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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乍一聽沒什麽毛病, 仔細一聽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喻書被他唬得一楞一楞的,完全跟著他的思路走:“喻玚哥哥。”

這是喻玚這麽多年來第一次聽到喻書叫哥哥。小時候的記憶太模糊,他隱約就記得弟弟小小一個, 還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就天天教喻書喊哥哥。小嬰兒懂什麽, 就會對他笑。後來好不容易長大了一點點,叫第一聲哥哥的時候其實並不真切, 但是他開心了好久。後來再也沒聽到了。

就這麽一聲哥哥, 喻玚心裏簡直像是炸開了煙花, 整個人都亮了。雖然是騙來的哥哥, 可是真好聽,以至於他拿早餐的手都微微有點發抖。

他一瞬間又有點嫉妒陸行舟, 聽了這麽多年的哥哥。

“你叫我什麽來著,”喻玚用二分之一秒想了一個特別蹩腳的借口:“我剛才沒聽清。”

騙一聲不虧, 騙兩聲賺了。

喻書手裏還拿著豆漿, 一雙清澈的眼睛裏隱隱有些茫然, 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學長好像對稱呼有一種執著,他有點猶豫要不要再喊一下。

“沒聽清就不用聽了。”陸行舟終於開口, 他幫喻書扯開裝油條的紙袋,垂眼看著他,聲音也柔和下來:“再不吃就涼了,一會兒還有比賽。”

喻書註意力最容易被陸行舟牽著走,一聽到這話立刻反應過來,忙喝了一大口豆漿, 溫度正好。喻書喝東西喜歡喝熱的, 微微發燙的正好, 豆漿的香味也瞬間漾開。

陸行舟垂眼看著他,適時地接過他手裏那疊打印出來的資料和被喝了一口的豆漿, 順手把手裏的油條遞過去:“慢點吃,來得及。”

哥哥說來得及那就一定來得及,喻書也不急了,抽出空來問陸行舟:“哥哥,你怎麽知道我今天早上沒吃早飯呀?”

“你出門的時候我就在你後面。”陸行舟耐心地站在一邊,等喻書咬了一口油條,把豆漿遞到他嘴邊。

喻書吃著哥哥帶來的早餐,微微低頭喝了一口豆漿,然後一臉懊悔:“我都不知道,你怎麽不叫住我。”

如果他知道的話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來了。

喻玚站在一旁,眼看陸行舟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喻書,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隱隱有些心酸。

松一口氣是因為弟弟這些年被人照顧得很好,陸行舟那種大少爺,誰知道他還會這麽照顧人呢。心酸是因為,他們兩個像是有自己的磁場,完全隔開了外界的一切。

哪怕他是親哥哥,也不能融入進去。

“喻玚哥哥,”喻書的聲音很清澈,雖然也高一了,可是這麽叫自己的時候沒有一絲違和,喻玚猛地擡眼,看到喻書真誠地提醒他:“你的早餐也沒吃呢。”

喻玚這才想起手裏的早餐,本來是準備送給喻書的,現在也送不出去了。不過弟弟在關心自己,好歹賺了兩聲哥哥,這一趟也算是沒白來。

他們來得確實很早,早餐都吃完幾分鐘了,其他人才陸陸續續和家長分開,到門口這邊集合。這一組人有男生有女生,到了地方也一個個忍不住偷偷去看陸行舟和喻玚,這倆人都長得那麽好看那麽高,一左一右站在喻書旁邊,跟護衛似的。

事實上喻書就是很開心,他心裏很清楚孰輕孰重,所以今天哪怕叔叔姨姨和哥哥都不來,他也不會難過。但是他們來了,他就會開心,因為自己也是有人陪著的!

心情影響狀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哥哥在,辯論賽開始的時候,喻書狀態特別好,抓住了對方好幾個漏洞,美滋滋地得了獎。

野.Y

一結束比賽,喻書就拿著獎牌去找哥哥求表揚,他們三個人一起出了文化館,喻玚也知道凡事都不可求之過急,事情得慢慢來,怕跟太緊了喻書心裏反感,出了文化館的門就和喻書告別。

喻書心裏很喜歡他,但是也知道難得一個周末,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他沒有挽留,但是還是有點好奇:“你不跟我哥哥告別嗎?”

這可是哥哥難得的朋友,他得替哥哥多說點。野.Y

喻玚臉上的表情險些崩了,他站著沒動,看了眼陸行舟,陸行舟站在喻書旁邊,冷冰冰的視線也沒什麽溫度。兩個人面無表情地對視一秒,一點也不帶私人感情地告別。

“再見。”

“拜拜。”

目送喻玚上了車,喻書終於不裝了,走在陸行舟旁邊,步子都輕了一邊後退著走一邊看著陸行舟問:“哥哥,我剛才反駁對方的時候是不是說得很好?”

話裏的意思非常明顯,求表揚。

“嗯,邏輯清晰。”陸行舟做出非常專業且具體的評價,然後看了一眼喻書:“但是你襯衫扣子開了。”

對面隊裏一個女同學看了你很久。

“啊?”喻書連忙低頭,他今天穿的是校服襯衫,伸手一摸才發現扣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

胳膊被人拉住,喻書腳步一停,聽到陸行舟提醒他:“好好走路。”

身後跑過去一個小孩子,幾乎擦著他的身子過的,想到之前被人撞到的經歷,喻書老老實實應了聲好,乖乖跟在陸行舟身邊。

有哥哥在可真好呀,比賽也有人認真誇獎。喻書從小就是被大家寵著長大的,很多人都會表揚他,肯定他。但是只有哥哥的認可和誇獎會讓他特別開心。

因為在他眼裏,哥哥是很厲害的人。

這場比賽簡直太開心了,拿到了獎牌,還有哥哥陪著。只是開心過後又開始擔心哥哥的籃球賽。

好在籃球隊的技術很好,一個初賽還是應付得來的。

陸行舟是籃球隊的主力,高一開始就被老師招攬進了校隊,一起打球打了三年,尤其是後來的學弟們,被陸行舟練得很慘,不過同樣的,技術也練上來了。小比賽還是沒問題的。

他們兩個到了吃飯的地方時,謝哲的消息發過來了:“贏了贏了!我們學校贏了!”

喻書與有榮焉,也跟著很激動。激動完了又問陸行舟:“哥哥,你不參加初賽沒問題嗎?”

陸行舟正在給他倒熱水,聽到這話嗯了一聲,說道:“不影響。”

他原本就不想參加,還是被老師點名去的,名額也早就定了。自己的隊友自己知道,如果連個初賽都過不了,那他去不去也沒什麽區別,後面也會輸的,打籃球從來都不是靠某一個人的力量。

喻書接過水杯,小聲說:“可是你來看我的比賽,萬一初賽沒過,你後面也不能打了。”

“那是什麽很重要的事嗎?”陸行舟看著他,餐廳裏有些暗的燈光灑在他臉上,照出了他俊秀的鼻梁和有些冷淡的黑色眼瞳。

他從來都不是什麽很有集體榮譽感的人,很多事情只是出於責任。當這些事和喻書的事情撞在一起,就會立刻變成次要的事情。

喻書被他問的心裏重重一跳,心想那難道不是重要的事嗎?再然後突然反應過來哥哥的意思,他沒有去籃球賽,而是來看自己的比賽。

哥哥覺得,這場比賽比他自己的籃球賽更重要。

這個認知讓喻書覺得心裏像是有個小麻雀一樣使勁兒撲騰起來了。

一天的兩場比賽,讓喻書剛開始的高中生活變得幸福起來。

和他們比起來,高三就慘很多了。皖南中學對待學生的學習沒有像其他學校那樣抓得那麽緊,只是畢竟要迎接高考,很多不必要的活動還是會省掉,不帶高三玩。

陸行舟也只有這一場籃球賽,結束以後基本沒有什麽和學習無關的事情了。

野.Y

秋天天氣轉涼,陸行舟的生日在十一月,喻書又開始幫哥哥看禮物。

給哥哥的禮物很難選,他總是會提前很久去想。主要是因為哥哥什麽都不缺,其次是因為,大部分東西哥哥好像都不需要,他之前送的東西也都沒見哥哥用過。

這個問題好像比那些公式還要難以解決。

下課的時候謝哲叫他去接水,喻書趴在桌子上擺擺手:“太累了,你去吧。”

“體力不行啊兄弟。”謝哲煞有介事地搖搖頭,拿走了他的水杯幫他接水。

哪怕是下課,教室裏也很安靜,只有幾個人的說話聲,有人在問問題,有人在聊天。喻書也沒睡覺,就是閉著眼睛休息,前排女生的說話聲傳過來,有一個問另一個:“你說我送什麽好呢?”

另一個女聲回答:“送男生不就那幾樣嘛~”

喻書的耳朵像個雷達似的,慢慢支棱起來了。

“錢包?”

人家出主意,喻書也跟著思考。錢包哥哥有了,在這個手機支付的年代,有很多人出去都不帶錢包了。但是哥哥會帶,好像是叔叔送的。

“錢包我去年送過了。”女生長長地嘆了口氣。

“去網上搜吧。”另一個出主意:“其實我覺得也不用這麽苦惱,你送的他肯定都喜歡。”

喻書猛地坐直了身體,對啊!可以自己搜!大家主意都很多的。

放學回去他就立刻進了房間,還反鎖了門。雖然在陸家沒有人會突然進入他的房間,但是畢竟現在要幹大事了,還是謹慎點好。

他打開了自己的電腦,搜索:送哥哥什麽生日禮物好?

……

比起喻書,陸行舟的生活就枯燥多了,第一輪覆習開始,幾乎每天都會有卷子,也會有習題鞏固知識點。

他的生活基本上就是學校到家裏,家裏到學校。有時候喻書會在他房間裏不走,陪他一起做題。

每一天都好像是一樣的,又好像因為喻書而不那麽一樣。他生日那天,陸老爺子讓人送來了生日蛋糕。

陸行舟一向不喜歡吃甜的,只是畢竟是爺爺送的,陸行舟也吃了一小塊。他的那塊上面有半顆紅彤彤的草莓,顏色特別漂亮。

喻書也借著這個機會,終於吃上了蛋糕,只是有林悅在,也不許他多吃。他把自己那塊吃完了,就眼巴巴地看著哥哥的。

也不是要哥哥的那塊,完全是不自覺地被吸引了目光。

陸行舟太了解喻書的眼神了,但是他也是個很有底線的人,上次慕斯是破例,今天也不能讓喻書吃太多。

飯桌上是陸延霆找了大廚做的菜,桌子上甚至還開了一瓶紅酒,只是兩個高中生不能喝,陸延霆和林悅兩個人在浪漫碰杯。

陸行舟剛舉起那個小叉子,就感受到了旁邊喻書炙熱的視線。他微微抿唇,手指微動,草莓被叉子穿透舉了起來。

下一刻又被遞到喻書唇邊,陸行舟看著他,聲音很低:“只能吃這個。”

草莓是可以吃的,這是水果。但是喻書還是不想被叔叔和姨姨看見,他飛快地瞄了一眼,看沒人註意這邊,飛快地把草莓咬了下來。

陸行舟配合得很默契,拿著這個小叉子慢條斯理地吃蛋糕,好像剛才不是他餵喻書吃了東西一樣。

一頓飯快吃完的時候,林悅和陸延霆又想起自己這個今天過生日的兒子了。陸延霆手裏拎著一把車鑰匙晃了晃扔給陸行舟:“車買好了在車庫裏,等你自己拿證了。”

喻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想自己的禮物還沒送呢。

“喻寶也別急,”林悅在一旁笑著說:“你跟哥哥是一樣的,到了高三姨姨也送你。”

喻書心說我不是急這個呀,但是也不能表現出來,只能點點頭應聲。

終於一頓飯結束,大家各自回各自的房間。陸行舟一回去就把車鑰匙扔進了桌上的一個小盒子裏,裏面有幾張銀行卡,還有一些值錢的小東西。

他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沒動,過了不到五分鐘,門被人輕輕敲了敲。

陸行舟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擡眼看過去:“進。”

門被人推開一條縫,一個黑色的禮物盒順著門縫塞進來,喻書的聲音在門外:“滴滴~您的生日禮物到了,註意查收~~”

說完以後小心地把禮物盒子放在地上,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送的什麽還搞得這麽神神秘秘的,陸行舟站起身走過去,彎腰拿起了那個禮物盒。

他拆禮物盒的動作非常溫柔,黑色的盒面掀開,露出了裏面的禮物。

看清裏面的東西後,陸行舟神色微微一變,視線都沈了幾分。

裏面是一條黑色的皮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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