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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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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客氣

小六步子一僵, 不動了, 為難地看看李有得。

李有得也沒想到這一出, 瞪著眼睛一會兒說:“你把頭給我露出來!”

陳慧道:“不行呀公公,慧娘還沒梳洗呢, 如此面見公公實在不妥,不如公公晚些時候再來,等慧娘梳妝打扮好再見公公。”

李有得聽陳慧這有氣無力的聲音冷笑道:“只怕我一走,你便餓死在這屋子裏了!”

陳慧接得很快:“公公說得果真有道理, 那不如拿點東西給慧娘墊墊肚子,慧娘也好有力氣收拾自己。”

李有得冷笑:“陳慧娘, 你又想做什麽?我告訴你,你別想尋死。”

腦袋蒙在被子裏看不到李有得的臉讓陳慧的勇氣直線上升, 她故作委屈道:“明明是公公不肯給慧娘飯吃, 怎麽就變成慧娘想尋死了?慧娘冤枉呀。”

“呵,不好好幹活,養你何用!”李有得道。

被子裏的人沈默了會兒說:“……看著好看?”

身邊一聲沒忍住的嗤笑,李有得轉頭一瞪, 小五急忙捂住嘴一臉的後悔, 他這才哼了一聲, 轉回視線繼續盯著那被子下的輪廓。說起來,他還真是很久沒見過臉皮這麽厚的人了啊!

他再不跟陳慧廢話, 冷颼颼地說:“陳慧娘,明日你要麽好好給我去洗衣,要麽……”

他猜測被子裏的陳慧正豎著耳朵聽著他的話,仿佛能感覺到她那抓心撓肺般的情緒,他心情大好,繼續道:“今日我便好好教訓你身邊伺候的!”

陳慧一楞,外頭李有得卻對身邊的小六道:“去,把那伺候的丫頭帶過來。”

小六剛要應是,就見前面一花,陳慧突然掀開被子坐了起來。小六等人一驚,嚇得紛紛背過身去,根本不敢往床上看。

李有得眼睛都快瞪圓了,等發覺陳慧衣著完好,他便明白他先前是被她騙了,什麽“沒穿衣裳”,都是她在胡說八道。

陳慧畢竟在被子裏悶過,頭發早亂了,露出額頭下那結痂脫落後的淺淺疤痕。她發覺這疤痕好起來的速度很快,不禁感謝自己這身體並不是什麽疤痕體質,不然就慘了。

對上李有得瞬間暗下來的雙眸,陳慧微微縮了縮身子,垂下視線,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說:“慧娘明日便繼續幹活去,公公放心……”

她一副恭恭順順的模樣,實際上心底早把這死太監罵了個狗血臨頭,太卑鄙了,居然拿小笤來威脅她,她能怎麽辦?只能妥協了唄!

但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她就不信了,她還真就找不到一分一毫的機會!

李有得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連他自己都沒察覺,此刻他心中有一絲幾不可查的期待,期待著陳慧娘還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走出梅院的時候,李有得發覺前方有一盞燈籠,朦朧光芒中,蔣姑娘那纖弱的身影飄飄若仙。

他一怔,示意手下人待著別動,自己往倚竹軒方向走了幾步,待走到蔣姑娘跟前時,他面上已經帶了笑:“蔣姑娘,夜裏涼,怎麽出來了?”

蔣姑娘原本背對著他,聞言回過身來,淺淺一笑:“聽到些動靜,也睡不著,便出來走走。”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了梅院方向一眼,遲疑了下才說,“那位……陳姑娘,又讓公公不順心了麽?”

李有得忙道:“無事,不過是小打小鬧,我也看不上眼。”

蔣姑娘那雙秀麗的眸子飛快地擡起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點點頭道:“那便好。”她頓了頓,似乎還想說些什麽,到底沒說出口,只輕輕頷首道,“碧涵先回了,公公自便。”

李有得也不在意,看了蔣碧涵身邊人一眼,那大丫鬟立即緊跟在她身邊,陪著她回了。

李有得又站了會兒,這才掉頭往菊院走,心裏再不覆方才的暢快。

第二日,陳慧吃過早飯,跟在小六身旁,不怎麽高興地走去西長屋。

當然,這時候她已經又有了個註意——讓小笤行動。在陳慧被罰去洗衣服之後,本來就是為了關住她的梅院自然沒必要再鎖起來了,可惜小笤膽子實在小,即便梅院門開著她也不敢亂動,陳慧先前就沒給她安排任務,如今實在沒其他辦法,只得讓小笤去廚房轉悠轉悠。

陳慧最近隱隱有所察覺,旁人看她這麽折騰,以為她所圖甚大,沒人會以為她就是為了一頓肉吃才會弄出那麽多事。所以,讓小笤去廚房偷點肉吃這種事,是在其他人的盲點中的,成功率應該不小。只是小笤太膽小,她無法徹底安下心來。

日頭慢慢挪到了正上方,陳慧一早上就洗了兩件衣裳,洗一會就喊累,停下歇息,磨磨蹭蹭。小六也不管,反正她在洗就行了。

眼看到了午飯時間,陳慧的心也慢慢提了起來,按照她給小笤安排的流程,小笤應該在飯點前主動去廚房,說自己拿午飯,她本就是廚房出來的,對那兒熟,要順手牽個羊應當不難。她的要求並不高,只要讓她先嘗個叉燒大小的豬肉就夠了啊……

感覺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陳慧只能趕緊克制住自己的想象,默默地等待小笤經過這裏。

然而,廚房那邊都派人過來給她送午飯了,她還是沒見到小笤過來,不禁想小笤是不是太膽小了沒敢過來……

廚房給小笤送去午飯的人不久就回來了,面上神色古怪,甚至看到陳慧還顯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模樣來。

陳慧把手裏的午飯一放,問他:“發生什麽事了,小笤怎麽了?”

那人看了小六一眼,只說:“陳姑娘,您還是自個兒去看看吧。”

陳慧驀地站起來,對小六道:“我去看看就回來。”

也沒等小六應聲,便匆匆走回梅院去。

自陳慧穿越以來,對她最好的人就是小笤,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小笤!

陳慧到梅院的時候,裏頭悄無聲息,另一邊的倚竹軒卻有動靜傳來,她腳步一轉,立即往那邊跑去。

小六皺了皺眉,想勸陳慧別亂來,但到底沒能開口,只得跟著走了進去。

陳慧一眼便看到跪在院子裏瑟瑟發抖的小笤,她的身前,站著兩個丫鬟,其中一人便是那晚陳慧哭著喊著要跟蔣姑娘交朋友時過來說她“成何體統”的那個丫鬟,大概也就不到二十歲,模樣看著挺普通,但或許是待在蔣姑娘身邊久了,神情也冷冷的,有一種東施效顰般的清高。

見陳慧來了,那大丫鬟也沒見多少驚慌,只是微微福了福,淡淡道:“陳姑娘,你的丫鬟打破了蔣姑娘最喜歡的一支翡翠祥雲簪,奴婢便代陳姑娘罰她,讓她收斂收斂這冒失的性子!”

陳慧看了眼小笤,後者始終低著頭,像是已經嚇得不會說話了,根本沒法給她任何提示,她只得小心地賠笑道:“小笤歲數小,確實還挺調皮的,是我沒教好,我給你家姑娘道歉,簪子我一定賠,但小笤,還是我自己教好了。”

雖然一直吃得很素,但在梅院之中,小笤活少,又有陳慧這樣的好性子主子,過得自然舒坦,已經比剛來梅院時圓潤了些,陳慧可舍不得小笤被懲罰,為了這,她都不怕面對李有得,自然更不懼與蔣姑娘對著幹。若簪子真是小笤碰壞的,她肯定會還,就算一時還不清,她就分期還,但要越過她罰小笤,免談。

陳平志?原身爹的名字?

陳慧略有些羞澀地說:“這也不全是我爹的本事啦。”

李有得:“……”

他幾乎忍不住怒斥一聲,老子不是在誇你!

深吸了口氣壓下那幾乎控制不住的憤怒,李有得道:“陳慧娘,我勸你老實些,別再做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陳慧直勾勾地看著李有得,瞪了會兒眼眶便泛了紅,哽咽道:“公公你怎麽能如此冤枉我,誰看到是慧娘幹的嗎?沒人看到吧?什麽壞事都安到慧娘身上,慧娘不服!”

“不服?”李有得哼了一聲。

“不是慧娘幹的,慧娘不認!”陳慧義正辭嚴道。

李有得譏諷道:“非要證據丟你面前你才認?”

“當然!”陳慧一副堅貞不屈的模樣,“但公公您是不可能找到證據的,畢竟慧娘是無辜的,慧娘什麽都沒做。”

陳慧堅信李有得不會有證據,她扮鬼嚇人用的是自己的聲音,扮鬼影的中衣又是她自己的衣裳,哪裏能看出是用來扮鬼的東西?至於唯一的人證小笤……

李有得忽然眼睛一掃小笤,楞是沒想起這小丫頭的名字,好在他身邊的小六機靈,立即說:“公公,她是伺候陳姑娘的小笤。”

李有得冷冷地問小笤:“小笤是吧?把你前兩夜聽到看到的東西都說出來!若有半句假話,棍杖伺候!”

小笤原本就嚇得全身抖動,被李有得這麽一呵斥,沒撐住撲通一聲跪下,慌忙道:“奴、奴婢什麽……什麽都沒聽到!”

“小笤!你知道上一個對我說謊的下人怎樣了嗎?”李有得陰陰地笑。

小笤嚇得一哆嗦,卻見陳慧好奇地說:“怎樣了?”

李有得惡狠狠地瞪了陳慧一眼:“你閉嘴!”

小笤詫異地看了陳慧一眼,陳慧那充滿了求知欲的提問將她從恐懼的深淵拉扯出來,她的心跳雖仍然很快,卻比之前慢了些,聽李有得又問了一遍,她忙道:“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奴婢晚上睡得熟,什麽都沒聽到!奴婢不敢說謊!”

陳慧心裏得意,她知道小笤膽小,因此這件事就沒有讓她參與,這幾天她發現小笤睡眠比較深,睡熟了之後就算有人搬東西也吵不醒她,因此才會如此大膽。

跟她住一個院子的小笤當不了目擊證人,她扮鬼時又變換了嗓音,誰就能確信是她?沒有證據沒有證人,這死太監好意思“汙蔑”她?

陳慧想了想忙補充道:“公公,您該不會想屈打成招吧?那您幹脆也不要問了,就算是慧娘做的好了,慧娘願意背這個黑鍋。”話是如此,語氣卻委屈極了。

見陳慧那一臉似乎打算英勇就義的神情,李有得氣得冒煙。他當然可以不分青紅皂白就罰她,過去李府裏誰惹得他不高興了,他隨意懲罰的比比皆是。但今日,他還真就跟陳慧娘杠上了,他就不信了,這是他的地盤,他還抓不住她搗亂的證據?

“好,好,好!”李有得連說了幾個好字,面色鐵青,也不知是在笑還是怒,“陳慧娘,你等著!走!”

等李有得氣哼哼地帶人走了,徐婆子也收拾了東西離開,回過神來的小笤猶豫地問道:“陳姑娘,前兩夜……”

陳慧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老爺為何總懷疑我,我明明安分守己,也沒做什麽奇奇怪怪的事,他憑什麽總冤枉我呢?這麽看不上我,幹脆把我趕回家好了。”

她可不打算讓小笤得知她幹的事,小笤實在是守不住秘密,而要讓一個秘密永遠是個秘密,唯一的辦法就是別告訴別人。

“姑娘……”小笤也不知是不是從陳慧的語氣裏聽出點什麽哀怨之類的情緒,神情瞬間黯然下來。

陳慧正想安慰安慰她,忽聽得外頭有聲音,便及時住了嘴,悄悄摸到門邊向外看,剛巧看到一個小廝匆匆離去的背影。

好個死太監,居然這麽奸詐,特意留個人來偷聽她和小笤的對話!還好她聰明,不然這會兒就露餡了!

與此同時,陳慧也做出了決定,今晚上就歇一晚,雖然在李有得來過之後“女鬼”立即就安分了也十分可疑,但總比被逮個現行的好。

被李有得留下偷聽的是腦子最靈活的小六,他匆匆回到菊院,他主子正等著他。

“怎樣?”李有得一見他回來便催問道。

小六搖頭:“聽陳姑娘跟小笤說話的意思,她是真不知情。”

“不可能,這事兒肯定就是她做的!”李有得冷哼,“她怎麽跟小笤說的,你仔細點兒說。”

小六便把陳慧跟小笤說的話對李有得學了一遍。

聽到最後的“趕回家”幾字,李有得眉頭一挑,了然道:“她還是指望著回家去哪,真是想得美!”

小六和一旁站著的阿大都沒有吭聲。他們是看不懂那位陳姑娘想做什麽,但他們更看不懂公公的態度。若說對陳姑娘好吧,偏偏打壓陳家,先前答應好的事也變了卦,可若說厭煩陳姑娘吧,陳姑娘如此鬧騰,公公偏還忍了,竟仿佛興致勃勃要跟她鬥法似的。當然,這種困惑,他們只會埋在心底,誰也不敢提出來找死啊。

李有得當晚果真派了兩個小廝潛伏在梅院附近,偷偷觀察那邊的動靜。但偏偏陳慧早就睡大覺去了,因此一直到天亮,二人才打著呵欠無功而返。

李有得早上去宮裏前聽了小廝的稟告,冷笑連連:“這是明知我要派人盯著,故意歇了啊。這陳慧娘,果真滑頭得很,陳平志這滿身銅臭味的商人,才教得出這種狡詐的女兒!”

但這分狡猾,無疑激起了李有得的鬥志,他就不信,他還弄不過一個商戶之女了。吩咐小六繼續盯著梅院後,他便匆匆離去。

陳慧白日裏總是無所事事,被李有得明確警告過之後,她又不好再去騷擾那位蔣姑娘,只得發呆。

小笤有時陪著陳慧發呆,有時又去打掃屋子,總算是有事情做。

因為無聊,當一封信從院門底下塞進來的時候,陳慧第一眼便看到了,她沖過去時並沒有先撿信,而是透過門縫向外望去。但她只看到了一個背影一閃而逝,身形像是個女人。

誰給她的信?

她撿起那封信,信上沒有寫字,信封口子封得很好,應該從寄信人那邊出來後就沒有第二人看過了。

陳慧覺得古代肯定沒有拿炭疽病毒做武器的,便安心地拆開信看了起來。

信是來自她爹,而看完了信,她就對自己……或者說原身的遭遇有了個大概的了解。她爹,那個叫陳平志的,是個木材商人,搭上了那死太監的關系,想要拿到宮裏營造新宮殿的木材生意,為了討好那死太監,他就趁著那死太監酒醉,硬是把原身塞到了那死太監的後院之中。因為原身肯定不願意,他就把她藥暈了,直接送了過來,做成既定事實,待她醒了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這結局——這些是通過陳平志在信中幾次三番道歉,她才猜出來的。可是也不知怎麽回事,明明收了銀子又收了人,那死太監卻在生意上卡著陳家,因此陳平志這封信的目的,就是讓陳慧打聽打聽,最好再吹吹枕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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