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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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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9 章

——這間研究所, 在[繭房]這整個研發項目中,應該有著無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靈巧地閃開照自己面門兇猛刺來的匕首,千野幸這樣想。

嗤——!

利刃沒入血肉的聲音, 在整個死寂宛如枯井一般的地下建築物內, 顯得格外刺耳。

揮手甩掉指骨上飛濺上的血珠,眼尾染血的青年看也沒看身後倒伏一地的黑衣人屍體,轉身, 青紫色的眼底一片漠然,收起刀,沈默地朝著守備最為森嚴的核心實驗室潛去。

漆黑的身影宛如鬼魅。

在這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戒備相當森嚴的地下建築內,每一次鐵灰色的暗光閃過,都會伴隨著一聲痛苦的悶哼、以及軀體倒地的沈重聲響。

千野幸前進的腳步始終沒有停滯。

淡淡的血腥氣像是洗不掉的詛咒,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緊緊纏繞在青年的身畔,一呼一吸間,帶起一陣陣令人作嘔的黏稠惡感。

十分鐘後。

抹掉臉側濺上的那片溫熱血漬,千野幸低低喘息一聲, 低頭,瞥了眼自己持刀的手掌。

——單薄蒼白的皮膚之上,除了微微凸起的青紫色血管外, 黑紅相間的禁忌紋路、以及猙獰的裂痕,竟不知何時,悄悄爬上了他的體表。

頸側項圈上鑲嵌的那半枚暗紅色碎寶石, 此時此刻的色澤,已經近乎透明。

——“電量”所剩不多了。

望著近在咫尺的實驗室大門, 千野幸竭力調勻呼吸,片刻之後, 擡手,將指縫間、如同大型貓科動物的利爪一般的指虎,重重刺入了中控器上。

“滴滴——!!”

刺耳的警報聲在房間內響起,但僅僅只響了兩聲,就被耐心告罄的千野幸勾動刀尖、狠狠切斷了電源線。

滋滋滋……

報警聲光速啞火。

金屬門上方的紅燈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黯淡。

堅硬的刀尖卡入門縫之間,千野幸找了個合適的角度,手上發力,手背暴突的青筋驟然繃緊。

哢——

哢哢哢——!

門開了。

實驗室內一片漆黑。原本負責記錄數據、執行實驗的研究人員,在研究所方面與警方單方面談崩之後,就緊急避險、撤離了這座即將淪為戰場的研究所。

——也不知道研二那邊的抓捕順不順利。

千野幸漫不經心地想。

室內光線昏暗,但他並沒有想要開燈的打算。昏黑之間,一對青紫色的幽光,宛如鬼火般,悄無聲息地懸浮於黑暗之中。

眸光轉動,千野幸環視了一圈室內後,腳步未停,很快便來到了位於實驗室西南角的一處機械旁邊。

原本,只是淡淡縈繞在鼻尖、顯得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在千野幸靠近這個角落之後,顯得格外濃郁了起來。

收起指間的無柄刀刃,千野幸微微低頭,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無比精準地一勾手指,從機械環繞的座椅之上,拾起了一只金屬頭盔。

血腥味更重。

垂眸望著頭盔內部、那一根根被已經泛黑的血漬浸染的針狀金屬觸手,千野幸眉宇壓低,一股極強的寒氣瞬間自他身周翻湧而上。

“[神經元接駁器]……”

翻轉頭盔,他一字一頓地念著貼在頭盔左頂部的分類標簽。

那張字跡潦草的標簽上,除了這麽個名字之外,在沒有別的類似使用說明一般的字樣。

千野幸沈默了一下,對於這個結果,倒也並不算太過意外。

——屠夫從來都不需要宰殺牲畜的流程化教學手冊。

同理,在這間研究所裏,也沒有任何一個劊子手,需要一份面面俱到的實驗用具使用說明。

頭盔之內,那些被用來接駁神經、傳導生物電的針頭看上去猙獰而可怖,針尖之上,早已幹涸發幹的血漬像一層層油漆,嚴嚴實實地將整個金屬針頭都包裹了起來,使得它們看上去粗壯了不止一圈。

——那會是誰的血呢?

千野幸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他只需要知道,這個頭盔、還有這個頭盔所連接的終端服務器,是遲暮的烏鴉最最珍貴的財寶之一……

只是這樣就足夠了。

哢噠——

一聲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在這間不見天日的漆黑房間之中響起。

千野幸單手靈活地解開了頸間緊扣著的項圈。

禁錮解除。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青紫色絲線,如同洶湧的海潮一般瘋狂翻湧,冰冷陰森的詭譎氣息瞬息間席卷了整個房間。

眼眸微垂,千野幸眸色陰沈地凝視著手裏這只頭盔。

“一年的時間,你就弄出了這麽一點點成就……還真是沒用啊,朗姆。”

哢——!

哢、哢、哢——!

硬金屬破碎爆裂的聲音,仿佛炒豆子一般在室內接連爆響,伴隨著青年柔滑溫柔的笑聲,讓人聽了莫名脊背生寒。

濃重的危機感如毒蛇一般竄入脊梁,帶來一陣陣無可抑制的戰栗。

“——失去了過去這一年裏、你唯一拿得出手的成果,為了不因無能而被主人厭棄,你接下來會怎麽做呢,朗姆?”

“我……”

“真的很期待啊。”

笑語落地,下一秒。

哢嚓——!!

堅固的頭盔,被看似纖細的傀儡絲徹底擰碎、化為湮粉,伴隨著千野幸一揮手,徹底消弭在了黑暗之中。

——連帶著連接頭盔的機械儀器、以及旁邊的服務器主機。

“[繭房]最合適的實驗體,不該是馬提尼。”

如同宣判罪人刑責的法槌終於落地。

四下皆寂,命運的齒輪,在無人關註的角落悄然運轉。

輕飄飄的話語散入塵埃之後,千野幸指骨微屈,細致地將項圈重新扣回頸側之後,再無留戀,轉身,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這間寫滿罪惡的實驗室外。

“朗姆。”

“你我之間的博弈,從現在開始。”

輸家……

——當下阿鼻地獄,受盡刀剮油烹之刑。

——————

砰——!!

“——廢物!!!”

躬身站在辦公桌前的黑衣男人渾身顫抖了一下,忍不住地,將頭埋得更低:“非、非常抱歉,朗姆大人!警方這次行動太過突然,我們沒有防備——”

“廢物!”

砰——!

啪——!!

瓷器碎裂的聲音在室內炸響。

黑衣男人滿頭是血,額角破了個大口子,汩汩的鮮血不斷從傷口中湧出,但他卻顧不上、或者說不敢擡手去擦。

在他的腳邊,躺著一個四分五裂的煙灰缸。

頂著個光頭的中年男人一臉暴怒,胸口劇烈起伏,片刻過後,像是仍不解氣似的,將桌面上其他東西一掃而落:“一群飯桶!條子兩個多月前就已經在查賬了,那個時候我是怎麽跟你們說的?!”

鼻孔翕張,他噴著粗氣,兇狠呵斥:“我那個時候就讓你們抓緊時間填上賬目表,哪怕暗賬一時半刻做不好,至少那些要交給條子審查的明賬要做明白!但你們呢?你們是怎麽做的?!”

哐哐哐——!!

朗姆將桌面拍的砰砰作響,桌上文件散落了一地。

“兩個月、短短兩個月!我名下的109個研究所,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被條子查抄了38所!你們到底是怎麽辦事的??”

黑衣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縮著身體,嗓音抖得不像話:“抱歉、朗姆大人……!”

朗姆閉了閉眼。

等待他再次睜開眼後,眼底陰毒暴戾的神色,幾乎要滿溢出眼眶。

“庫拉索。”

他冷冷道:“去吧。你知道該怎麽做。”

“!!”黑衣男人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擡起頭,“不、不不不!朗姆大人饒過我這一次吧!我接下來一定——呃、唔唔唔!!!”

房間的黑暗之中,不知何時走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扼住黑衣人的咽喉,庫拉索就像拖一條死狗一樣,將在自己手裏不斷掙紮的男人拖出了這間辦公室。

她甚至體貼地關上了房間門。

在“噗嗤”幾聲悶響聲響起過後,很快,門外便傳來一陣低語。

片刻過後,庫拉索再次走回房間裏,身上帶了一抹混跡黑暗的人都熟悉的腥甜。

“——關於這件事,我認為,或許不能責怪他們辦事不力。”

清冷的女聲響起,朗姆有些詫異地擡起獨眼,皺眉詢問:“你什麽意思?難道是在指責我用人不賢嗎,庫拉索?”

“不。”

昏暗的燈光之下,滿頭銀發被一絲不茍束在腦後的女人微微擡起臉,露出一雙漂亮的異色瞳孔。

“我收到消息——最近,那個從長野調過來的軒尼詩,似乎一改往日的怠惰閑散,出任務忽然變得積極了起來。”

朗姆楞了一會兒,想了想:“這是好事,最近冰酒不知所蹤,本部這邊需要像他那樣能力拔萃的代號成員。”

透明的右眼燈光下映出幾分異樣,庫拉索冷冷道:“的確。但我查了他的報銷單,上面顯示,他在這短短兩個月裏,報銷金額達到了12.7億円。這個金額,遠遠超過了正常行動組一個月的報銷額度,甚至就連需要供養一整個行動組的先代冰酒,都沒有報過這麽多。”

渾濁的獨眼瞬間瞪大,朗姆猛地站了起來,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著庫拉索的鼻尖、抖著手問。

“你、你剛才說……那家夥報銷了多少??”

“12.7億日元。”

朗姆頓時就捂住了胸口:“……錢呢?那個混蛋拿這麽多錢去幹了什麽??”

“美容。”

庫拉索想起自己先前收到的報告,沈默了一下,垂下眼,低聲補充。

“除了美容美體項目之外,軒尼詩還去給自己辦理了好幾個國際連鎖養生會所的會員卡,並購置了大量高奢品牌護膚品、化妝品和服飾包包。”

她頓了頓:“我查看了軒尼詩的資金流,發現軒尼詩甚至還在同一時間、聘請了幾個國際頂尖造型設計師24小時貼身服務,為他打造獨家造型。”

朗姆:“……??”

“美容?還打造專屬造型???軒尼詩一個大男人整這些幹什麽???他有病吧?!”

“——軒尼詩說,因為加班導致的皮膚狀態下滑甚至衰老,算工傷,這是他應得的補償。”

朗姆:“……”

朗姆:“…………”

虛弱地一屁股把自己摔進了轉椅裏,朗姆緩了老半天,這才終於意識到一件非常嚴峻的事。

“等等、庫拉索,你實話告訴我——後勤打給軒尼詩那個混蛋的錢,走的到底是什麽賬?”

庫拉索:“……”

朗姆狠狠閉了閉眼:“說!”

“公賬。短時間內要提出這麽大量的流動資金,很難辦到,軒尼詩又催得急,所以下面的人就把賬,掛在了研究所的公賬上。這些報銷金額,幾乎80%都是從您名下研究所的資金裏劃撥出來的。”

“……”

好了。

已經不需要再問了。

——那群廢物警察在短短兩個月內、如有神助一般搗毀了他39家研究所,這裏面的“神”是誰,已經很明顯了。

“——軒尼詩他人呢?”

“剛做完一個交易任務,發郵件說自己去法國度假了。”

朗姆按了按狂跳的太陽穴。

“法國分部那邊——”

“——剛收到消息,DGSE申請了國際維和總隊的協助,就在兩小時前,剿滅了本土一個紮根多年的國際犯罪組織窩點。整個分部全部覆滅,只有拉菲一個人逃了出來,給總部傳回了這封緊急郵件。”

朗姆:“……”

一陣漫長的沈默過後。

挺直的脊背緩緩佝僂了下去,這個原本傲慢的中年男人,此刻卻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站起身,朝門邊走去,一邊走,一邊用嘶啞低沈的嗓音,失魂落魄般地低聲喃喃道。

“琴酒……”

“呵。”

“明爭暗鬥這麽多年,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我到底還是要舍下臉皮、求BOSS把那個紮手的家夥弄回日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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