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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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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2 章

一陣短暫的沈默之後, 餘下的兩人都用一種很迷茫的眼神看向萩原研二。

“萩原……”諸伏景光短暫醞釀了一下措辭,委婉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呢?”

松田陣平細品了一下自家幼馴染的話:“要想改動記憶的話, 最可能的方式就是催眠了吧?hagi, 你的意思是——矢目那家夥被人催眠了?”

萩原研二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這個問題,而是轉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小陣平,你還記得之前、在我們調查高津悠馬的時候, 目暮警官曾經攔住我、遞給了我們一份疑似高津悠馬謀殺石原警官的資料嗎?”

得到松田陣平肯定的答覆之後,萩原研二微微瞇起了那雙深紫色的下垂眼:“那個時候,目暮警官曾經說過一句很是奇怪的話……”

“——「我們這些經歷過當年那起案子的人, 對臥底的情感,都挺覆雜的」……那個時候,目暮警官是這樣跟我們說的。”

豎起一根食指抵在臉側,萩原研二一邊思索,一邊繼續道:“因為提取到了「臥底」這個關鍵詞,所以在那之後,我又去了一趟檔案室, 稍微拜托管理員幫忙找了找,警視廳近二十年來發生過的、與臥底有關的案件。”

“有什麽發現?”一聽有門σw.zλ.,松田陣平當場就有些坐不住了, 銳利的黑眸緊盯著萩原研二的眼睛,“不對、hagi——你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這件事……那件與臥底有關的案件,該不會也跟矢目那家夥扯上了關系吧?!”

萩原研二的臉上掠過一抹狡黠的神色。

“或許吧。”

故作深沈地摸了摸下巴, 他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小諸伏,你自己本身也從事過相關的工作內容, 所以應該很清楚的吧?在無法被陽光照射到的晦暗角落裏,臥底警察的犧牲率, 其實一直都很高。”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面上的神色有些黯然,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如果沒有冰酒的庇護,我恐怕在半年前的那次事件裏、就會被組織直接當成叛徒處刑……這樣說起來,我應該算是欠了他兩條命吧。”

大半年前對方把自己從審訊室裏撈出來算一次,前幾日的那場極富戲劇性生死逃殺又算一次……

“……我其實一直都看不懂冰酒,總覺得他身上有太多謎團、正等待著我前去解開。”

“既然已經平安回來了,之後總會有機會的。”

安撫性地拍了拍除了嗆了點海水外、沒有遭受到其他任何傷害的諸伏景光的肩膀,萩原研二繼續道:“我趁著前段時間的年假、把最後幾份與臥底有關的卷宗全部都翻了一遍。在排除了所有有著正當犧牲原因的卷宗之後,在那堆與臥底有關的陳年舊案裏,就只剩下了最後一份”

在即將因為惡意賣關子、而被自己那脾氣暴躁的幼馴染當場痛扁一頓的前一秒,他這才有些神神秘秘地壓低了嗓音。

“——我不知道那份12年前的卷宗裏、原本記錄的內容是什麽,因為,等我看到它的時候,它就已經被火漆封存、並且在卷面貼上了好幾張封條了。”

松田陣平楞住了:“你是說……”

“沒錯,它也被封檔了。”

萩原研二點了點頭:“不覺得這個結果很熟悉嗎,小陣平?在我們追查那位據說與小矢目有著相似眼睛的警官先生的身份資料的時候,追查高津悠馬曾經接手處理過的某個結束臥底任務、回歸警視廳的警察的檔案的時候,我們得到的,都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很難不讓我把它們全部串聯在一起吧?——懷疑這件事與小矢目的真實身份有關什麽的。”

諸伏景光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努力試圖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但是……萩原,這跟被催眠又有什麽關系呢?”

深紫色的眸子輕輕瞇起,萩原研二壓低了聲音:“小諸伏,你知道——「千間目」這個人嗎?”

還沒等萩原研二的話音完全落地,諸伏景光的雙眼登時便猛地睜大,一把抓住了萩原研二的手腕,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萩原研二、語氣很是急促地連聲問:“萩原、你到底是從哪裏聽來這個名字的?是zero告訴你的嗎?你知道關於這個人的任何消息嗎?”

他這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把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都嚇了一跳。

眼睜睜看著幼馴染原本的冷白色的手腕迅速開始變紅,松田陣平皺起了眉,伸手掰開了諸伏景光緊緊箍在萩原研二手腕上的手指:“餵、諸伏——趕緊松手,你要弄傷hagi了!”

諸伏景光怔了怔:“……抱歉,我只是……”

他沒有把話說完,整個人像是忽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緊抿著唇角、一言不發地望向病房內的空地,陷入了沈思。

在一片異樣沈默之中,等到諸伏景光終於慢慢冷靜下來之後,萩原研二這才繼續道:“雖然暫時無法確定小矢目和「千間目」之間的關系,但——千間目是一名警察的後代,這一點絕對錯不了。”

聽到對方說出的這樣一番話,諸伏景光的眼裏飛快閃過了一抹覆雜,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咬了咬牙,低聲道。

“我不知道zero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按照zero的意思,「千間目」和「矢目久司」,其實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病房裏,一時陷入了絕對的寂靜。

三人相對沈默。

不知過了多久,松田陣平率先耐不住性子,望向兩人,沈聲道:“也就是說,如果降谷那家夥的情報沒有出錯的話,矢目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其實就是「千間目」——這也就是說,矢目……他很有可能是一名已經因為不知名的意外而去世的,警察的後代。”

“我其實在之前就思考過這個問題了。”萩原研二的臉色也很快變得鄭重了起來,“出身於警察世家,並且據說繼承了身為警察的父親身上正直和敏銳的性格……我實在很難想象,在小矢目的身上,曾經究竟發生過什麽樣的曲折變故,才會使得他在銷聲匿跡六年之後,竟會以「跨國犯罪集團的幹部成員」這樣的身份,重新出現在我們的面前。”

望著兩個小夥伴臉上露出的同款震驚表情,萩原研二快速整理著思路,口中則是繼續道。

“——如果說,小矢目的記憶遭到了人為的篡改的話,那麽一切、不就都說得通了嗎?”

眼見松田陣平和諸伏景光兩人都紛紛陷入了沈思,萩原研二似乎尤嫌不夠似的,在短暫沈默了一陣之後,再次拋出了一枚深水炸彈。

“雖然那份發生在12年前的、與「臥底」有關的案件卷宗遭到了封檔,但,在我找了不少12年前曾經與目暮警官共事過的前輩是探口風之後,我得到了一個消息。”

目光直視著兩個小夥伴,萩原研二的面色少有地認真了起來,眉目間原本慣帶著的輕佻神色消失的無影無蹤。

“——當年那起案子的重要物證,因為並沒有家屬前來認領的關系,至今仍被完好地保存在了警視廳的物證陳列室裏。”

話音落地,萩原研二沖兩位小夥伴輕輕地挑起了眉梢:“申請物證認領可是很麻煩的事情,上面是絕對不可能批準的。所以……怎麽樣?有興趣跟我一起夜探警視廳嗎?”

“這是違規操作吧……”諸伏景光的面上浮現出一絲猶豫。

松田陣平“嘖”了一聲:“你現在知道遵守紀律了?——諸伏,當年我們還在警校的時候,你和我們一起闖的禍犯的事、難道還少嗎?”

諸伏景光沈默了兩秒,隨即眉眼微松,唇角向上輕輕翹起,露出了一抹與面前兩個怨種同期十分類似的、躍躍欲試的笑容。

“……你說得對。”

三人彼此對視了一眼,萩原研二率先朝著兩個小夥伴伸出了一只手。

“那麽……晚上見?”

啪——!

極有默契地,三只手迅速重疊在了一起,瞬間便達成了共識。

——————

當晚,深夜12:00,警視廳某一樓房間的窗戶外沿。

“——你好了沒、小陣平?好像有巡邏的警衛往這邊過來了!”萩原研二緊張兮兮地轉動著腦袋,一邊四下掃視、替自家小夥伴望風,一邊又忍不住一疊聲地催促自家小夥伴。

“快了快了。”

嘴裏叼著一只小功率手電,松田陣平很不耐煩地含糊應著,手上動作不停,拿著完成奇怪形狀的細鋼絲,彎著腰,全神貫註地撥弄著面前的窗戶鎖。

蹲在這對幼馴染的身邊,諸伏景光親眼望著兩個怨種同期熟練至極的違規操作,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莫名地,他總有種自己忽然重回到了兩年前、幾人都還在警校進修時候的奇怪既視感。

“……我們,真的要這麽做嗎?”

松田陣平翻了個白眼:“你人都在這裏了、現在才問這個問題,不覺得有點晚了嗎,諸伏?”

諸伏景光可恥地沈默了。

瞥了某位口嫌體正直的同期一眼,松田陣平哼笑了一聲,隨即在萩原研二的催促下、不得不重新將精神集中在手頭的工作上。

眼看著松田陣平略顯艱難地叼著手電、幾次試圖將光源聚焦到鎖芯位置,但最後都以失敗告終,諸伏景光深吸了口氣,上前,從對方口中取下那支弱光源手電,精準無誤地將光束聚攏在了影影綽綽的窗戶鎖上。

“這個角度可以嗎?”

松田陣平點點頭:“清楚多了。”

在又一陣聚精會神的搗鼓之後,三人終於趕在警衛巡邏至窗邊之前順利撬開了窗戶鎖,火速關閉手電,隨即便身手矯健地翻過窗戶、貓著腰潛入了警視廳的一樓大廳。

當負責殿後的萩原研二的腳尖也終於落地之後,一片靜謐中,警衛嘟嘟囔囔的抱怨聲很快從窗外傳了進來。

“——都提醒過多少次了,下班離開的時候一定要記得關窗……”

“像這樣窗戶大開著,不是很容易會被可疑人物趁夜闖進來嗎?”

唰拉——!

緊貼著窗戶的下沿、大氣都不敢喘的可疑三人組:“……”

等到愛操心的警衛先生終於離開這裏之後,松田陣平這才抹了一把鬢角沁出的汗水,推了推兩個依舊楞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同夥:“餵、你們兩個——還在想什麽呢?趕緊走啊,時間可不多了!”

呆呆地望著被警衛從外面上鎖的窗戶,諸伏景光的喉結滾動了一下:“那個,松田、萩原……我們等下,要從哪裏出去呢?”

松田陣平:“……糟糕。”

——未曾設想過的問題出現了。

移開緊盯著被重新鎖好的窗戶的目光,萩原研二望了一眼同款石化狀態的小夥伴,有些遲疑地扯了扯嘴角,笑聲幹巴巴的:“哈、哈哈哈,總、總會有辦法的,不是嗎?——總之,我們還是先去物證陳列室吧?”

“……好主意!”

三個同樣隸屬於警視廳的可疑人士互相對視了一眼,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當即一拍即合,鬼鬼祟祟地貼著墻、十分熟練地避開安裝在警視廳大樓內部的監控探頭,躡手躡腳地往樓梯間的方向摸去。

這次殿後的換成了諸伏景光。

走在最前面,萩原研二在小心翼翼地越過前臺接警中心後,猝不及防地猛剎了一腳車。

緊跟在他身後的松田陣平沒有防備,直接一頭撞上了幼馴染的後背。

“……!”

捂住被撞得稍微有些發酸的鼻梁,松田陣平剛想小聲抱怨幼馴染一句,下一秒,他就發現身前的萩原研二悄悄豎起了一只手掌,在近乎全黑的空間裏,飛快比劃出了一個怪異的手勢。

在簡單消化了一下那個手勢所表達的含義之後,松田陣平微微一楞,隨即神色很快就沈了下去。

悄悄拉了一把走在最後,一頭霧水、暫時還不清楚前面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的諸伏景光,松田陣平伸出一根手指,在對方的掌心默不作聲地劃拉出了幾個字。

——有人。

貓眼瞬間睜大,諸伏景光看了一眼松田陣平。

在極近的距離之下,松田陣平飛快變動著手勢,先是比出了一個1,隨後又豎起了兩根手指,指節微屈、指尖指向幾人斜前方,晃動手腕、輕輕朝著那個方向轉了一圈,最後重重點了一下。

這個手勢的意思的——對方只有一個人,位於前方三點鐘方向,你去繞後,我們解決掉他。

沈默地沖松田陣平點了一下頭,諸伏景光很快便放輕腳步,整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深邃的黑暗之中。

深夜的警視廳大樓內靜寂無聲。

恍惚中,仿佛就連幾人刻意放緩的呼吸聲,都能激蕩起層層疊疊的空靈回音,令人有些後脊生寒。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幼馴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之間的默契程度,幾乎不需要手勢輔助,只需一個眼神,便能迅速理解對方的意思。

默不作聲地接過松田陣平遞過來的手電,萩原研二向幼馴染使了個眼色,隨即在心裏默數了十個數。

3……

2……

1……

就是現在!

瞬間按亮了手電筒,萩原研二迅速將功率開到最大的手電燈光朝著自己聽到的陌生呼吸方向照去,與此同時,身體迅速往旁邊一閃。

呼呼——!

呼嘯的拳風擦蹭著萩原研二腦後的碎發、朝著兩人面前的黑暗處重重揮砸而去。

被突如其來的刺眼光芒晃到了眼睛,在感受到迎面撲來的勁風之後,戴著鴨舌帽的黑衣人條件反射般腰身後仰,在拳風臨面的前一刻、險險避開了這一記重拳。

然而,還不等他穩定住身體的中心,下一秒,身後再次傳來一陣勁風。

黑衣人一驚,連忙轉移重心、想要往右邊撲倒突圍,但已經遲了。

一雙蒼勁有力的手掌迅速叩在他的肩膀之上。

伴隨著一聲熟悉的低喝,身後襲擊他的人腰身一擰、手臂發力,揪住了黑衣便來了一記漂亮的過肩摔。

砰——!!

身體被這記標準的過肩摔結結實實砸倒在地,黑衣人頭上的鴨舌帽也被甩飛了出去、不知道掉在了哪裏,在昏暗的月光照映之下,露出了一頭仿佛每一根發絲都在閃著微光的淺金色碎發。

黑衣人原本還想反抗,但,下一秒,卻是聽到自己的身後、傳來了一聲自己無比熟悉的驚呼聲。

“——zero?!”

黑衣人狠辣的拳風一滯,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諸伏景光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出聲叫停了同期後續跟上的連擊:“松田快住手!這是zero!!”

松田陣平:“哈——?!”

原本照著黑衣人鼻梁砸落的重拳猛然一錯,拳風刮過,帶得黑衣人額前的發絲一陣浮揚。

聽到諸伏景光這樣說,原本閃到一邊打輔助的萩原研二也有些不敢置信,連忙轉動手電照了過去,在看清對方那張熟悉的小黑臉的瞬間,頓時驚了:“啊、還真是小降谷耶——”

收起狠狠砸落在對方身側墻壁上的拳頭,松田陣平甩了甩被反震得有些生疼的手掌,望著面前這個神色略顯古怪的金發深膚的青年,露出了一對半月眼:“不是、你這家夥怎麽會在這裏啊?”

晃了晃被摔得有些發暈的腦袋瓜,降谷零搭住一臉心虛的幼馴染伸過來的手、借力從地上站起。

“——該問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吧?”銳利的目光直勾勾地望向三人,降谷零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問,“你們幾個怎麽會大半夜地跑來警視廳?尤其是你,hiro——你現在不是應該呆在警察醫院裏嗎?”

“……”

做賊心虛的三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很快便移開了目光,看天看地,就是不敢去看面前的降谷零的臉色。

挨個掃視著圍在自己身前的三個怨種同期,降谷零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將視線轉向自家幼馴染:“說說吧,hiro……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諸伏景光眨了眨眼,一臉無辜:“那個、如果我說,我們是來幫松田拿他忘在辦公室裏的公寓鑰匙的話,你會信嗎,zero?”

“哈哈——你猜?”

降谷零面無表情地笑了兩聲。

迎著幼馴染的死亡視線,諸伏景光唇瓣囁嚅了一陣,終於是放棄了抵抗,閉上嘴,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萩原研二。

被迫扛起大鍋的萩原研二,十分堅強地維持住了面上的微笑:“嗯……因為結案報告沒寫完的關系,我稍微有點睡不著,所以拖著小陣平和小諸伏來警視廳加班……”

在降谷零越發無語的視線註視下,他面不改色地點了一下頭:“對,沒錯——我就是這樣一個熱愛工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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