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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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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張強盛此時的表情就跟吃了一只蒼蠅一樣,惡心又難看,原來這老頭在這等著呢。

怪不得這麽殷勤,還打著來看王秀花的旗號,真的是不要臉。

在心裏默默吐槽了一番,等張五良說了一通後,馬上就下逐客令,“叔,我已經跟張清華說的很清楚了,那條路我以後不會走的,我也不會去鄉下,你們要修路就自己去修,這個錢我堅決不出,你們非要我出錢的話,我今兒就把命交代在這裏了。”

說完又像之前一樣去拿菜刀,將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王秀花看到此情形,開始大哭,“阿盛,你別亂來,你快把菜刀放下,你別嚇阿娘啊,你把刀放下!”

都知道這個張強盛態度硬得很,今日一見,張五良父子也嚇出一身汗,腿都在抖。

“好,好,好,張強盛你好樣的,以後你有個什麽事情,不要來找我,我絕對不會幫你說話!”

抓不到狐貍,還惹了一身騷,張五良也是一肚子火,但現在又不是硬碰硬的時候,只好先走為上,說不定等哪天張強盛想通了,會求著來出錢。

他給張學毛使了個眼神,“我們先走,日後有他栽跟頭的時候。”

說完還從菜盤子裏抓了兩塊豬耳朵,扛走了一麻袋瓶子。

父子兩人一路狂奔到小公園,坐在花壇旁的磚頭上大口喘著氣,“還好,還好,這個張強盛還真是瘋子,不過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張五良揉了揉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又看了眼身後的麻袋。

“阿爹,瞧你那點出息,要知道你以前可是族長,威風凜凜的,怎麽還去別人家把垃圾都扛回來,這不是丟人嗎?”

“丟人,丟人,丟什麽人了,這麽多年你自己一分錢都不賺,要不是我撿點垃圾養活一大家子,你那幾個孩子都要餓死了!還有,這個張強盛的錢收不回來就算了,可別想你老弟一樣,把命也給搭進去了。”

現在是年輕人的天下,他老了,真的是老了,很多事情也管不了嘍,一番感慨後,扛著麻袋往廢品回收站走去。

修路之事,也是張學毛跟張清華一心想做成的大事,自然不會半途而廢,游就跟銷售一樣,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信就三次,通過鍥而不舍的精神能成功打動不少人。

終於在耗時六個月後,收到了四萬,除了張強盛外,其他村裏的人都捐了不少。

計劃在年底前動工。甚至還搞了個動工儀式。

所謂的動工儀式就是將出錢了戶頭都叫到飯店去搓一頓,張家是大族,一家一個也有兩桌多人,小區裏有家叫客家土菜館的飯店裏擠滿了人,場面很熱鬧,大家吃飯喝酒吹牛不亦樂乎。

“今天大夥兒高興,我先說兩句!”張清華端起茶杯,清了清嗓子,笑得皺紋都成了一團,他這一站起來,其他人也緊跟其後,“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參加我們的動工儀式,這算我們為老家做的貢獻,所有捐過錢的人都是名垂千古的人,將來都會上族譜的,我們都要一條心,將來才能在這裏立足,不會被外人欺負,可千萬不要像那個誰一樣,為了家族都不肯出錢,你們今日盡管吃盡管喝,所有的開銷都由我一個人承擔。”

“多謝清華哥,相信在你的帶領下我們家族會越來越強大的,來大家走一個!”

“來,幹杯。”

“幹杯!”

瞬間幹杯聲此起彼伏,大家都喝得盡興,吃得高興,就連從門口經過的張強盛都忍不住往裏面看了好幾眼。

張清華往窗外看了去,然後得意地說道,“今日我高興,讓廚房再填八個葷菜吧!”

“八個啊?這哪吃得下啊?現在桌子上都滿了,不用了吧?”

飯桌上有的大聲嚷了兩句,眾人看著飯桌,一桌子的盤子,少則也有十七八個菜了吧,再加八個,老天奶,這也太闊綽了!

跟著張清華,有酒也有肉,這日子真爽,幸虧當時捐錢了,要不然哪裏能吃上這麽一頓大餐。

“今日高興嘛,大家吃好喝好,我既然身為你們的大哥,往後自然是我來罩著你們!你們有任何事,只要來找我,我定會幫你們!”

“好,有清華哥這句話我們就放心了!”

一群人相互追捧,這頓飯吃得非常暢快,席間有人看到張強盛還問了句,“強盛,你要不要進來吃兩口?今天清華哥請客,滿滿的一桌子菜,很多我們這輩子都沒吃過的,快進來嘗嘗看!”

那人形容得都快流口水,張強盛撇撇嘴,雖然饞的要命,可為了所謂的面子怎麽也不可能去蹭這頓飯,“我今天也在這吃席,我得回家去了!”

誰知這時竟被張大陽看到,他一把將張強盛拖了進去,“強盛叔,大家都是自己人,哪有家族聚會不來吃飯的道理,快進來,就等你呢!”

就這樣張強盛半推半就就進了飯店,甚至還得意瞥了一眼張清華,好像在說:看吧,這不是我要來的,是你兒子要把我拽進來的!

哦,不對,這個還不是你兒子!

一桌子的人都看著張清華,誰都不敢說話,而這時店老板在張大陽的催促下又添了一副碗筷,張強盛則旁若無人吃了起來。嗦骨頭喝湯的聲音就像一首刺耳的交響曲。

而張清華則全程黑著臉!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張強盛吃飽後,竟拍拍肚子,“你們慢吃,我吃太飽了,先去消消食!”

在眾人一片驚訝聲中,那新添的八個菜竟被吃掉了五個!

整整五個菜啊,張清華直呼肉疼!

原來張清華並沒有告訴張大陽自己去要錢卻被張強盛趕出來的事兒,所以張大陽並不知情,就這樣誤打誤撞,張強盛也蹭了這一頓。

張清華也只好打落牙齒往肚吞。

幸虧這頓飯也不算貴,才花了一千多,更何況羊毛出在羊身上,這錢也都是從羊身上薅來的。

動工儀式開啟後,張清華一開始隔三差五就騎個摩托車去鄉下,道後面竟是隔一個星期才去一次,就這樣堅持了三個月。

大家都是一個家族的,自然對他很信任,從沒懷疑過這裏面有什麽貓膩,卻不知所謂的翻修只是挖點土將坑窪不平處填補完整,然後鏟除掉馬路旁的雜草。

就這麽點工程三五天就能弄好,而張清華為了掩蓋事實竟花了三個月,湊的幾萬也就吃了一頓飯而已。餘下的錢便與張學毛一起分贓。

張學毛對這件事並未參與多少,也不知具體花了多少,當張清華給他八千塊錢時,他心頭樂滋滋的,笑得合不攏嘴,殊不知張清華卻足足貪了兩萬左右。

這件事順利辦成後,對張清華來說就像是開辟了一條生財之路。

年後,張清華又要開始賺錢了,那就是清明節。

張族的清明節一直都是大家一起掃墓,然後抽簽分區域,而今年不願意或者在外地做事趕不回來掃墓的人,一戶得出一千,這比過去足足翻了十倍。這規定一下來,大家都炸開了鍋。

換誰受得了?

其他人倒還好,可唯獨張強盛家,這清明掃墓是個大麻煩。

那些老墳都是在深山老林中,一個正常人爬座山都累的喘,更客戶張強盛還是個殘廢,可要是不去的話,恐怕會被人恥笑,或者是排擠。

“有毛病,要出這麽多錢,我看那個張清華是鉆進錢眼去了!”

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張強盛人都要炸開了,一早就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嘀咕個不停。

張強國也跟著嘆氣。

其實大家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偏偏其他人像是被下了蠱一樣,不管張清華說啥都擁護他,哪怕是有人持反對意見,也會被那群人攻擊得體無完膚。

在這樣的勢頭下,只要有一丁點反對意見,都會被貼上不團結不和睦的標簽。

所以反對的聲音漸漸也越來越少。

“你身體不行,要不我就辛苦點,我把你那邊的區域也一起給掃了,不然也沒有其他辦法!”

“去年搞修路,今年搞掃墓,下一次還不知道搞些啥玩意來呢!”張強盛憤憤道,現在的張強盛在經歷過諸多變故後,性子比年輕時稍有沈穩,要是換做以前,恐怕早就去胖揍人家一頓。

但現在,他很少惹事。畢竟有個殘破的身體。

不比當年!

“哪有什麽辦法呢,他群眾呼聲最高,大家都願意,就光我們兩人反對有啥用呢?”張強國也跟著嘆氣。

正如他所言,自從上次賺錢後,張清華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有錢需要大家一起賺,那些擁護他的人多少都會分點提成,至於分多少還不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所以就連最開始很反對的張子坤都跟他統一了戰線。

實行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這個不成文的規定就只能落實下來。

張強國一個人幹到很晚才回縣城。整張臉慘白慘白的,人也累得筋疲力盡。

“麻蛋,真是服了,偏偏抽到兩塊特別陡的山坡,人都要累死了。”

那兩塊山坡何止是陡,簡直是如同懸崖峭壁,且雜草肆意,他險些掉下山崖,命都差點沒保住,就好像大家都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運氣也不偏向他。

“什麽運氣差,我看八成是那些狗腿子們做了手腳,要是我腿好,我一定弄死這群王八蛋。”

張強盛給張強國倒了杯茶水,氣得不停地用手捶自己的腿。那條腿只能維持正常的行走,無法負重,更別說是去山林中掃墓。

他氣,他恨,他悔,可又不知該氣誰恨誰,只好捶自己的腿。

“你快停下,快停下,別把腿搞壞了,等下又要花錢去醫院!”

張強國嚇得不行,忙放下茶碗,就去阻攔,張強盛冷靜下來後,就靠在沙發上嘆氣。

“算了,不管這些破事了,後面掃墓我們就不去,也不出錢,看他能拿我們怎樣。”

“你這說的什麽話,我們的祖宗還是要的,不管人在哪兒,也不能忘了自己的根!”

這次清明或許是要價太高,就只有一兩戶人家沒去掃墓,其他的人基本上都去了,所以賺的錢不多,當然再不多,那些擁護張清華的人也分了幾十塊錢。

張子坤是最後擁護張清華的人,所以只分到三十,其他人都分了五十,張子坤拿著這三十塊錢,心裏越發不舒服,將張清華咒罵了個遍。

可即使如此,這群人馬上就又搞出來一個新的賺錢項目—修廟。

開宗、立祠、修廟這三樣自古以來都是能上功德錄的人,所以大家也很重視,張家那邊有很多小的寺廟,這些寺廟都有些年代,張清華粗略合計了一下,大概有十來個。

一年修兩個,就能賺兩筆錢,這可是穩賺不虧的買賣。

從清明過去之後不到三個月,又要開始修廟。

這次收的錢更狠,每戶最低五千。

像之前一樣,大家兵分兩路,一路人馬則去挨家挨戶收錢,而另外一路則是去買些水泥瓷磚木材等。不過采購的人都是張清華的親信,自然很放心。

不過這次要錢,比之前要難上很多。

第一是金額太大,第二是已經立夏了,大家都要夏忙,沒什麽人在家。

所以這次收錢跑了一個月才收了一家。

張清華跟張學毛兩人商量了一番,最後決定去找張子坤。

這個張子坤算是年輕一輩的翹楚,在張家子嗣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存在,半年前帶著媳婦孩子從漢江回來後就再也沒出去過,這半年在修江跑出租車,多少也能維持生計。

這天張子坤剛跑完下午的車剛回到家,就看到張清華正在客廳逗兩個女兒玩,他一臉驚訝,“清華叔,怎麽今天有空來了?”

張清華最近在忙的事情,張子坤也略有耳聞,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想必這個收錢的任務不太順利。

當時張子坤想擠進這個神秘的賺錢組織,卻一再被張清華拒絕,原因竟是年輕人就要有奔頭,家裏這些操心芝麻事,就交給他們這些體力不行的老人家。

現在看了張清華,他好像看到了希望,眼神裏的貪欲,快要將他給融化了。

“你最近工作忙不忙呀,要是不忙的話,能不能幫叔一個忙,叔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如之前,走兩步就喘得很!”

呦,商機來了。

張子坤道,“工作忙是有點忙的,不過既然是叔交代的事情,在忙也要去幫忙,叔,我們都是自己人,你就別兜圈子,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張清華冷笑了一聲,這個小夥子還真的是好騙,馬上應道,“你也知道,我們那個何家甸的廟已經年久失修,打算今年翻修下,這修廟可是利於子孫後代的大功勞,菩薩自然會保佑我們的,所以我打算讓你組織大家一起出點錢翻修下,每家只需要出五千就行,這事你看能不能幫下叔?”

還真是個老滑頭,自己談不下來的活兒就想丟給別人。

這活兒雖難,對張子坤來說可是加入神秘組織的關鍵,他可不想將機會錯失,於是當場就答應下來,張清華起初還怕張子坤不肯同意,等人家同意後,竟長長舒了口氣,有張子坤在,就再也不怕張強盛那個刺頭。

兩人談攏後,雙方都很高興,張子坤馬上就提著一箱奶直奔張強盛家。

這幾天天氣太熱,張強盛下午都在小店裏蹭風扇,遠遠地看到張子坤馬上招呼著人家過去坐。

張子坤笑著應道,“叔,你咋在這裏呢,我還打算去看阿奶呢。”

張強盛看了下張子坤手裏提著的一箱奶還有一串香蕉跟一條煙,眼睛瞬間亮了,“可以啊,那我現在就回去開門,中午就在這吃午飯唄!”

“成啊,叔做的菜可是子坤吃過最好吃的菜啦!”

張子坤還像小時候一樣嘴巴很甜,尤其是會哄人,估計連家裏的女娃子都自嘆不如,要不然怎麽會哄得張強盛借給他兩萬,至今一分錢都沒還。

偏偏張強盛一直都很喜歡張子坤,人家說啥都願意聽,這不馬上就去菜市場買了好幾個菜,打算大展身手。

張子坤則乖巧坐在王秀花身邊,給人家剝香蕉,剝好後又用小刀切成一小塊一小塊裝好盤,“阿奶,你快吃一塊看看,這個香蕉是我今早買的,很新鮮很甜。”

“是哆哆回來了嗎?我的哆哆啊,阿奶想你了啊!”

王秀花抱著張子坤的大頭一直喊哆哆,張子坤倒也不生氣,一直笑呵呵說道,“阿奶,你是不是想哆哆啦?那我給哆哆打電話啊!”

說完就按起隨身攜帶的大哥大給張哆哆撥了過去,“哆哆,阿奶想你了,你快跟她說兩句!”

說完就把大哥大放在王秀花耳邊,王秀花看了張子坤一眼,“哆哆在哪兒?你是說哆哆就在這個裏面?”

“阿奶,你快講話啊,哆哆能聽到的。”

就在這時,電話那段的張哆哆喊了一聲阿奶後,王秀花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接下來就是王秀花劈裏啪啦就講一堆,什麽在外面照顧身體,有空回來看看,不要亂吃東西,不要跟不三不四的男孩子出去玩等等,張哆哆都一一回應著。

眼下兩人都要講半個小時,張子坤著急了,他馬上從王秀花的手中將大哥大奪了過來,“好了,阿奶,不能再說了,等下我的電話要欠費了。”

“你幹什麽,我還沒講完!”王秀花試圖去把大哥大給奪回來,卻早被張子坤收入囊中。

“阿奶,下次我再讓你跟哆哆講話,今天真不行,要停機了啊!”

“那你說話算話,不許騙老人家!”王秀花委屈巴巴地盯著張子坤,等張子坤點頭答應後,她便小跑進自己的臥室,嘴裏嘟囔著,“可憐哦,都不讓我跟哆哆講話,明明有電話能跟哆哆說話,就是不願意給我,就是不給我,一個個都欺負我!”

有時不得不承認,當人老了後,就好像瞬間變成了小孩子,愛哭愛鬧還會撒小脾氣。

張子坤跟在王秀花身後也瞧瞧進了屋,“阿奶,我給你變一個魔術好不好?”說完就從懷裏掏出一個渡銀素圈指環,“阿奶,這是給你的,戴上試試。”

王秀花這輩子沒穿金戴銀過,看到那個指環時心頭暖洋洋的,當年出嫁唯一一條銀手鏈,她想留給哆哆做嫁妝,自然舍不得帶,可她不知道的是張子坤給他的戒指只是渡了一層銀水,並不是純銀的,卻愛如珍寶一直帶在手上。

張子坤還是那個會逗王秀花笑的男孩子,從小都是。

王秀花終於笑了!

張強盛在廚房忙了大半日,做了好幾個菜,還去叫張強國一起過來打算喝兩杯。

“叔,你們覺得修廟這件事怎麽樣?我個人覺得還是挺好的,你們想想,要是阿爺還在世,肯定也同意我們去修,還有就是我們自己家不是有一個小菩薩嘛,可以一起供奉在廟裏享些香火。”

張子坤這話一出,大家沈默了。

其實說心裏話,對於修廟這件事大家並沒有什麽意見,那個廟又是當地很有名的一所,若能重修說不定真能蔭佑祖孫後代,大家只是覺得錢太多了而已。

而張子坤又提到了點子上,就是他們自己家的菩薩。

自從張緒茆過世後,那個菩薩就一直被供奉在張強盛家,一日三次得上香燒紙,後面張強盛不願意同年就出了一次車禍,再後來就是這個小菩薩被張子坤放在家裏供奉。

現在聽到張子坤提起這個菩薩,張強盛吸了一口冷氣。

張子坤繼續說道,“我是覺得嘛,修廟肯定是有利無弊的大事,其他人都願意出錢,咱們家也不能拖後,四叔應該還記得哆哆小時候發生的事情吧,當時也是大年初一菩薩過年,你說了句不去隨便在家燒點紙就行,結果哆哆就從二樓摔下來了。”

張子坤每一句都在試圖說服張強盛,不急不躁去灌入自己的想法,而張強盛全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著。

過了很久,張強盛才開口,“那依你的意思,族上的人都同意修廟嗎?”

“嗯,幾乎所有人都同意,我是想問問你們的意思。”

“其實我也覺得修廟這事我們是要參加的,菩薩肯定也會保佑我們,你想想你自己,要不是菩薩保佑,那麽多次車禍,恐怕早就沒命了。”

張強國附和道。

話雖如此,可這不是一兩百,而是每家每戶要出五千啊,整整五千塊錢啊,那麽厚的一紮錢,換誰不心疼呢?

“要不這樣吧,我們吃了飯就去放告,要是放告同意我們參加,那我們家就出這個錢,怎麽樣?”

張子坤見張強國松了口,心中的石頭也在慢慢著地,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打消張強盛的猶豫。

一般在重大事情無法決定時,就會交給天意,於是他們焚香洗手開始當著菩薩的面兒問告,若是菩薩放告同意參加,那就什麽都不用說了,直接交錢就行。

結果正如張子坤之意,菩薩放告了,張強盛再不同意也沒轍。

“既然菩薩都放告了,那肯定是要參加的,兩位叔,你們看啥時候能把錢給交上去啊?”張子坤催促道。

“這?”

張強盛跟張強國面露難色。

上次修路張強國的那三百可是省吃儉用將近一年才攥下來的,這次要五千,他去哪兒搞這個錢啊?

而張強盛車禍賠的那筆錢這幾年也用了好幾萬。

張子坤見他們兩雖然同意但卻還在猶豫,也自然猜到了原因,主動說道,“我也知道叔們經濟條件困難,要不這樣吧,我阿爹這邊出五千,你兩的話我去找清華叔說說情,讓他適當給你們少的。”

其實張強盛就是這個意,只是他之前與張清華鬧了矛盾,也不好去低這個頭,但張子坤不一樣,現在他可是這個項目負責收錢。

“你要是能談少點,我們就再考慮考慮!”

張強盛應了句。

張子坤笑著點了點頭,馬上就去找張清華,隨後張清華馬上就答應下來,能擺平這個刺頭,少點也無所謂,不過也不能太少了,最少也要給四千。

就這樣張子坤成功收好了自家的錢,而收好自家的錢後,其他的反而不成問題,很快就收齊了,同時還有一些社會人士的捐贈。

本以為收齊錢能馬上開工,誰知在開工前,張清華又將大家組織起來說是要修廟提前得修路。修路的話又要湊錢。

那個廟四周是在半山上,因著現在鄉下沒人居住,每年也就只有清明進去除草,短短幾個月周圍又長滿雜草,那條小路也跟著荒了。

大錢都出了,自然也不在乎修路這點小錢,於是又捐了一次。

這是個非常浩大的工程,修好廟後還要請人來誦經做法關昌等,還要提前族長的菩薩都擡進去享香火,這一忙碌又是大半年。一直到廟修完大家才松了口氣。

只是這次張清華失算了,並沒有賺到多少錢,反而中間跟各家之間吵了好幾次,最嚴重的一次莫過於完工後期與張子坤的口舌之爭。

張子坤從這個項目一開始就自己親自盯著,什麽都不放過,尤其是把張清華盯得非常緊。不讓他有一點點油水可撈,即使要撈油水,也要與張子坤一起平分。

只是小狐貍哪裏玩得過老狐貍,這只老狐貍聯合另外一只老狐貍將張子坤給踢出局。

在被踢出局後,張子坤更是不服氣,半夜直接沖到張清華家不停地砸門,嚇得幾個小孩都不敢吱聲。

“張子坤,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大半夜不睡覺來找我幹啥?真當我是好惹的?”

張清華早就想到張子坤會來鬧事,提前就將家族裏其他的長輩都叫到自己家坐鎮。

張子坤一進屋就看到一屋子長輩當場傻眼,“清華叔,當初你明明說好的,只要我幫你收了錢就自動加入管手,以後你賺錢了也不會忘了我,現在你怎麽能出爾反爾不履行承諾?”

“我是說過這話,但當時是修路動工儀式,我說的是大家以後有什麽困難只要找到我頭上,我一定全力相幫,可沒說什麽賺錢分一半給你的話,你們聽到了嗎?”

張清華回頭就問屋子的其他人,那些人都是跟張清華一個鼻孔出氣的,大家都有利益掛鉤,自然明白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張清華的道理,當即馬上搖頭否定。

“你們怎麽能這樣?當時明明說好了的,現在既然翻臉不認!”

張子坤氣得發抖,可礙於對面坐著的都是長輩,自己又不能動手,只好生受了這份委屈跟恥辱。

不過通過這件事他也漸漸明白一個道理,這外人的錢他可是一點也要不來,於是將戰線轉向內。

沒幾天,張子坤在縣城越混越差,最後又帶著媳婦跟孩子去了漢江。

而張清華這幾年靠著修路修廟賺了不少錢,眼紅的人越來越多,於是不得不停手,近一年都沒再出現過要捐錢的情況。

就在大家以為他已經金盆洗手時,卻在一年後迎來一個巨大的活動,而這個活動竟是修祠堂。

張族就一個祠堂,而這個祠堂還是祖輩們開的宗祠,這麽多一直屹立不倒,但隨著這幾年大家都不在祖宅住,祠堂那邊也沒人祭拜更是斷了香火。

這個修祠堂的事兒一出來,有人反對有人支持。不過這次支持的人比之前要少很多。

為了號召大家,張清華又將所有人請去了飯店,“我實在想不通,這修祠堂是好事,為啥大家要反對?你們看丁家任家程家這在我們村都是大姓人家,他們的祠堂都做好了,再看看我們的祠堂都沒人管理,難不成你們都不要了自己的祖宗嗎?”

張清華的語氣有憤怒不滿還有絲絲委屈,只見他接著說,“你們是不是因為我前兩年一直組織修廟修路,所以覺得我貪了大家的錢。那你們想過沒有,每一次的開銷賬單我都是給大家看過的,你們也沒說啥啊,為啥這次就沒人表態呢?”

前幾次的捐款,大家確實很積極,這次所有人都很低迷,之前百般擁護張清華的人也開始保持中立。

“你自己不想想原因的嗎?就是因為不想修才不表態啊?一天天的不是修這個就是修那個,誰有那麽多的錢跟精力來搞啊?”

張富財低頭小聲嘀咕了兩句。

張清華隔得遠並沒聽清,只能看到張富財的嘴在動,於是開始點名“張富財,你剛剛說啥,有意見就當場提出來,不要在背後議論!”

一個張清華,一個是張富財,這兩人之間可是隔著奪妻搶子之仇,大家都開始八卦起來。

張富財並沒有站起身,而是不屑說道,“我說張清華,你把人喊過來吃飯,卻遲遲不讓店家上菜,不會是讓我們來這喝西北風的吧?你要是想請大家吃飯就馬上上菜,大家肚子都餓了,你看不到啊?”

早兩年張富財因為程小小以及張大陽對張清華有所顧忌,而現在他不要了程小小,而他那個私生子也不認他,他也沒什麽可顧及的。

“你......”張清華氣得說不出話來。

“就是,快點開飯吧,餓死了,一會兒還要幹活呢!”

“對啊,清華哥,你不會是不想請大家吃飯吧!”

張清華氣得臉上早就塗滿了青紅皂白,咬牙切齒地喊來店家上菜。

這些人也不知是咋回事,這次都聽不進張清華在說啥,只是一心悶頭幹飯,吃飽了就都跑了,張清華想攔也攔不住。

這次飯局張強盛並未參加,有了之前的過節後,張強盛一直都離張清華遠遠地,有他在的地方,就會繞道而行。

不過張強國倒是去了,畢竟不吃白不吃,這下館子的機會對他們來說可並不多。

回來後張強國將這事一五一十告訴了張強盛,張強盛笑得前仰後叉的,險些背過氣去。

“這個張清華就該這樣整整他,真的是過段時間就要修這個修那個,經常這樣搞誰樂意啊!”張強盛喝了一大口水給自己順氣。

“你是沒看到張清華當時的表情,就跟吃了shi一樣難看,臉都氣綠了。”

“就該氣他,他也不想想,大家都不在裏面住了,還去裏面修個祠堂,又要大家湊錢,誰願意啊?要是說把祠堂修到縣城來

我想大家還是願意的,畢竟誰也不會拋棄自己的祖宗,要是修在那個荒廢了的地方,估計後代子孫也不一定會去上香,這不是恨恨打自己的臉嗎?”

“主要是他每次做事都直接問錢,但凡他將翻修需要的保價都寫出來,人家也不會覺得他是想通過這些搞錢,現在這樣,大家心裏肯定會有想法的!”

“也別太樂觀,這個祠堂的事兒,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肯定還會找上門來的,你要做好心裏準備!”張強盛提醒道。

果不其然,第三天張清華就找上門來了,張強國直接找借口不見,而張強盛則天天窩在打牌的地方玩,也不回家,楞是讓人家蹲點守了半日都無功而返。

這天張哆哆結束培訓後就趕回來看望王秀花,剛一進門就看到蹲在門口的張清華,她楞了很久,才了句,“清華伯是來找我的?”

從上次張強盛跟張清華設計陷害自己時,張哆哆每次看到張清華都躲得遠遠的,生怕對方又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兒來。

看到人家站在門口,她甚至都不敢上臺階,只是遠遠地問了句。

“我......哆哆啊,你回來了啊,這幾年在外面怎樣?工作累不累?”

最怕別人突然的關心,就像披著人皮的獸,不知道下一刻會如何。

張哆哆本能地後退好幾步,“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有事就說吧!”

雖然害怕,可對方畢竟是長輩,她也不好表現得太過分。

就在這時,張強盛從公園回來,手中還提著一壺油,張哆哆見他走路都走不穩,便主動將那壺油給接了過來。

張強盛可能也沒想過這個跟他關系一直都不溫不熱的女兒竟然會主動幫他,也楞住了。

“你別怕,他不是來找你的,是來找我的。”

張強盛慢慢走上臺階就去開門,隨後將張清華給迎了進去,等張清華進屋後,就馬上將門給反鎖了。

他這一關門,張清華開始慌了,腿也在哆嗦。

“我上次就跟你說過,你要是還敢來找我要錢,我就砍死你!我反正是個廢人,也不在乎多砍一個人,要錢沒有要命還是有一條的!”張強盛直接沖進廚房摸起菜刀。

雖然現在他腿有傷,但氣勢倒是一點也不輸從前。

“要什麽錢,你在家借錢了?我上個月不是還給你寄了五百嗎?你一個人就用完了?”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不要管,你快進屋陪你阿奶去!聽話,沒事別出來!”

張強盛將菜刀藏在身後,訓斥了張哆哆幾句,然後將張哆哆關進了王秀花的臥室。

“阿爹,你到底在做什麽,你把我放出來,你答應過我的,以後絕對不惹事,你就算不為我著想也要為了志偉著想,你要知道知道志偉他想去參軍,你要是阻了他的前程,以後我們姐弟幾個絕對不會放過你!”

曾經,張哆哆跟張志偉與張強盛徹夜長談,而張強盛也親口答應,往後只要別人不惹他,他絕對不先惹人,可這幾年也沒少出事兒,當然基本上都是別人主動挑釁。

但平時也就打打架吵吵嘴,頂多賠點錢,現在可是上了刀子啊。

怎麽可能不讓張哆哆擔心呢?她太清楚張強盛的脾氣,更怕他因沖動而阻礙了他們姐弟三個的前程。

她在屋子裏急得一直敲門,而屋外的人卻毫無反應反而沖張清華破口大罵,“張清華,我勸你做個人,不然的話,今兒你別想活著離開這兒,我警告你,你這麽做是違法的,你一而再慫恿大家去捐錢,一會兒修這個一會兒修那個,明擺著就是為了騙錢,別人信你,我可不信,這個錢我不可能出的,你要是硬來,我就弄死你!弄死你就跟弄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你別忘了你那只眼睛是怎麽暴的!”

那只眼睛對張清華來說是一塊舊疤,也是落在身上的恥辱,這麽多年跟張強盛打架,他從沒贏過,即使現在張強盛殘了,他也還是很懼怕。

他嚇得節節後退,雙腿顫抖不已。

“你......你先把菜刀放下,你要是敢傷我,你就要去坐牢的,我勸你冷靜冷靜!”

“面對你,冷靜不了一點兒!”

張強盛紅著眼,一步步緊逼,身上的那份霸氣絲毫不減當年,而磁石的張清華卻被逼到陽臺一角,雙手抓起一根凳子抵在前面。

“阿盛,你要冷靜,不值得為了這人毀了自己!”

就在這時張強國打開門重了進來,隨後張清華猛然將張強盛推了一下,急匆匆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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