈,一片寂靜。唯有一間屋子的窗紙上還透出點點燭光,夾雜著幾分暖意。

溫若水瞇縫著眼,毛筆在手上直打滑,頭一點一點的,寫出的字簡直不堪入目。說是鬼畫符,鬼都不答應。

“哥,我們睡了吧。反正也補不完了。再說,像你們這樣半瞇著眼睛寫字,寫出來的字也是要被林夫子罵的。”說著,他探頭看向溫飛雪面前的課業,“你看,你平時字那麽好看,現在字都寫得……”歪歪扭扭的。

溫若水看見溫飛雪整整齊齊的字,一下子吞了聲。

“寫得什麽?”溫飛雪微微側頭,手下不停。

“……沒,沒什麽,就是覺得你真厲害。”溫若水滿臉真誠,“哥,我們去睡了吧。我寫不下去了。”

“等等,再約莫一刻鐘功夫就能寫完了。”

溫若水:“……”

溫若水:“!!!”

“你要寫完了?!”溫若水震驚。

溫飛雪被他突如其來的大嗓門兒下了一跳,手下一滑,寫得滿滿當當的紙上頓時多了一條又長又粗,非常顯眼,顯眼到一頁紙都因它而報廢的那種墨痕。

溫飛雪:“……”

溫飛雪生氣地翹起嘴,轉頭去看溫若水的課業——字醜得不忍直視,還落下老遠。

溫飛雪:“……”

……成吧,看在他這麽可憐的份上,他原諒他了。

又熬了兩刻鐘,溫飛雪才堪堪寫完,和他那不堪大用的堂弟爬上床,懷著終於補完課業,一身輕松的美妙心情入睡。

……當然,溫若水這種立志抱堂哥大腿的人睡得也是十分香甜,絲毫不為明天的戒尺發愁。

反正他以後啥也不幹,就專跟著堂哥走。堂哥那麽厲害,肯定能掙大錢。然後自己就可以不勞而獲,跟著堂哥吃香的喝辣的了~

嘿嘿~

第二日清晨,倆小只迷迷糊糊地被嬤嬤喚醒,從床上爬起來,穿衣,刷牙,洗臉,用早膳。

然後帶著滿腦袋漿糊去學塾。

一進門,倆人就和夫子撞了個正著。

“夫子。”“夫子。”

兩人的瞌睡瞬間被嚇沒了,睜著兩雙略帶驚恐無措的眼睛,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嗯,進來吧。”林憫板著臉,沖他們點了點頭,側過身讓開路。

這林夫子被叫做活閻王也不是沒有原因的。除了性格相似,長相也是非常貼切。

黝黑清臒的臉,要麽面無表情,要麽皺著眉頭、一臉怒意,眉間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手指長而有力,常年抓著折磨小學子身體和心理的戒尺和書卷。

身姿板正如松,只要站在那裏,就是不怒自威,孤高傲岸。

剛才還在迷糊的溫若水此刻清醒了,揪著他家堂哥的袖子,抖著嗓子問:“哥哥哥哥哥,怎麽辦怎麽辦,我課業還沒做完啊啊啊啊啊啊,我會不會被打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可嘆他即使怕成這樣了,也不忘壓低嗓子,控制表情,生怕被林夫子發現,想著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他實在是被林夫子打怕了。

其實林夫子看著經常打人,但因為大家都害怕他,所以就算是晚上點燈熬油,熬出兩個黑眼圈,也是會將課業完成的。

但溫若水玩得瘋,開始寫課業時常常已是夜間,自己又貪睡……於是乎,他理所當然地睡了過去。

一夜好夢後,迎接他的,是才動了不到一半的課業。

他當時是有點慌的,但因為很久沒有人被林夫子拿戒尺打手心,累積已久的恐懼也漸漸淡化不少。

所以去學塾的時候,想著林夫子再怎麽樣也不可能下太狠的手,心情基本上已經趨於平靜。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樹欲靜而風不止”。

溫若水是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了,但這並不代表林夫子會像他想的那樣。

溫若水是真的被林夫子的臉色嚇到了。他狼狽地往後躲,卻一不小心打翻椅子,摔倒在地,後腦勺重重地磕在地面,泛起錐心的疼痛。

但站在他面前的林夫子眉毛都沒有顫動一下,只是怒喝:“起來!”

溫若水哆哆嗦嗦地爬起來,垂著頭,站在林夫子面前,身體不停地抖。

“伸出左手!”

“啪!”冰冷的戒尺狠狠地砸在掌心。小少年白皙嬌嫩的肌膚瞬間發紅,腫起了一條貫穿手掌的猙獰尺痕。

細密的疼痛刺激著神經,仿佛千千萬萬的螞蟻在撕扯著傷處的血肉。

溫若水疼得一縮手,又被強硬地扯回。

“啪!”“啪!”“啪!”……

一尺又一尺毫不留情地落下,最終停止時,溫若水的手已經腫得不成樣子,克制不住地不停顫抖。

“下學後跟我一起走!”丟下這一句冷冰冰的話,林夫子轉身離去,看都沒有看溫若水的手一眼。

溫若水疼得說不出話,只是捧著自己的左手,不停地掉眼淚,潤濕了桌上攤開的空白課業。

下學後,林夫子帶著溫若水回了溫府,就在溫飛雪的小院裏,盯著他做完了所有的課業。若是有寫錯的,就是一頓呵斥,然後是仔細的講解。

溫若水的課業一向馬馬虎虎。但是那一部分的課業,學塾裏所有人都比不過。就連課業一向遠超旁人的溫飛雪,也只能甘拜下風。

當然,雖然溫若水很害怕,但他也不做課業就是了。

端的就是一個膽大包天,結實抗揍。

……然後果不其然,他就被揍了。

下學後,溫若水哭唧唧地抱著腫起來的手,引著林夫子往溫飛雪的小院走。

他才不會傻到把林夫子帶回自己小院呢。要是被阿爹阿娘發現了,豈不是又一頓毒打?

溫飛雪自然是不會跟著他們的,回去幹什麽,寫課業嗎?

他才不寫。

他要出去玩兒!

誰知道他剛跑到府門口,就看見門口圍著一群人,他阿爹阿娘被圍在中間。

溫飛雪費勁地扒開人群,才發現中間不止他爹阿娘兩個人,他們前面還跪著一個身材瘦削的男子,手裏捧著一個木盒。看他的動作,似乎是要把木盒給他爹娘。

“老爺,夫人。救命之恩在下無以為報。就是家中祖傳的玉佩,還望老爺夫人收下,略表感激之意。”男子低著頭,看不見神情,聲音裏卻滿是感激。

“使不得使不得。只是舉手之勞,當過的如此大禮。你有這份心就夠了。”兩人連連擺手。

男子沈默了一會兒,又說:“……在下已經沒有爹娘,這傳承於我而言,再無意義。二位如同在下的再生父母,當得起這份禮。”

溫家夫婦二人幾番推辭後,終究還是收下了木盒。

看見兩人收下木盒,男子眼中劃過一抹放松與喜悅。隨即轉身離開。

人群自動為他閃開一條道路,待男子走遠後,竊竊私語聲響起:

“聽說這男子是個修士,這玉佩裏可是藏著了不得的神力呢。”

“溫家夫婦這次可是賺大發了。不過是付出了一點小錢,就收獲了這麽多。早知道那天我就應該把他撿回家的……”

“那你當時怎麽不撿。說到底還不是人家溫家夫婦平日裏行善積德,這好東西,活該輪到他們。”

“誰說不是呢?”

“……”

看完這場熱鬧,溫飛雪沖著他爹娘打了個招呼,轉頭就跑得不見蹤影。

一上午逛下來,溫飛雪吃得滿嘴流油,摸著鼓鼓的肚皮,心滿意足地往回走。

剛走沒幾步,就看見一家首飾鋪。

溫飛雪摸摸錢袋,剩得不多了。索性花光所有的錢,仔仔細細地給他娘親挑了一只雕花銀簪。

攥著手中的銀簪,溫飛雪又溜溜噠噠地往回走。

哪成想還隔著一條街的距離,溫飛雪一擡頭,就看見他家府邸的方向火光沖天,黑煙滾滾而上。一個男人立在半空,一手提著劍,沈默地看著下方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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