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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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東方洛坐在辦公桌後，沈靜地目光掃過捏著簽字筆的指尖，等助理走到跟前。
“江新予的基本情況已經查清了。南大經管學院四年級學生。”
助理簡明扼要地把家庭狀況和學業表現轉述一遍。然後將兩張紙遞到東方洛跟前。
“他前幾天申請了集團的實習崗位，這是他投遞的簡歷。”
東方洛兩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動了動眼睛，目光在簡歷上掃視。
“問一下陸總，給他安排在哪兒合適。”
～～～～～
江新予在聽課的途中，感覺到書頁下的手機在震動。
手機屏幕彈出一條新郵件提示，主題：恭喜您被東方集團……
江新予把郵件展開，是東方集團實習通知。他被安排在東方控股投資有限公司財務部門。
伸手把手機放在右側徐宇皓跟前。
徐宇皓悄悄豎起右手大拇指，沖江新予比劃。
下課鈴響起，等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徐宇皓拍拍江新予的後背。
“我就說嘛，如果你都不能去，南大也沒誰能入東方集團的眼了。”
“公司離學校稍微有點兒遠……”
在路上耗費太多時間，意味著晚上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變短。
“晚上我幫你打飯。”
徐宇皓一個常年懶得去食堂吃飯的人，主動請纓。
“……謝謝！”
不光是晚飯的問題，還有自己的學習和打工安排……不過，盡量克服吧，畢竟，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他還沒體會過事事遂人願是什麽感覺。
徐宇皓擺擺手，表示小事一樁。
“給你打飯還能督促我下樓去食堂，不然我要一天三餐外賣。對我而言，既運動了，又能節省餐費，何樂而不為。”
江新予笑了，問：“你指望這點兒運動強身健體呢？那得從宿舍到食堂走二十個來回才行。”
徐宇皓聽了賤兮兮地嘿嘿笑，說：“有一種運動，既不用大費周章，又趣味無窮。還能達到跟跑三千米一樣的效果。”
“什麽？”江新予好奇。
徐宇皓湊到江新予耳朵跟前，嘀咕了一句。
江新予耳根子突然紅了，推開徐宇皓：“滾一邊兒去——”
“你不會不知道吧？”
徐宇皓越發懶懶唧唧，湊過來問。
江新予把書塞進帆布包裏，起身，顧左右而言他：“你被甩之後發胖的原因找到了。”
本來和好哥們兒聊這種話題不算事兒。江新予的窘態在於聽到徐宇皓的話，第一時間想到和東方洛的親密接觸。
徐宇皓一入學就找了個女朋友，第一學期基本是在校外度過的。大一，第二學期期末開始前，和女朋友分手，搬回學校。
“等我一下，一起去食堂吃飯！還有，我不是被甩的……”
“我才不關心真相。我要是你女朋友，現在該慶幸跟你分手了。
分都分了，你就不能大度點兒。說是自己被甩了？
你不但要說是自己被甩了，還要說對方好，是你配不上她的好。”
“說的好聽。那你告訴我，你被甩過幾次？”
江新予腦海裏閃現出那個男人的面無表情。
除了最後時刻的聲音，他甚至無法從男人發出的聲音來判斷，那究竟是一場歡愉的盛宴，還是單純征服的快感。
他似乎已經被甩了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下課之前，他收到一條短信。只有兩個字，和一串陌生的號碼。
“東方。”
江新予從未因任何一條信息和電話，像當時那樣，整個上半身肌肉收緊，頭皮發麻，隨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平覆情緒後又不自覺臉紅心跳。
聽到徐宇皓在耳邊嘀咕那是項二人運動的時候，江新予腦海裏的畫面，是男人和他在酒店潔白床單上的畫面。
想要說服自己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努力，全白費了。
明明拒絕被估價，心卻不由自主滑下沼澤。
～～～～
學校到公司的路三十一點四公裏，公交車途徑四十二個車站。
江新予搭乘頭班或第二班公交車。
坐在後門附近的座位，看著人們上上下下。他默默記錄著車輛行駛用時。估算最佳出發時間。
辦公大樓處在城市繁華地段。七點三十二分到達距公司大樓最近的公交站。
與上車時景象迥然不同。
這裏滿眼都是年輕的上班族。
匆匆而過的人群中，偶爾有目光與略帶惶惑不安的江新予相遇。
眼裏充滿篤定。
一種不願為目標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浪費一秒鐘的篤定。
腳尖毫不偏離，明確踩在最短路線，指向自己的目的地。
隨著巨大的人潮在城市的街道湧動，心中的不安迅速被沖刷幹凈。
如果帶著不安在目標方向不一的人潮行走，很容易被動偏離目的地。
江新予定定神，鎖定不遠處，深藍色玻璃幕墻反射著晨光的辦公大樓。
在大樓入口處，再次將郵件打開，確定了自己要報到的樓層。
十六樓，財務部門。
潔凈無塵的玻璃上映出江新予的身影。
為求職面試準備的白色襯衣和藏青色西褲，腳上是狠了狠心花了兩天的打工費為自己買的深棕色平價皮鞋。
買鞋子那天他在商場轉了很久。不明白為什麽款式單調的男鞋比款式眾多的女鞋還要貴……
心疼這筆開銷，忍不住向徐宇皓吐槽。
徐宇皓說：這是當然的了，男人多久才逛一次街？一雙鞋穿到底兒掉。
女人就不同了，她們可以天天逛天天買，很多鞋子對她們來說不是實用品，是收藏品。
如果男人的鞋再不賣貴點兒，制作男鞋的工廠就可以關門大吉了。
江新予不置可否。
當然，他也沒直接反駁：徐宇皓就經常從網上買鞋，有時候還缺根弦兒似的買小了一號。
就像江新予平時一直穿在腳上的帆布鞋，就是徐宇皓選錯號又懶得退掉的東西。
“沒多少錢的東西。退貨好麻煩，扔了有點兒可惜。你腳多大，要不你試試？”
恰逢江新予腳上的鞋底子已經開裂了。下雨天出門，總是襪子最先濕。
江新予試穿，簡直不要太合腳。於是在說服徐宇皓收錢的前提下，留下了。
“有時候真沒必要……”
在錢上這麽計較……徐宇皓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
作為朋友，徐宇皓知道。江新予不是在跟錢較勁，他是在跟自己較勁。
他緊緊把守著自己劃定的底線。
窮可以，但不能窮的沒尊嚴。
江新予到十六樓財務部門，若大個辦公室，幾十個工位，坐著寥寥數人。
靠近門口的女孩兒，看見門口站著個臉嫩的大男孩兒，詢問：“帥哥，找誰？”
“您好！我是過來報到的實習生，江新予。”
江新予臉上始終掛著笑。
“哦，倩姐——實習生來了——”
女孩兒沖中間工位上年齡稍長一點兒的女性職工喊，還不忘擠擠眼：沒人說實習生這麽帥啊！
“你這丫頭，別喊了。我又不聾。”
王倩從工位上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
“我叫王倩，沒想到你這麽早到。先坐吧，上午九點帶你去行政部門開會，熟悉公司情況，領工牌和飯卡。
那之前，就先坐在這兒等著吧。”
王倩說完，指了指最靠近門口的工位。桌子上除了一堆紙質材料，什麽都沒有。
“好的，倩姐。”
江新予把背包放在桌子上。
“跟我一起下去吃早飯吧。”
員工餐廳在大樓二層，提供早餐和午餐。
“我沒餐卡……”
“刷我的吧——”
最先開口跟江新予說話的女孩兒，三步兩步跳過來，嘟嘴嗔怪王倩：“喜新厭舊，剛來個新人吃飯就不叫我了？”
“小江，這是尤曉佳——以後可以叫佳佳姐。”
“誰是姐？還不定誰大呢——”
“那我就叫你佳佳吧。”
江新予笑笑。女孩子都這麽在乎年齡嘛？
三個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短短幾分鐘，江新予就體會到，尤曉佳是個話癆。
嘴巴閑不下來。
三個人走出電梯，遇見從另一部電梯出來的陸子廷和蕭辰奕。
“陸總早！蕭助理早！”
江新予楞神的功夫，王倩和尤曉佳異口同聲。
“早！”
蕭辰奕爽快回應。
陸子廷微笑頷首。
幾個人很快各自走開，刷過卡以後端著餐盤尋找自己心儀的早餐。
出於用餐效率考量，公司餐廳是自助性質，員工在刷卡機上刷完固定金額的餐費，然後根據自身需求，各取所需。
尤曉佳說話算話，替江新予刷了餐費。和他一起排隊取餐。
尤曉佳捅了捅江新予的胳膊：“蕭助理帥不帥？”
“嗯。”
“你們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尤曉佳笑嘻嘻地得出結論。
“哈？為什麽？蕭助理應該不認識我。”
剛才四目相對，蕭辰奕看他，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來餐廳相撞時，蕭辰奕的註意力全在兩位老板身上。
即便如此，蕭辰奕竟然還為他這個臨時服務員向東方洛求情……
只能說是出於善良的本性吧。
“因為帥哥都只跟帥哥玩兒啊——”
尤曉佳腦補了一副畫面，賤兮兮地笑。
“？……”
江新予。
“南大盡出帥哥，你不也是南大的嗎？蕭助理是南大的，聽說陸總也在南大讀過兩年……”
尤曉佳細數。
江新予不置可否。他可沒妄想和蕭辰奕相提並論，更遑論陸子廷。
並且還是從他想都沒想過的相貌方面……
“江新予，你好幸運，剛來實習就趕上這周公司附近體育館的明星活動……”
“為什麽說幸運？”
“老板會把入場券免費送員工，為明星捧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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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予的基本情況已經查清了。南大經管學院四年級學生。”
助理簡明扼要地把家庭狀況和學業表現轉述一遍。然後將兩張紙遞到東方洛跟前。
“他前幾天申請了集團的實習崗位，這是他投遞的簡歷。”
東方洛兩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動了動眼睛，目光在簡歷上掃視。
“問一下陸總，給他安排在哪兒合適。”
～～～～～
江新予在聽課的途中，感覺到書頁下的手機在震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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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手把手機放在右側徐宇皓跟前。
徐宇皓悄悄豎起右手大拇指，沖江新予比劃。
下課鈴響起，等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徐宇皓拍拍江新予的後背。
“我就說嘛，如果你都不能去，南大也沒誰能入東方集團的眼了。”
“公司離學校稍微有點兒遠……”
在路上耗費太多時間，意味著晚上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變短。
“晚上我幫你打飯。”
徐宇皓一個常年懶得去食堂吃飯的人，主動請纓。
“……謝謝！”
不光是晚飯的問題，還有自己的學習和打工安排……不過，盡量克服吧，畢竟，二十多年的人生裏，他還沒體會過事事遂人願是什麽感覺。
徐宇皓擺擺手，表示小事一樁。
“給你打飯還能督促我下樓去食堂，不然我要一天三餐外賣。對我而言，既運動了，又能節省餐費，何樂而不為。”
江新予笑了，問：“你指望這點兒運動強身健體呢？那得從宿舍到食堂走二十個來回才行。”
徐宇皓聽了賤兮兮地嘿嘿笑，說：“有一種運動，既不用大費周章，又趣味無窮。還能達到跟跑三千米一樣的效果。”
“什麽？”江新予好奇。
徐宇皓湊到江新予耳朵跟前，嘀咕了一句。
江新予耳根子突然紅了，推開徐宇皓：“滾一邊兒去——”
“你不會不知道吧？”
徐宇皓越發懶懶唧唧，湊過來問。
江新予把書塞進帆布包裏，起身，顧左右而言他：“你被甩之後發胖的原因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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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一下，一起去食堂吃飯！還有，我不是被甩的……”
“我才不關心真相。我要是你女朋友，現在該慶幸跟你分手了。
分都分了，你就不能大度點兒。說是自己被甩了？
你不但要說是自己被甩了，還要說對方好，是你配不上她的好。”
“說的好聽。那你告訴我，你被甩過幾次？”
江新予腦海裏閃現出那個男人的面無表情。
除了最後時刻的聲音，他甚至無法從男人發出的聲音來判斷，那究竟是一場歡愉的盛宴，還是單純征服的快感。
他似乎已經被甩了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下課之前，他收到一條短信。只有兩個字，和一串陌生的號碼。
“東方。”
江新予從未因任何一條信息和電話，像當時那樣，整個上半身肌肉收緊，頭皮發麻，隨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平覆情緒後又不自覺臉紅心跳。
聽到徐宇皓在耳邊嘀咕那是項二人運動的時候，江新予腦海裏的畫面，是男人和他在酒店潔白床單上的畫面。
想要說服自己什麽都沒發生過的努力，全白費了。
明明拒絕被估價，心卻不由自主滑下沼澤。
～～～～
學校到公司的路三十一點四公裏，公交車途徑四十二個車站。
江新予搭乘頭班或第二班公交車。
坐在後門附近的座位，看著人們上上下下。他默默記錄著車輛行駛用時。估算最佳出發時間。
辦公大樓處在城市繁華地段。七點三十二分到達距公司大樓最近的公交站。
與上車時景象迥然不同。
這裏滿眼都是年輕的上班族。
匆匆而過的人群中，偶爾有目光與略帶惶惑不安的江新予相遇。
眼裏充滿篤定。
一種不願為目標之外的任何人任何事浪費一秒鐘的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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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予定定神，鎖定不遠處，深藍色玻璃幕墻反射著晨光的辦公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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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新予不置可否。
當然，他也沒直接反駁：徐宇皓就經常從網上買鞋，有時候還缺根弦兒似的買小了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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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江新予腳上的鞋底子已經開裂了。下雨天出門，總是襪子最先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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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沒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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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朋友，徐宇皓知道。江新予不是在跟錢較勁，他是在跟自己較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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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可以，但不能窮的沒尊嚴。
江新予到十六樓財務部門，若大個辦公室，幾十個工位，坐著寥寥數人。
靠近門口的女孩兒，看見門口站著個臉嫩的大男孩兒，詢問：“帥哥，找誰？”
“您好！我是過來報到的實習生，江新予。”
江新予臉上始終掛著笑。
“哦，倩姐——實習生來了——”
女孩兒沖中間工位上年齡稍長一點兒的女性職工喊，還不忘擠擠眼：沒人說實習生這麽帥啊！
“你這丫頭，別喊了。我又不聾。”
王倩從工位上站起來，走到辦公室門口。
“我叫王倩，沒想到你這麽早到。先坐吧，上午九點帶你去行政部門開會，熟悉公司情況，領工牌和飯卡。
那之前，就先坐在這兒等著吧。”
王倩說完，指了指最靠近門口的工位。桌子上除了一堆紙質材料，什麽都沒有。
“好的，倩姐。”
江新予把背包放在桌子上。
“跟我一起下去吃早飯吧。”
員工餐廳在大樓二層，提供早餐和午餐。
“我沒餐卡……”
“刷我的吧——”
最先開口跟江新予說話的女孩兒，三步兩步跳過來，嘟嘴嗔怪王倩：“喜新厭舊，剛來個新人吃飯就不叫我了？”
“小江，這是尤曉佳——以後可以叫佳佳姐。”
“誰是姐？還不定誰大呢——”
“那我就叫你佳佳吧。”
江新予笑笑。女孩子都這麽在乎年齡嘛？
三個人一起乘電梯下樓，短短幾分鐘，江新予就體會到，尤曉佳是個話癆。
嘴巴閑不下來。
三個人走出電梯，遇見從另一部電梯出來的陸子廷和蕭辰奕。
“陸總早！蕭助理早！”
江新予楞神的功夫，王倩和尤曉佳異口同聲。
“早！”
蕭辰奕爽快回應。
陸子廷微笑頷首。
幾個人很快各自走開，刷過卡以後端著餐盤尋找自己心儀的早餐。
出於用餐效率考量，公司餐廳是自助性質，員工在刷卡機上刷完固定金額的餐費，然後根據自身需求，各取所需。
尤曉佳說話算話，替江新予刷了餐費。和他一起排隊取餐。
尤曉佳捅了捅江新予的胳膊：“蕭助理帥不帥？”
“嗯。”
“你們應該能成為好朋友——”
尤曉佳笑嘻嘻地得出結論。
“哈？為什麽？蕭助理應該不認識我。”
剛才四目相對，蕭辰奕看他，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看來餐廳相撞時，蕭辰奕的註意力全在兩位老板身上。
即便如此，蕭辰奕竟然還為他這個臨時服務員向東方洛求情……
只能說是出於善良的本性吧。
“因為帥哥都只跟帥哥玩兒啊——”
尤曉佳腦補了一副畫面，賤兮兮地笑。
“？……”
江新予。
“南大盡出帥哥，你不也是南大的嗎？蕭助理是南大的，聽說陸總也在南大讀過兩年……”
尤曉佳細數。
江新予不置可否。他可沒妄想和蕭辰奕相提並論，更遑論陸子廷。
並且還是從他想都沒想過的相貌方面……
“江新予，你好幸運，剛來實習就趕上這周公司附近體育館的明星活動……”
“為什麽說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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