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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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墳頭上不僅沒有雜草，還放了很多王秀花生前喜歡的芝麻餅，還有一盅白酒，記得萬晚年的王秀花睡不著時就會喝上一盅，除此之外墳頭上還插了一株大紅花，而這個大紅花跟丁香花頭上戴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
張哆哆與張餘姐妹倆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丁香花還挺有良心的，還曉得大老遠來看阿奶，也不枉費他們相識一場！”
“其實香花阿奶人倒也不算壞，只是喜歡受人挑唆，你們是不知道，有一次香花阿奶還有荷花阿奶跟我們自己家的阿奶，三個人一起去山上喝酒，坐在樹上喝得很盡心，還從樹上摔下來了，三個人狼狽回家，我們都驚呆了，不過她們當時真的非常非常開心的！”
張哆哆回憶道，吵架是真吵，但感情也是真好吧！
現在想想，三個老人家就只剩下丁香花一個人，想必她清醒過來看著自己的老姐妹都相機離開，心裏也會滋生孤獨感吧！
“她們以前玩得這麽嗨的嘛，還跑樹上喝酒，我怎麽聽說她們就跟那個雞頭一樣，沒事就互啄幾下！”
張哆哆驚訝不已，這事兒她可沒聽說過，不過互啄的事兒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只能說打架吵嘴的次數更多吧！”張哆哆把墳前的祭品重新擺放了下，把那些垃圾也裝在袋子裏打算一起帶走，順便還檢查了一下墳前墳後有沒有什麽老鼠爬過的痕跡。
果然在墳後發現了一個小小老鼠洞，這個老鼠洞都有拳頭那麽大。而旁邊還有幾只死老鼠。
“好奇怪，這個洞不太像老鼠洞，反而像是有人故意而為的！”陸子宸說道，“哆哆，你仔細看這個洞口，上面的土都是濕的，如果是舊土，估計早就幹了，只有新挖的洞，這裏的土才有可可能會濕，你再看看這些死老鼠，每只老鼠放置的位置想不想按照八卦來放的？像是人為的詛咒！”
何止是詛咒，就連這些小老鼠都跟別處不同，小老鼠頭上有一戳紅毛，這個品種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
張哆哆思考了很久，最終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來，那個人是張大陽，小時候他還特意拉著張哆哆去他家看過這種小老鼠，當時幾個孩子還研究了半天，畢竟誰也沒見過腦袋上長著紅毛的老鼠，幾個孩子興奮了很久。
難道這個詛咒跟張清華有關？
“哆哆，你們怎麽來啦？”
聽到有人喊自己，張哆哆猛然擡頭，看到張大發拿著一瓶八寶粥走了過來，放在墳前。
“大發阿伯，你怎麽也來啦？”
“哦，今天是我阿娘的死後十周年，我來祭拜下，順便想著來看下秀花嬸娘。”張大發請了香拜了三拜，“秀花嬸娘是個命苦的人，每次我來看我阿娘，就會順便一起看看她，反正也是順路的事兒。”
都十年了啊？張哆哆心情十分沈重，荷花阿奶死後十年都有自己的兒子來祭拜，可是她自己的阿奶呢，這才離開一兩個月，墳頭的草都靠別人來除。
“你有心啦，下次我們也去看看荷花阿奶！”
“她那邊就不用去了，路遠，又是荒林，現在人都進不去，你們有這個心就夠了。”張大發繼續說道，“你現在也算是混出個名堂來了，我經常在電視上看你的采訪，秀花嬸娘要是知道她一手帶出來的孫女，能有這麽大的出息，也算是瞑目了。”
“都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不算什麽的，你要是有什麽困難，我能幫得上你的，隨時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
張哆哆很少會給別人任何承諾，但她知道對阿奶好的人一定也是值得她去幫的人，而且她相信阿奶也希望她做個知恩圖報的人。
張大發默默接下名片，小心放好，“謝謝哆哆，不到萬不得已阿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幫人並非一定要圖什麽，就像當時王秀花在他絕望低估之時給給與的一絲溫暖，他念到現在，也正因如此，才會在王秀花葬禮之前排除一切困難，踏上這片他非常憎惡的土地，走入這座深山。
“沒事的，我能幫上你的，盡管開口！”張哆哆笑了笑，又清掃一遍墳頭草，依依不舍地離開。
幾人趕到縣城時，天已經黑了，張哆哆他們直接去了張強盛家蹭飯，誰知前腳才進步，就聽到滿天鋪地的爭吵聲。
“子坤，你說這話就太沒良心了，雖說阿奶帶你帶的不多，但她對你的疼愛也不比其他人少，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那個是你阿奶的錢，你作晚輩的肯定是要拿出來的！”
張強國氣得不行，手握成拳頭，微微顫抖，眼睛紅紅的，看得出他在極致壓住自己的沖動。
“我怎麽沒良心了？家裏哪次出事，不是我幫忙的？你們這幾個一點用都沒有，什麽事情都要問過我，當時領補貼的時，讓你們去村裏簽個字蓋下章，你們怎麽也不願意去，說是不知道怎麽搞，我沒辦法就只好從漢江趕回來，去幫忙把這個事情搞好，現在你們說是我拿了阿奶的錢，反正怎麽說都是你們的有理，那我還說什麽，我說過了根本就沒有十幾萬，就只有九千塊錢，存折都在這裏，你們自己看！”
“放你娘老子的狗屁，怎麽可能才九千塊錢！你要是有良心就把阿奶的錢都全部拿出來，你連死人的錢都敢貪，真是白養你到這麽大！”
“你給我少說兩句，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的，要是我不讓你住了，我看你去哪兒，阿奶的錢說了就只有九千多，信不信由你們，你們是要遷墳也好，還是立碑也好，我都不管了！”
張子坤把存折往桌子上一放，準備走人。
門口的張哆哆冷哼道，“是嗎？你確定只有九千？”
“張哆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兄妹從沒紅過臉，你是今日想跟我吵嗎？”
別人對張哆哆不了解，但是張子坤是清楚不過的，腦子聰明，人也狠。
如果不狠，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在社會上立足，還能把搞定陸文軍的兒子，現在的陸文軍可是他們村的刺頭，誰也不敢惹，想從這些村民身上賺兩個錢，簡直是太難了。
“我不想吵架，剛去墳山看阿奶來，累得不行，不過你既然想要吵，那我也不怕你！”
張哆哆從包裏掏出一疊文件，扔到張子坤面前，“阿奶的錢你有沒有貪，上面都有證據，貪了多少拿出來就行，都是一家人，你真貪了也不能拿你怎麽樣，但要是連真誠都做不到，就太寒阿奶的心了。”
“這是什麽玩意？看不懂！”
張子坤將那一堆文件放到一旁，別過頭不去看。張哆哆既然能找到這些，說明她是有備而來，現在這時候不好硬碰硬。
“是嗎？那我念給你聽，我去了趟財政局，查了下阿奶所有的開支，這裏面每一筆的交易都在這幾張紙上，另外財政局那邊說阿奶的賬戶1986年就重新開了個戶，而從96年後的補貼都全部轉移到了新賬戶裏面去了，麻煩你查一下新賬戶裏面有多少錢，將賬單攤開來，你到底用了阿奶多少錢，張子坤你真是沒良心，阿奶過世那天讓你回家，你死活不肯回，到底是不想回，還是害怕回，你心裏清楚，我想你今天來找我們，肯定是做夢，夢到阿奶問你要錢了吧？不然按照你的性子怎麽可能會突然從漢江趕回家？”
張哆哆這幾句話，每一句都精準戳進張子坤的心臟之處，此時的他已經大汗涔涔。
還真被張哆哆猜中了，他今天上午在做事時，突然覺得身子好疲，然後打了個盹，竟然夢到了王秀花一身鮮血淋漓問他要錢，還說自己的墳葬得不好，要遷墳等等。
他睡醒後，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好一陣子都回不了神，魂魄就跟被吸走一樣，十分疲倦。
這不，才開車回家，一進門就跟張強盛還有張強國溝通遷墳以及補貼的事。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那兩個很蠢的叔叔伯伯，竟不相信他的詭辯之詞，說什麽都不相信就只有九千塊錢。
其實那個賬戶到底有多少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每次補貼進來，他就馬上取出去用掉了，至於用在什麽地方，毋庸置疑那都是用在女人身上。
張哆哆見他面色慘白，想來自己肯定是猜對了，阿奶還真托夢給他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心急火燎趕回來。
不過看著眼前的架勢，吞進去的錢肯定是吐不出來的，於是張哆哆靈機一動，“這些證據，如果我去舉報你的話，那就是讓其他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畢竟都是一家人，別弄得上不得臺面，但是這些證據又都顯示你確實貪了阿奶的錢，當然即使你沒貪，但你也沒辦法去證明，要不這樣吧，你一起交三萬塊錢出來，看看是遷墳還是立碑，把阿奶這個事情給她弄好，這樣你也不會每天晚上做噩夢。”
“三萬啊？這麽多啊？”
“你覺得多嗎？你自己貪了多少，你心裏是清楚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這麽做，那我們就公對公，你把阿奶的新賬戶提供出來，我自己去民政上查賬，查出來多少就是多少，這個舊賬戶裏確實是9456元，那個零頭就不算，只算你9000，你怎麽說？”
張子坤在心裏罵了幾句，張哆哆，算你狠！
“你快決定好，不然我們就公對公！”
“好，但是我現在沒辦法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你也知道我目前的情況，你嫂子不肯跟我過日子，在外面死活不肯回家，兩個孩子也不肯給我！”
“一個星期之內把錢交過來，然後去給阿奶立碑吧！”張哆哆說道。
其實回來的這一路，她也仔細想了想，遷墳這事怕是行不通，再者夢中所見之地雖說是個風水寶地，但地面較潮濕，下面是一整塊田，若要挖個幾米下去，恐怕會挖出地下水，如此一來時間一久棺木也會被腐蝕掉，而當前所葬的地方，眼界也算開闊，只不過範圍小了點，可以用挖機再往裏挖出一米的寬度來，把石碑立起來後也算大氣。
“哼，算你狠！”張子坤氣憤甩手離開。
張餘則是抱著張哆哆，一臉崇拜，“阿姐，你這也太厲害了吧？能讓張子坤這個刺頭服軟，你是沒看到他的表情，就跟吃了只死老鼠一樣，再看看他剛剛跟阿爹吵架的心氣，真的是完全不同，不過我沒想明白，你怎麽知道阿奶托夢給他了？”
說到這個，張強盛跟張強國也睜大雙眼表示好奇。
“不清楚，我也是胡鬧猜的，不過猜對了而已，換個說法，他連阿奶過世都沒回家，現在會突然趕回家，還主動跟阿爹他們說那筆錢的事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做夢夢到了阿奶，而且阿奶還在夢裏嚇他了！”
“那他為什麽會答應交三萬呢？”張餘繼續問道。
“那是因為新賬戶裏的錢，遠不止三萬，說不定都有十幾萬了，所以才會答應下來，對他來說花了那麽多，只讓上交三萬，他還是賺的！”陸子宸補充道。
“不管怎麽說，他願意給三萬也是好的，我還以為一分錢都要不回來了。”張強國感慨道，“你說你們阿奶那麽善良的一個人，怎麽誰都要欺負她啊？難道說人善就活該被人欺嗎？”
說著說著，張強國又紅了眼眶，今日這事情要不是張哆哆回來得及時，就靠他跟張強盛，估計一分錢都要不回來，他真的是好氣，氣自己這麽沒用，明明是長輩，卻什麽都做不好。
“不會的，誰欺負了阿奶，自然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反正我們不要做有損公德良心的事情就行了！”張哆哆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要籌劃給阿奶立碑的事情，看來她這個短時間內還不能休。若是她不將此事徹底搞好，恐怕又會耽擱下來，再者張子坤那個人本身就心眼多，要是這次沒能讓他上交錢，往後就更難從他嘴裏突出兩個子了。
她略帶歉意看向陸子宸，陸子宸的公司現在是上市的關鍵時刻，可她卻將他帶了回來，讓他跟著跑前跑後，而原本因度蜜月才休的婚假也要一再耽擱著。
陸子宸溫柔地捏了捏張哆哆的小臉蛋，好像在說，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什麽，都會默默陪伴著。
“今兒高興，我去買點鹵菜，大家好好喝兩杯酒！”張強盛說完從抽離裏拿出一張二十塊錢，瘸著一條腿往門口走去。
怎麽可能不高興，能讓張子坤交三萬，而這三萬說不定自己還能貪點，他那個哥哥跟弟弟都是個不成器的家夥，唯獨他還能拿下註意。
他不會像張子坤那樣貪，但再少也能貪個幾十塊錢買兩斤肉吃吧？
張哆哆將他這點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倒也沒潑冷水，看著他歡脫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次張哆哆在家待了好幾天，每天都會買好早餐給陸文軍送過去，正如她所想的那樣，陸文軍半個月沒舒展的額頭果然又重新舒展了不少，他看到張哆哆就跟看到救星一樣，“哆哆啊，你現在不同以往，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可千萬不能出事，曉得吧？不用天天給我送早餐的！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沒事的，這不是才剛懷上嘛，就送個早餐也不是很累，等日後真的不能行動，那就只能天天躺床上！”
“也行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能逞強，一旦有什麽情況，隨時去醫院檢查！”
“嗯，我知道的，阿爹放心！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正如你所說的，進展非常順利，從內部瓦解他們，然後再逐一突破，現在的張清華就是個空殼子，底下沒有支持他的人了，只要一想到他現在的表情，我就想笑，不過我現在可是村長，我得忍住，我得忍住！”
陸文軍吃了一大口肉包子，今日的肉包子格外香甜。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說這個張大發跟張清華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現在他們可是內鬥非常厲害！”
“可能是殺母之仇？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張大發這個人純良正義，日後肯定會能助你一臂之力，而張清華一直都是唯利是圖，只要是碰到他的利益，不管是誰他都會想辦法除掉！所以你同時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兩人去幹，又允諾他們誰能完成這個項目，就能提拔成隊長，我想他們肯定會爭得頭破血流！要知道這個隊長可跟之前家族裏自己選舉出來的完全不一樣，這可是鐵飯碗，試問誰不想要呢？”
“你這招確實高明，這次張清華肯定會栽一個狠跟頭，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們，要怪就只能怪他太貪了！”陸文軍惋惜道，“其實這個張清華的領導才能還是有的，只可惜人心不正，不能為我所用！”
“嗯！”張哆哆附和道，腦海中想起過去的一幕幕，這次他不可能再放過張清華，想起自己曾經受過的傷，怎麽可能釋懷呢？
“下午可以去西門菜市場那邊，說不定能看一出好戲，不過你最好跟你阿娘一起去，你現在可是懷著小寶寶，不可單獨行動，曉得吧？”
“好，我知道了！”
張哆哆又跟陸文軍閑聊了幾句後，馬上就去找趙小惠，陸子宸的阿娘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時了，陸文軍又在這邊當值，更怕自己照顧不好懷著身孕的張哆哆，所以就每個月給趙小惠三千塊錢，讓趙小惠幫忙照顧下哆哆。而陸子宸只要有空就是漢江跟修江兩地跑。
也許是收了錢的緣故，趙小惠對張哆哆倒也照顧得很貼心，當然平時也沒少讓張哆哆買些日用品。每次去超市都是要買好幾百塊錢的東西。
現在的趙小惠並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之前的老本也揮霍得差不多了，而照顧張哆哆三千的工資，多少也能自己貪點，所以現在張哆哆要是有個什麽事情，她肯定也是全心全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趙小惠已算是這個小區的情報員，不管什麽八卦她都比任何人清楚。
“阿娘，下午我們去一趟西門菜市場吧，聽說那邊下午有八卦可以聽！”
“還有什麽八卦是我不知道的嗎？”趙小惠瞳孔睜得老大，她還以為像張哆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是不喜歡八卦的，如此看來大家都一樣。
“嗯，這還不是怕阿娘在家照顧我閑得無聊嘛，所以就想陪阿娘出去看看！”張哆哆笑道。
“這叫什麽話，在家照顧你可辛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胃，這個不能吃那個吃不下，阿娘成天我都要想破腦袋給你做好吃的，要不然你要是在這餓瘦了，你家陸子宸豈不是要說我了！”
趙小惠反駁道，知道下午有八卦，所以中午母女倆就隨便吃了幾口應付下，吃過飯就去了西門菜市場。
今天的西門菜市場倒也奇怪，比之前熱鬧得很，以前都沒啥生意，到了九點多菜都賣的差不多，十點過後基本上就沒啥人，可今日下午一點多都還有不少的人。
看來，今天真有八卦！
趙小惠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菜攤子前要了兩根凳子，一根給張哆哆，自己一根，小板凳準備就緒，接著就是等八卦。
其實不管是哪個年代，對愛湊熱鬧的中國人來說，哪兒有熱鬧就會往哪兒湊。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就聽到菜場門口有人喧嘩，這人正是張清華。
“張大發，你這個沒教養的畜生，你憑什麽搶我的項目，這個項目明明說好是我的，只要我做成了，就會升我做隊長，你幾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搶我的風頭，你是故意跟我作對的吧？”
張清華氣得吹胡子瞪眼，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麽張大發一回來風向就變了呢？
國家想要征收大夥兒鄉下的地，做旅游開發區，這是無可厚非的，其實當初大家移民主要還是為了旅游區的開發，如今人都搬出來好幾年，但是這個項目一直未開發，也沒有人管。
之所以將陸文軍調任，主要是想抓進度，可卻遭到以張清華為頭的人極力反對。
陸文軍挨家挨戶談判都沒有任何作用，直到有一天，他聽從了張哆哆的建議，公開招募，有能力做成這個項目的人，都可以升隊長，而且這個隊長還是有編制的。
試問誰不眼紅？
當然眼紅歸眼紅，也得有實力才行。
能有此實力擔任隊長一職的人選無疑就是張學毛跟張清華，這個張學毛雖有野心，但是組織能力遠不如張清華，再加上在張清華的威逼利誘下竟主動放棄競選，就在張清華沾沾自喜時，卻半路殺出一個張大發。
這個張大發一走就是十多年，跟村子的人都沒什麽來往，沒想到因他之前的教師身份，大家都覺得他是讀書人，有能力有本事，就把他給推了上來，而他也終於不負眾望，成功讓十多家農戶簽了同意書。
再看看張清華這邊竟是一張同意書都沒簽成。
“是你自己野心大，技不如人，現在還倒打一耙，張清華，你別以為我不在家就不知道你所做的齷齪事，就你這種品行的人，還被稱作烈士家屬，你根本就不配，張大陽真的是可惜，有你這樣的阿爹！”張大發越說越激動，只差不與人家打起來。
“你以為你是什麽善茬，你老婆還不是跟別人跑了，你現在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就你這樣，將來你兒子......哦，不對，那個也不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你活在這個世上連個親生兒子都沒有，還幫別人養孩子，你阿娘要是知道，你們家的根到你這一代就斷了，得多傷心啊！”
農村人都看中子嗣，傳宗接代這些，張清華卻在此時故意提出來惡心張大發，當然這個張大發也不是好惹的，他馬上回擊道，“你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嘛，你老婆不也跟張富財睡過了，你比我又能好到哪兒去？你家張大陽不也是別人的孩子，你照樣也在養別人的孩子，咱現在不要扯其他亂七八糟的，這個項目各憑本事，你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沒人支持你，可見你這些年做盡了不少壞事！”
“怎麽可能沒人簽？我現在就簽給你看！張大發我勸你別得意！”
張清華往人群處看了看，正好看到在菜攤旁邊看熱鬧的丁香花，這個丁香花正齜著個牙比劃著什麽，誰知竟被張清華一把拉了過來，讓她在同意書上印指紋。
“我說張清華，你還真的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誰不知道香花嬸娘是個瘋子，你竟然讓一個瘋子印指紋？果然沒文化真可愛，你以為一個瘋子的指紋當真有法律效力？”張大發譏誚道，看向張清華的眼裏都是鄙視。
而這一句卻引得周遭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
“你......”張清華自知理虧，忙松開丁香花，轉身就去找張富貴或者是李燕。
瘋子的指紋沒用，那麽只要張富貴簽了字的話，那麽一切就還有希望，也不至於面子上會掛不住。
俗話說，人靠一張臉，樹靠一張皮，若是連臉面都不要了，那麽人活著有什麽尊嚴可言？
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成功簽下一張，還必須要當著張大發的面兒！
鎖中目標就沖了過去，“富貴老弟，你來得正好，快在同意書上簽字，你只要簽了字，我就分你一半的錢！”
“這又是要修路嗎？清華哥，你之前也說過只要同意修路，就會多少分我們一點錢，可到現在你一分錢都沒給過我們，要不你還是把之前的錢先結給我們吧，你也知道我阿娘那個病，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了！我想湊點錢帶她去做個檢查！”
要是以前的張富貴，只要張清華開了口，他為了張富財跟那個流落在外的侄子，不管什麽無理的要求都會答應，可就前幾日他去找張清華要錢，誰知道張清華竟推三阻四說什麽都不願意給。
因此他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張清華一直在利用他！
“這次跟之前不同，你放心只要你簽了字，我馬上就給你錢，或者我現在先給你一千，然後你再簽個字，這樣總可以了吧？”
張清華說完馬上就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塊錢交給富貴。
在這個張富貴本身就沒讀多少書，大字也不認得幾個，更別說那份同意書上還是長篇大論，雖然看不懂，但多少也明白一點那就是這份同意書就是要讓他們同意鄉下的土地用來作旅游開發，既然政府規定的，那就簽了字也沒啥不妥。
“富貴老弟，你別忘了你阿娘是怎麽瘋的？到現在你還要幫張清華嗎？”就在張富貴準備簽字時，張大發提醒道。
“砰”的一下，鋼筆掉落在地，張富貴一臉狐疑看向張大發，“大發哥，你說這個話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阿娘的瘋病跟清華哥有關？”
“富貴，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都多少年不在家裏，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再說了，你阿娘的瘋病不是你阿弟氣的嘛，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照顧你們，我怎麽可能會害你阿娘呢！”張清華惱羞成怒，沖張大發咆哮道，“張大發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你敢做還不敢人啊，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啊，張清華這麽多年不見，你現在怎麽活得這麽窩囊啊？自己的老婆被人睡了還跟野男人生了個野孩子，你都能悶聲吃大虧，要不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可能吃這個悶虧呢？張富貴兄弟傻，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嘛？”
“你再胡說試試看，造謠可是違法的，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我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才在這胡說八道，我要是有證據早就送你坐牢了，你當年不也是沒有證據就造謠我跟張強旺他媳婦嘛？張強旺夫婦是怎麽死的，你不會忘了吧？既然你忘了那我就來替你回憶回憶！”張大發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天我只是從張強旺家門口經過，然後張強盛媳婦就喊我進去喝了杯茶，你竟跟張強旺說我跟他媳婦睡了，後面謠言越傳越離譜，張強旺氣得吐血，就這樣活活給氣死了，而他媳婦隨後也跟著他一起走了，這麽多年，你就沒做夢夢到過他們來找你索命嗎？喜歡搬弄是否用謠言害人的，一直都是你，你跟你媳婦都不是什麽好鳥！”
“這是什麽驚天大瓜，怎麽這麽勁爆的！”
“原來張強旺夫婦當年是這麽死的，這還得了，果然謠言害死人啊，這個張清華怎麽這麽壞，這人也太壞了！”
人群中開始騷動，大家議論紛紛。
“張大發，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張清華氣得眼睛都直了，抄起一根板凳就朝張大發沖了過來，張大發早有準備旁往人群躲去。
趙小惠將張哆哆護在身後，生怕被誤傷。
同時其他人也紛紛撤退，想遠離，可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菜市場門口人來車往根本就沒有藏身之地。
“哆哆，我們回家去吧，這個熱鬧不看也罷！”趙小慧開始擔心，若是張哆哆出了個什麽閃失，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阿娘，沒事的，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人群中越來越混亂，張清華現在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若是不想盡一切辦法制止張大發，恐怕自己在這個村很難混下去。
當然，張大發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張虎也已經長大成人，拖張哆哆的關系找了個薪資不錯的工作，他在這個塵世早就沒有什麽牽掛。
若是張清華對他下死手，那麽他也絕不留情。
很快，兩人便毆打在一塊，將菜市場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清華哥，大發哥說的是真的嗎？我阿爹阿娘的死真跟你有關？你為什麽要造謠呢？你不知道那可是一條條人命啊？”
張大牛兄弟三個也都沖了上來。
一時間只看到很多人抄起家夥在混戰，看不清是敵還是友。
“這些人怎麽這麽不講理的？還有沒有王法了？快報警，怎麽沒人報警呢？”
人群中有人喊到，隨後只見好幾輛警車駛了過來。
將那群鬧事的人都抓了起來。
“警察同志，我沒打人，是那個張清華打了我，你看我身上都是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張大發把衣袖挽起，正如他所言手臂上都是淤青，額頭上也都是血，再看看張清華衣衫完好，分明就是毫發無損。
“在場的誰能證明他沒動手？”警察看向周圍。
“警察同志，他真沒動手，他不僅沒動手，他還保護了一個瘋婆子！”
警察又順著民眾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站在一旁驚魂未定的丁香花，她眼底都是驚慌，拼命想要往後躲去。
“警察同志，我叫張富貴，這個瘋婆子是我阿娘，剛剛都是大發哥不顧一切保護了我阿娘，不然我阿娘恐怕就出事了！”張富貴站出來再次佐證，還一連跟張大發說了好幾句致謝的話。
“說吧，你為什麽要動手打人？”警察將目光定格在張清華身上，怎麽看都覺得張清華這人偽善，說不出的奸詐。
“不說話是吧？不說話我就抓走了！”
“是他造謠，說我壞話，我不過就是教訓教訓他一下而已，我是烈士家屬，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把我怎麽樣！”
“頭兒，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這人可是大陽班長的阿爹，我們可不能寒了亡者的心啊！”
為首的那名警察楞了楞，再次看向張清華，“你真是大陽烈士的阿爹？”
“這還有假？我兒子可是為了救人而犧牲的，你們誰能把我怎麽樣！”張清華仰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陰鷙。
“你兒子是烈士不假，但你配不上烈士家屬這個稱號，大陽哥這一生為國為民，可你這個阿爹卻是壞事做盡，我相信法律絕不會徇私偏袒！這是你這麽多年違法的的證據，警察同志，麻煩你們一定要將壞人繩之以法，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張哆哆將手中的文件袋還有錄音筆都交給了警察，這上面都是張哆哆這麽多年以來暗中搜證據，包含張清華搜刮民財，實行詐騙謀利的錢財記錄，裏面的每一項都可以讓他牢底坐穿！
其中還包含他給張大陽下藥讓其差點強、奸自己的犯罪憑證。
早些年，為了張大陽，這個密碼張哆哆一直爛在心裏，縱然承受著各種流言蜚語，她都從沒責怪過張大陽，更不想讓張大陽的人生因為有了一個不稱職的阿爹，而沾上任何汙點。
可自從她看到自己阿奶墳頭上那些擺放的老鼠，那些所謂的鎮壓之法，她不可能就此放過張清華！
這一次，她一定要親手將人給送進監獄。
“把張清華帶走審問，至於這些證據我們也會去核查，如證據屬實，我們一定會依法辦理，絕不會留著這樣的人繼續害老百姓！”
“我替大夥兒謝謝你們了！”張哆哆深深鞠躬。
“張哆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家大陽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要把這些陳年舊賬都翻出來？”
“因為那些老鼠！那些你家裏豢養的紅毛鼠！那些老鼠其實就是正常的老鼠而已，只不過別人塗了雞公血，以此來詛咒別人！清華大伯，我想大陽哥一定也希望我這麽做的，因為他是個正義善良的人，哪怕是他親爹犯了法，他也不會包庇的！”
“你……”
張清華氣得一口血吐了出來，隨後便帶警察給帶走！
“大家都先別走，我有件事想同大夥兒商量商量！”
熱鬧看完後人群也開始疏散，張大發大聲一吼，那些原本打算離開的人，又停在原地。
難不成還有八卦？
“想來大家也都知道，政府現在想用我們的地做旅游區，這個很早之前就已經確定下來的事兒，只不過張清華在中間撈了筆錢，導致這個項目一直沒辦法順利進行，現在張清華被警察帶走，我們這個同意書大家就當場簽了吧？免得我再跑一趟！”
“不簽，誰知道你跟張清華是不是一夥的？咋老百姓的錢都被你們這些人給貪完了，這次吸取教訓說什麽都不可能簽！”
張清華的事兒，無非是給大家敲了一個警鐘，大家現在也很警惕。
“不簽字，堅決不簽字！”
此時民眾的憤怒非常強烈，想要在此時讓他們簽字恐怕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兒。
“哆哆，你有什麽法子嗎？”陸文軍看著坐在一旁正用筆在紙上認真計算著的張哆哆。
“辦法也不是沒有，但是阿爹得答應我，不管我做出什麽決定都支持我！”
“這是自然，你是我兒媳婦，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好，那件事包在我身上！”張哆哆正色道，往前一站提起嗓子說道，“大家聽我一句，我也知道大家現在很憤怒，但是你們仔細想想一旦這個旅游開發起來，就是人人受益的情況，你們可以去開發區開店啊，你們想想，有人來旅游是不是就要消費，是不是得吃飯？有人來吃飯，有人來買東西，那還愁沒錢賺嗎？大家都是要賺錢養家糊口的，誰也不想一輩子在外面打工，我們也都是從大山走出來的人，要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回饋生養我們的地方，豈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說得好聽，我們都是農民一輩子只會種田種菜哪裏懂什麽開店做生意？張哆哆，雖然知道你很聰明，但你也不能這麽坑我們！”
“那就可以開個蔬菜基地啊，將有機蔬菜賣給開飯店的人，或者可以讓游客自己采摘蔬菜，每人可免費采摘兩斤，超過的付費！如此一來豈不是人人都有固定收入？再者要如果你們不想種菜賣也不想自己開店，那還可以去做小工，總之相信我只要開發出來，肯定不愁沒地方賺錢的，只要你們不懶，一定能賺錢！”
“至於那些想開飯店的人，可以跟我阿爹去學習學習，我阿爹的餐館可是開了好幾家連鎖店，如果沒有資金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幫忙，我認識一家貸款機構，利息比銀行低，你們可以去申請貸款，每家每戶可以申請三萬免息的助農貸，日後賺錢了只需要將本金還回來就行！”
“好，我願意試試！”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張富貴，他這些年因為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瘋了的阿娘，幾乎是入不敷出，每個月都需要借錢才能維持生活。
想出去打工，又不忍丟下這群孤兒寡母！
“好，大發伯伯你幫忙登記下名字，我到時候統一帶他們去申請貸款！”
“好！哆哆你真是厲害！簡直是我們村的小福星！”張大發讚揚道。
看著張哆哆的眼神都十分溫柔。心中更加確認讓張虎跟著張哆哆，肯定能學到不東西。
有了帶頭人，其他人也都想躍躍欲試，在陸文軍做出擔保後，很多人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於是報名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同意書就都簽完了字。
“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就到我店裏吃個飯，我好好給大家露兩手，怎麽樣？”
陸文軍滿意地對大夥兒順道，他那家“蒸蒸日上”的蒸菜館，現在規模比之前大了兩倍，而且環境清雅高檔，除了蒸菜外還有各種小炒，每天都有不少的食客。
若是能去他店裏吃上一頓，多好啊！
可是又覺得不太好意思！
“我家裏買了菜，我還是回去做飯吧，哆哆這孩子胃口叼得很，又不吃油膩的東西！”趙小慧推辭道。
“這不正好嘛，可以去吃蒸菜，哆哆你怎麽說？”陸文軍滿懷期待看著張哆哆。
張哆哆自然是想去的，畢竟趙小慧的手藝跟廚師相比還是有所欠缺。
當即點頭，“這樣吧，大家都去飯館吃吧，我請客，富貴叔你把香瓜阿奶跟嬸子還有倆孩子都帶上唄，今兒這事你算是幫了大忙，請你們吃個飯也是應當的！”
“可這怎麽好意思讓你們破費呢！”
“都是一家人，沒事的，還有大發伯伯你也一起來，我現在去開車帶你們過去！”
“哆哆，我來開車，你不要開！”陸文軍趕忙制止，現在的他生怕張哆哆有任何閃失。
“好，那我不開，一個車不夠，我再打個車吧！”
“可以的，車費我給你報銷！”陸文軍從張哆哆手上接活車鑰匙，又給她塞了幾百塊錢。
“好！”張哆哆笑得一臉幸福，而這幸福的模樣羨煞了旁人。
“哆哆，你公爹對你真好！若是你公娘還在肯定也會對你很好的！”李燕無比羨慕道。
提到公娘，想必不管是從張家嫁出去的還是從其他地方嫁進來，她這個公娘算是最差勁的一個了。
跟其他人的公娘簡直是沒法比！
年輕時，就各種不待見她，如今瘋了多年都是李燕一個人伺候著，還不敢抱怨。
有時她也會想:像王秀花那麽善良的人卻如此命短，而丁香花這麽惡毒的人，竟能活這麽長？
難不成真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不過想歸想，李燕也不會真去詛咒自己的公娘。
自從瘋了之後，丁香花就再也沒有來過餐館，通常都是被張富貴鎖在家裏，而她耐不住寂寞就趁家裏不註意是偷偷溜了出去。
最近幾日沒事就會溜回鄉下，在王秀花的墳前，一待就是半日。
也不知為何，坐在別人的墳前。反而更加愜意舒適，就像王秀花還活著一樣，兩人有著說不完的悄悄話！
“阿娘，你別亂跑，這可是市裏，到處都是車子！”丁香花一下車，就跟小孩一樣，蹦蹦跳跳到處跑。
李燕則跟在她身後。
“我說富貴你也不能總是把你阿娘鎖在屋子裏，平時也要多帶她出來逛逛，你想啊一個好人被鎖著都會鎖出病來，她一個病人豈不是會更嚴重？”
張大發看著前面的丁香花，感慨道。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或許對張大發來說始終都是心裏的遺憾，想當初他娶了汪小春後，就忽視了孫荷花的感受，最後帶著那份遺憾與思念一直堅持到現在，可誰又知道他心底的傷痛呢？
或許在某一個時刻，他其實很羨慕張富貴，最起碼他還能叫一聲“阿娘”，最起碼丁香花還健康地活著！
“大發哥，你是不知道我阿娘這個瘋病，好起來跟正常人一樣，一旦發病就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而且他耳朵還不好使，你講話都聽不到。說心裏話這是自己的阿娘，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這麽多年也挺委屈我家燕子的，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跟阿娘，我嘛天天在外面做事，不出去做事又沒錢用！”
張富貴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媳婦跟阿娘，由衷感嘆道，雖然他從沒對李燕說出那句感謝，心裏卻一直都很清楚，若不是李燕，他這個家庭早就散了，看到家族很多人都妻離子散，而他還能有一個平靜的生活，這當中離不開李燕的默默隱忍。
走在前頭的丁香花突然停下腳步，對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從兜裏掏出那支口紅，對著門口的玻璃就認真塗抹起來。
“你看，我阿娘又發病了，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口紅，沒事就會塗，塗得臉上到處都是，還不肯洗，都要趁她睡著了才能去洗！有好久，我都直接跟燕子說，讓她別洗了，反正第二天還要繼續塗！”
細細聽來，張富貴語氣中滿是無奈跟不耐煩。
而張大發卻意味深長說了句，“我反而覺得香花嬸娘這樣挺可愛的，她年輕時候就很愛打扮，現在哪怕是瘋了，也還是愛美，現在這樣簡單活著，你看她笑得多開心啊！”
幾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到陸文軍這才進屋。
“我們這主要是以蒸菜為主，也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當然也有各種小炒，這裏是菜單，你們不用客氣，想吃什麽自己點兒，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
話雖如此，但大夥兒哪敢真當自己家，每個人就點了一個菜，陸文軍見狀便將自己店裏的招牌菜一一上了一道，同時還給張哆哆點了她最愛的紅燒肉跟糖醋排骨。
“文軍哥，你開這麽大的一個餐館累不累啊？”
張富貴有打算開餐館的想法，也申請了貸款，但畢竟沒什麽經驗，如今看到陸文軍的餐館生意很火，忍不住想學習學習。
“累倒是不累，當然一開始是累的，想當初開在鎮上，要是沒有張哆哆跟趙小惠的幫忙，就靠我一個人，肯定兩三個月就關門了，，那時候每天晚上睡覺都睡不好，想著該怎麽盈利，不過話說回來，還真虧了哆哆給我的計劃書，你感興趣可以自己去研究研究，我今兒把計劃書也帶來了，要是有需要的，可以讓大家都一起學習學習，等我們旅游區開發起來，大家都可以自己做老板，我們村也會發展越來越好的！”
陸文軍說完就遞過來一個本子，紙頁已泛黃，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陸文軍又重新謄寫了一遍，若是能幫助大夥兒一塊發家致富，倒也算是功德一件，就當是給自己未來的孫女積點福。
“謝文軍哥，你放心，我保證會好好學習的，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就去問哆哆！”
“哎，又不懂的地方直接問我就好了，我家哆哆現在可懷著孩子，不能讓她太操勞！”陸文軍忙擺手，他對張哆哆的緊張不亞於陸子宸。
因為他是陸子宸的阿爹，所以當陸子宸不在家時。他便全心全意照顧著哆哆，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兒子一心去闖事業，這也算是對兒子的一種彌補吧！
“好好好，哆哆，你真是嫁了個好人家，你看看你公爹對你有多好，你以後也要多孝順孝順他啊，曉得吧！”趙小惠再次叮囑著。
“嗯！”張哆哆點了點頭，不可否認她婚後確實過得非常幸福，享受這份幸福的同時，也很感激阿奶，這可是阿奶親自給她選的夫婿，怎麽可能會錯？
飯桌上大家暢所欲言，張富貴跟張大發一直在問陸文軍開店的問題，而陸文軍也不厭其煩地一一解答。
“哆哆，哆哆，成了，我做成了！”
期間，陸子宸沖了進來，不顧一切抱著張哆哆狂親。
“咳，咳......”陸文軍輕咳兩聲，打趣道，“你這孩子，怎麽成家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也不看看有這麽多長輩在場，就算再想念自己的媳婦，也要註意下你媳婦的身體啊，她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你別傷著她！”
“嗯？”陸子宸不解地盯著張哆哆，“哆哆，你怎麽了，你受傷了嗎？傷到哪兒啦？要不要緊，有沒有去醫院？都怪我，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都是我的錯！”
“阿爹逗你玩呢，你快說說什麽成了？是不是公司上市了？”張哆哆笑著問。
雖然公司上市已在她的預料之中，可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會覺得震撼又興奮。
“對，成功上市了！哆哆，你真的是我的小福星，要是沒有你，我的公司肯定也不會這麽順利上市！”陸子宸抑制不住喜悅又抱著張哆哆親了兩下。
“慢點慢點，你別弄到哆哆，她現在肚子裏有小寶寶呢！”趙小惠雙手扶住張哆哆身後的椅子，生怕張哆哆磕在上面。
“阿娘，你是說真的嗎？我們有小寶寶了？”
“嗯，不騙你，真的有小寶寶啦！”
幸福有時候會傳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份純粹的幸福所打動。
“再加十個菜，今日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陸問軍招來服務員，又開始添菜，還拿出了自己私藏多年的女兒紅。
有時候幸福與悲傷是一柄雙刃劍，當你沈浸在幸福當中時，沒有人會想到悲傷也會隨之而來。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大家也都喝了點酒，十月的夜風微微有些涼，剛出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哆哆因著孕反困意很深，一上車就睡著了，車子的其他人還是很興奮一路高歌不斷，就連丁香花也在咯咯笑各不停。
可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飄起大雨，在轉彎時一輛大卡車飛馳而來，將那輛紅色的保時捷給撞飛。
巨大的爆破聲以及燒焦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
十分鐘過後，警笛聲，救護車聲由遠而近。
張哆哆腦中一片混亂，各種嘈雜的聲音在腦海中徘徊不散。她想睜開眼，眼皮卻異常沈重！
病床上一個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孩安靜的躺著，有一個瘸著腿的男孩艱難地走近，口中喊道，“哆哆，哆哆，求求你別丟下我，別扔下我不管，沒有你，我該怎麽活啊，你快醒醒！”
屋內的其他人也都哭成一片。
這次車禍原因是開貨車的司機心肌炎發作，控制不住方向盤導致，雖說賠了一大筆錢，但車上的人都傷的很重。
張哆哆在醫院足足躺了三個月，出院這天正好是丁香花的葬禮。
在家人的陪同下，張哆哆直接去了現場。
來祭拜的人跟之前的王秀花相比可謂是很少，都不足百人，但張富貴跟李燕從沒有懈怠過這些賓客，不管來的人是誰，他們都真誠接待。
“富貴叔，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要不是我那天非要帶你們去吃飯，香花阿奶也不會出事！”
張哆哆請了香，哭得泣不成聲。
“哆哆，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是你香花阿奶命中該有此劫，是我該謝謝你讓她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遺憾，也是我們該謝謝你，肇事司機補償的錢也都全部給了我！”
見張哆哆不解，張大發補充道，“事發那晚，坐在我身邊的香花嬸娘第一時間護住了我，還跟我說她終於有臉去見我阿娘了，都怪她沒教育好富財，才會害得我阿娘喪命，那時我才知道，喲阿娘的死因，這麽多年香花阿奶一直不敢面對現實，所以才會癡傻瘋癲，臨走的那一刻她像是得到了解脫！笑得很平和，走得很安詳，我想她應該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應該是吧！”
張哆哆附和道。
大災過後，必有大福，他們村的旅游業發展得非常順利，那些找不到生計的人也都開啟了創業之旅，個個開店做老板。
所有人都會幸福的吧？也都要幸福！
……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張哆哆耳邊回蕩，吵得她腦袋都快要撐破了。
“張總，快醒醒，會議要遲到了！”秘書小陳搖晃著張哆哆的腦袋。
醒來後的張哆哆看著眼前的人，恍若隔世，“談判？什麽談判？”
“剛剛在談判桌上你險些猝死，把你送醫院後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小陳都快要急哭了。
談判？猝死？張哆哆隱隱約約想起些什麽來。
原來自己在猝死之時不小心穿入一篇年代文中，用別人的身份經歷了一場別樣的人生，透析著不同的人性。
只是醒來後的她只覺心臟疼痛無比，那些之前所經歷的種種，早已分不清是書還是現實。
分不清又如何？不都是血淋淋的人性嗎？
再回首，已孑然半生！
“娘親，娘親，你怎麽在這兒啊？你不是去找爹爹談判了嗎？是談崩了麽？哎，果然夫妻就不同都這麽強，別人是強強聯手，你們是你死我亡！”
一個四歲的小女孩雙手拽著張哆哆的衣角，搖頭惋惜。
“你爹爹又是誰？”
“你把爹爹給忘了？我爹爹是慕辰集團的董事長陸子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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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頭上不僅沒有雜草，還放了很多王秀花生前喜歡的芝麻餅，還有一盅白酒，記得萬晚年的王秀花睡不著時就會喝上一盅，除此之外墳頭上還插了一株大紅花，而這個大紅花跟丁香花頭上戴的一模一樣。
難不成？
張哆哆與張餘姐妹倆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個丁香花還挺有良心的，還曉得大老遠來看阿奶，也不枉費他們相識一場！”
“其實香花阿奶人倒也不算壞，只是喜歡受人挑唆，你們是不知道，有一次香花阿奶還有荷花阿奶跟我們自己家的阿奶，三個人一起去山上喝酒，坐在樹上喝得很盡心，還從樹上摔下來了，三個人狼狽回家，我們都驚呆了，不過她們當時真的非常非常開心的！”
張哆哆回憶道，吵架是真吵，但感情也是真好吧！
現在想想，三個老人家就只剩下丁香花一個人，想必她清醒過來看著自己的老姐妹都相機離開，心裏也會滋生孤獨感吧！
“她們以前玩得這麽嗨的嘛，還跑樹上喝酒，我怎麽聽說她們就跟那個雞頭一樣，沒事就互啄幾下！”
張哆哆驚訝不已，這事兒她可沒聽說過，不過互啄的事兒倒是記得一清二楚。
“那只能說打架吵嘴的次數更多吧！”張哆哆把墳前的祭品重新擺放了下，把那些垃圾也裝在袋子裏打算一起帶走，順便還檢查了一下墳前墳後有沒有什麽老鼠爬過的痕跡。
果然在墳後發現了一個小小老鼠洞，這個老鼠洞都有拳頭那麽大。而旁邊還有幾只死老鼠。
“好奇怪，這個洞不太像老鼠洞，反而像是有人故意而為的！”陸子宸說道，“哆哆，你仔細看這個洞口，上面的土都是濕的，如果是舊土，估計早就幹了，只有新挖的洞，這裏的土才有可可能會濕，你再看看這些死老鼠，每只老鼠放置的位置想不想按照八卦來放的？像是人為的詛咒！”
何止是詛咒，就連這些小老鼠都跟別處不同，小老鼠頭上有一戳紅毛，這個品種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
張哆哆思考了很久，最終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人的臉來，那個人是張大陽，小時候他還特意拉著張哆哆去他家看過這種小老鼠，當時幾個孩子還研究了半天，畢竟誰也沒見過腦袋上長著紅毛的老鼠，幾個孩子興奮了很久。
難道這個詛咒跟張清華有關？
“哆哆，你們怎麽來啦？”
聽到有人喊自己，張哆哆猛然擡頭，看到張大發拿著一瓶八寶粥走了過來，放在墳前。
“大發阿伯，你怎麽也來啦？”
“哦，今天是我阿娘的死後十周年，我來祭拜下，順便想著來看下秀花嬸娘。”張大發請了香拜了三拜，“秀花嬸娘是個命苦的人，每次我來看我阿娘，就會順便一起看看她，反正也是順路的事兒。”
都十年了啊？張哆哆心情十分沈重，荷花阿奶死後十年都有自己的兒子來祭拜，可是她自己的阿奶呢，這才離開一兩個月，墳頭的草都靠別人來除。
“你有心啦，下次我們也去看看荷花阿奶！”
“她那邊就不用去了，路遠，又是荒林，現在人都進不去，你們有這個心就夠了。”張大發繼續說道，“你現在也算是混出個名堂來了，我經常在電視上看你的采訪，秀花嬸娘要是知道她一手帶出來的孫女，能有這麽大的出息，也算是瞑目了。”
“都只是為了混口飯吃，不算什麽的，你要是有什麽困難，我能幫得上你的，隨時來找我，這是我的名片！”
張哆哆很少會給別人任何承諾，但她知道對阿奶好的人一定也是值得她去幫的人，而且她相信阿奶也希望她做個知恩圖報的人。
張大發默默接下名片，小心放好，“謝謝哆哆，不到萬不得已阿伯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幫人並非一定要圖什麽，就像當時王秀花在他絕望低估之時給給與的一絲溫暖，他念到現在，也正因如此，才會在王秀花葬禮之前排除一切困難，踏上這片他非常憎惡的土地，走入這座深山。
“沒事的，我能幫上你的，盡管開口！”張哆哆笑了笑，又清掃一遍墳頭草，依依不舍地離開。
幾人趕到縣城時，天已經黑了，張哆哆他們直接去了張強盛家蹭飯，誰知前腳才進步，就聽到滿天鋪地的爭吵聲。
“子坤，你說這話就太沒良心了，雖說阿奶帶你帶的不多，但她對你的疼愛也不比其他人少，你怎麽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那個是你阿奶的錢，你作晚輩的肯定是要拿出來的！”
張強國氣得不行，手握成拳頭，微微顫抖，眼睛紅紅的，看得出他在極致壓住自己的沖動。
“我怎麽沒良心了？家裏哪次出事，不是我幫忙的？你們這幾個一點用都沒有，什麽事情都要問過我，當時領補貼的時，讓你們去村裏簽個字蓋下章，你們怎麽也不願意去，說是不知道怎麽搞，我沒辦法就只好從漢江趕回來，去幫忙把這個事情搞好，現在你們說是我拿了阿奶的錢，反正怎麽說都是你們的有理，那我還說什麽，我說過了根本就沒有十幾萬，就只有九千塊錢，存折都在這裏，你們自己看！”
“放你娘老子的狗屁，怎麽可能才九千塊錢！你要是有良心就把阿奶的錢都全部拿出來，你連死人的錢都敢貪，真是白養你到這麽大！”
“你給我少說兩句，你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的，要是我不讓你住了，我看你去哪兒，阿奶的錢說了就只有九千多，信不信由你們，你們是要遷墳也好，還是立碑也好，我都不管了！”
張子坤把存折往桌子上一放，準備走人。
門口的張哆哆冷哼道，“是嗎？你確定只有九千？”
“張哆哆，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兄妹從沒紅過臉，你是今日想跟我吵嗎？”
別人對張哆哆不了解，但是張子坤是清楚不過的，腦子聰明，人也狠。
如果不狠，一個女人怎麽可能在社會上立足，還能把搞定陸文軍的兒子，現在的陸文軍可是他們村的刺頭，誰也不敢惹，想從這些村民身上賺兩個錢，簡直是太難了。
“我不想吵架，剛去墳山看阿奶來，累得不行，不過你既然想要吵，那我也不怕你！”
張哆哆從包裏掏出一疊文件，扔到張子坤面前，“阿奶的錢你有沒有貪，上面都有證據，貪了多少拿出來就行，都是一家人，你真貪了也不能拿你怎麽樣，但要是連真誠都做不到，就太寒阿奶的心了。”
“這是什麽玩意？看不懂！”
張子坤將那一堆文件放到一旁，別過頭不去看。張哆哆既然能找到這些，說明她是有備而來，現在這時候不好硬碰硬。
“是嗎？那我念給你聽，我去了趟財政局，查了下阿奶所有的開支，這裏面每一筆的交易都在這幾張紙上，另外財政局那邊說阿奶的賬戶1986年就重新開了個戶，而從96年後的補貼都全部轉移到了新賬戶裏面去了，麻煩你查一下新賬戶裏面有多少錢，將賬單攤開來，你到底用了阿奶多少錢，張子坤你真是沒良心，阿奶過世那天讓你回家，你死活不肯回，到底是不想回，還是害怕回，你心裏清楚，我想你今天來找我們，肯定是做夢，夢到阿奶問你要錢了吧？不然按照你的性子怎麽可能會突然從漢江趕回家？”
張哆哆這幾句話，每一句都精準戳進張子坤的心臟之處，此時的他已經大汗涔涔。
還真被張哆哆猜中了，他今天上午在做事時，突然覺得身子好疲，然後打了個盹，竟然夢到了王秀花一身鮮血淋漓問他要錢，還說自己的墳葬得不好，要遷墳等等。
他睡醒後，全身已被汗水浸透，好一陣子都回不了神，魂魄就跟被吸走一樣，十分疲倦。
這不，才開車回家，一進門就跟張強盛還有張強國溝通遷墳以及補貼的事。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那兩個很蠢的叔叔伯伯，竟不相信他的詭辯之詞，說什麽都不相信就只有九千塊錢。
其實那個賬戶到底有多少錢，他自己也不清楚，只知道每次補貼進來，他就馬上取出去用掉了，至於用在什麽地方，毋庸置疑那都是用在女人身上。
張哆哆見他面色慘白，想來自己肯定是猜對了，阿奶還真托夢給他了，要不然他也不會這麽心急火燎趕回來。
不過看著眼前的架勢，吞進去的錢肯定是吐不出來的，於是張哆哆靈機一動，“這些證據，如果我去舉報你的話，那就是讓其他人看了我們家的笑話，畢竟都是一家人，別弄得上不得臺面，但是這些證據又都顯示你確實貪了阿奶的錢，當然即使你沒貪，但你也沒辦法去證明，要不這樣吧，你一起交三萬塊錢出來，看看是遷墳還是立碑，把阿奶這個事情給她弄好，這樣你也不會每天晚上做噩夢。”
“三萬啊？這麽多啊？”
“你覺得多嗎？你自己貪了多少，你心裏是清楚的，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這麽做，那我們就公對公，你把阿奶的新賬戶提供出來，我自己去民政上查賬，查出來多少就是多少，這個舊賬戶裏確實是9456元，那個零頭就不算，只算你9000，你怎麽說？”
張子坤在心裏罵了幾句，張哆哆，算你狠！
“你快決定好，不然我們就公對公！”
“好，但是我現在沒辦法一下子拿出那麽多錢，你也知道我目前的情況，你嫂子不肯跟我過日子，在外面死活不肯回家，兩個孩子也不肯給我！”
“一個星期之內把錢交過來，然後去給阿奶立碑吧！”張哆哆說道。
其實回來的這一路，她也仔細想了想，遷墳這事怕是行不通，再者夢中所見之地雖說是個風水寶地，但地面較潮濕，下面是一整塊田，若要挖個幾米下去，恐怕會挖出地下水，如此一來時間一久棺木也會被腐蝕掉，而當前所葬的地方，眼界也算開闊，只不過範圍小了點，可以用挖機再往裏挖出一米的寬度來，把石碑立起來後也算大氣。
“哼，算你狠！”張子坤氣憤甩手離開。
張餘則是抱著張哆哆，一臉崇拜，“阿姐，你這也太厲害了吧？能讓張子坤這個刺頭服軟，你是沒看到他的表情，就跟吃了只死老鼠一樣，再看看他剛剛跟阿爹吵架的心氣，真的是完全不同，不過我沒想明白，你怎麽知道阿奶托夢給他了？”
說到這個，張強盛跟張強國也睜大雙眼表示好奇。
“不清楚，我也是胡鬧猜的，不過猜對了而已，換個說法，他連阿奶過世都沒回家，現在會突然趕回家，還主動跟阿爹他們說那筆錢的事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做夢夢到了阿奶，而且阿奶還在夢裏嚇他了！”
“那他為什麽會答應交三萬呢？”張餘繼續問道。
“那是因為新賬戶裏的錢，遠不止三萬，說不定都有十幾萬了，所以才會答應下來，對他來說花了那麽多，只讓上交三萬，他還是賺的！”陸子宸補充道。
“不管怎麽說，他願意給三萬也是好的，我還以為一分錢都要不回來了。”張強國感慨道，“你說你們阿奶那麽善良的一個人，怎麽誰都要欺負她啊？難道說人善就活該被人欺嗎？”
說著說著，張強國又紅了眼眶，今日這事情要不是張哆哆回來得及時，就靠他跟張強盛，估計一分錢都要不回來，他真的是好氣，氣自己這麽沒用，明明是長輩，卻什麽都做不好。
“不會的，誰欺負了阿奶，自然會得到應有的報應，反正我們不要做有損公德良心的事情就行了！”張哆哆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要籌劃給阿奶立碑的事情，看來她這個短時間內還不能休。若是她不將此事徹底搞好，恐怕又會耽擱下來，再者張子坤那個人本身就心眼多，要是這次沒能讓他上交錢，往後就更難從他嘴裏突出兩個子了。
她略帶歉意看向陸子宸，陸子宸的公司現在是上市的關鍵時刻，可她卻將他帶了回來，讓他跟著跑前跑後，而原本因度蜜月才休的婚假也要一再耽擱著。
陸子宸溫柔地捏了捏張哆哆的小臉蛋，好像在說，讓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管是什麽，都會默默陪伴著。
“今兒高興，我去買點鹵菜，大家好好喝兩杯酒！”張強盛說完從抽離裏拿出一張二十塊錢，瘸著一條腿往門口走去。
怎麽可能不高興，能讓張子坤交三萬，而這三萬說不定自己還能貪點，他那個哥哥跟弟弟都是個不成器的家夥，唯獨他還能拿下註意。
他不會像張子坤那樣貪，但再少也能貪個幾十塊錢買兩斤肉吃吧？
張哆哆將他這點小心思都看得透透的，倒也沒潑冷水，看著他歡脫的背影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次張哆哆在家待了好幾天，每天都會買好早餐給陸文軍送過去，正如她所想的那樣，陸文軍半個月沒舒展的額頭果然又重新舒展了不少，他看到張哆哆就跟看到救星一樣，“哆哆啊，你現在不同以往，一定要小心自己的身子，可千萬不能出事，曉得吧？不用天天給我送早餐的！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沒事的，這不是才剛懷上嘛，就送個早餐也不是很累，等日後真的不能行動，那就只能天天躺床上！”
“也行吧，不過你可千萬不能逞強，一旦有什麽情況，隨時去醫院檢查！”
“嗯，我知道的，阿爹放心！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事情進展的如何了？”
“正如你所說的，進展非常順利，從內部瓦解他們，然後再逐一突破，現在的張清華就是個空殼子，底下沒有支持他的人了，只要一想到他現在的表情，我就想笑，不過我現在可是村長，我得忍住，我得忍住！”
陸文軍吃了一大口肉包子，今日的肉包子格外香甜。
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你說這個張大發跟張清華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現在他們可是內鬥非常厲害！”
“可能是殺母之仇？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唯一能確定的是張大發這個人純良正義，日後肯定會能助你一臂之力，而張清華一直都是唯利是圖，只要是碰到他的利益，不管是誰他都會想辦法除掉！所以你同時將這件事交給他們兩人去幹，又允諾他們誰能完成這個項目，就能提拔成隊長，我想他們肯定會爭得頭破血流！要知道這個隊長可跟之前家族裏自己選舉出來的完全不一樣，這可是鐵飯碗，試問誰不想要呢？”
“你這招確實高明，這次張清華肯定會栽一個狠跟頭，不過這也不能怪我們，要怪就只能怪他太貪了！”陸文軍惋惜道，“其實這個張清華的領導才能還是有的，只可惜人心不正，不能為我所用！”
“嗯！”張哆哆附和道，腦海中想起過去的一幕幕，這次他不可能再放過張清華，想起自己曾經受過的傷，怎麽可能釋懷呢？
“下午可以去西門菜市場那邊，說不定能看一出好戲，不過你最好跟你阿娘一起去，你現在可是懷著小寶寶，不可單獨行動，曉得吧？”
“好，我知道了！”
張哆哆又跟陸文軍閑聊了幾句後，馬上就去找趙小惠，陸子宸的阿娘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時了，陸文軍又在這邊當值，更怕自己照顧不好懷著身孕的張哆哆，所以就每個月給趙小惠三千塊錢，讓趙小惠幫忙照顧下哆哆。而陸子宸只要有空就是漢江跟修江兩地跑。
也許是收了錢的緣故，趙小惠對張哆哆倒也照顧得很貼心，當然平時也沒少讓張哆哆買些日用品。每次去超市都是要買好幾百塊錢的東西。
現在的趙小惠並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之前的老本也揮霍得差不多了，而照顧張哆哆三千的工資，多少也能自己貪點，所以現在張哆哆要是有個什麽事情，她肯定也是全心全力。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趙小惠已算是這個小區的情報員，不管什麽八卦她都比任何人清楚。
“阿娘，下午我們去一趟西門菜市場吧，聽說那邊下午有八卦可以聽！”
“還有什麽八卦是我不知道的嗎？”趙小惠瞳孔睜得老大，她還以為像張哆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是不喜歡八卦的，如此看來大家都一樣。
“嗯，這還不是怕阿娘在家照顧我閑得無聊嘛，所以就想陪阿娘出去看看！”張哆哆笑道。
“這叫什麽話，在家照顧你可辛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個胃，這個不能吃那個吃不下，阿娘成天我都要想破腦袋給你做好吃的，要不然你要是在這餓瘦了，你家陸子宸豈不是要說我了！”
趙小惠反駁道，知道下午有八卦，所以中午母女倆就隨便吃了幾口應付下，吃過飯就去了西門菜市場。
今天的西門菜市場倒也奇怪，比之前熱鬧得很，以前都沒啥生意，到了九點多菜都賣的差不多，十點過後基本上就沒啥人，可今日下午一點多都還有不少的人。
看來，今天真有八卦！
趙小惠做好了心理準備，就去了自己常去的那家菜攤子前要了兩根凳子，一根給張哆哆，自己一根，小板凳準備就緒，接著就是等八卦。
其實不管是哪個年代，對愛湊熱鬧的中國人來說，哪兒有熱鬧就會往哪兒湊。
等了大概十多分鐘，就聽到菜場門口有人喧嘩，這人正是張清華。
“張大發，你這個沒教養的畜生，你憑什麽搶我的項目，這個項目明明說好是我的，只要我做成了，就會升我做隊長，你幾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搶我的風頭，你是故意跟我作對的吧？”
張清華氣得吹胡子瞪眼，一切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怎麽張大發一回來風向就變了呢？
國家想要征收大夥兒鄉下的地，做旅游開發區，這是無可厚非的，其實當初大家移民主要還是為了旅游區的開發，如今人都搬出來好幾年，但是這個項目一直未開發，也沒有人管。
之所以將陸文軍調任，主要是想抓進度，可卻遭到以張清華為頭的人極力反對。
陸文軍挨家挨戶談判都沒有任何作用，直到有一天，他聽從了張哆哆的建議，公開招募，有能力做成這個項目的人，都可以升隊長，而且這個隊長還是有編制的。
試問誰不眼紅？
當然眼紅歸眼紅，也得有實力才行。
能有此實力擔任隊長一職的人選無疑就是張學毛跟張清華，這個張學毛雖有野心，但是組織能力遠不如張清華，再加上在張清華的威逼利誘下竟主動放棄競選，就在張清華沾沾自喜時，卻半路殺出一個張大發。
這個張大發一走就是十多年，跟村子的人都沒什麽來往，沒想到因他之前的教師身份，大家都覺得他是讀書人，有能力有本事，就把他給推了上來，而他也終於不負眾望，成功讓十多家農戶簽了同意書。
再看看張清華這邊竟是一張同意書都沒簽成。
“是你自己野心大，技不如人，現在還倒打一耙，張清華，你別以為我不在家就不知道你所做的齷齪事，就你這種品行的人，還被稱作烈士家屬，你根本就不配，張大陽真的是可惜，有你這樣的阿爹！”張大發越說越激動，只差不與人家打起來。
“你以為你是什麽善茬，你老婆還不是跟別人跑了，你現在不還是孤家寡人一個，就你這樣，將來你兒子......哦，不對，那個也不是你自己的親生兒子，你活在這個世上連個親生兒子都沒有，還幫別人養孩子，你阿娘要是知道，你們家的根到你這一代就斷了，得多傷心啊！”
農村人都看中子嗣，傳宗接代這些，張清華卻在此時故意提出來惡心張大發，當然這個張大發也不是好惹的，他馬上回擊道，“你好意思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嘛，你老婆不也跟張富財睡過了，你比我又能好到哪兒去？你家張大陽不也是別人的孩子，你照樣也在養別人的孩子，咱現在不要扯其他亂七八糟的，這個項目各憑本事，你自己也知道根本就沒人支持你，可見你這些年做盡了不少壞事！”
“怎麽可能沒人簽？我現在就簽給你看！張大發我勸你別得意！”
張清華往人群處看了看，正好看到在菜攤旁邊看熱鬧的丁香花，這個丁香花正齜著個牙比劃著什麽，誰知竟被張清華一把拉了過來，讓她在同意書上印指紋。
“我說張清華，你還真的是年紀大了老糊塗了，誰不知道香花嬸娘是個瘋子，你竟然讓一個瘋子印指紋？果然沒文化真可愛，你以為一個瘋子的指紋當真有法律效力？”張大發譏誚道，看向張清華的眼裏都是鄙視。
而這一句卻引得周遭看熱鬧的人哄堂大笑。
“你......”張清華自知理虧，忙松開丁香花，轉身就去找張富貴或者是李燕。
瘋子的指紋沒用，那麽只要張富貴簽了字的話，那麽一切就還有希望，也不至於面子上會掛不住。
俗話說，人靠一張臉，樹靠一張皮，若是連臉面都不要了，那麽人活著有什麽尊嚴可言？
他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成功簽下一張，還必須要當著張大發的面兒！
鎖中目標就沖了過去，“富貴老弟，你來得正好，快在同意書上簽字，你只要簽了字，我就分你一半的錢！”
“這又是要修路嗎？清華哥，你之前也說過只要同意修路，就會多少分我們一點錢，可到現在你一分錢都沒給過我們，要不你還是把之前的錢先結給我們吧，你也知道我阿娘那個病，現在是越來越嚴重了！我想湊點錢帶她去做個檢查！”
要是以前的張富貴，只要張清華開了口，他為了張富財跟那個流落在外的侄子，不管什麽無理的要求都會答應，可就前幾日他去找張清華要錢，誰知道張清華竟推三阻四說什麽都不願意給。
因此他才知道，原來這麽多年張清華一直在利用他！
“這次跟之前不同，你放心只要你簽了字，我馬上就給你錢，或者我現在先給你一千，然後你再簽個字，這樣總可以了吧？”
張清華說完馬上就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千塊錢交給富貴。
在這個張富貴本身就沒讀多少書，大字也不認得幾個，更別說那份同意書上還是長篇大論，雖然看不懂，但多少也明白一點那就是這份同意書就是要讓他們同意鄉下的土地用來作旅游開發，既然政府規定的，那就簽了字也沒啥不妥。
“富貴老弟，你別忘了你阿娘是怎麽瘋的？到現在你還要幫張清華嗎？”就在張富貴準備簽字時，張大發提醒道。
“砰”的一下，鋼筆掉落在地，張富貴一臉狐疑看向張大發，“大發哥，你說這個話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阿娘的瘋病跟清華哥有關？”
“富貴，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他都多少年不在家裏，怎麽可能知道這些事情，再說了，你阿娘的瘋病不是你阿弟氣的嘛，這麽多年我一直都在照顧你們，我怎麽可能會害你阿娘呢！”張清華惱羞成怒，沖張大發咆哮道，“張大發我警告你，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你敢做還不敢人啊，這一點也不像你的作風啊，張清華這麽多年不見，你現在怎麽活得這麽窩囊啊？自己的老婆被人睡了還跟野男人生了個野孩子，你都能悶聲吃大虧，要不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可能吃這個悶虧呢？張富貴兄弟傻，你當大家都是傻子嘛？”
“你再胡說試試看，造謠可是違法的，有本事拿出證據來！”
“我就是因為沒有證據才在這胡說八道，我要是有證據早就送你坐牢了，你當年不也是沒有證據就造謠我跟張強旺他媳婦嘛？張強旺夫婦是怎麽死的，你不會忘了吧？既然你忘了那我就來替你回憶回憶！”張大發頓了頓，繼續說道，“那天我只是從張強旺家門口經過，然後張強盛媳婦就喊我進去喝了杯茶，你竟跟張強旺說我跟他媳婦睡了，後面謠言越傳越離譜，張強旺氣得吐血，就這樣活活給氣死了，而他媳婦隨後也跟著他一起走了，這麽多年，你就沒做夢夢到過他們來找你索命嗎？喜歡搬弄是否用謠言害人的，一直都是你，你跟你媳婦都不是什麽好鳥！”
“這是什麽驚天大瓜，怎麽這麽勁爆的！”
“原來張強旺夫婦當年是這麽死的，這還得了，果然謠言害死人啊，這個張清華怎麽這麽壞，這人也太壞了！”
人群中開始騷動，大家議論紛紛。
“張大發，今日看我不打死你！”
張清華氣得眼睛都直了，抄起一根板凳就朝張大發沖了過來，張大發早有準備旁往人群躲去。
趙小惠將張哆哆護在身後，生怕被誤傷。
同時其他人也紛紛撤退，想遠離，可看熱鬧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菜市場門口人來車往根本就沒有藏身之地。
“哆哆，我們回家去吧，這個熱鬧不看也罷！”趙小慧開始擔心，若是張哆哆出了個什麽閃失，她恐怕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阿娘，沒事的，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人群中越來越混亂，張清華現在就像一頭發怒的獅子，若是不想盡一切辦法制止張大發，恐怕自己在這個村很難混下去。
當然，張大發也不是吃素的，現在張虎也已經長大成人，拖張哆哆的關系找了個薪資不錯的工作，他在這個塵世早就沒有什麽牽掛。
若是張清華對他下死手，那麽他也絕不留情。
很快，兩人便毆打在一塊，將菜市場門口圍得水洩不通。
“清華哥，大發哥說的是真的嗎？我阿爹阿娘的死真跟你有關？你為什麽要造謠呢？你不知道那可是一條條人命啊？”
張大牛兄弟三個也都沖了上來。
一時間只看到很多人抄起家夥在混戰，看不清是敵還是友。
“這些人怎麽這麽不講理的？還有沒有王法了？快報警，怎麽沒人報警呢？”
人群中有人喊到，隨後只見好幾輛警車駛了過來。
將那群鬧事的人都抓了起來。
“警察同志，我沒打人，是那個張清華打了我，你看我身上都是傷，你可要為我做主啊！”
張大發把衣袖挽起，正如他所言手臂上都是淤青，額頭上也都是血，再看看張清華衣衫完好，分明就是毫發無損。
“在場的誰能證明他沒動手？”警察看向周圍。
“警察同志，他真沒動手，他不僅沒動手，他還保護了一個瘋婆子！”
警察又順著民眾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站在一旁驚魂未定的丁香花，她眼底都是驚慌，拼命想要往後躲去。
“警察同志，我叫張富貴，這個瘋婆子是我阿娘，剛剛都是大發哥不顧一切保護了我阿娘，不然我阿娘恐怕就出事了！”張富貴站出來再次佐證，還一連跟張大發說了好幾句致謝的話。
“說吧，你為什麽要動手打人？”警察將目光定格在張清華身上，怎麽看都覺得張清華這人偽善，說不出的奸詐。
“不說話是吧？不說話我就抓走了！”
“是他造謠，說我壞話，我不過就是教訓教訓他一下而已，我是烈士家屬，我倒要看看你們誰能把我怎麽樣！”
“頭兒，會不會是我們搞錯了，這人可是大陽班長的阿爹，我們可不能寒了亡者的心啊！”
為首的那名警察楞了楞，再次看向張清華，“你真是大陽烈士的阿爹？”
“這還有假？我兒子可是為了救人而犧牲的，你們誰能把我怎麽樣！”張清華仰起頭，目光中閃過一絲陰鷙。
“你兒子是烈士不假，但你配不上烈士家屬這個稱號，大陽哥這一生為國為民，可你這個阿爹卻是壞事做盡，我相信法律絕不會徇私偏袒！這是你這麽多年違法的的證據，警察同志，麻煩你們一定要將壞人繩之以法，還老百姓一個公道！”
張哆哆將手中的文件袋還有錄音筆都交給了警察，這上面都是張哆哆這麽多年以來暗中搜證據，包含張清華搜刮民財，實行詐騙謀利的錢財記錄，裏面的每一項都可以讓他牢底坐穿！
其中還包含他給張大陽下藥讓其差點強、奸自己的犯罪憑證。
早些年，為了張大陽，這個密碼張哆哆一直爛在心裏，縱然承受著各種流言蜚語，她都從沒責怪過張大陽，更不想讓張大陽的人生因為有了一個不稱職的阿爹，而沾上任何汙點。
可自從她看到自己阿奶墳頭上那些擺放的老鼠，那些所謂的鎮壓之法，她不可能就此放過張清華！
這一次，她一定要親手將人給送進監獄。
“把張清華帶走審問，至於這些證據我們也會去核查，如證據屬實，我們一定會依法辦理，絕不會留著這樣的人繼續害老百姓！”
“我替大夥兒謝謝你們了！”張哆哆深深鞠躬。
“張哆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家大陽那麽喜歡你，你為什麽要把這些陳年舊賬都翻出來？”
“因為那些老鼠！那些你家裏豢養的紅毛鼠！那些老鼠其實就是正常的老鼠而已，只不過別人塗了雞公血，以此來詛咒別人！清華大伯，我想大陽哥一定也希望我這麽做的，因為他是個正義善良的人，哪怕是他親爹犯了法，他也不會包庇的！”
“你……”
張清華氣得一口血吐了出來，隨後便帶警察給帶走！
“大家都先別走，我有件事想同大夥兒商量商量！”
熱鬧看完後人群也開始疏散，張大發大聲一吼，那些原本打算離開的人，又停在原地。
難不成還有八卦？
“想來大家也都知道，政府現在想用我們的地做旅游區，這個很早之前就已經確定下來的事兒，只不過張清華在中間撈了筆錢，導致這個項目一直沒辦法順利進行，現在張清華被警察帶走，我們這個同意書大家就當場簽了吧？免得我再跑一趟！”
“不簽，誰知道你跟張清華是不是一夥的？咋老百姓的錢都被你們這些人給貪完了，這次吸取教訓說什麽都不可能簽！”
張清華的事兒，無非是給大家敲了一個警鐘，大家現在也很警惕。
“不簽字，堅決不簽字！”
此時民眾的憤怒非常強烈，想要在此時讓他們簽字恐怕不是件非常容易的事兒。
“哆哆，你有什麽法子嗎？”陸文軍看著坐在一旁正用筆在紙上認真計算著的張哆哆。
“辦法也不是沒有，但是阿爹得答應我，不管我做出什麽決定都支持我！”
“這是自然，你是我兒媳婦，你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好，那件事包在我身上！”張哆哆正色道，往前一站提起嗓子說道，“大家聽我一句，我也知道大家現在很憤怒，但是你們仔細想想一旦這個旅游開發起來，就是人人受益的情況，你們可以去開發區開店啊，你們想想，有人來旅游是不是就要消費，是不是得吃飯？有人來吃飯，有人來買東西，那還愁沒錢賺嗎？大家都是要賺錢養家糊口的，誰也不想一輩子在外面打工，我們也都是從大山走出來的人，要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回饋生養我們的地方，豈不是很美好的事情？”
“說得好聽，我們都是農民一輩子只會種田種菜哪裏懂什麽開店做生意？張哆哆，雖然知道你很聰明，但你也不能這麽坑我們！”
“那就可以開個蔬菜基地啊，將有機蔬菜賣給開飯店的人，或者可以讓游客自己采摘蔬菜，每人可免費采摘兩斤，超過的付費！如此一來豈不是人人都有固定收入？再者要如果你們不想種菜賣也不想自己開店，那還可以去做小工，總之相信我只要開發出來，肯定不愁沒地方賺錢的，只要你們不懶，一定能賺錢！”
“至於那些想開飯店的人，可以跟我阿爹去學習學習，我阿爹的餐館可是開了好幾家連鎖店，如果沒有資金的話，也可以來找我幫忙，我認識一家貸款機構，利息比銀行低，你們可以去申請貸款，每家每戶可以申請三萬免息的助農貸，日後賺錢了只需要將本金還回來就行！”
“好，我願意試試！”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張富貴，他這些年因為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瘋了的阿娘，幾乎是入不敷出，每個月都需要借錢才能維持生活。
想出去打工，又不忍丟下這群孤兒寡母！
“好，大發伯伯你幫忙登記下名字，我到時候統一帶他們去申請貸款！”
“好！哆哆你真是厲害！簡直是我們村的小福星！”張大發讚揚道。
看著張哆哆的眼神都十分溫柔。心中更加確認讓張虎跟著張哆哆，肯定能學到不東西。
有了帶頭人，其他人也都想躍躍欲試，在陸文軍做出擔保後，很多人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於是報名的人越來越多，很快同意書就都簽完了字。
“今天大家辛苦了，晚上就到我店裏吃個飯，我好好給大家露兩手，怎麽樣？”
陸文軍滿意地對大夥兒順道，他那家“蒸蒸日上”的蒸菜館，現在規模比之前大了兩倍，而且環境清雅高檔，除了蒸菜外還有各種小炒，每天都有不少的食客。
若是能去他店裏吃上一頓，多好啊！
可是又覺得不太好意思！
“我家裏買了菜，我還是回去做飯吧，哆哆這孩子胃口叼得很，又不吃油膩的東西！”趙小慧推辭道。
“這不正好嘛，可以去吃蒸菜，哆哆你怎麽說？”陸文軍滿懷期待看著張哆哆。
張哆哆自然是想去的，畢竟趙小慧的手藝跟廚師相比還是有所欠缺。
當即點頭，“這樣吧，大家都去飯館吃吧，我請客，富貴叔你把香瓜阿奶跟嬸子還有倆孩子都帶上唄，今兒這事你算是幫了大忙，請你們吃個飯也是應當的！”
“可這怎麽好意思讓你們破費呢！”
“都是一家人，沒事的，還有大發伯伯你也一起來，我現在去開車帶你們過去！”
“哆哆，我來開車，你不要開！”陸文軍趕忙制止，現在的他生怕張哆哆有任何閃失。
“好，那我不開，一個車不夠，我再打個車吧！”
“可以的，車費我給你報銷！”陸文軍從張哆哆手上接活車鑰匙，又給她塞了幾百塊錢。
“好！”張哆哆笑得一臉幸福，而這幸福的模樣羨煞了旁人。
“哆哆，你公爹對你真好！若是你公娘還在肯定也會對你很好的！”李燕無比羨慕道。
提到公娘，想必不管是從張家嫁出去的還是從其他地方嫁進來，她這個公娘算是最差勁的一個了。
跟其他人的公娘簡直是沒法比！
年輕時，就各種不待見她，如今瘋了多年都是李燕一個人伺候著，還不敢抱怨。
有時她也會想:像王秀花那麽善良的人卻如此命短，而丁香花這麽惡毒的人，竟能活這麽長？
難不成真應了那句: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不過想歸想，李燕也不會真去詛咒自己的公娘。
自從瘋了之後，丁香花就再也沒有來過餐館，通常都是被張富貴鎖在家裏，而她耐不住寂寞就趁家裏不註意是偷偷溜了出去。
最近幾日沒事就會溜回鄉下，在王秀花的墳前，一待就是半日。
也不知為何，坐在別人的墳前。反而更加愜意舒適，就像王秀花還活著一樣，兩人有著說不完的悄悄話！
“阿娘，你別亂跑，這可是市裏，到處都是車子！”丁香花一下車，就跟小孩一樣，蹦蹦跳跳到處跑。
李燕則跟在她身後。
“我說富貴你也不能總是把你阿娘鎖在屋子裏，平時也要多帶她出來逛逛，你想啊一個好人被鎖著都會鎖出病來，她一個病人豈不是會更嚴重？”
張大發看著前面的丁香花，感慨道。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或許對張大發來說始終都是心裏的遺憾，想當初他娶了汪小春後，就忽視了孫荷花的感受，最後帶著那份遺憾與思念一直堅持到現在，可誰又知道他心底的傷痛呢？
或許在某一個時刻，他其實很羨慕張富貴，最起碼他還能叫一聲“阿娘”，最起碼丁香花還健康地活著！
“大發哥，你是不知道我阿娘這個瘋病，好起來跟正常人一樣，一旦發病就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麽事情來！而且他耳朵還不好使，你講話都聽不到。說心裏話這是自己的阿娘，我也實在是沒辦法了，這麽多年也挺委屈我家燕子的，基本上都是她一個人在家照顧孩子跟阿娘，我嘛天天在外面做事，不出去做事又沒錢用！”
張富貴看著走在自己前面的媳婦跟阿娘，由衷感嘆道，雖然他從沒對李燕說出那句感謝，心裏卻一直都很清楚，若不是李燕，他這個家庭早就散了，看到家族很多人都妻離子散，而他還能有一個平靜的生活，這當中離不開李燕的默默隱忍。
走在前頭的丁香花突然停下腳步，對著眾人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從兜裏掏出那支口紅，對著門口的玻璃就認真塗抹起來。
“你看，我阿娘又發病了，不知道從哪兒搞來的口紅，沒事就會塗，塗得臉上到處都是，還不肯洗，都要趁她睡著了才能去洗！有好久，我都直接跟燕子說，讓她別洗了，反正第二天還要繼續塗！”
細細聽來，張富貴語氣中滿是無奈跟不耐煩。
而張大發卻意味深長說了句，“我反而覺得香花嬸娘這樣挺可愛的，她年輕時候就很愛打扮，現在哪怕是瘋了，也還是愛美，現在這樣簡單活著，你看她笑得多開心啊！”
幾人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看到陸文軍這才進屋。
“我們這主要是以蒸菜為主，也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當然也有各種小炒，這裏是菜單，你們不用客氣，想吃什麽自己點兒，就當是在自己家一樣！”
話雖如此，但大夥兒哪敢真當自己家，每個人就點了一個菜，陸文軍見狀便將自己店裏的招牌菜一一上了一道，同時還給張哆哆點了她最愛的紅燒肉跟糖醋排骨。
“文軍哥，你開這麽大的一個餐館累不累啊？”
張富貴有打算開餐館的想法，也申請了貸款，但畢竟沒什麽經驗，如今看到陸文軍的餐館生意很火，忍不住想學習學習。
“累倒是不累，當然一開始是累的，想當初開在鎮上，要是沒有張哆哆跟趙小惠的幫忙，就靠我一個人，肯定兩三個月就關門了，，那時候每天晚上睡覺都睡不好，想著該怎麽盈利，不過話說回來，還真虧了哆哆給我的計劃書，你感興趣可以自己去研究研究，我今兒把計劃書也帶來了，要是有需要的，可以讓大家都一起學習學習，等我們旅游區開發起來，大家都可以自己做老板，我們村也會發展越來越好的！”
陸文軍說完就遞過來一個本子，紙頁已泛黃，上面的字跡也有些模糊，陸文軍又重新謄寫了一遍，若是能幫助大夥兒一塊發家致富，倒也算是功德一件，就當是給自己未來的孫女積點福。
“謝文軍哥，你放心，我保證會好好學習的，要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就去問哆哆！”
“哎，又不懂的地方直接問我就好了，我家哆哆現在可懷著孩子，不能讓她太操勞！”陸文軍忙擺手，他對張哆哆的緊張不亞於陸子宸。
因為他是陸子宸的阿爹，所以當陸子宸不在家時。他便全心全意照顧著哆哆，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兒子一心去闖事業，這也算是對兒子的一種彌補吧！
“好好好，哆哆，你真是嫁了個好人家，你看看你公爹對你有多好，你以後也要多孝順孝順他啊，曉得吧！”趙小惠再次叮囑著。
“嗯！”張哆哆點了點頭，不可否認她婚後確實過得非常幸福，享受這份幸福的同時，也很感激阿奶，這可是阿奶親自給她選的夫婿，怎麽可能會錯？
飯桌上大家暢所欲言，張富貴跟張大發一直在問陸文軍開店的問題，而陸文軍也不厭其煩地一一解答。
“哆哆，哆哆，成了，我做成了！”
期間，陸子宸沖了進來，不顧一切抱著張哆哆狂親。
“咳，咳......”陸文軍輕咳兩聲，打趣道，“你這孩子，怎麽成家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也不看看有這麽多長輩在場，就算再想念自己的媳婦，也要註意下你媳婦的身體啊，她現在可是重點保護對象，你別傷著她！”
“嗯？”陸子宸不解地盯著張哆哆，“哆哆，你怎麽了，你受傷了嗎？傷到哪兒啦？要不要緊，有沒有去醫院？都怪我，一走就是大半個月，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都是我的錯！”
“阿爹逗你玩呢，你快說說什麽成了？是不是公司上市了？”張哆哆笑著問。
雖然公司上市已在她的預料之中，可當真正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會覺得震撼又興奮。
“對，成功上市了！哆哆，你真的是我的小福星，要是沒有你，我的公司肯定也不會這麽順利上市！”陸子宸抑制不住喜悅又抱著張哆哆親了兩下。
“慢點慢點，你別弄到哆哆，她現在肚子裏有小寶寶呢！”趙小惠雙手扶住張哆哆身後的椅子，生怕張哆哆磕在上面。
“阿娘，你是說真的嗎？我們有小寶寶了？”
“嗯，不騙你，真的有小寶寶啦！”
幸福有時候會傳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被這份純粹的幸福所打動。
“再加十個菜，今日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陸問軍招來服務員，又開始添菜，還拿出了自己私藏多年的女兒紅。
有時候幸福與悲傷是一柄雙刃劍，當你沈浸在幸福當中時，沒有人會想到悲傷也會隨之而來。
這頓飯一直吃到晚上八點，大家也都喝了點酒，十月的夜風微微有些涼，剛出門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張哆哆因著孕反困意很深，一上車就睡著了，車子的其他人還是很興奮一路高歌不斷，就連丁香花也在咯咯笑各不停。
可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飄起大雨，在轉彎時一輛大卡車飛馳而來，將那輛紅色的保時捷給撞飛。
巨大的爆破聲以及燒焦的味道鋪天蓋地而來......
十分鐘過後，警笛聲，救護車聲由遠而近。
張哆哆腦中一片混亂，各種嘈雜的聲音在腦海中徘徊不散。她想睜開眼，眼皮卻異常沈重！
病床上一個面色蒼白如紙的女孩安靜的躺著，有一個瘸著腿的男孩艱難地走近，口中喊道，“哆哆，哆哆，求求你別丟下我，別扔下我不管，沒有你，我該怎麽活啊，你快醒醒！”
屋內的其他人也都哭成一片。
這次車禍原因是開貨車的司機心肌炎發作，控制不住方向盤導致，雖說賠了一大筆錢，但車上的人都傷的很重。
張哆哆在醫院足足躺了三個月，出院這天正好是丁香花的葬禮。
在家人的陪同下，張哆哆直接去了現場。
來祭拜的人跟之前的王秀花相比可謂是很少，都不足百人，但張富貴跟李燕從沒有懈怠過這些賓客，不管來的人是誰，他們都真誠接待。
“富貴叔，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要不是我那天非要帶你們去吃飯，香花阿奶也不會出事！”
張哆哆請了香，哭得泣不成聲。
“哆哆，這不是你的錯，你無需自責，是你香花阿奶命中該有此劫，是我該謝謝你讓她走得很安詳，沒有任何遺憾，也是我們該謝謝你，肇事司機補償的錢也都全部給了我！”
見張哆哆不解，張大發補充道，“事發那晚，坐在我身邊的香花嬸娘第一時間護住了我，還跟我說她終於有臉去見我阿娘了，都怪她沒教育好富財，才會害得我阿娘喪命，那時我才知道，喲阿娘的死因，這麽多年香花阿奶一直不敢面對現實，所以才會癡傻瘋癲，臨走的那一刻她像是得到了解脫！笑得很平和，走得很安詳，我想她應該也沒有什麽遺憾了！”
“應該是吧！”
張哆哆附和道。
大災過後，必有大福，他們村的旅游業發展得非常順利，那些找不到生計的人也都開啟了創業之旅，個個開店做老板。
所有人都會幸福的吧？也都要幸福！
…… ……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張哆哆耳邊回蕩，吵得她腦袋都快要撐破了。
“張總，快醒醒，會議要遲到了！”秘書小陳搖晃著張哆哆的腦袋。
醒來後的張哆哆看著眼前的人，恍若隔世，“談判？什麽談判？”
“剛剛在談判桌上你險些猝死，把你送醫院後好不容易才搶救回來，你怎麽什麽都不記得了？”小陳都快要急哭了。
談判？猝死？張哆哆隱隱約約想起些什麽來。
原來自己在猝死之時不小心穿入一篇年代文中，用別人的身份經歷了一場別樣的人生，透析著不同的人性。
只是醒來後的她只覺心臟疼痛無比，那些之前所經歷的種種，早已分不清是書還是現實。
分不清又如何？不都是血淋淋的人性嗎？
再回首，已孑然半生！
“娘親，娘親，你怎麽在這兒啊？你不是去找爹爹談判了嗎？是談崩了麽？哎，果然夫妻就不同都這麽強，別人是強強聯手，你們是你死我亡！”
一個四歲的小女孩雙手拽著張哆哆的衣角，搖頭惋惜。
“你爹爹又是誰？”
“你把爹爹給忘了？我爹爹是慕辰集團的董事長陸子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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