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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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初中對很多孩子來說都是一個轉折點，像張哆哆這種能有機會上學的少之又少。
大部分家長都覺得毒藥小學就已經很不錯了，小學畢業後也都十多歲，可以在家做事或者外出打工賺錢。
當然還有些像張子坤這樣的，不願意讀書的人！
這個張子坤確實不是個讀書的料，一看到書本就開始頭暈腦脹，整個人都焉了，而一放假就立刻活了過來。
要不是黃會員不讓，他恐怕小學都讀不完，對他而言能堅持讀書初一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為了讀書這件事，黃會員跟張子坤鬧了好幾日，黃會員這些年因為不認識字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她自然希望張子坤能讀書，考大學，有出息。
特別是這兩年在漢江，看到那些提著公文包梳著油頭的辦公人員，就無比羨慕，也希望張子坤將來能賺些輕快錢。
可張子坤是真的超厭惡讀書，他也不是不想，只是真的學不進去。
換句話來說，讓他讀書還不如去鋤地種田。
黃會員沒轍把他鎖在屋裏，哪裏知道這個小兔崽子竟留了張紙條跟著同學逃跑了。
黃會員在家哭了兩天，不過鬧了這麽一場後，黃會員也只好隨他去了。
初中的日子不比小學，小學他們都是在山裏，接觸的東西不多，而初中是在鎮上。五花八門的東西太多，人心也開始覆雜起來。
就連張端午也被他們給帶壞了
張哆哆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三名，老師們也很器重她，而她也非常爭氣，除了學習看書外，對於別的事兒一概不知。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跟著張端午她們一起去學校，誰知半路出現一群高年級的學生。
這些高年級的學生染著一頭黃毛，斜劉海遮住打半個臉，嘴裏還叼著一根煙，可能是剛學會抽煙，動作還不熟練，經常嗆咳。
“我們要去學校，你們要再不讓開的話，我就去報告老師了。”
學校有明文規定，學生是不準抽煙的，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開除，
張哆哆壯著膽兒，把張端午護在身後。
那人比張哆哆高出半個頭，他輕蔑地笑了笑，伸手就揪住張哆哆的頭發，“就你這麽個小身板，還想跟我們打架啊？”
“我不打架，打架從來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辦法！”張哆哆道，眼神裏的堅定，讓他們為之一顫。
那幾人只覺周身被一股冷氣覆蓋。
突然聽張哆哆繼續說道，“你們看到前面那個賣糖人的攤子沒有，如果你們能說服老板不要錢給你們幾個糖人，那麽你們抽煙的事兒，我就不告訴老師了。”
這些小攤一天下來也賺不到幾個錢，通常都是宰到一個算一個，花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同等價值的商品。
要說服他們不要錢，這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這是故意找茬的是吧？怎麽可能有人不要錢送你東西，他又不是你家親戚，就算是親戚也都是要收錢的！”
“那我們賭一把，如果我能說服老板不收錢，那你們以後就要好好上學，不能再抽煙了！”
“可以，沒問題！”，那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在他們心中，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事。
此時張哆哆堅定地朝那位賣糖人的小攤走去，不知道她跟攤主說了啥，不到一分鐘竟然真帶回了十個糖人。
“給，願賭服輸，你們說好了只要我贏了，以後就要認真讀書！”
張哆哆把糖人分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水後這才拉著張端午朝學校方向走去，剩下幾人面面相覷。
不過從此之後，張哆哆身後總是多了一群染著黃毛的人，這群人圍繞在張哆哆周邊，有張哆哆的地方就有這群人。
張哆哆也勸過好幾次，可他們根本就不聽，非要張哆哆傳授他們這種不勞而獲的技能。
也因此張哆哆被校長叫過去談了好幾次話，甚至還有各種流言蜚語說張哆哆跟高年級的混混早戀。
早戀在當時可是個非常敏感的話題，要是誰家孩子早戀了，那就是給祖上蒙羞，連帶父母都要被教育的重大事件。
這天張哆哆剛進教室門口，原本還熱熱鬧鬧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張哆哆身上。
“子宸哥，發生了什麽事？大家這都是怎麽了？”
張哆哆剛從教導處回來，並不清楚關於早戀的傳聞，但大家如此反常，她也能感受到。
“哆哆，你以後還是不要跟那群黃毛一起玩了，這會影響你的！”
“你也覺得染著黃色頭發的人都是壞人嗎？都是不聽話的孩子？”
張哆哆微怒，這些天相處下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群人雖然染著頭發穿著奇怪的衣服，但為人也不壞，甚至有兩個成績還挺不錯。
判斷一個人好與壞，不僅僅是外在，更重要的是內在。
“我只是怕你跟著他們學壞了！”沈子宸低聲道。
沈子宸從來都是個幹幹凈凈的孩子，給人的感覺文雅舒服，所以他很難接受那群人。
可他又怕張哆哆跟她們走得太近，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不會變壞的！”
張哆哆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開書本，埋頭看了起來，誰知這時一根粉筆頭直接砸在她的手上，她擡頭就看到怒火沖沖的班主任。
“我跟你們說，初中這三年尤其關鍵，別看現在你們才初一，中考也就一眨眼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成績還不錯，但是家裏反對上學的同學，這時候更不能走歪路，更要認真學習考出好成績來，可千萬不要抽煙，打架，打牌，或者是早戀，不要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班主任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大家心裏頭都很清楚，張哆哆把粉筆頭默默攥在手心，委屈的眼淚順著流了下來。
雖然她一再跟學校保證，但都無濟於事，因為她可是跟那群不聽話的混混走得近。
不管她去哪兒，那群混混都跟著，即使她現在站出來解釋，誰會相信呢？
班主任剛發完話，底下就開始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在指責張哆哆小小年紀不學好，如此等等。
正所謂人雲亦雲，張哆哆也並沒把這些放在心上，對她來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沒做的事兒，自然也不怕被人誹謗。
可這件事非同尋常，再者涉及早戀這麽敏感的話題，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長甚至是社會都會引起關註。
“看我幹啥，看書啊，書本放桌上不去，難不成用來吃啊！”
班主任氣急敗壞用戒尺敲打黑板，那雙犀利的眼睛橫掃一切。
如果說小學是基礎，那麽初中就是進階，同樣初中老師也比小學要嚴厲得多，更何況這群孩子也慢慢步入青春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歪路。
尖子生跟差生行成鮮明的對比，張哆哆一直都是尖子生的標桿，這次事情一出，很多人都看她不順眼，明裏暗裏都是處處針對她，很快她早戀的信息就傳遍整個學校。
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到了不得不請家長的地步。
周五午後，本來正在家挑糞的張強盛被張清華拉去學校，說是要開家長會。
張強盛一向都不喜歡張哆哆，更是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家長會，本來這次也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誰知張清華不依不饒，非要拉上人家一起，說是校長點名了一定要讓張強盛參加。
張強盛沒辦法推脫，只好跟著張清華一同前往。
這次家長會陣仗很大，沒有人敢無故缺席，就連最大的辦公室都坐滿的人。
張強盛從沒想過會來這麽多人，心想這下可以結交有錢人，於是在眾人的註目下直接去了第一排的空位，旁若無人坐了下來。
“阿盛，阿盛，那不是你的位置，那是老師的，你的位置在這裏，你快回來！”
張清華在後面急得大喊，忙把張強盛給拽了回來。
“你怎麽不早點說？這不是故意害我出醜嗎？”
被拉回來的張強盛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這場家長會開頭部分對張強盛而言很是枯燥無味，聽著都快要睡著了，到後半段稍微好點兒，可張強盛也還是沒什麽興趣。
“校長，你這次把我們喊過來開會，是不是因為那個叫張哆哆的學生在學校早戀啊？”
人群中有個家長實在是坐不住了，想早點結束這場會議，就爆出這麽一句來。
關於張哆哆早戀這件事，可謂是人盡皆知，當下有家長提出來也不算意外，可這句話就像一記猛拳狠狠砸在張強盛身上。
“強盛，哆哆早戀的事兒，你不知道啊？”
張清華裝出一副擔憂的表情，眼底閃過的卻是得意。
“什麽是早戀？我不太懂。”
“早戀的意思就是哆哆跟男孩子在床上那個，這下你懂了吧？”
張清華說完還用兩根手指比劃了個親親。
這下，張強盛徹底炸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張哆哆這個賤貨，王八蛋，不想活了……”
然後只見他往張哆哆的教室沖去！隨後那些老師們也跟著跑了出來。
“老子送你來學校，是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跟男的亂來的，你不要臉就算了，我還要我這張老臉！”
不由分說，張強盛摸起一根木棍就往張哆哆身上砸去，嘴裏罵個不休。
“哆哆他爹，這件事不能全怪哆哆，孩子還小，走錯路是難免的，咱作為長輩要好好教導，打人是不對的！快住手！”
校方趕忙出來制止，可張強盛壓根就不聽勸，甚至還不耐煩地推了老師一把，“老師，我跟你說啊，這不聽話的孩子就是要揍的，我現在是教育我自己的女兒，你們都別插手哈！誰敢插手，我連他一起打！”
這個張強盛畢竟是學過點功夫，如今這情況誰敢攏堂，只見那些人紛紛散開，而這時的張強盛也是越揍越起勁，沒多久木棍斷成兩截，可即使這樣張哆哆也並不吭聲。
“你知不知錯？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非要去早戀，你這是把我們老張家的臉都給丟盡了，看今天我不打死你這個婊子賤貨！”
“我沒有早戀！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沒有早戀！”
張哆哆咬緊牙關，即使再疼，她也不吭聲。
“強盛叔，你不要再打哆哆了，再打下去，哆哆她會沒命的！”
剛從飯店趕過來的沈子宸忙把張哆哆護在身後，雙手死死抓住那根即將落在張哆哆身上的木棍。
“子宸啊，你快讓開，阿叔等下不小心打到你，你阿爹肯定會來找我麻煩的！”張強盛提醒道，他不敢對沈子宸動粗，但如果沈子宸不讓開的話，他就沒辦法繼續教育張哆哆。
“強盛叔，我相信哆哆沒有早戀，而且她一向很聽話，我可以證明她每日都是乖乖在教室看書，你不要再打她了，再打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沈子宸輕輕給張哆哆擦著額前的汗，“哆哆乖，你跟你阿爹認個錯，好不好？”
認錯？哼，多可笑的笑話，這世上沒人知道她阿爹的脾性，怎麽可能認錯就會放過她？
從她出生到現在，恐怕她在父母眼裏就是根刺，恨不得早點拔掉吧！她今日就算是打死，也不可能會認錯的！
“子宸，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要是再插手，我就連你一塊兒揍了！”
在張強盛眼裏教育自己的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不管用什麽方式，都輪不到外人來管，這下一個兩個都來阻攔他，他心裏更是惱火得很，把沈子宸扔到一旁，然後一棍就朝張哆哆膝蓋上甩了過去，這一棍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張哆哆疼得皺了皺眉，膝蓋也因力道不足噗通跪在地上，血跡順著褲腿往下流，而背上的衣服也被鮮血浸濕。
“快，快把人送衛生院去！”校長大吼一聲，班主任抱著張哆哆就跑，剩下張強盛以及一群人待在原地，張強盛看著自己手中還沾著血的半截木棍，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張端午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她看向張清華，“阿爹，哆哆她會死嗎？”
張清華伸手摸了摸自己閨女的頭，無奈嘆氣道，“哎，死應該是不會，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麽病根，哆哆這孩子命還真挺苦的，走吧，我們回家吧！”
學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下午還剩最後一節自習課，很多學生都沒讓，所以就讓家長們自行領著回了家，那天的張強盛心情差到極點，一個人跑到酒館喝了大醉，回到家天都黑了，王秀華帶著兩個娃正在吃晚飯。
見到張強盛時楞了楞，又往人身後看了好幾眼，都沒看到張哆哆時，才問，“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哆哆呢，她怎麽沒回家？我看端午跟大陽都回了家？你不會把哆哆給賣了吧？”
這個張哆哆可是王秀花的心頭肉，這一下沒看到就開始胡思亂想。
“沒賣，那個小賤貨估計活不成了！”張強盛煩躁得很，甩上門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睡大覺，不管王秀花在外頭怎麽喊都不應。
什麽叫活不成了？哆哆是怎麽了？王秀花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慌了神，嚇得六神無主，她見張強盛喊不應，就去敲張強國的房門，“強國，你快去學校打聽打聽，看看哆哆是怎麽了，你快去看看啊！我這眼皮一直在跳，你快給我起來去看看哆哆啊！”
張強國馬上就穿好衣服，安慰著王秀花，“阿娘，你別擔心啊，我現在就去學校問下情況，別擔心，哆哆肯定沒事的!”
王秀花點了點頭，開始把那兩個小的給哄睡著去，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火爐旁等到天亮。
天剛一亮，王秀花就再次去敲張強國的房門，敲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應，她又開始坐立難安，打算帶著兩個娃子去鎮上看看張哆哆，誰知才出門就看到滿臉疲倦的張強國，她馬上跑了過去抓住張強國的胳膊焦急地問道，“怎麽了，哆哆她沒事吧？”
張強國搖了搖頭，“阿娘，你放心哈，哆哆她沒事，只不過是太多作業要寫，昨天就沒跟張強盛一起回來，你別聽張強盛胡說，他那是喝多了，阿娘，我太困了，我得去睡一下，不然今天沒辦法幹活！”
有了張強國這句話，王秀花這顆心才算是放下，她撫著胸口，安慰著自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的是嚇死我了！”
張強國點頭附和道，“她沒事，真的沒事了，我得去補覺了!”
張強國三兩步就回了自己屋，進屋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他永遠都忘不了昨晚他所見的一切！
衛生院的搶救室外，好幾個老師在那等著，還有沈家父子，他問了好幾個老師才聽完個大概，搶救室的門一直緊閉著，門外不知門內的情況，門內也不知門外的擔憂。
整整過去三個多小時，搶救室的門才被推開，醫生擦著臉頰的汗走了出來，“大家放心，病人沒事了，只不過現在還很虛弱，還得住院觀察兩天，你們等下可以去病房看她了！”
躺在病床上的張哆哆，是如此瘦弱，像是一只剛從死神手中奪回來的病貓，小小的身子，臉色慘白。
“老師，哆哆現在沒事了，你們回去吧，我是她伯伯，我留下來照顧她就行！”張強國對著大夥兒致謝，那些老師們也折騰了大半天確實有點累了，就繼續盯著了幾句，然後離開。
“三伯，我想留下來跟你一起照顧哆哆，可以嗎？”沈子宸一步都不肯離開，雙眼緊緊盯著床上的張哆哆，生怕她再出意外。
張強國還想說什麽，卻被沈文軍制止，“強國老弟，子宸跟哆哆從小就感情不錯，讓他留下來吧，兩個孩子年紀相仿，要是張哆哆有什麽心裏話，也可以跟他說說！”
張強國只好點頭應允，然後又給沈子宸搬了根小凳子，讓他守在床邊，張哆哆一直昏睡了兩三個小時才醒來，醒來第一眼就看到趴在床邊不敢合眼睡去的陸子宸，心中略有微微感動，“子宸哥，你怎麽在這兒？我這是在哪兒？”
“你今天在學校被你阿爹揍了，要不是老師及時將你送來醫院，你差點命都沒了！”
想起今天的一幕，陸子宸仍是心有餘悸，表情都十分凝重。
不過張哆哆對於這些沒什麽印象，只記得那會兒她累得很，兩眼一黑就睡了過去，然後她好像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處處都是花團錦簇，而自己則是躺在軟軟綿綿的雲層上，耳邊有不少人吆喝，吆喝聲很大，可她一個字都沒聽清，隨後又睡了過去，身體像觸電一樣麻麻疼疼的，再醒來就看到陸子宸還有張強國。
“三伯，是不是阿奶讓你來的呀？我現在沒事了，你要不回家去吧，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阿奶，我怕她會擔心！”
張哆哆壓低聲音道，想到阿奶，她的眼眶就開始紅了。
“你阿爹喝醉了，回去就說你活不成了，你阿奶知道後就馬上喊我去學校打聽情況，我這一到學校就聽說了你的事情，馬上就來衛生院找你，你這孩子性子從小就倔，也要適當學會服軟，我想你阿爹肯定也是不想把你打殘的，只不過人在氣頭上，再加上當時那種情況下，他覺得不打你面子上掛不住，要是真不在乎你，也不會打完你就把自己喝得大醉，你以後要讓著他點，他的脾氣你也知道的，父女之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我看他是自己喜歡喝酒吧，今日即使不打我，他只要有空就會去買酒喝的！”
張哆哆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只有清冷的月光披散而下，突然覺得這衛生院的病房比自己家還要舒服很多，最起碼能讓人安靜下來。
“我天一亮就要回去了，你阿奶要是不知道你的消息，肯定一晚都睡不著！”
張強國給張哆哆倒了杯水，又削了個蘋果。
張哆哆委實有點餓了，接過蘋果啃了起來，“那你記得回去一定要跟阿奶說我作業太多，沒時間回去，等下周我身體好了，我會回家了！”
“好！”
讀小學的時候從來不覺得，時間會如此漫長，如今一個人住在學校，想見阿奶一面都是如此艱難了，不知不覺中張哆哆已經長大了，可是阿奶也在慢慢老去。
住宿的日子，沒有家裏的爭吵，也不見村子裏那些明爭暗奪，能一個人安靜下來讀書，去沈子軍飯館裏打零工，雖說累，可卻是快樂的。
沈文軍對她就像自己的閨女一般親，有點好吃的都會給她留著，沈子宸也很寵她，兩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可是每每夜深人靜時，她都會無比想念自己的阿奶，不知道阿奶一個人在家帶兩個娃會不會累，老寒腿有沒有發作？頭疼的毛病有沒有減輕？
張強國等天還沒大光就走了，臨走前還給張哆哆他們買了兩個肉包子。
這是張哆哆第一次吃肉包子，要知道這肉包子5毛錢一個，對她而言就像是奢侈品。
一口下去，滿嘴流油，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
張哆哆吃得很慢，仔仔細細嚼著，品嘗著人間美味。
沈子宸見張哆哆很喜歡吃這個肉包子，立刻將自己的那個則給了她，“哆哆，你慢點吃，這裏還有，這個也給你吃吧！我早上吃了一碗炒粉，現在不餓！”
“嗯？你不是一直都在這嗎？啥時候吃的？”
印象中沈子宸並沒有離開過病房，張哆哆不信。
“是我阿爹給我買過來的，本來想叫你一起吃，正好你睡著了，就沒吵醒你，我真的不餓，你快趁熱吃，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子宸把手中的肉包子塞給張哆哆，“我去給你打杯水來，你別噎著了！”
“嗯，好！”
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張哆哆也不再推辭，吃了兩個肉包又餓了杯熱水後，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
這次張哆哆在醫院花了好幾百塊錢，不過這些錢都是她自己在飯館打零工存下來的，經此一遭她對那個家更是失望透頂，要不是因為家裏有王秀花，恐怕她能一直住在學校，或者是在飯店幫忙。
等她出院後就馬上回了學校，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全身心投入到期中考試上來。當然她這次回來依舊會有一些同學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些調皮的男孩子用手戳她的背，或者當面嘲笑她，結果都被沈子宸給兇了回去。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染著黃毛的同學從此也沒在張哆哆面前出現過，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同時消失的還有之前不管去哪兒都黏著她的張端午。
但張哆哆也懶得去想這些，她現在只想把期中考試考好，然後就可以去沈文軍的飯館幫忙做事，從讀初中以來，家裏就只承擔了學費，至於生活費這些從沒給過。
有時張哆哆回家，就會從家裏帶些幹菜跟米過來，這樣的話可以在學校蒸飯吃，也不至於會餓肚子。
她很少跟同學一塊兒出去玩，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圖書館或者教室，她也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每個周末就會去沈文軍的飯館幫忙洗碗端盤子做些家務活，當然沈文軍也會給些適當的報酬，有時也會幫沈文軍提些建議，現在的沈文軍不僅飯店開得頗具起色，就連他的那個化妝品公司也在籌劃當中。至於這期中考試，如能考到全校第一，沈文軍還會額外獎勵一百塊錢。
對於張哆哆來說，這次的期中考試更多的則是為了那一百塊錢，要知道這可是她小半年的生活費。
離期中考試就只有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張哆哆更是不敢懈怠。
這天她像以往一樣打算一個人去教室自習，誰知剛走到籃球場時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女孩跟一個男孩坐在草地上，兩人看上去很是親密，兩顆頭緊緊地挨在一起，而那個男孩竟然還將手伸進女孩的衣服裏。
十三四的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還從未有人采摘，此時的女孩滿臉羞紅，心臟急速跳躍。男孩一開始只是試探，見女孩沒反抗後反而膽子也大了起來，手指生疏穿過小背心撫上那隆起的小山丘，女孩嚇得大叫一聲，“木子哥，我害怕，不要這樣！”
“別怕，沒事的，我就只是輕輕摸一下，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聽到女孩這麽一叫，那個叫木子的男孩子也慌了神，馬上縮回手，然後跟女孩抱在一塊親吻了一會兒，而這一幕正巧被不遠處的張哆哆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現在的學校膽兒還真是大，雖說現在是晚上，可要是被人發現，恐怕女孩子這一生就給毀了。
張哆哆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誰知這時沈子宸跑了過來，手上還拿著兩瓶果汁，“哆哆，你怎麽在這啊，我在教室等你老半天了！”
“知道了，我們快走吧！”
張哆哆一個機靈拉著沈子宸就準備走，生怕人家發現不遠處兩個約會的人。
身後的兩人此時也發現了張哆哆他們的存在，那兩人緊張兮兮的忙整理好衣服，正準備跑路，卻被沈子宸給攔住，“端午，怎麽是你？你在這幹嘛？”
“子宸哥，好......好巧啊，沒想到在這遇到你們，我正準備去教室看書呢，要不我們一起吧！”
張端午那張小臉都紅到了耳根，講話都開始結結巴巴，此時故作鎮靜，不敢看別人。
“哦，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早戀的人是你啊，我就說嘛，哆哆那麽乖巧，怎麽可能幹出這等事來，還有你，你這個黃毛怪，你知不知道學校都在傳你跟張哆哆早戀的事情，害得張哆哆差點被她阿爹給活活打死！你們現在就跟我去找老師，把這一切說清楚！”
沈子宸怒視沖沖盯著那兩人看了許久。
“子宸哥，我求你，不要告訴老師，你要是跟老師說了，那我的人生就毀了，子宸哥，求你幫幫我，不要告訴老師，好不好？”
張端午苦苦哀求道，見沈子宸無動於衷，又去求張哆哆，“哆哆，你說句話好不好，我早戀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害得你被誤會，我跟你道歉，我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能讓我家裏知道，我阿爹一向疼我，要是知道我在學校不好好讀書，肯定也會打我對我很失望的，反正你也挨過打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是不是？以後我保證什麽都讓著你，絕對對你忠誠，不背叛你，你的早飯我都給你包了，你看行麽？”
“哆哆，這人把你害成那樣，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可千萬不能答應他們！”
沈子宸看出張哆哆的惻隱之心，站在一旁幹捉急。
“子宸哥，我們還是去教室看書吧！”
張哆哆拉著沈子宸就往教室跑，到了教室門口才松開，“這件事，在我這已經過去了，我也不生氣了，端午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好不好？子宸哥，我已經挨過打了，沒必要讓端午再挨一次打，再者端午剛剛也說了，以後會管我的早飯，這樣一來我還省了一大筆錢，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但凡日後他們想欺負我們，我們就再把這件事告訴老師，你看這樣成麽？”
張哆哆會做這樣的選擇，沈子宸一點也不意外，他也只是怕張哆哆委屈而已，既然張哆哆都這麽說了，那麽他也只能選擇隱瞞，只是希望張端午他們日後不要再造謠生事傷害哆哆。
見陸子宸還是黑著一張臉，張哆哆上手扯動他的嘴角，“好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快笑一個哈！”
陸子宸扯了扯嘴角，笑得比苦還難看。
這次的期中考試毫無懸念又是張哆哆全校第一，班主任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看到張哆哆都帶著母性的光輝，公布成績的那天，沈子宸特意將張哆哆帶回了家，而沈文軍更是難得從鎮上買了只老母雞，說是要給張哆哆好好補補身子，這種溫暖是張哆哆在自己家體會不到的，所以她更加珍惜。
每次到沈家來，她都從不閑著，會主動幫忙做家務，洗菜，掃地，等等。有時還是用自己賺來的錢給沈文軍買鞋子襪子。
沈文軍更是將她當自己的親閨女來看，樓上的書房都隨張哆哆自行翻閱。
“哆哆啊，雖然這次考試考得不錯，但你也不能驕傲自大，一定要踏實學習，至於生活上有困難，隨時可找沈叔叔，知道吧？”
飯桌上，沈文軍給兩小孩倒了杯果汁，自己則喝起了二鍋頭，趁著今兒高興，想喝上兩杯。
從認識沈文軍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幫張哆哆，可話雖如此，她也不能總是去麻煩人家。
張哆哆感激道，“這段時間謝謝文軍叔幫我，不然的話，恐怕我都沒辦法上學，要是沒有沈叔叔，就不會有現在的我，等哆哆長大，一定會回報叔叔的！”
“好，好，好，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的話，叔叔就是白幫你了！”
沈文軍打趣道，今日可能是太高興了，又喝了一些酒，他一會兒看著張哆哆，一會兒又看看自己家這個臭小子，怎麽看都覺得別人家的閨女出落得越發水靈，自己家這臭小子好像有點配不上了。
他帶著幾分醉意說道，“沈子宸，你這個混小子，一定要好好對哆哆，你要是敢欺負人家，我就打死你，還有啊，你們現在還小，不能談戀愛，等你們到大學了，隨便你們怎麽談......”
“阿爹，你莫要胡說，我們還小呢，現在只想好好讀書！”沈子宸眼看心事被戳穿，表情略有尷尬，他怕張哆哆生氣，又轉頭對人家說道，“哆哆，你別生氣，我阿爹他喝多了，所以就胡亂說話！你千萬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這楞小子，阿爹哪有胡說，像哆哆這麽好的女孩，你要是再不爭點氣，她就要被別人搶走了，你看看你這次考試的成績，跟哆哆比那是差遠了！”
沈文軍又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道，“陸子宸，你要再不努力，將來我就不讓張哆哆嫁給你了！”
“好，好，好，阿爹，我保證努力，一定非常努力，你可以放心去睡覺了！”
兩個小孩把喝醉的沈文軍扶上樓，然後又一同洗碗搞衛生，等到忙好這一切後，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初秋的氣溫還是有點低，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小院子裏養了幾只雞，小雞仔們正在嬉戲追逐，偶有幾只喜悅停在電線桿上唱著歌兒。
“哆哆，你長大了想做什麽啊？”陸子宸好奇地問。
雖然他的成績還不錯，但確實如他老爹說的那樣跟張哆哆沒法比，從見到張哆哆第一眼開始，他就不可自拔地喜歡張哆哆，那時候還很小，並不懂這種感情，以為就是單純地喜歡黏著人家，看不到人家受委屈流眼淚。
現在的他們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他也更深刻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愫，當聽到張哆哆早戀的消息時候，他整個人都要碎了，就如同塵封在冰雪中，沒辦法呼吸，當得知早戀的人另有其人，他也瞬間從韓玲中融了出來，整個人都亮堂堂的，暖暖的。
或許就是那時，他終於懂了自己的感情！
“我想做投資家，幫助一些公司賺大錢！”
陸子宸若有所思道，“這樣啊，那我就開公司吧，將來找你投資！”
“行啊，沒問題，那你得下次考試分數超過我，不然我可不幫你投資！”
“不就是考試嘛，我一定會超過你的，張哆哆你可要小心哦！”陸子宸拿起放在一旁的泡泡機，對著張哆哆就是一頓掃射，輕盈的泡泡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唯美又浪漫。
張哆哆置身於彩色的泡泡中，笑得如此幸福，陸子宸在一旁都看待了，兩個如此美好的少年，就像是一副鮮活的圖畫，幸福的光暈緊緊籠罩著他們，久久都沒有散開！
可是年少就喜歡的人，真的能一直走到最後嗎？答案是未知的！未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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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對很多孩子來說都是一個轉折點，像張哆哆這種能有機會上學的少之又少。
大部分家長都覺得毒藥小學就已經很不錯了，小學畢業後也都十多歲，可以在家做事或者外出打工賺錢。
當然還有些像張子坤這樣的，不願意讀書的人！
這個張子坤確實不是個讀書的料，一看到書本就開始頭暈腦脹，整個人都焉了，而一放假就立刻活了過來。
要不是黃會員不讓，他恐怕小學都讀不完，對他而言能堅持讀書初一已經非常不容易了。
為了讀書這件事，黃會員跟張子坤鬧了好幾日，黃會員這些年因為不認識字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她自然希望張子坤能讀書，考大學，有出息。
特別是這兩年在漢江，看到那些提著公文包梳著油頭的辦公人員，就無比羨慕，也希望張子坤將來能賺些輕快錢。
可張子坤是真的超厭惡讀書，他也不是不想，只是真的學不進去。
換句話來說，讓他讀書還不如去鋤地種田。
黃會員沒轍把他鎖在屋裏，哪裏知道這個小兔崽子竟留了張紙條跟著同學逃跑了。
黃會員在家哭了兩天，不過鬧了這麽一場後，黃會員也只好隨他去了。
初中的日子不比小學，小學他們都是在山裏，接觸的東西不多，而初中是在鎮上。五花八門的東西太多，人心也開始覆雜起來。
就連張端午也被他們給帶壞了
張哆哆的成績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三名，老師們也很器重她，而她也非常爭氣，除了學習看書外，對於別的事兒一概不知。
這天，她像往常一樣跟著張端午她們一起去學校，誰知半路出現一群高年級的學生。
這些高年級的學生染著一頭黃毛，斜劉海遮住打半個臉，嘴裏還叼著一根煙，可能是剛學會抽煙，動作還不熟練，經常嗆咳。
“我們要去學校，你們要再不讓開的話，我就去報告老師了。”
學校有明文規定，學生是不準抽煙的，一旦被發現就會被開除，
張哆哆壯著膽兒，把張端午護在身後。
那人比張哆哆高出半個頭，他輕蔑地笑了笑，伸手就揪住張哆哆的頭發，“就你這麽個小身板，還想跟我們打架啊？”
“我不打架，打架從來就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辦法！”張哆哆道，眼神裏的堅定，讓他們為之一顫。
那幾人只覺周身被一股冷氣覆蓋。
突然聽張哆哆繼續說道，“你們看到前面那個賣糖人的攤子沒有，如果你們能說服老板不要錢給你們幾個糖人，那麽你們抽煙的事兒，我就不告訴老師了。”
這些小攤一天下來也賺不到幾個錢，通常都是宰到一個算一個，花錢都不一定能買到同等價值的商品。
要說服他們不要錢，這根本就不可能的！
“你這是故意找茬的是吧？怎麽可能有人不要錢送你東西，他又不是你家親戚，就算是親戚也都是要收錢的！”
“那我們賭一把，如果我能說服老板不收錢，那你們以後就要好好上學，不能再抽煙了！”
“可以，沒問題！”，那幾人幾乎是異口同聲道。
在他們心中，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事。
此時張哆哆堅定地朝那位賣糖人的小攤走去，不知道她跟攤主說了啥，不到一分鐘竟然真帶回了十個糖人。
“給，願賭服輸，你們說好了只要我贏了，以後就要認真讀書！”
張哆哆把糖人分了下去，喝了一大口水後這才拉著張端午朝學校方向走去，剩下幾人面面相覷。
不過從此之後，張哆哆身後總是多了一群染著黃毛的人，這群人圍繞在張哆哆周邊，有張哆哆的地方就有這群人。
張哆哆也勸過好幾次，可他們根本就不聽，非要張哆哆傳授他們這種不勞而獲的技能。
也因此張哆哆被校長叫過去談了好幾次話，甚至還有各種流言蜚語說張哆哆跟高年級的混混早戀。
早戀在當時可是個非常敏感的話題，要是誰家孩子早戀了，那就是給祖上蒙羞，連帶父母都要被教育的重大事件。
這天張哆哆剛進教室門口，原本還熱熱鬧鬧的教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張哆哆身上。
“子宸哥，發生了什麽事？大家這都是怎麽了？”
張哆哆剛從教導處回來，並不清楚關於早戀的傳聞，但大家如此反常，她也能感受到。
“哆哆，你以後還是不要跟那群黃毛一起玩了，這會影響你的！”
“你也覺得染著黃色頭發的人都是壞人嗎？都是不聽話的孩子？”
張哆哆微怒，這些天相處下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群人雖然染著頭發穿著奇怪的衣服，但為人也不壞，甚至有兩個成績還挺不錯。
判斷一個人好與壞，不僅僅是外在，更重要的是內在。
“我只是怕你跟著他們學壞了！”沈子宸低聲道。
沈子宸從來都是個幹幹凈凈的孩子，給人的感覺文雅舒服，所以他很難接受那群人。
可他又怕張哆哆跟她們走得太近，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麽勸。
“放心，我有分寸的，我不會變壞的！”
張哆哆裝作若無其事的打開書本，埋頭看了起來，誰知這時一根粉筆頭直接砸在她的手上，她擡頭就看到怒火沖沖的班主任。
“我跟你們說，初中這三年尤其關鍵，別看現在你們才初一，中考也就一眨眼的事情，尤其是那些成績還不錯，但是家裏反對上學的同學，這時候更不能走歪路，更要認真學習考出好成績來，可千萬不要抽煙，打架，打牌，或者是早戀，不要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
班主任的這番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大家心裏頭都很清楚，張哆哆把粉筆頭默默攥在手心，委屈的眼淚順著流了下來。
雖然她一再跟學校保證，但都無濟於事，因為她可是跟那群不聽話的混混走得近。
不管她去哪兒，那群混混都跟著，即使她現在站出來解釋，誰會相信呢？
班主任剛發完話，底下就開始議論紛紛，大多都是在指責張哆哆小小年紀不學好，如此等等。
正所謂人雲亦雲，張哆哆也並沒把這些放在心上，對她來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自己沒做的事兒，自然也不怕被人誹謗。
可這件事非同尋常，再者涉及早戀這麽敏感的話題，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長甚至是社會都會引起關註。
“看我幹啥，看書啊，書本放桌上不去，難不成用來吃啊！”
班主任氣急敗壞用戒尺敲打黑板，那雙犀利的眼睛橫掃一切。
如果說小學是基礎，那麽初中就是進階，同樣初中老師也比小學要嚴厲得多，更何況這群孩子也慢慢步入青春期，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歪路。
尖子生跟差生行成鮮明的對比，張哆哆一直都是尖子生的標桿，這次事情一出，很多人都看她不順眼，明裏暗裏都是處處針對她，很快她早戀的信息就傳遍整個學校。
事情鬧得不可收拾，到了不得不請家長的地步。
周五午後，本來正在家挑糞的張強盛被張清華拉去學校，說是要開家長會。
張強盛一向都不喜歡張哆哆，更是從來都沒有參加過家長會，本來這次也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誰知張清華不依不饒，非要拉上人家一起，說是校長點名了一定要讓張強盛參加。
張強盛沒辦法推脫，只好跟著張清華一同前往。
這次家長會陣仗很大，沒有人敢無故缺席，就連最大的辦公室都坐滿的人。
張強盛從沒想過會來這麽多人，心想這下可以結交有錢人，於是在眾人的註目下直接去了第一排的空位，旁若無人坐了下來。
“阿盛，阿盛，那不是你的位置，那是老師的，你的位置在這裏，你快回來！”
張清華在後面急得大喊，忙把張強盛給拽了回來。
“你怎麽不早點說？這不是故意害我出醜嗎？”
被拉回來的張強盛忍不住抱怨了兩句。
這場家長會開頭部分對張強盛而言很是枯燥無味，聽著都快要睡著了，到後半段稍微好點兒，可張強盛也還是沒什麽興趣。
“校長，你這次把我們喊過來開會，是不是因為那個叫張哆哆的學生在學校早戀啊？”
人群中有個家長實在是坐不住了，想早點結束這場會議，就爆出這麽一句來。
關於張哆哆早戀這件事，可謂是人盡皆知，當下有家長提出來也不算意外，可這句話就像一記猛拳狠狠砸在張強盛身上。
“強盛，哆哆早戀的事兒，你不知道啊？”
張清華裝出一副擔憂的表情，眼底閃過的卻是得意。
“什麽是早戀？我不太懂。”
“早戀的意思就是哆哆跟男孩子在床上那個，這下你懂了吧？”
張清華說完還用兩根手指比劃了個親親。
這下，張強盛徹底炸了，一掌拍在桌子上，“張哆哆這個賤貨，王八蛋，不想活了……”
然後只見他往張哆哆的教室沖去！隨後那些老師們也跟著跑了出來。
“老子送你來學校，是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跟男的亂來的，你不要臉就算了，我還要我這張老臉！”
不由分說，張強盛摸起一根木棍就往張哆哆身上砸去，嘴裏罵個不休。
“哆哆他爹，這件事不能全怪哆哆，孩子還小，走錯路是難免的，咱作為長輩要好好教導，打人是不對的！快住手！”
校方趕忙出來制止，可張強盛壓根就不聽勸，甚至還不耐煩地推了老師一把，“老師，我跟你說啊，這不聽話的孩子就是要揍的，我現在是教育我自己的女兒，你們都別插手哈！誰敢插手，我連他一起打！”
這個張強盛畢竟是學過點功夫，如今這情況誰敢攏堂，只見那些人紛紛散開，而這時的張強盛也是越揍越起勁，沒多久木棍斷成兩截，可即使這樣張哆哆也並不吭聲。
“你知不知錯？小小年紀學什麽不好，非要去早戀，你這是把我們老張家的臉都給丟盡了，看今天我不打死你這個婊子賤貨！”
“我沒有早戀！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沒有早戀！”
張哆哆咬緊牙關，即使再疼，她也不吭聲。
“強盛叔，你不要再打哆哆了，再打下去，哆哆她會沒命的！”
剛從飯店趕過來的沈子宸忙把張哆哆護在身後，雙手死死抓住那根即將落在張哆哆身上的木棍。
“子宸啊，你快讓開，阿叔等下不小心打到你，你阿爹肯定會來找我麻煩的！”張強盛提醒道，他不敢對沈子宸動粗，但如果沈子宸不讓開的話，他就沒辦法繼續教育張哆哆。
“強盛叔，我相信哆哆沒有早戀，而且她一向很聽話，我可以證明她每日都是乖乖在教室看書，你不要再打她了，再打下去真的會出人命的！”沈子宸輕輕給張哆哆擦著額前的汗，“哆哆乖，你跟你阿爹認個錯，好不好？”
認錯？哼，多可笑的笑話，這世上沒人知道她阿爹的脾性，怎麽可能認錯就會放過她？
從她出生到現在，恐怕她在父母眼裏就是根刺，恨不得早點拔掉吧！她今日就算是打死，也不可能會認錯的！
“子宸，這是我們家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你要是再插手，我就連你一塊兒揍了！”
在張強盛眼裏教育自己的孩子是天經地義的，不管用什麽方式，都輪不到外人來管，這下一個兩個都來阻攔他，他心裏更是惱火得很，把沈子宸扔到一旁，然後一棍就朝張哆哆膝蓋上甩了過去，這一棍幾乎是用盡了全力，張哆哆疼得皺了皺眉，膝蓋也因力道不足噗通跪在地上，血跡順著褲腿往下流，而背上的衣服也被鮮血浸濕。
“快，快把人送衛生院去！”校長大吼一聲，班主任抱著張哆哆就跑，剩下張強盛以及一群人待在原地，張強盛看著自己手中還沾著血的半截木棍，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張端午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她看向張清華，“阿爹，哆哆她會死嗎？”
張清華伸手摸了摸自己閨女的頭，無奈嘆氣道，“哎，死應該是不會，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落下什麽病根，哆哆這孩子命還真挺苦的，走吧，我們回家吧！”
學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下午還剩最後一節自習課，很多學生都沒讓，所以就讓家長們自行領著回了家，那天的張強盛心情差到極點，一個人跑到酒館喝了大醉，回到家天都黑了，王秀華帶著兩個娃正在吃晚飯。
見到張強盛時楞了楞，又往人身後看了好幾眼，都沒看到張哆哆時，才問，“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哆哆呢，她怎麽沒回家？我看端午跟大陽都回了家？你不會把哆哆給賣了吧？”
這個張哆哆可是王秀花的心頭肉，這一下沒看到就開始胡思亂想。
“沒賣，那個小賤貨估計活不成了！”張強盛煩躁得很，甩上門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睡大覺，不管王秀花在外頭怎麽喊都不應。
什麽叫活不成了？哆哆是怎麽了？王秀花聽到這話，整個人都慌了神，嚇得六神無主，她見張強盛喊不應，就去敲張強國的房門，“強國，你快去學校打聽打聽，看看哆哆是怎麽了，你快去看看啊！我這眼皮一直在跳，你快給我起來去看看哆哆啊！”
張強國馬上就穿好衣服，安慰著王秀花，“阿娘，你別擔心啊，我現在就去學校問下情況，別擔心，哆哆肯定沒事的!”
王秀花點了點頭，開始把那兩個小的給哄睡著去，然後自己一個人坐在火爐旁等到天亮。
天剛一亮，王秀花就再次去敲張強國的房門，敲了好一會兒都沒人應，她又開始坐立難安，打算帶著兩個娃子去鎮上看看張哆哆，誰知才出門就看到滿臉疲倦的張強國，她馬上跑了過去抓住張強國的胳膊焦急地問道，“怎麽了，哆哆她沒事吧？”
張強國搖了搖頭，“阿娘，你放心哈，哆哆她沒事，只不過是太多作業要寫，昨天就沒跟張強盛一起回來，你別聽張強盛胡說，他那是喝多了，阿娘，我太困了，我得去睡一下，不然今天沒辦法幹活！”
有了張強國這句話，王秀花這顆心才算是放下，她撫著胸口，安慰著自己，“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真的是嚇死我了！”
張強國點頭附和道，“她沒事，真的沒事了，我得去補覺了!”
張強國三兩步就回了自己屋，進屋後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他永遠都忘不了昨晚他所見的一切！
衛生院的搶救室外，好幾個老師在那等著，還有沈家父子，他問了好幾個老師才聽完個大概，搶救室的門一直緊閉著，門外不知門內的情況，門內也不知門外的擔憂。
整整過去三個多小時，搶救室的門才被推開，醫生擦著臉頰的汗走了出來，“大家放心，病人沒事了，只不過現在還很虛弱，還得住院觀察兩天，你們等下可以去病房看她了！”
躺在病床上的張哆哆，是如此瘦弱，像是一只剛從死神手中奪回來的病貓，小小的身子，臉色慘白。
“老師，哆哆現在沒事了，你們回去吧，我是她伯伯，我留下來照顧她就行！”張強國對著大夥兒致謝，那些老師們也折騰了大半天確實有點累了，就繼續盯著了幾句，然後離開。
“三伯，我想留下來跟你一起照顧哆哆，可以嗎？”沈子宸一步都不肯離開，雙眼緊緊盯著床上的張哆哆，生怕她再出意外。
張強國還想說什麽，卻被沈文軍制止，“強國老弟，子宸跟哆哆從小就感情不錯，讓他留下來吧，兩個孩子年紀相仿，要是張哆哆有什麽心裏話，也可以跟他說說！”
張強國只好點頭應允，然後又給沈子宸搬了根小凳子，讓他守在床邊，張哆哆一直昏睡了兩三個小時才醒來，醒來第一眼就看到趴在床邊不敢合眼睡去的陸子宸，心中略有微微感動，“子宸哥，你怎麽在這兒？我這是在哪兒？”
“你今天在學校被你阿爹揍了，要不是老師及時將你送來醫院，你差點命都沒了！”
想起今天的一幕，陸子宸仍是心有餘悸，表情都十分凝重。
不過張哆哆對於這些沒什麽印象，只記得那會兒她累得很，兩眼一黑就睡了過去，然後她好像去了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那個地方處處都是花團錦簇，而自己則是躺在軟軟綿綿的雲層上，耳邊有不少人吆喝，吆喝聲很大，可她一個字都沒聽清，隨後又睡了過去，身體像觸電一樣麻麻疼疼的，再醒來就看到陸子宸還有張強國。
“三伯，是不是阿奶讓你來的呀？我現在沒事了，你要不回家去吧，還有這件事不要告訴阿奶，我怕她會擔心！”
張哆哆壓低聲音道，想到阿奶，她的眼眶就開始紅了。
“你阿爹喝醉了，回去就說你活不成了，你阿奶知道後就馬上喊我去學校打聽情況，我這一到學校就聽說了你的事情，馬上就來衛生院找你，你這孩子性子從小就倔，也要適當學會服軟，我想你阿爹肯定也是不想把你打殘的，只不過人在氣頭上，再加上當時那種情況下，他覺得不打你面子上掛不住，要是真不在乎你，也不會打完你就把自己喝得大醉，你以後要讓著他點，他的脾氣你也知道的，父女之間哪有什麽深仇大恨啊！”
“我看他是自己喜歡喝酒吧，今日即使不打我，他只要有空就會去買酒喝的！”
張哆哆轉頭看向窗外，外面只有清冷的月光披散而下，突然覺得這衛生院的病房比自己家還要舒服很多，最起碼能讓人安靜下來。
“我天一亮就要回去了，你阿奶要是不知道你的消息，肯定一晚都睡不著！”
張強國給張哆哆倒了杯水，又削了個蘋果。
張哆哆委實有點餓了，接過蘋果啃了起來，“那你記得回去一定要跟阿奶說我作業太多，沒時間回去，等下周我身體好了，我會回家了！”
“好！”
讀小學的時候從來不覺得，時間會如此漫長，如今一個人住在學校，想見阿奶一面都是如此艱難了，不知不覺中張哆哆已經長大了，可是阿奶也在慢慢老去。
住宿的日子，沒有家裏的爭吵，也不見村子裏那些明爭暗奪，能一個人安靜下來讀書，去沈子軍飯館裏打零工，雖說累，可卻是快樂的。
沈文軍對她就像自己的閨女一般親，有點好吃的都會給她留著，沈子宸也很寵她，兩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可是每每夜深人靜時，她都會無比想念自己的阿奶，不知道阿奶一個人在家帶兩個娃會不會累，老寒腿有沒有發作？頭疼的毛病有沒有減輕？
張強國等天還沒大光就走了，臨走前還給張哆哆他們買了兩個肉包子。
這是張哆哆第一次吃肉包子，要知道這肉包子5毛錢一個，對她而言就像是奢侈品。
一口下去，滿嘴流油，心裏得到極大的滿足。
張哆哆吃得很慢，仔仔細細嚼著，品嘗著人間美味。
沈子宸見張哆哆很喜歡吃這個肉包子，立刻將自己的那個則給了她，“哆哆，你慢點吃，這裏還有，這個也給你吃吧！我早上吃了一碗炒粉，現在不餓！”
“嗯？你不是一直都在這嗎？啥時候吃的？”
印象中沈子宸並沒有離開過病房，張哆哆不信。
“是我阿爹給我買過來的，本來想叫你一起吃，正好你睡著了，就沒吵醒你，我真的不餓，你快趁熱吃，等下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子宸把手中的肉包子塞給張哆哆，“我去給你打杯水來，你別噎著了！”
“嗯，好！”
既然人家都這麽說了，張哆哆也不再推辭，吃了兩個肉包又餓了杯熱水後，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享受著這難得的時光。
這次張哆哆在醫院花了好幾百塊錢，不過這些錢都是她自己在飯館打零工存下來的，經此一遭她對那個家更是失望透頂，要不是因為家裏有王秀花，恐怕她能一直住在學校，或者是在飯店幫忙。
等她出院後就馬上回了學校，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全身心投入到期中考試上來。當然她這次回來依舊會有一些同學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些調皮的男孩子用手戳她的背，或者當面嘲笑她，結果都被沈子宸給兇了回去。
不過奇怪的是那些染著黃毛的同學從此也沒在張哆哆面前出現過，就像從人間蒸發了一樣，同時消失的還有之前不管去哪兒都黏著她的張端午。
但張哆哆也懶得去想這些，她現在只想把期中考試考好，然後就可以去沈文軍的飯館幫忙做事，從讀初中以來，家裏就只承擔了學費，至於生活費這些從沒給過。
有時張哆哆回家，就會從家裏帶些幹菜跟米過來，這樣的話可以在學校蒸飯吃，也不至於會餓肚子。
她很少跟同學一塊兒出去玩，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圖書館或者教室，她也不太想讓其他人知道她的家庭情況。每個周末就會去沈文軍的飯館幫忙洗碗端盤子做些家務活，當然沈文軍也會給些適當的報酬，有時也會幫沈文軍提些建議，現在的沈文軍不僅飯店開得頗具起色，就連他的那個化妝品公司也在籌劃當中。至於這期中考試，如能考到全校第一，沈文軍還會額外獎勵一百塊錢。
對於張哆哆來說，這次的期中考試更多的則是為了那一百塊錢，要知道這可是她小半年的生活費。
離期中考試就只有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張哆哆更是不敢懈怠。
這天她像以往一樣打算一個人去教室自習，誰知剛走到籃球場時遠遠地就看到一個女孩跟一個男孩坐在草地上，兩人看上去很是親密，兩顆頭緊緊地挨在一起，而那個男孩竟然還將手伸進女孩的衣服裏。
十三四的孩子正是發育的時候，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蕊，還從未有人采摘，此時的女孩滿臉羞紅，心臟急速跳躍。男孩一開始只是試探，見女孩沒反抗後反而膽子也大了起來，手指生疏穿過小背心撫上那隆起的小山丘，女孩嚇得大叫一聲，“木子哥，我害怕，不要這樣！”
“別怕，沒事的，我就只是輕輕摸一下，不會拿你怎麽樣的！”
聽到女孩這麽一叫，那個叫木子的男孩子也慌了神，馬上縮回手，然後跟女孩抱在一塊親吻了一會兒，而這一幕正巧被不遠處的張哆哆看得一清二楚，不得不說現在的學校膽兒還真是大，雖說現在是晚上，可要是被人發現，恐怕女孩子這一生就給毀了。
張哆哆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誰知這時沈子宸跑了過來，手上還拿著兩瓶果汁，“哆哆，你怎麽在這啊，我在教室等你老半天了！”
“知道了，我們快走吧！”
張哆哆一個機靈拉著沈子宸就準備走，生怕人家發現不遠處兩個約會的人。
身後的兩人此時也發現了張哆哆他們的存在，那兩人緊張兮兮的忙整理好衣服，正準備跑路，卻被沈子宸給攔住，“端午，怎麽是你？你在這幹嘛？”
“子宸哥，好......好巧啊，沒想到在這遇到你們，我正準備去教室看書呢，要不我們一起吧！”
張端午那張小臉都紅到了耳根，講話都開始結結巴巴，此時故作鎮靜，不敢看別人。
“哦，我算是明白了，原來早戀的人是你啊，我就說嘛，哆哆那麽乖巧，怎麽可能幹出這等事來，還有你，你這個黃毛怪，你知不知道學校都在傳你跟張哆哆早戀的事情，害得張哆哆差點被她阿爹給活活打死！你們現在就跟我去找老師，把這一切說清楚！”
沈子宸怒視沖沖盯著那兩人看了許久。
“子宸哥，我求你，不要告訴老師，你要是跟老師說了，那我的人生就毀了，子宸哥，求你幫幫我，不要告訴老師，好不好？”
張端午苦苦哀求道，見沈子宸無動於衷，又去求張哆哆，“哆哆，你說句話好不好，我早戀的事情沒有告訴你，害得你被誤會，我跟你道歉，我求你幫幫我，我真的不能讓我家裏知道，我阿爹一向疼我，要是知道我在學校不好好讀書，肯定也會打我對我很失望的，反正你也挨過打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是不是？以後我保證什麽都讓著你，絕對對你忠誠，不背叛你，你的早飯我都給你包了，你看行麽？”
“哆哆，這人把你害成那樣，差點連命都沒了，你可千萬不能答應他們！”
沈子宸看出張哆哆的惻隱之心，站在一旁幹捉急。
“子宸哥，我們還是去教室看書吧！”
張哆哆拉著沈子宸就往教室跑，到了教室門口才松開，“這件事，在我這已經過去了，我也不生氣了，端午的事情我們就當不知道好不好？子宸哥，我已經挨過打了，沒必要讓端午再挨一次打，再者端午剛剛也說了，以後會管我的早飯，這樣一來我還省了一大筆錢，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讓自己吃虧的，但凡日後他們想欺負我們，我們就再把這件事告訴老師，你看這樣成麽？”
張哆哆會做這樣的選擇，沈子宸一點也不意外，他也只是怕張哆哆委屈而已，既然張哆哆都這麽說了，那麽他也只能選擇隱瞞，只是希望張端午他們日後不要再造謠生事傷害哆哆。
見陸子宸還是黑著一張臉，張哆哆上手扯動他的嘴角，“好了，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快笑一個哈！”
陸子宸扯了扯嘴角，笑得比苦還難看。
這次的期中考試毫無懸念又是張哆哆全校第一，班主任臉上洋溢著滿意的笑容，看到張哆哆都帶著母性的光輝，公布成績的那天，沈子宸特意將張哆哆帶回了家，而沈文軍更是難得從鎮上買了只老母雞，說是要給張哆哆好好補補身子，這種溫暖是張哆哆在自己家體會不到的，所以她更加珍惜。
每次到沈家來，她都從不閑著，會主動幫忙做家務，洗菜，掃地，等等。有時還是用自己賺來的錢給沈文軍買鞋子襪子。
沈文軍更是將她當自己的親閨女來看，樓上的書房都隨張哆哆自行翻閱。
“哆哆啊，雖然這次考試考得不錯，但你也不能驕傲自大，一定要踏實學習，至於生活上有困難，隨時可找沈叔叔，知道吧？”
飯桌上，沈文軍給兩小孩倒了杯果汁，自己則喝起了二鍋頭，趁著今兒高興，想喝上兩杯。
從認識沈文軍到現在，他一直都在幫張哆哆，可話雖如此，她也不能總是去麻煩人家。
張哆哆感激道，“這段時間謝謝文軍叔幫我，不然的話，恐怕我都沒辦法上學，要是沒有沈叔叔，就不會有現在的我，等哆哆長大，一定會回報叔叔的！”
“好，好，好，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不然的話，叔叔就是白幫你了！”
沈文軍打趣道，今日可能是太高興了，又喝了一些酒，他一會兒看著張哆哆，一會兒又看看自己家這個臭小子，怎麽看都覺得別人家的閨女出落得越發水靈，自己家這臭小子好像有點配不上了。
他帶著幾分醉意說道，“沈子宸，你這個混小子，一定要好好對哆哆，你要是敢欺負人家，我就打死你，還有啊，你們現在還小，不能談戀愛，等你們到大學了，隨便你們怎麽談......”
“阿爹，你莫要胡說，我們還小呢，現在只想好好讀書！”沈子宸眼看心事被戳穿，表情略有尷尬，他怕張哆哆生氣，又轉頭對人家說道，“哆哆，你別生氣，我阿爹他喝多了，所以就胡亂說話！你千萬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你這楞小子，阿爹哪有胡說，像哆哆這麽好的女孩，你要是再不爭點氣，她就要被別人搶走了，你看看你這次考試的成績，跟哆哆比那是差遠了！”
沈文軍又喝了一大口酒，繼續說道，“陸子宸，你要再不努力，將來我就不讓張哆哆嫁給你了！”
“好，好，好，阿爹，我保證努力，一定非常努力，你可以放心去睡覺了！”
兩個小孩把喝醉的沈文軍扶上樓，然後又一同洗碗搞衛生，等到忙好這一切後，就坐在院子裏曬太陽，初秋的氣溫還是有點低，金燦燦的陽光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小院子裏養了幾只雞，小雞仔們正在嬉戲追逐，偶有幾只喜悅停在電線桿上唱著歌兒。
“哆哆，你長大了想做什麽啊？”陸子宸好奇地問。
雖然他的成績還不錯，但確實如他老爹說的那樣跟張哆哆沒法比，從見到張哆哆第一眼開始，他就不可自拔地喜歡張哆哆，那時候還很小，並不懂這種感情，以為就是單純地喜歡黏著人家，看不到人家受委屈流眼淚。
現在的他們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他也更深刻明白了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愫，當聽到張哆哆早戀的消息時候，他整個人都要碎了，就如同塵封在冰雪中，沒辦法呼吸，當得知早戀的人另有其人，他也瞬間從韓玲中融了出來，整個人都亮堂堂的，暖暖的。
或許就是那時，他終於懂了自己的感情！
“我想做投資家，幫助一些公司賺大錢！”
陸子宸若有所思道，“這樣啊，那我就開公司吧，將來找你投資！”
“行啊，沒問題，那你得下次考試分數超過我，不然我可不幫你投資！”
“不就是考試嘛，我一定會超過你的，張哆哆你可要小心哦！”陸子宸拿起放在一旁的泡泡機，對著張哆哆就是一頓掃射，輕盈的泡泡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五彩斑斕的光，唯美又浪漫。
張哆哆置身於彩色的泡泡中，笑得如此幸福，陸子宸在一旁都看待了，兩個如此美好的少年，就像是一副鮮活的圖畫，幸福的光暈緊緊籠罩著他們，久久都沒有散開！
可是年少就喜歡的人，真的能一直走到最後嗎？答案是未知的！未來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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