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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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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3章 第五十三章

在季天冬眼裏, 溫半夏精致的臉龐在燈光的映襯下越發柔和,好似在發著光。

他站在原地微微擡頭,呆呆地凝視著正前方溫半夏格外溫柔的臉龐, 良久移不開視線。

溫半夏溫柔誘哄的話語令他眼睛不自在地眨了眨, 眼眶竟莫名有些泛酸,一道晶瑩的水光在燈光下一閃而過。

季天冬放在身側的雙手緊握, 從心底滲出一股無法言喻的暖意,令他心臟又酸又麻,驀然有些鼻酸想哭。

自出生之日, 母親難產而亡。從小到大, 他整日活在世上僅存的唯一一個血脈親人, 親生父親嫌惡漠視的目光下……雖然自季天冬懂事後, 他便學會趨利避害,躲避來自生父的傷害。

但,哪個孩子不是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對父母的依賴與信任父母親人的天性?然而那個男人卻令季天冬深深失望到絕望!

他冷漠暴力的行為對季天冬造成了心理與身體上雙重的傷害、創傷與後遺癥。但季天冬夜深人靜之時,何嘗不希望父親能夠改變,恢覆正常?

他做夢都期盼著父親能恢覆……他們父子兩人能像世界上其他的、正常的父子之間一樣相處, 相依為命!

然而這一切終歸只是奢望, 可望不可求!

年幼的季天冬內心始終渴望著父母親情與關愛,心底殘存著一個期盼,再苦、再難過,也咬牙堅持著。

然而,那個男人日覆一日的冷血與殘暴態度,令季天冬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直至完全失望!

終於, 他下定了決心,他選擇拋棄那個男人, 拋棄過往,拋棄所有的一切,從那個所謂的“家”裏跑了出來,在外流浪。

季天冬原以為自己終歸會有哪怕一絲不舍?然而事實卻是,自從他生出那個念頭與打算,心底竟滿滿都是期待與暢想,一直壓在他心底沈甸甸的大石頭也逐漸消失變輕,直至無影無蹤,不留絲毫痕跡。

他選擇放棄那個所謂的“家”,脫離那個所謂的“親人”之後,季天冬從骨子裏透出一股輕松與愉悅,頓覺渾身輕松。雖然居無定所,但季天冬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心之感。

雖然有時候會想到村子裏那些和藹慈祥,給予他些許善意的老人與長輩,但季天冬從未生出過半分想要回去的想法!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福,希望那些好心人能夠健康、平安、喜樂……

就這樣一群給予過季天冬些許善意的人,季天冬都牢牢記在心裏,並為之祝福,這一切的一切,無一不說明季天冬骨子裏就是一個缺乏關愛的小孩,期待被愛。

從小到大的惡劣環境,讓季天冬知道,他能靠的從來只有自己!因此,對於一無所有的他而言,向來不敢生病感冒,真不小心中招了,也只能咬牙硬扛過去,依靠身體自我恢覆與痊愈……

季天冬從來不敢想象,自己要是運氣不好,沒撐過去該怎麽辦?!

而如今,他就像是做夢一般,生活在以前無法想象的天堂中。生病了,也不必咬牙硬撐。

有人會關心他,還會親手給他泡感冒藥,溫半夏還會冒著夜雨出去尋他,關心擔憂著他的安危與安全,還哄小孩似的對他溫聲細語……這所有的一切,是季天冬做夢都不敢夢到的事!

溫半夏純粹且毫不掩飾的關心,這眼前美好愉悅的一切,在季天冬看來,夢幻而又帶著幾分真實,令季天冬捉摸不透。

季天冬完全不敢相信,好運居然會降臨在從出生起就倒黴透頂、被世界遺忘拋棄的他身上!

他楞楞地站在那一動也不敢動,生怕自己稍稍動彈,這場令其不願醒來的美夢就會破碎!

但轉念一想,他在流浪途中,能遇見溫半夏,並與之相識,成為彼此間唯一的朋友,說明幸運女神對他也有幾分眷顧,自己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倒黴不是嗎?

季天冬默默在心底自問自答。

“想啥勒!”溫半夏卻不知季天冬心底瘋狂翻騰,百轉千回的心路歷程。

見對方呆楞著站在原地遲遲不吭聲,好似出神在想著什麽,想到季天冬的病情,他按捺不住地伸手一拍對方的肩膀,好奇地探頭出聲詢問。

溫半夏不解地出聲打破室內這莫名其妙的靜默,將季天冬的註意力拉了回來。

這熟悉且清亮的聲音令季天冬驀然回神,他擡頭望著溫半夏能清晰地看到絨毛的臉龐,以及對方疑惑不解的眼神,頓時渾身一激靈。

瞬間,季天冬便深刻地意識到,眼前的一切並不是虛妄,且萬分真實。

他微微擡眸,面對溫半夏充滿關切之意的漂亮臉龐,季天冬心緒波瀾起伏,遲遲無法平靜。

只見他張了張口,不知為何,只覺喉嚨微哽,竟一時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停頓一會,他才朝溫半夏默默地搖了搖頭,含糊其辭地輕聲答道:“沒什麽。”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溫半夏也知道季天冬寡言少語的性子。要是處處與之計較,那他可能早就被氣死了!

因此,見季天冬這略顯呆滯的反應,溫半夏也沒有多說,只道:“沒想啥就快點休息吧,別站在這發呆了!”

“一天天怎麽跟個小老頭似的呀。別想太多了,想的多,老得快!”溫半夏故作鎮定地吐槽一句,心底卻完全不似表面這般平靜淡然,他為季天冬倍感心酸。

和季天冬同齡的小朋友,還在家長的庇護下快樂成長。季天冬卻要辛苦地賺錢養活自己,想盡辦法讓自己努力地生存下去。

沒有人為他考慮,季天冬就只能多思多想,為自己多加考慮、多做打算……

思及此,溫半夏鼻子又驀然一酸。

他吸了吸鼻子,將自己突如其來的悲觀情緒掩飾過去。

“我知道了。”季天冬點點頭,一如既往地乖巧聽話,含笑應答。

“真知道還是假知道哦。”溫半夏根本不信,隨口一說,也不深究。畢竟有些事確實不由自主,無可奈何。

“別在這站崗了,快去休息吧。”溫半夏催促出聲。急性子的他當即就伸出手,拉著季天冬的手腕就想往沙發那邊走。

對方這磨磨唧唧的模樣,他可忍不了。

季天冬隨著溫半夏向前走了兩步,而後站定。

“誒,等等!”他出聲喚身前的溫半夏。

“怎麽了?”溫半夏轉頭問道。

面對溫半夏的詢問,季天冬眼睛瞥了眼被溫半夏放在一旁的拖把,和尚未拖完的地面,遲疑地試探出聲:“要不等一會兒吧,就剩一點點了,我把這個先弄完……”東西一直擺在這也不太像樣。

“你不是說做事不是要有始有終嘛。”季天冬低聲道,和溫半夏打著商量。

溫半夏聞言搖頭失笑,驚奇道:“你現在居然還知道用我以前說的話來堵嘴了呀。”

溫半夏知道季天冬近期性格發生了一點點改變,卻萬萬沒想到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對此,溫半夏是又好笑又欣慰,頗有一種吾家有子初長成的成就與滿足感。

只不過溫半夏卻也不能助長季天冬的氣焰,畢竟這事他萬萬不能松口,不然導致對方以後更加執拗了可怎麽辦?

他可不想以後天天對著一頭小倔牛,那不得被季天冬活活氣死,世界如此美好,他可舍不得閉眼,還想多活幾年!

因此,只見溫半夏當即站定,裝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盯著季天冬,給予其壓力,同時語氣憤憤道:“我剛跟你說了那麽多,都白說了?你居然還想著這個?!”

溫半夏一開始是想嚇嚇季天冬,但說著說著心裏也來了氣,氣對方不知道愛護自己的身體。

“拖地,拖地,你就這麽喜歡拖地嗎?”溫半夏如機關槍一樣突突突個不停,只覺氣血上湧,氣不打一處來。

等身體好了再拖地會死嗎?

溫半夏知道對方是過於禮貌與不自在,覺得地面是他弄臟的,為此心生愧疚,所以想要負責到底,自覺有責任,有義務將地面清掃幹凈,恢覆原本的整潔與幹凈。

平時溫半夏也喜歡同這樣知進退、有禮貌的人相處。但此時此刻,溫半夏卻恨死了季天冬的禮貌與懂事。

事情要分輕急緩重,他明白季天冬的心理,卻並不讚同對方這固執倔強,分不清輕重的行為。

季天冬如今感冒了身體不舒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休養好身體!地什麽時候都能拖,又何必急於一時?

如果季天冬心裏著實惦記著,不搞幹凈晚上就睡不著,那他就不知道開口喊人尋求幫助嗎?那張嘴長著是擺設嗎?

他又不是什麽兇神惡煞,不講道理之人……溫半夏心底憤憤。

想到這,溫半夏狠狠地瞪了季天冬一眼,輕哼一聲,沒好氣地問道:“你今天是和我家的地倔上了是吧?不把地拖了就睡不著?”

季天冬沒說話,但他的遲疑糾結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溫半夏擰眉,見狀又狠狠地瞪了季天冬一眼,一把抓起他方才放在一旁的拖把,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口中罵罵咧咧地下了決定。

只聽他語氣不容拒絕地說道:“行,一定要把地拖了?那就我來弄,你先去睡吧!”溫半夏口嫌體直,面對執拗的季天冬,終究又一次妥協了。

季天冬一楞,見狀驀然瞪大了雙眼,一時慌了神。他連忙伸手制止,抓住溫半夏手中的拖把桿,無措且慌亂地說道:“別,這個我來就行了。地是我弄臟的,哪有讓你搞衛生的道理……”

溫半夏不聽,只見他薄唇輕啟,只一句話不輕不重地頂了回去。

“來者皆是客,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你在旁邊坐著休息就行了。”溫半夏嗓音輕柔,態度卻十分強硬堅決,雙手握緊拖把桿,寸步不讓。

四目相對,兩人都能看出對方眼底清晰可見的執著與倔強,一時間誰也說服不了對方,僵持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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