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凱爾：哈薩卡，你埋下頭去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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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凱爾：哈薩卡，你埋下頭去幹什麽？
“交易達成，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桃樂絲微微一笑。
凱爾點了點頭說：“我答應的事情，就會想盡辦法去完成，【魅惑魔眼】這個奇物我現在暫時為你保留。
等到知識之神教會那邊確認了相關事項後，再進一步決定這東西的去留。”
“你這孩子，還挺講規則，和你母親倒是相像的很。”桃樂絲抿嘴輕笑了一聲，眼中煙波流轉。
凱爾瞥了她一眼，只是冷淡的說：“還有什麽需要溝通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這邊還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你就不好奇你母親那邊的事情嗎？”桃樂絲搖頭嘆氣。
“沒有什麽可好奇的，如果你真的想講，早就說了，你不想講，我強求你，也未必能夠得到真正的消息。與其多說這麽多，不如不問。”
他揮一揮衣袖，轉身帶著兩名玩家上了車。
在即將進入車門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說：“我等著你主動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的那天。”
說完一行人揚長而去，留下站在原地的桃樂絲在那裏陷入沈思。
最終她只能低聲一笑，道：“這小家夥脾氣倒是挺大的。”
燈紅酒綠間，歡樂街的燈光灑在桃樂絲的臉上，頭上戴著的貴婦帽垂落，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臉。
……
白骨高塔最頂層，天空之中大風呼嘯。
隨著冬季悄然到來，這高處也變得越發難以落腳。
而現在高塔頂層，卻有兩位身著單薄的人站在那裏。
“怎麽樣？那孩子的性格不錯吧？”穿著整齊法師服的盧修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遠方的景象。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體毛似乎比正常人旺盛很多，金色的長發和胡子梳理的整整齊齊的。
健壯的身軀讓盧修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人族一般。
那名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盧修斯，說：“在膽大妄為方面，你們兩人倒是有幾分相似。”
盧修斯雙手合十，露出一副“拜托別這樣說”的表情，道：
“您看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師生二人罪大惡極一樣，大家不都是為了公國的利益嗎？”
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說：“那小子可能是為了公國的利益，你可就未必了。”
盧修斯嘴角微抽，見鬼，這是什麽區別對待，你也不能因為那小子體內流著獅心之血就這樣吧！
但他也沒辦法說什麽，只是攤手笑道：
“這也沒辦法啊，畢竟我可是一位塑能科君主，你不能指望一位需要大量財富，才能保證學術研究繼續進行的頂尖法師什麽都不在乎吧？
你也不用扯開話題，就問你一句，我這位學生優秀不優秀？”
盧修斯鼻子都快翹起來了，以至於顯得有些得意。
那名中年男子悶悶的說：“實力而言，確實是個頂尖的好苗子。性格……性格太過強硬，容易出事。”
盧修斯拳頭硬了一下，怒極反笑，說：“獅心公大人，你這話說的，明明你自己就是這一性子，卻來嫌棄我學生性格強硬，這未免太沒有道理了吧？”
“我就是因為知道我性格容易誤事，所以才希望我的後代能夠學會冷靜思考。
現在看來，他們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了個幹幹凈凈。”
聽見這位公國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物這樣評價自己的學生，盧修斯滿臉不高興。
他自己都沒舍得罵凱爾！
想到這裏，他越想越氣，直接攤手耍賴道：
“你要看不上他，我也不讓我家凱爾受這氣，找個機會把他帶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獅心公微微瞇眼，眼縫裏擠出了一絲殺氣，不鹹不淡的說：“我拒絕，我英基蘭斯公國的人才，憑什麽去便宜其他公國。”
盧修斯聽了鼻子都氣歪了，讓你誇誇不吭聲，想拉人走又不肯。
他手杖敲了一下地面，哼了一聲說：
“我就問你同不同意吧？”
“什麽同意不同意？”獅心公瞥了一眼盧修斯，慢悠悠的說。
“還能是什麽？這小子很有潛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就讓他安穩拿到手，不要讓人寒了心。”盧修斯直入正題，他要為凱爾請爵，釘死他蘭開斯特領主的身份。
獅心公雙手抱胸，瞪大了雙眼，哼了一聲，道：
“這小子可是說我請了魅魔來折騰他，還說歡樂街是無能者不求變通的下等決策。
這要是換做有人來這樣說你，話都沒說完，頭就給你打爆了，你現在在這裏狗叫什麽？”
盧修斯挑了挑眉，不以為恥，反而說：“這和你怎麽做有什麽關系嗎？你可是英基蘭斯公國的擁有者，和我這種到處漂泊的家夥又不一樣。”
“你也不是不能安生下來，純粹就是你不想而已。”
獅心公反駁後哼了一聲，接著說：
“難道我就沒有幫助他嗎？那小說話本的行業，我一看就知道未來一定會惹出事。
如果接下來我沒有去給他保駕護航，不要說是聯系郁金香的那三個老頑固了，沒被敵對的教會玩死都算是不錯的了。”
“好好好，你做了很多幫助，然後現在填了個安東尼進去，你還想再填第二個嗎？
可別到時候有需要自己親自下場去阻止事端，獅心公大人，隨意插手，這很影響秩序，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才對！
我可是明確告訴你，這孩子在施法者的道路上應該可以走得比我更遠，願不願意去抓住這個機會你自己決定，剩下的事情，我可不管。”
盧修斯攤了攤手，一副隨你來處理的模樣。
“我沒有否決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現在還很年輕，還可以再稍微歷練歷練。
我願意放權給年輕人，如果一個年輕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一直走下去從不後悔，沒問題，我願意支持。
可這決定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不應該在青年時代做，這時候他們的三觀還沒有徹底成型，人生還在不停的變動，智識還有限。
而現在大陸上的局勢風雲變化，很有可能他想要的東西，並不是他未來會適應和喜歡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是讓他被時代淘汰的東西。”
獅心公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口氣道出了這些話，而盧修斯嘴角微翹，也沒有辯駁，只是看向下方燈火闌珊的王都，輕聲的說：
“也許我們雙方最根本的問題，是對這個時代理解不同，我今天不是在替凱爾未來的幸福和發展說話，是為一代新生力量。
獅心公啊，青年人在擴寬自己人生邊界的可能，就是在擴寬這個人類價值判斷的可能。
既然您自認多元而包容，既然您也認為不趁著年少而輕狂，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那就不應該天然的覺得輕狂是一個貶義詞。
他們都是年輕人，在他們這個人生階段，有什麽東西是唯一珍貴的？
那個唯一帶不走的東西不就是時間本身嗎？
這份機會你不願意給，這一份可能你不願意給，你現在和我談的是什麽？
是你認為他應該有的安頓的幸福，是那份平平淡淡的幸福，而這顯然並不是我學生想要的幸福。”
盧修斯張開了手，密密麻麻的法師之手布滿天空，虛幻的人影在他身後浮現，此刻的他，就好像是身後屹立著一位千手的巨神一般。
那樣巍峨的力量感，讓獅心公都停頓了一下。
“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個孩子探索出的路。
他選擇接過了父輩的旗幟，就說明他不需要你去為他安排未來，他有著自己的理想和願望，並有能力去讓這一切越走越寬。
獅心公啊，我們這一代人，是聽著您追隨著凱撒大帝，東征西戰，於廢墟中建立伊貝爾聯邦的故事的。
難道你不覺得這孩子和你們，和我當年很像嗎？一樣的不畏權貴，一樣的敢於變革！
就像你們當年相信自己一樣，也試著去相信一下年輕人，年輕人本就應該有這樣的魄力，大聲的喊出‘趁著年輕，我偏要勉強’啊！”
聽見盧修斯無比嚴肅的聲音，獅心公沈默了良久，然後狂笑起來：
“盧修斯，你小子還真是有趣，行，既然你打算大力支持那小子，我也不會來當這個惡人，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新流派的法師相關的表現，今日我算是有幸看到了，確實是個不錯的新選擇。
需要消耗的施法材料也不多，聽你們說法術模型也沒有想象中的這麽困難。
至少在面對數量最多的第一階地下城中，這樣的實力已經夠用了，聽說那小子還提出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法術模型？看樣子你剛剛展現出來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吧？”
盧修斯做了個法師禮，低聲的說：“這也是為什麽，我希望您能夠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值得讓公國驕傲的先行者的原因。
這段時間，由他提出具體發展方向和達成效果，由我來協助完成的相關法術模型，這段時間已陸續完成。
我以我塑能科君主盧修斯的名譽起誓，這確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培養路徑，雖說適應能力比起正統法師而言要弱上不少。
但是這樣能夠提前為法師學徒鋪墊好未來成長路徑，讓他們先提升實力再來補強根基，對於很多沒辦法在這條路走得更遠的法師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實話實說，如果我卑鄙一些，把這些法術模型的功勞全部占為己有……
您信不信，到了那時，會有一群法師，因為這一條道路，將我捧上塑能系法師學派變革的先驅。
到了那時，我將會是這一時代的傳奇。”
雖然此前已經聽過盧修斯這樣說，但是獅心公依舊產生了強烈的荒謬感。
“盧修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樣一個名號可不是一個即將17歲的孩子可以承擔得起的。”
盧修斯輕輕一笑，道：“所以獅心公您還不明白嗎？這就是我們法師和你們之間理解的不同啊！
對我們來說，年齡無所謂，地位無所謂，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實力也無所謂，唯有知識，也只有知識，是我們法師追求的終極動力！
雖說由凱爾提出這個方案，必然會遭到足夠多的質疑，可隨著時間流逝，這個方案必然會引起更多人的重視。
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哪怕會稍微慢一些，但就憑著這份功績，獅心公大人，我們來打個賭吧！”
獅心公看著盧修斯，說：
“你想要賭什麽？”
“賭未來！”
盧修斯前所未有的認真，雙手緊緊握著手掌，駐在身前。
“你對他就這麽的自信？”
“不，我從來不會對一個人抱有絕對的信任，但是唯有知識不會騙人，下一個50年，他將是新的塑能科君主！我無比確信！”
“很好，我喜歡你這小子的決心，既然你都如此堅決，我又怎麽會有半分遲疑。”
獅心公冷哼了一聲，走到白骨巨塔邊緣看著下方的領地，恍惚中好像看見了那崢嶸歲月，鐵馬冰河的殺氣，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
“那就留待明天吧。”他悶悶的說道。
獅心公感覺自己已經越來越有些看不清楚現在的局勢了。
正如盧修斯所說的，或許真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
深夜。
月色入戶。
一片沈寂之中。
忽而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打破了夜的寂靜，凱爾家宅的門口，一陣鈴聲傳來。
“誰呀？大晚上的，怎麽還有人過來呀？”
門後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哈薩卡推開了門看向外邊，她楞了一下，走上前去，微微鞠躬說：“福克斯大人，好久不見！”
這深夜前來探訪的人，正是青銅十字的福克斯騎士。
“哦？是凱爾身邊的那個小女仆啊！”福克斯朝著他點了點頭說，“今晚有事前來找凱爾，他今晚在家嗎？”
“在的，福克斯大人，我現在就去和凱爾少爺說一聲。”
哈薩卡也是見過這位福克斯騎士的，自然是知曉凱爾和福克斯之間有著更為密切的關系。
很快隨著哈薩卡入內，凱爾也跟著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福克斯叔叔。”
“哈哈，你小子現在是真給我們爭氣啊！”看見凱爾臉上那容光煥發的模樣，福克斯臉上的表情更好了一些。
“福克斯叔叔，是出了什麽事，這大晚上的還讓你趕過來找我？”
提起這事，福克斯看向凱爾，眼神中帶著幾分覆雜，低聲說道：
“凱爾，今日你的導師盧修斯前去拜訪獅心公，獅心公問到了關於新的法術項目的事情，終究是大人沒有隱瞞，大力誇讚了你在這個項目上做出的功績。
現在蘭開斯特那邊。已經有一名不死者成功的以新法師道路的方式，正式晉升為初心四級。
這個消息傳到王都，我聽說當天獅心公日夜翻看著這新法師體系的情報，尤其是在此前你們完成的第一階段地下城攻略中，那些新法師的表現。
我聽守衛獅心公的朋友們說，今天大人在看下邊傳上來的相關調查情況，興奮的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凱爾沈穩的表情頓了頓，先將福克斯引進了屋內。
他心中則開始評價起了這件事情對他的影響。
說實在的，此前他的想法是，通過這條新的培養方式以及一系列的法術模型為托底，組建起一個由新興貴族組成的合作機構，再圖謀自身在英基蘭斯公國的發展。
他心中想過了一個微妙的猜測，低聲說道：“那您今天來的意思是？”
“明日，獅心公有請，我會親自帶你前往獅心公所在的城堡，你要好好的在他面前表現一下自己，那位大人是很喜歡年輕人的。”
果然，情況和凱爾想的一樣。
只不過縱然是對於自己提出的職業路徑再有信心，凱爾也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就可以憑借著這次見面扶搖而上。
畢竟真要說起來，對於公國這個體系來說，將一個人放在一個權力機構的位置上，並不單純是根據這個人的成就和實力，很大程度上還會考慮到這個人合不合適。
有時候，並非是強大就是適合的，恰當才是最合適的。
至於是否能夠讓獅心公重視，凱爾並不能保證。
福克斯拍了拍他肩膀，說：
“別露出這麽緊張的表情，獅心公從來沒有因為少年的義氣之說，而對他人進行過懲罰，這一點我是可以和你保證的。
所以明日過去，你只需要將自己的天賦和優勢展現出來就可以了。”
凱爾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在想，自己將這一職業路徑拋出來，是不是太想當然了？
畢竟很多東西站在原住民的視角上，和站在玩家的視角上是截然不同的，他至今也沒有完全習慣站在原住民的視角來看待這些問題。
但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和福克斯說說笑笑的聊起了最近的事情。
……
讓時間稍微倒退回數個小時之前。
【王都西北方向－獅心堡－中央大廳中】
此時天色稍暗，城堡內的魔能燈已悄然亮起，十幾名沈穩可靠的女仆和侍衛在一旁靜站，等候著獅心公的到來。
長長的餐桌上放著品類不一的精美餐盤，上邊美味佳肴散發著淡淡的熱氣。
盤底刻錄的符文在魔石的充能下，將餐盤裏的美味保持在一個合適的溫度。
餐桌的一旁，一名身著黑金長裙，其上山巒與溝壑清晰可見的雍容貴婦芙蘭卡，正坐在獅心公身旁陪著他用餐。
獅心公的夥食向來以量大肉足為特點，作為一名強大的槍騎士，掌握著變種咒力的他，每日需要以大量的食物來維持自身訓練的消耗。
這餐桌上鴕鳥身子這麽大的巨大肉塊，在他面前不過是兩三下，就被吃了的幹凈。
在連續吃完三份大肉後，獅心公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冷哼了一聲，想起最近這段時間騷擾他越發頻繁的盧修斯，略顯不滿的對著一旁的女子說道：
“這段時間盧修斯那家夥真的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此前和我玩小花樣，想要推崇他學生的學術成果，還混進了兩份垃圾項目，想要提升那份他學生的成果的價值。
今天他再次尋來，我差點沒把他直接轟出去，明明已經看在他的面子上，給出一次支持了，但現在不反思如何好好的用那筆扶持款項，反而還想讓這個項目再多走幾步。
我看那小子也不像是為了騙經費而胡亂上報的人，怎麽才過了兩年就變成了這樣。”
獅心公冷聲道。
芙蘭卡今年33歲，歲月在她身上留下成熟的風韻，卻沒有刻下衰老的痕跡，那冷玉一般幹凈潔白的臉上帶著熟透的風情。
纖細白皙的脖頸下，性感的鎖骨清晰可見，她是獅心公的小女兒，但毫無疑問在獅心之血已經延綿了五六代的英基蘭斯公國，她絕對算得上是輩分最大的那幾人——
當然，年齡和輩分可沒有直接關系。
出生的最晚的她，雖然稍微有了一點年紀，但毫無疑問是一位值得歲月溫柔相待的美人，窈窕的身姿足以贏得很多老狼心思大動。
可惜，這也是個不好男色的女子，獅心公的子嗣眾多，也不缺她一個去承擔繁衍的重任。
久而久之，年歲見長，反而沒了年輕時的那般心思。
只見那美人微微皺了皺眉頭，紅唇微翹，清靈的聲音響起：
“盧修斯大人是法師界一等一的天才，雖然也有些性格缺陷，但能在這個年齡裏成為一名塑能科君主，不應該是那種罔顧公國規則的人。
父親大人，幾年前我去拜訪盧修斯先生，看得出他是位認真盡責的法師，我想，你與他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
芙蘭卡輕聲的說道。
這話讓獅心公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擡起頭看向她，搖頭說道：
“你們法師的那些東西，我也不是特別了解，這樣，我讓人去書房裏把那東西拿下來。”
獅心公說完，但在他身旁的管家就很自覺的鞠了個躬，走到樓上去。
眼見自家父親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女子移動了一下位子，稍稍靠近他，柔聲說：
“父親大人不用想太多，公國裏的人才不少，您擔憂的事情會有人幫您解決的。”
獅心公搖頭，臉上露出些許擔憂的表情，沈聲說：“事情不能這樣說，這幾年聯邦內部隱約出現了其他的聲音。
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終究是之前最有可能成為人類領軍者的勢力，過了這麽多年，依舊在公國內享有盛名。
凱撒執政官想要清掃幾大公國中，站隊傾向於教皇國的勢力，但很顯然，就算是幾個老朋友的看法都出現分歧……
凱撒那人我太清楚了，對於這種容易給聯邦留下隱患的情況，不讓他找到機會也就罷了，一旦動手，必是雷霆出擊！
到那時，什麽大勢力大家族，他可不會去看以前的情分。”
芙蘭卡雙眼微動，揮了揮手，周邊的女仆和侍從就後退一步，撤出了大廳。
她托著下巴，望著自己父親，臉上多了幾分關切，靜靜的聽著，這位已經為人類戰鬥了200多年的老人，訴說著這些年遇到的種種困難。
時不時的隨著獅心公講述的內容心潮跌宕，眼神中憧憬和糾結，反覆跳躍。
她是那種性格更像是男人的女性，不喜歡情情愛愛，反倒是為那家國大事、鐵馬冰河的壯美而癡迷。
那真心實意的眼神，讓獅心公說的更加起勁的同時，又不禁嘆息一聲，說：
“其實你當時大可以選擇不放棄繼承爵位，雖說僅以武力而言，你還差上不少。
但在你們這一輩裏，你的眼光，算是比那些蠢貨們好得多了。
與其讓他們有心思去多想，還不如直接讓你坐到這個位置上去，到了那時有我幫助你，也不至於會在處理公國大事上出現致命問題。”
芙蘭卡搖了搖頭，說：
“父親大人，從人類建立起聯邦開始，侯爵及以上就沒有出現過女子繼承的先例。
我對權力又沒有多少重視，更不願與哥哥還有更小輩們發生競爭。
這件事您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獅心公在處理公國的要事上，算是謀略長遠，但唯獨在子嗣的選擇上，還差得很遠……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合格。
他到現在都還沒定下一個未來會繼承公國的人選，以至於那些遠的近的，能夠和獅心公扯得上關系，理論上來說勉強也有機會繼承公國的分支，都因為這事而競爭了起來。
比如說自己的大哥和三哥，再比如說分支那邊的查爾斯家族和坎貝爾家族，都是比較明顯的代表。
芙蘭卡猜測，怕是幾個家族那裏對父親都有了一些意見。
有些話她還是要提醒一下父親大人才是，再這樣亂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那些親人們掌握著英基蘭斯公國的各項重要力量，真要打起來，受傷最重的還是公國，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這時管家匆匆走進來，將一點文件放在了桌上，獅心公點了點頭，他便退了下去。
“看看吧，芙蘭卡，這就是那位海洛伊絲男爵以及他所主導的相關項目的詳細情況。”
在來自公國層面的調查上，凱爾的明面情況幾乎一下子就被調查了出來。
芙蘭卡美眸微動，在魔法刻錄出的凱爾的臉上盤旋了兩秒，感慨道：
“長得真是好看，也不知道以後會禍害哪家的貴女。”
於是再看下去，見到福克斯騎士宣稱的和凱爾見面時，那位少年說出的那句“父親大人，在上邊的戰場有沒有很勇敢”，臉上不自覺露出讚許的表情。
又說到：“這才是我們獅心公血脈該有的氣魄。”
她不禁拍手叫好，這幾代人中也不缺為保護公國而死的旁親。
有些旁親，父輩死了以後，小輩沈溺於傷痛之中，甚至連成為職業者的勇氣都沒有了，就靠著父輩的遺產度日。
芙蘭卡不敢說這樣做是錯的，但是毫無疑問，她是看不上這樣的人的。
接著往下翻。
刷刷的翻頁聲響起。
之後，又看到凱爾在學院前那冷酷到近乎決絕的“燃燒殆盡”的發言，她倒是沒有覺得這孩子太過兇殘，反而是覺得有那麽些可憐。
想到這，便擡起頭來說：
“父親大人，安東尼騎士也是為公國耗盡了最後一滴血，怎麽可以容忍他的後人受到這樣的待遇。”
獅心公搖了搖頭，示意她接著往下看。
芙蘭卡一邊說著，一邊翻到下一頁去，這才發現情報上面記載，凱爾正是在這次情況後，才和盧修斯走到了一塊。
等一下，這孩子原來是到了這時候才成為盧修斯的學生嗎？
她又倒回去，仔細的翻看了一眼前後經過，這才發現在他成為盧修斯弟子之前，就已經將這份法師路徑的培養方式以及諸多理論細節，寫在信封上轉交給盧修斯。
甚至獅心公獲得的這份情報裏，還有那信件的詳情。
芙蘭卡翻看了信件中關於這一培養體系的部分內容，越是看下去表情就越發驚訝。
她和獅心公不一樣，作為一名成功的龍脈術士，她對法術的了解比獅心公要多得多，多看了幾眼就明白了這一份晉升路徑，對於當下的法師們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好處。
看到情緒激動處，她竟忍不住美目低垂，借著魔能燈的光，嬌軟靈動的將上邊的信息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口舌生香，美人吐露，要是丟到當時魔性汙染的凱爾那裏，怕是紅袖添香的舉措也會反反覆覆、日日夜夜了。
然而，這是一對父女，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氛圍的。
只是看芙蘭卡看的差不多了，獅心公悶雷一般的聲音響起：
“怎麽樣，芙蘭卡，你覺得這份培養路徑真的行得通嗎？”
“父親大人，我不信您看不明白，這個法術路徑，對增強我們人類法師的整體強度有著巨大的好處，為什麽您會……”
獅心公淡淡的說：“如果這是盧修斯自己遞上來的，我可能不會有什麽意見，無論是對公國還是對聯邦，這條路都代表著巨大的名和利……”
“那您為何？”
“可是這條法術路徑是一名還有十五天才滿17歲的孩子寫出來的，芙蘭卡啊，你真的相信這個東西是一名17歲的孩子能寫得出來的嗎？”
獅心公看著芙蘭卡紅唇微張的可愛女人模樣，再次開始質疑起了這一代公國貴族的眼光。
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跑出一個人來，把自己的女兒給拐走？
顯然獅心公對自己那“可止小兒夜啼”的威名了解的還不夠深入。
芙蘭卡這一代的貴族哪裏是不饞？分明是怕動手動腳後直接被獅心公敲碎了腦殼，和下身比起來，果然還是命更重要！
正當他神游的時候，忽然聽見芙蘭卡得憋笑聲。
獅心公：……
芙蘭卡輕笑著說：“父親大人，要不是你們將這東西拿來給我看，恐怕這笑話就真要鬧大了。”
“嗯，這有什麽問題嗎？”
芙蘭卡笑得巍巍顫顫，那雪白嬌美的容顏下，鏤空黑紗波濤洶湧，你一會兒才平息下來說：
“父親大人，雖然這份報告中給出的相關數據非常專業，但是其中的諸多理論都來源於比較基礎的法師教學內容。
當然這也不能怪您，畢竟哪怕是給法師建造地基的基礎知識，能研究的如那位海洛伊絲男爵一樣，也是非常難得。
甚至可以說能在這個年齡裏，擁有這樣的知識，可以說是一位當之無愧的天才。
何等的奇思妙想，用這樸素的法師知識，締造出了一條華美而直通高樓的天梯。
雖然這個天梯還有很多需要加強的地方，但毋庸置疑，這種對法術模型的解析，是高級法師絕對不會用的視角。
父親大人，我建議您多重視一下這份內容，順便對於那位和我們家有點關系的海洛伊絲男爵的重視也要提上日程。”
芙蘭卡說的很明白，不同時期的人拍攝出的東西視角就是不一樣，若非如此，某《霸王別姬》也不會被很多人懷疑是代拍攝、刷資歷的產物了。
實在是很多東西，你掌握什麽樣的知識，處於什麽年齡段，展現出來的東西，往往從根子上就很不一樣。
獅心公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那他最後的介懷也沒有了。
他向來敢於承認自己錯誤，此前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便是覺得這東西不可能是由一名少年寫出來的。
見多了人心，他甚至懷疑，這本身就是盧修斯，或者是隱藏在更深處的某些人推出的棋子。
而他獅心公就是喜歡那種別人試圖算計自己，最後卻發現所謂的算計就是空中樓閣，屁用沒有，那種對敵人的精神打擊，姑且也算是他“獅心”的另一種展現？
他本來打算等到這個項目拓展到中期後，以雷霆手段揭露其中問題，稍稍打壓一下盧修斯的氣焰，然後再將這個項目的主動權交給公國控制。
這樣一來，受制於公國的監督，不論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家夥，之後有什麽樣不為人知的謀劃，只要這項目一天控制在他手上，就不會出現任何誤差。
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但現在看來，其中並沒有什麽陰謀，反倒是他差點錯過了一位真正的天才。
幸好，這些事情都還沒有開始處理，甚至於為了麻痹盧修斯，對外他還做出了一副非常看重這個項目的態度。
剛好，現在順水推舟，將這個項目落實到地，雙方之間也不會出現什麽尷尬和沖突。
不對，我本來就沒有懷疑過盧修斯和凱爾那好孩子，你沒看到我都在全力的支持他開展相關法術研究的項目嗎？
獅心公面無表情地將自己以前內心深處的想法給悄悄抹去。
事情沒有發生，那就說明確實不存在錯誤，我可是獅心公啊！我怎麽可能犯錯誤？
瞧見自己父親已經明白了情況，那冷峻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和緩的神色，芙蘭卡的心情也好上了一些。
但下一刻，獅心公卻再次出聲，道：
“我的女兒，你覺得現在遇上了這樣的天才，我該如何來處理呢？”
他用考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女兒，芙蘭卡微微蹙眉，思考了片刻，小口微張，說：“……”
……
時間回到現在。
盧修斯還在密卷法師學院的辦公室內忙碌，看著最近這段時間，下邊老師傳上來的諸多法術研究報告。
他不禁想到了今晚和獅心公的會面。
前些日子和獅心公那邊的交流還算是順利，現在凱爾那小子也算是入了公國大佬的眼。
他對於那孩子是很有自信的，等到明日獅心公和凱爾見上一面，以那孩子的聰明勁，一定會讓那個金毛老頭無話可說，乖乖承認他盧修斯看人的眼光！
只是現在想來，今天晚上和獅心公那老狐貍的對話，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明明是芙蘭卡那女人，在無意中問起了這段時間法術項目的進度，然後他才想起這事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獅心公邀功。
他盧修斯深谙騙取經費的法門，知道埋頭苦幹沒用，要第一時間讓投資人看見自己的研究成果，才能堅定他們加大投資力度的決心。
結果哪曾想，去和獅心公見面的時候，剛好撞上了獅心公打算就風情街近期越發混亂的情況，安排人員和凱爾見面。
想著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能看著自家學生被坑，他就第一時間跟了上去，打算現場給凱爾那孩子打個補丁。
如果凱爾和獅心公派過去的那名魅魔桃樂絲之間溝通的不愉快，甚至發生了什麽丟人的表情。
比如說一不小心就被那魅魔吸引，走到角落粉腸店來上一碗盤腸大戰之類奇葩發展，他也能用“他只是個孩子”、“拋開事實不談，那女魅魔難道就沒有一點錯嗎”之類的話來轉移視線。
實在不行，還能說因為安東尼死亡的原因，他的寶貝學生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
反正疊buff嘛，多疊幾個，金身就多幾個。
結果沒想到他家凱爾是真他媽的給自己爭氣啊！
硬是什麽事都沒有做，一人一魅魔之間冷靜地完成了一筆大交易，甚至還在凱爾自己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向獅心公表明了與公國弊病為敵的決心。
樂的他合不攏嘴。
只是現在想起來，他怎麽感覺這事情多少有些太巧合了？
這不應該呀，獅心公那老家夥，有一說一，對凱爾的研究項目還是很重視的，安排那位風情街女王去和凱爾見面，應該也是為了更好的給凱爾支持吧？
算了，想這麽多幹嘛？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就行！
盧修斯沒有接著再想，繼續低下頭看起了手中的資料。
“該死，為什麽最近的資料這麽多？學院長那臭老頭呢？怎麽給我留了這麽多的任務，我才不要看報告看到第2天啊！”
盧修斯哀嚎了一聲，嘴上說著不願意，但他終究還是打開了那些資料，一篇一篇認真的看起來。
你可以質疑他的惡趣味，可以質疑他對愛情的態度，但唯獨不能質疑他對知識的虔誠。
唯獨這個，是支撐著盧修斯，一路走到如今塑能科君主之位的根本。
於是，深夜裏，在萬籟俱靜的學院裏，一盞明燈久久不息。
……
另一邊，凱爾送別了福克斯騎士，再次回想福克斯騎士敘述的事情經過，回到房間後，沈默了片刻，低聲笑著的說：
“原來是你啊，如果是這樣，那之前一直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也清楚了。”
哈薩卡收拾著大廳的桌面，聽見凱爾的話，有些好奇的擡起了頭，說：
“發生了什麽事嗎，凱爾少爺？”
凱爾搖了搖頭，說：“沒什麽，只是剛剛忽然想明白了一個自己沒弄清楚的事情，比如說，區區一個魅魔，憑什麽和郁金香三家合作……
嘖，這算是提前到來的考驗嗎？”
哈薩卡眼眸微動，也沒有說話只是身後的狼尾巴開始呼呼呼的搖了起來，一副“我很好奇”的表情。
看見哈薩卡那好奇的表情，凱爾輕笑了一聲：
“想知道的話就過來，自覺點，這不用我教你吧。”
哈薩卡聞言，下意識地作出回應，靠近了凱爾，身子不自覺地蹲下，頭低了下去。
梆——
一個手刀打了下來，凱爾身後的魅魔尾巴不安的晃動著，咬了咬牙說道：
“你埋下頭去幹什麽？”
“幹……幹什麽來著？”
哈薩卡表情有些迷糊，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動了。
總感覺她好像在什麽時候也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至於凱爾，則是身體往後一仰，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他能有什麽辦法，這問題還是他自己惹下來的，不能怪哈薩卡。
下次……下次一定要小心一點了，這笨蛋，現在腦子都快變成自己的形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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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達成，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桃樂絲微微一笑。
凱爾點了點頭說：“我答應的事情，就會想盡辦法去完成，【魅惑魔眼】這個奇物我現在暫時為你保留。
等到知識之神教會那邊確認了相關事項後，再進一步決定這東西的去留。”
“你這孩子，還挺講規則，和你母親倒是相像的很。”桃樂絲抿嘴輕笑了一聲，眼中煙波流轉。
凱爾瞥了她一眼，只是冷淡的說：“還有什麽需要溝通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這邊還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你就不好奇你母親那邊的事情嗎？”桃樂絲搖頭嘆氣。
“沒有什麽可好奇的，如果你真的想講，早就說了，你不想講，我強求你，也未必能夠得到真正的消息。與其多說這麽多，不如不問。”
他揮一揮衣袖，轉身帶著兩名玩家上了車。
在即將進入車門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說：“我等著你主動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的那天。”
說完一行人揚長而去，留下站在原地的桃樂絲在那裏陷入沈思。
最終她只能低聲一笑，道：“這小家夥脾氣倒是挺大的。”
燈紅酒綠間，歡樂街的燈光灑在桃樂絲的臉上，頭上戴著的貴婦帽垂落，淡淡的陰影，讓人看不清她此時的臉。
……
白骨高塔最頂層，天空之中大風呼嘯。
隨著冬季悄然到來，這高處也變得越發難以落腳。
而現在高塔頂層，卻有兩位身著單薄的人站在那裏。
“怎麽樣？那孩子的性格不錯吧？”穿著整齊法師服的盧修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遠方的景象。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他看上去體毛似乎比正常人旺盛很多，金色的長發和胡子梳理的整整齊齊的。
健壯的身軀讓盧修斯站在他面前的時候，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小人族一般。
那名中年男子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盧修斯，說：“在膽大妄為方面，你們兩人倒是有幾分相似。”
盧修斯雙手合十，露出一副“拜托別這樣說”的表情，道：
“您看您這話說的，好像我們師生二人罪大惡極一樣，大家不都是為了公國的利益嗎？”
那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說：“那小子可能是為了公國的利益，你可就未必了。”
盧修斯嘴角微抽，見鬼，這是什麽區別對待，你也不能因為那小子體內流著獅心之血就這樣吧！
但他也沒辦法說什麽，只是攤手笑道：
“這也沒辦法啊，畢竟我可是一位塑能科君主，你不能指望一位需要大量財富，才能保證學術研究繼續進行的頂尖法師什麽都不在乎吧？
你也不用扯開話題，就問你一句，我這位學生優秀不優秀？”
盧修斯鼻子都快翹起來了，以至於顯得有些得意。
那名中年男子悶悶的說：“實力而言，確實是個頂尖的好苗子。性格……性格太過強硬，容易出事。”
盧修斯拳頭硬了一下，怒極反笑，說：“獅心公大人，你這話說的，明明你自己就是這一性子，卻來嫌棄我學生性格強硬，這未免太沒有道理了吧？”
“我就是因為知道我性格容易誤事，所以才希望我的後代能夠學會冷靜思考。
現在看來，他們好的不學，壞的倒是學了個幹幹凈凈。”
聽見這位公國中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人物這樣評價自己的學生，盧修斯滿臉不高興。
他自己都沒舍得罵凱爾！
想到這裏，他越想越氣，直接攤手耍賴道：
“你要看不上他，我也不讓我家凱爾受這氣，找個機會把他帶出去見見世面，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獅心公微微瞇眼，眼縫裏擠出了一絲殺氣，不鹹不淡的說：“我拒絕，我英基蘭斯公國的人才，憑什麽去便宜其他公國。”
盧修斯聽了鼻子都氣歪了，讓你誇誇不吭聲，想拉人走又不肯。
他手杖敲了一下地面，哼了一聲說：
“我就問你同不同意吧？”
“什麽同意不同意？”獅心公瞥了一眼盧修斯，慢悠悠的說。
“還能是什麽？這小子很有潛力，本該屬於他的東西，就讓他安穩拿到手，不要讓人寒了心。”盧修斯直入正題，他要為凱爾請爵，釘死他蘭開斯特領主的身份。
獅心公雙手抱胸，瞪大了雙眼，哼了一聲，道：
“這小子可是說我請了魅魔來折騰他，還說歡樂街是無能者不求變通的下等決策。
這要是換做有人來這樣說你，話都沒說完，頭就給你打爆了，你現在在這裏狗叫什麽？”
盧修斯挑了挑眉，不以為恥，反而說：“這和你怎麽做有什麽關系嗎？你可是英基蘭斯公國的擁有者，和我這種到處漂泊的家夥又不一樣。”
“你也不是不能安生下來，純粹就是你不想而已。”
獅心公反駁後哼了一聲，接著說：
“難道我就沒有幫助他嗎？那小說話本的行業，我一看就知道未來一定會惹出事。
如果接下來我沒有去給他保駕護航，不要說是聯系郁金香的那三個老頑固了，沒被敵對的教會玩死都算是不錯的了。”
“好好好，你做了很多幫助，然後現在填了個安東尼進去，你還想再填第二個嗎？
可別到時候有需要自己親自下場去阻止事端，獅心公大人，隨意插手，這很影響秩序，這點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才對！
我可是明確告訴你，這孩子在施法者的道路上應該可以走得比我更遠，願不願意去抓住這個機會你自己決定，剩下的事情，我可不管。”
盧修斯攤了攤手，一副隨你來處理的模樣。
“我沒有否決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他現在還很年輕，還可以再稍微歷練歷練。
我願意放權給年輕人，如果一個年輕人在年輕的時候就清楚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一直走下去從不後悔，沒問題，我願意支持。
可這決定對於大多數人來說，不應該在青年時代做，這時候他們的三觀還沒有徹底成型，人生還在不停的變動，智識還有限。
而現在大陸上的局勢風雲變化，很有可能他想要的東西，並不是他未來會適應和喜歡的東西，甚至有可能是讓他被時代淘汰的東西。”
獅心公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口氣道出了這些話，而盧修斯嘴角微翹，也沒有辯駁，只是看向下方燈火闌珊的王都，輕聲的說：
“也許我們雙方最根本的問題，是對這個時代理解不同，我今天不是在替凱爾未來的幸福和發展說話，是為一代新生力量。
獅心公啊，青年人在擴寬自己人生邊界的可能，就是在擴寬這個人類價值判斷的可能。
既然您自認多元而包容，既然您也認為不趁著年少而輕狂，以後就更沒有機會了，那就不應該天然的覺得輕狂是一個貶義詞。
他們都是年輕人，在他們這個人生階段，有什麽東西是唯一珍貴的？
那個唯一帶不走的東西不就是時間本身嗎？
這份機會你不願意給，這一份可能你不願意給，你現在和我談的是什麽？
是你認為他應該有的安頓的幸福，是那份平平淡淡的幸福，而這顯然並不是我學生想要的幸福。”
盧修斯張開了手，密密麻麻的法師之手布滿天空，虛幻的人影在他身後浮現，此刻的他，就好像是身後屹立著一位千手的巨神一般。
那樣巍峨的力量感，讓獅心公都停頓了一下。
“看到了嗎？這就是那個孩子探索出的路。
他選擇接過了父輩的旗幟，就說明他不需要你去為他安排未來，他有著自己的理想和願望，並有能力去讓這一切越走越寬。
獅心公啊，我們這一代人，是聽著您追隨著凱撒大帝，東征西戰，於廢墟中建立伊貝爾聯邦的故事的。
難道你不覺得這孩子和你們，和我當年很像嗎？一樣的不畏權貴，一樣的敢於變革！
就像你們當年相信自己一樣，也試著去相信一下年輕人，年輕人本就應該有這樣的魄力，大聲的喊出‘趁著年輕，我偏要勉強’啊！”
聽見盧修斯無比嚴肅的聲音，獅心公沈默了良久，然後狂笑起來：
“盧修斯，你小子還真是有趣，行，既然你打算大力支持那小子，我也不會來當這個惡人，你的要求我同意了。
新流派的法師相關的表現，今日我算是有幸看到了，確實是個不錯的新選擇。
需要消耗的施法材料也不多，聽你們說法術模型也沒有想象中的這麽困難。
至少在面對數量最多的第一階地下城中，這樣的實力已經夠用了，聽說那小子還提出了很多很有意思的法術模型？看樣子你剛剛展現出來的，就是其中的一部分吧？”
盧修斯做了個法師禮，低聲的說：“這也是為什麽，我希望您能夠讓他成為一名真正的、值得讓公國驕傲的先行者的原因。
這段時間，由他提出具體發展方向和達成效果，由我來協助完成的相關法術模型，這段時間已陸續完成。
我以我塑能科君主盧修斯的名譽起誓，這確實是一個相當不錯的培養路徑，雖說適應能力比起正統法師而言要弱上不少。
但是這樣能夠提前為法師學徒鋪墊好未來成長路徑，讓他們先提升實力再來補強根基，對於很多沒辦法在這條路走得更遠的法師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實話實說，如果我卑鄙一些，把這些法術模型的功勞全部占為己有……
您信不信，到了那時，會有一群法師，因為這一條道路，將我捧上塑能系法師學派變革的先驅。
到了那時，我將會是這一時代的傳奇。”
雖然此前已經聽過盧修斯這樣說，但是獅心公依舊產生了強烈的荒謬感。
“盧修斯，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樣一個名號可不是一個即將17歲的孩子可以承擔得起的。”
盧修斯輕輕一笑，道：“所以獅心公您還不明白嗎？這就是我們法師和你們之間理解的不同啊！
對我們來說，年齡無所謂，地位無所謂，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實力也無所謂，唯有知識，也只有知識，是我們法師追求的終極動力！
雖說由凱爾提出這個方案，必然會遭到足夠多的質疑，可隨著時間流逝，這個方案必然會引起更多人的重視。
不是所有人都是瞎子，哪怕會稍微慢一些，但就憑著這份功績，獅心公大人，我們來打個賭吧！”
獅心公看著盧修斯，說：
“你想要賭什麽？”
“賭未來！”
盧修斯前所未有的認真，雙手緊緊握著手掌，駐在身前。
“你對他就這麽的自信？”
“不，我從來不會對一個人抱有絕對的信任，但是唯有知識不會騙人，下一個50年，他將是新的塑能科君主！我無比確信！”
“很好，我喜歡你這小子的決心，既然你都如此堅決，我又怎麽會有半分遲疑。”
獅心公冷哼了一聲，走到白骨巨塔邊緣看著下方的領地，恍惚中好像看見了那崢嶸歲月，鐵馬冰河的殺氣，從來沒有離開過這片土地。
“那就留待明天吧。”他悶悶的說道。
獅心公感覺自己已經越來越有些看不清楚現在的局勢了。
正如盧修斯所說的，或許真應該給年輕人一個機會？
……
深夜。
月色入戶。
一片沈寂之中。
忽而聽到一陣馬蹄聲傳來，打破了夜的寂靜，凱爾家宅的門口，一陣鈴聲傳來。
“誰呀？大晚上的，怎麽還有人過來呀？”
門後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哈薩卡推開了門看向外邊，她楞了一下，走上前去，微微鞠躬說：“福克斯大人，好久不見！”
這深夜前來探訪的人，正是青銅十字的福克斯騎士。
“哦？是凱爾身邊的那個小女仆啊！”福克斯朝著他點了點頭說，“今晚有事前來找凱爾，他今晚在家嗎？”
“在的，福克斯大人，我現在就去和凱爾少爺說一聲。”
哈薩卡也是見過這位福克斯騎士的，自然是知曉凱爾和福克斯之間有著更為密切的關系。
很快隨著哈薩卡入內，凱爾也跟著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福克斯叔叔。”
“哈哈，你小子現在是真給我們爭氣啊！”看見凱爾臉上那容光煥發的模樣，福克斯臉上的表情更好了一些。
“福克斯叔叔，是出了什麽事，這大晚上的還讓你趕過來找我？”
提起這事，福克斯看向凱爾，眼神中帶著幾分覆雜，低聲說道：
“凱爾，今日你的導師盧修斯前去拜訪獅心公，獅心公問到了關於新的法術項目的事情，終究是大人沒有隱瞞，大力誇讚了你在這個項目上做出的功績。
現在蘭開斯特那邊。已經有一名不死者成功的以新法師道路的方式，正式晉升為初心四級。
這個消息傳到王都，我聽說當天獅心公日夜翻看著這新法師體系的情報，尤其是在此前你們完成的第一階段地下城攻略中，那些新法師的表現。
我聽守衛獅心公的朋友們說，今天大人在看下邊傳上來的相關調查情況，興奮的連飯都沒來得及吃。”
凱爾沈穩的表情頓了頓，先將福克斯引進了屋內。
他心中則開始評價起了這件事情對他的影響。
說實在的，此前他的想法是，通過這條新的培養方式以及一系列的法術模型為托底，組建起一個由新興貴族組成的合作機構，再圖謀自身在英基蘭斯公國的發展。
他心中想過了一個微妙的猜測，低聲說道：“那您今天來的意思是？”
“明日，獅心公有請，我會親自帶你前往獅心公所在的城堡，你要好好的在他面前表現一下自己，那位大人是很喜歡年輕人的。”
果然，情況和凱爾想的一樣。
只不過縱然是對於自己提出的職業路徑再有信心，凱爾也不會理所當然的認為，自己就可以憑借著這次見面扶搖而上。
畢竟真要說起來，對於公國這個體系來說，將一個人放在一個權力機構的位置上，並不單純是根據這個人的成就和實力，很大程度上還會考慮到這個人合不合適。
有時候，並非是強大就是適合的，恰當才是最合適的。
至於是否能夠讓獅心公重視，凱爾並不能保證。
福克斯拍了拍他肩膀，說：
“別露出這麽緊張的表情，獅心公從來沒有因為少年的義氣之說，而對他人進行過懲罰，這一點我是可以和你保證的。
所以明日過去，你只需要將自己的天賦和優勢展現出來就可以了。”
凱爾點了點頭，但心中卻在想，自己將這一職業路徑拋出來，是不是太想當然了？
畢竟很多東西站在原住民的視角上，和站在玩家的視角上是截然不同的，他至今也沒有完全習慣站在原住民的視角來看待這些問題。
但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和福克斯說說笑笑的聊起了最近的事情。
……
讓時間稍微倒退回數個小時之前。
【王都西北方向－獅心堡－中央大廳中】
此時天色稍暗，城堡內的魔能燈已悄然亮起，十幾名沈穩可靠的女仆和侍衛在一旁靜站，等候著獅心公的到來。
長長的餐桌上放著品類不一的精美餐盤，上邊美味佳肴散發著淡淡的熱氣。
盤底刻錄的符文在魔石的充能下，將餐盤裏的美味保持在一個合適的溫度。
餐桌的一旁，一名身著黑金長裙，其上山巒與溝壑清晰可見的雍容貴婦芙蘭卡，正坐在獅心公身旁陪著他用餐。
獅心公的夥食向來以量大肉足為特點，作為一名強大的槍騎士，掌握著變種咒力的他，每日需要以大量的食物來維持自身訓練的消耗。
這餐桌上鴕鳥身子這麽大的巨大肉塊，在他面前不過是兩三下，就被吃了的幹凈。
在連續吃完三份大肉後，獅心公似乎終於回過神來，冷哼了一聲，想起最近這段時間騷擾他越發頻繁的盧修斯，略顯不滿的對著一旁的女子說道：
“這段時間盧修斯那家夥真的是越來越不聽話了，此前和我玩小花樣，想要推崇他學生的學術成果，還混進了兩份垃圾項目，想要提升那份他學生的成果的價值。
今天他再次尋來，我差點沒把他直接轟出去，明明已經看在他的面子上，給出一次支持了，但現在不反思如何好好的用那筆扶持款項，反而還想讓這個項目再多走幾步。
我看那小子也不像是為了騙經費而胡亂上報的人，怎麽才過了兩年就變成了這樣。”
獅心公冷聲道。
芙蘭卡今年33歲，歲月在她身上留下成熟的風韻，卻沒有刻下衰老的痕跡，那冷玉一般幹凈潔白的臉上帶著熟透的風情。
纖細白皙的脖頸下，性感的鎖骨清晰可見，她是獅心公的小女兒，但毫無疑問在獅心之血已經延綿了五六代的英基蘭斯公國，她絕對算得上是輩分最大的那幾人——
當然，年齡和輩分可沒有直接關系。
出生的最晚的她，雖然稍微有了一點年紀，但毫無疑問是一位值得歲月溫柔相待的美人，窈窕的身姿足以贏得很多老狼心思大動。
可惜，這也是個不好男色的女子，獅心公的子嗣眾多，也不缺她一個去承擔繁衍的重任。
久而久之，年歲見長，反而沒了年輕時的那般心思。
只見那美人微微皺了皺眉頭，紅唇微翹，清靈的聲音響起：
“盧修斯大人是法師界一等一的天才，雖然也有些性格缺陷，但能在這個年齡裏成為一名塑能科君主，不應該是那種罔顧公國規則的人。
父親大人，幾年前我去拜訪盧修斯先生，看得出他是位認真盡責的法師，我想，你與他之間可能有什麽誤會。”
芙蘭卡輕聲的說道。
這話讓獅心公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擡起頭看向她，搖頭說道：
“你們法師的那些東西，我也不是特別了解，這樣，我讓人去書房裏把那東西拿下來。”
獅心公說完，但在他身旁的管家就很自覺的鞠了個躬，走到樓上去。
眼見自家父親都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女子移動了一下位子，稍稍靠近他，柔聲說：
“父親大人不用想太多，公國裏的人才不少，您擔憂的事情會有人幫您解決的。”
獅心公搖頭，臉上露出些許擔憂的表情，沈聲說：“事情不能這樣說，這幾年聯邦內部隱約出現了其他的聲音。
神聖布裏尼亞教皇國終究是之前最有可能成為人類領軍者的勢力，過了這麽多年，依舊在公國內享有盛名。
凱撒執政官想要清掃幾大公國中，站隊傾向於教皇國的勢力，但很顯然，就算是幾個老朋友的看法都出現分歧……
凱撒那人我太清楚了，對於這種容易給聯邦留下隱患的情況，不讓他找到機會也就罷了，一旦動手，必是雷霆出擊！
到那時，什麽大勢力大家族，他可不會去看以前的情分。”
芙蘭卡雙眼微動，揮了揮手，周邊的女仆和侍從就後退一步，撤出了大廳。
她托著下巴，望著自己父親，臉上多了幾分關切，靜靜的聽著，這位已經為人類戰鬥了200多年的老人，訴說著這些年遇到的種種困難。
時不時的隨著獅心公講述的內容心潮跌宕，眼神中憧憬和糾結，反覆跳躍。
她是那種性格更像是男人的女性，不喜歡情情愛愛，反倒是為那家國大事、鐵馬冰河的壯美而癡迷。
那真心實意的眼神，讓獅心公說的更加起勁的同時，又不禁嘆息一聲，說：
“其實你當時大可以選擇不放棄繼承爵位，雖說僅以武力而言，你還差上不少。
但在你們這一輩裏，你的眼光，算是比那些蠢貨們好得多了。
與其讓他們有心思去多想，還不如直接讓你坐到這個位置上去，到了那時有我幫助你，也不至於會在處理公國大事上出現致命問題。”
芙蘭卡搖了搖頭，說：
“父親大人，從人類建立起聯邦開始，侯爵及以上就沒有出現過女子繼承的先例。
我對權力又沒有多少重視，更不願與哥哥還有更小輩們發生競爭。
這件事您就不要再為難我了。”
獅心公在處理公國的要事上，算是謀略長遠，但唯獨在子嗣的選擇上，還差得很遠……甚至可以說有些不合格。
他到現在都還沒定下一個未來會繼承公國的人選，以至於那些遠的近的，能夠和獅心公扯得上關系，理論上來說勉強也有機會繼承公國的分支，都因為這事而競爭了起來。
比如說自己的大哥和三哥，再比如說分支那邊的查爾斯家族和坎貝爾家族，都是比較明顯的代表。
芙蘭卡猜測，怕是幾個家族那裏對父親都有了一些意見。
有些話她還是要提醒一下父親大人才是，再這樣亂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
那些親人們掌握著英基蘭斯公國的各項重要力量，真要打起來，受傷最重的還是公國，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這時管家匆匆走進來，將一點文件放在了桌上，獅心公點了點頭，他便退了下去。
“看看吧，芙蘭卡，這就是那位海洛伊絲男爵以及他所主導的相關項目的詳細情況。”
在來自公國層面的調查上，凱爾的明面情況幾乎一下子就被調查了出來。
芙蘭卡美眸微動，在魔法刻錄出的凱爾的臉上盤旋了兩秒，感慨道：
“長得真是好看，也不知道以後會禍害哪家的貴女。”
於是再看下去，見到福克斯騎士宣稱的和凱爾見面時，那位少年說出的那句“父親大人，在上邊的戰場有沒有很勇敢”，臉上不自覺露出讚許的表情。
又說到：“這才是我們獅心公血脈該有的氣魄。”
她不禁拍手叫好，這幾代人中也不缺為保護公國而死的旁親。
有些旁親，父輩死了以後，小輩沈溺於傷痛之中，甚至連成為職業者的勇氣都沒有了，就靠著父輩的遺產度日。
芙蘭卡不敢說這樣做是錯的，但是毫無疑問，她是看不上這樣的人的。
接著往下翻。
刷刷的翻頁聲響起。
之後，又看到凱爾在學院前那冷酷到近乎決絕的“燃燒殆盡”的發言，她倒是沒有覺得這孩子太過兇殘，反而是覺得有那麽些可憐。
想到這，便擡起頭來說：
“父親大人，安東尼騎士也是為公國耗盡了最後一滴血，怎麽可以容忍他的後人受到這樣的待遇。”
獅心公搖了搖頭，示意她接著往下看。
芙蘭卡一邊說著，一邊翻到下一頁去，這才發現情報上面記載，凱爾正是在這次情況後，才和盧修斯走到了一塊。
等一下，這孩子原來是到了這時候才成為盧修斯的學生嗎？
她又倒回去，仔細的翻看了一眼前後經過，這才發現在他成為盧修斯弟子之前，就已經將這份法師路徑的培養方式以及諸多理論細節，寫在信封上轉交給盧修斯。
甚至獅心公獲得的這份情報裏，還有那信件的詳情。
芙蘭卡翻看了信件中關於這一培養體系的部分內容，越是看下去表情就越發驚訝。
她和獅心公不一樣，作為一名成功的龍脈術士，她對法術的了解比獅心公要多得多，多看了幾眼就明白了這一份晉升路徑，對於當下的法師們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好處。
看到情緒激動處，她竟忍不住美目低垂，借著魔能燈的光，嬌軟靈動的將上邊的信息一字一句念了出來。
口舌生香，美人吐露，要是丟到當時魔性汙染的凱爾那裏，怕是紅袖添香的舉措也會反反覆覆、日日夜夜了。
然而，這是一對父女，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氛圍的。
只是看芙蘭卡看的差不多了，獅心公悶雷一般的聲音響起：
“怎麽樣，芙蘭卡，你覺得這份培養路徑真的行得通嗎？”
“父親大人，我不信您看不明白，這個法術路徑，對增強我們人類法師的整體強度有著巨大的好處，為什麽您會……”
獅心公淡淡的說：“如果這是盧修斯自己遞上來的，我可能不會有什麽意見，無論是對公國還是對聯邦，這條路都代表著巨大的名和利……”
“那您為何？”
“可是這條法術路徑是一名還有十五天才滿17歲的孩子寫出來的，芙蘭卡啊，你真的相信這個東西是一名17歲的孩子能寫得出來的嗎？”
獅心公看著芙蘭卡紅唇微張的可愛女人模樣，再次開始質疑起了這一代公國貴族的眼光。
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就不能跑出一個人來，把自己的女兒給拐走？
顯然獅心公對自己那“可止小兒夜啼”的威名了解的還不夠深入。
芙蘭卡這一代的貴族哪裏是不饞？分明是怕動手動腳後直接被獅心公敲碎了腦殼，和下身比起來，果然還是命更重要！
正當他神游的時候，忽然聽見芙蘭卡得憋笑聲。
獅心公：……
芙蘭卡輕笑著說：“父親大人，要不是你們將這東西拿來給我看，恐怕這笑話就真要鬧大了。”
“嗯，這有什麽問題嗎？”
芙蘭卡笑得巍巍顫顫，那雪白嬌美的容顏下，鏤空黑紗波濤洶湧，你一會兒才平息下來說：
“父親大人，雖然這份報告中給出的相關數據非常專業，但是其中的諸多理論都來源於比較基礎的法師教學內容。
當然這也不能怪您，畢竟哪怕是給法師建造地基的基礎知識，能研究的如那位海洛伊絲男爵一樣，也是非常難得。
甚至可以說能在這個年齡裏，擁有這樣的知識，可以說是一位當之無愧的天才。
何等的奇思妙想，用這樸素的法師知識，締造出了一條華美而直通高樓的天梯。
雖然這個天梯還有很多需要加強的地方，但毋庸置疑，這種對法術模型的解析，是高級法師絕對不會用的視角。
父親大人，我建議您多重視一下這份內容，順便對於那位和我們家有點關系的海洛伊絲男爵的重視也要提上日程。”
芙蘭卡說的很明白，不同時期的人拍攝出的東西視角就是不一樣，若非如此，某《霸王別姬》也不會被很多人懷疑是代拍攝、刷資歷的產物了。
實在是很多東西，你掌握什麽樣的知識，處於什麽年齡段，展現出來的東西，往往從根子上就很不一樣。
獅心公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那他最後的介懷也沒有了。
他向來敢於承認自己錯誤，此前只是表面上做做樣子，便是覺得這東西不可能是由一名少年寫出來的。
見多了人心，他甚至懷疑，這本身就是盧修斯，或者是隱藏在更深處的某些人推出的棋子。
而他獅心公就是喜歡那種別人試圖算計自己，最後卻發現所謂的算計就是空中樓閣，屁用沒有，那種對敵人的精神打擊，姑且也算是他“獅心”的另一種展現？
他本來打算等到這個項目拓展到中期後，以雷霆手段揭露其中問題，稍稍打壓一下盧修斯的氣焰，然後再將這個項目的主動權交給公國控制。
這樣一來，受制於公國的監督，不論那些隱藏在背後的家夥，之後有什麽樣不為人知的謀劃，只要這項目一天控制在他手上，就不會出現任何誤差。
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但現在看來，其中並沒有什麽陰謀，反倒是他差點錯過了一位真正的天才。
幸好，這些事情都還沒有開始處理，甚至於為了麻痹盧修斯，對外他還做出了一副非常看重這個項目的態度。
剛好，現在順水推舟，將這個項目落實到地，雙方之間也不會出現什麽尷尬和沖突。
不對，我本來就沒有懷疑過盧修斯和凱爾那好孩子，你沒看到我都在全力的支持他開展相關法術研究的項目嗎？
獅心公面無表情地將自己以前內心深處的想法給悄悄抹去。
事情沒有發生，那就說明確實不存在錯誤，我可是獅心公啊！我怎麽可能犯錯誤？
瞧見自己父親已經明白了情況，那冷峻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和緩的神色，芙蘭卡的心情也好上了一些。
但下一刻，獅心公卻再次出聲，道：
“我的女兒，你覺得現在遇上了這樣的天才，我該如何來處理呢？”
他用考量的眼神看向了自己女兒，芙蘭卡微微蹙眉，思考了片刻，小口微張，說：“……”
……
時間回到現在。
盧修斯還在密卷法師學院的辦公室內忙碌，看著最近這段時間，下邊老師傳上來的諸多法術研究報告。
他不禁想到了今晚和獅心公的會面。
前些日子和獅心公那邊的交流還算是順利，現在凱爾那小子也算是入了公國大佬的眼。
他對於那孩子是很有自信的，等到明日獅心公和凱爾見上一面，以那孩子的聰明勁，一定會讓那個金毛老頭無話可說，乖乖承認他盧修斯看人的眼光！
只是現在想來，今天晚上和獅心公那老狐貍的對話，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明明是芙蘭卡那女人，在無意中問起了這段時間法術項目的進度，然後他才想起這事自己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獅心公邀功。
他盧修斯深谙騙取經費的法門，知道埋頭苦幹沒用，要第一時間讓投資人看見自己的研究成果，才能堅定他們加大投資力度的決心。
結果哪曾想，去和獅心公見面的時候，剛好撞上了獅心公打算就風情街近期越發混亂的情況，安排人員和凱爾見面。
想著既然撞上了，那就不能看著自家學生被坑，他就第一時間跟了上去，打算現場給凱爾那孩子打個補丁。
如果凱爾和獅心公派過去的那名魅魔桃樂絲之間溝通的不愉快，甚至發生了什麽丟人的表情。
比如說一不小心就被那魅魔吸引，走到角落粉腸店來上一碗盤腸大戰之類奇葩發展，他也能用“他只是個孩子”、“拋開事實不談，那女魅魔難道就沒有一點錯嗎”之類的話來轉移視線。
實在不行，還能說因為安東尼死亡的原因，他的寶貝學生患上了嚴重的抑郁癥。
反正疊buff嘛，多疊幾個，金身就多幾個。
結果沒想到他家凱爾是真他媽的給自己爭氣啊！
硬是什麽事都沒有做，一人一魅魔之間冷靜地完成了一筆大交易，甚至還在凱爾自己沒意識到的情況下，向獅心公表明了與公國弊病為敵的決心。
樂的他合不攏嘴。
只是現在想起來，他怎麽感覺這事情多少有些太巧合了？
這不應該呀，獅心公那老家夥，有一說一，對凱爾的研究項目還是很重視的，安排那位風情街女王去和凱爾見面，應該也是為了更好的給凱爾支持吧？
算了，想這麽多幹嘛？
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就行！
盧修斯沒有接著再想，繼續低下頭看起了手中的資料。
“該死，為什麽最近的資料這麽多？學院長那臭老頭呢？怎麽給我留了這麽多的任務，我才不要看報告看到第2天啊！”
盧修斯哀嚎了一聲，嘴上說著不願意，但他終究還是打開了那些資料，一篇一篇認真的看起來。
你可以質疑他的惡趣味，可以質疑他對愛情的態度，但唯獨不能質疑他對知識的虔誠。
唯獨這個，是支撐著盧修斯，一路走到如今塑能科君主之位的根本。
於是，深夜裏，在萬籟俱靜的學院裏，一盞明燈久久不息。
……
另一邊，凱爾送別了福克斯騎士，再次回想福克斯騎士敘述的事情經過，回到房間後，沈默了片刻，低聲笑著的說：
“原來是你啊，如果是這樣，那之前一直感覺不對勁的地方也清楚了。”
哈薩卡收拾著大廳的桌面，聽見凱爾的話，有些好奇的擡起了頭，說：
“發生了什麽事嗎，凱爾少爺？”
凱爾搖了搖頭，說：“沒什麽，只是剛剛忽然想明白了一個自己沒弄清楚的事情，比如說，區區一個魅魔，憑什麽和郁金香三家合作……
嘖，這算是提前到來的考驗嗎？”
哈薩卡眼眸微動，也沒有說話只是身後的狼尾巴開始呼呼呼的搖了起來，一副“我很好奇”的表情。
看見哈薩卡那好奇的表情，凱爾輕笑了一聲：
“想知道的話就過來，自覺點，這不用我教你吧。”
哈薩卡聞言，下意識地作出回應，靠近了凱爾，身子不自覺地蹲下，頭低了下去。
梆——
一個手刀打了下來，凱爾身後的魅魔尾巴不安的晃動著，咬了咬牙說道：
“你埋下頭去幹什麽？”
“幹……幹什麽來著？”
哈薩卡表情有些迷糊，也不知道為什麽，剛剛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動了。
總感覺她好像在什麽時候也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至於凱爾，則是身體往後一仰，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他能有什麽辦法，這問題還是他自己惹下來的，不能怪哈薩卡。
下次……下次一定要小心一點了，這笨蛋，現在腦子都快變成自己的形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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