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第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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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第二日
秦肖肖是被早餐香味誘醒的，她睜開眼，見滿當當的食物擺滿桌，覺得自己在做夢。
曲歡到她床邊，順手遞給她幾樣，笑道：“姐姐嘗嘗。”
嗚，這日子也太美好了，除了在家時，再沒有人會把早點端到她床上來。
秦肖肖翻身坐起來，接過便開吃，餅子很大，她想一口吃完，遂猙獰地張大嘴，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口，忽然發覺自己現在的形象不是很佳。
清晨的暖陽灑進屋內，房間的每一處都幹凈整潔，房間中央的少年熠熠生輝。而她，皺巴巴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油膩膩的大臉，像是畫風突變。
可是曲歡毫不在意，依然笑意盈盈地望她。
秦肖肖嘴裏咀嚼的動作一點點慢下來，忽然酸了鼻頭。
曲歡真心把她當作家人，救她，保護她，對她那麽好，但她內心深處依然覺得曲歡是書中人，是反派，是壞人，不那麽值得信任，故事情節都改了，她還是擔心曲歡會剖靈根叛出仙門，曲歡明明是她弟弟，她還一天到晚覬覦人家美貌。
昨夜未變出空氣花，但秦肖肖現在忽然覺得被花刺紮到了。
“姐姐，怎麽了？”曲歡註意到她的不對勁，出聲問詢。
秦肖肖搖頭，眸中喜悅瞬時轉變為苦澀，“我發現我好貪心，我想你一直陪著我，可是不想你……”
真的成為我家人。
【我還做著回家的美夢，我寧願辜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想回家去。】
【我挺喜歡你的，好不容易成了你姐姐，你那麽漂亮，那麽鮮活，棄掉多麽可惜，我想簡單化我們的關系，想和你隨便“玩玩”，最後可以毫不猶豫脫手離開。】
【可是你不要對我好，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只是一頓送到桌上的早食而已，就感動得受不了了。】
秦肖肖拙劣地轉移話題，“這是什麽，還挺好吃的。”
她手裏拿著一種以前未曾見過的糕點，但隱隱有熟悉感。
曲歡答：“熨鬥糕。”
“叫……什麽？”秦肖肖怔然一瞬，猛然大哭，“我怎麽、怎麽都忘了這是我曾經最愛吃的東西，我家鄉也有這個……”
曲歡只覺得女孩子的心情如三月裏的天說變就變，安慰道：“姐姐明日起早些，我們一起去山下買。”
秦肖肖抽抽噎噎地點頭，爬起身來推曲歡出門，又一次轉移話題，“我還是快起床去練劍好了。”
秦肖肖整理好心情，擦擦眼淚，回家的路渺茫，但握在手裏的劍是實的。
然而練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曲歡示範了不知多少次，她跟著做，依然是錯的。
她累得滿頭大汗，曲歡還是搖頭，“姐姐的劍式不對。”
曲歡隨後長篇指出她的錯誤之處，秦肖肖聽得一知半解，實練時依然不對。她委屈巴巴地望著曲歡，乞求道：“你能帶著我做一遍嗎？”
曲歡心道這有什麽用，但看她眼圈紅紅、隨時要哭的模樣，還是妥協。
一遍做完，秦肖肖毫無感覺，小聲道：“我覺得跟我做的沒有區別啊。”
曲歡：“……”區別我已經說倦了。
本著姐姐只能表揚不能罵的心態，曲歡道：“差之毫厘，繆以千裏。姐姐很棒了，也只差這幾毫厘。”
秦肖肖嗚咽：“都謬以幾乘以千裏了，你確定這是很棒？”
曲歡：“……確定。”
晚間，二人分路，各回各房間。
秦肖肖累了一天疲憊不已，洗漱完畢便上床睡覺，而曲歡到山林間找到大仙——曲歡決定給撿來的黃鼬起名叫“大仙”。
他讓大仙化為人形，拋給他一把劍，道：“我教大仙個劍法。”
最後大仙被累癱在地，化成原形，曲歡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道：“大仙雖然不知道買東西要付錢，但還是比我姐姐聰明些呢。我姐姐才練了一天，我已明晰她不適合此道，但讓她再多練習幾天，鍛煉韌勁也好，總不能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吧。”
-
第二日，曲歡晚了半個時辰去喊秦肖肖起床。
經過昨日，曲歡發現自己比早點攤的攤主還早，心虛地改了時間。
秦肖肖懵逼地看這漆黑夜色，但因著對故鄉美味的期待以及昨日什麽都沒練好的愧疚，她二話不說就爬起床——即使昨日的疲憊還沒消。
到了山下，天色已經漸漸明了。
曲歡帶秦肖肖去到昨日買糕點的地方，發現攤主今日沒有出攤。曲歡問旁邊另一位賣早點的婦人，“姐姐，請問這裏賣熨鬥糕的人換位置了嗎？”
婦人被曲歡一聲姐姐喊得笑開了花，拉著他誇了好久才道：“就是在這兒賣，平日這時候早還來了，今日不知為何遲了。”
婦人說知道攤主的住處，向他們指了路，後又熱心腸道：“算了，不遠，就兩條街，我帶你們去好了，我也去看看她是不是睡過頭咯。”
秦肖肖看向婦人的攤子，“那你的攤車怎麽辦？”
婦人把攤車一合，推到街角，“放心，沒人要我這破爛玩意兒。”
三人不時便走到攤主租賃的房前，房子與周邊的一般大，周邊是獨戶人家住，而這裏被租給了五戶人家，都是外來人員，一戶一間屋，住得有些擠了。
向其中一戶人打聽到攤主的所在，敲門無人應。
“大妹，起床了！”帶路的婦人轉回頭道，“肯定是睡過頭了，她家男人就天天嗜睡，她之前就和她家男人吵，說早上太早了那天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她害怕得捂著肩膀抖唷，喊她家男人早上跟她一起去出攤，硬是起不來，今日倒好，直接都不去了。”
大抵是屋子太粗陋，靠外的地方只有一扇破舊的木門，其餘全是灰墻，墻上連窗子都沒有。
秦肖肖心中隱隱不安，問：“房主在哪？我們去告知他一聲而後破門吧。”
曲歡目光微沈，本來一直都沈默著，現下輕輕握了握秦肖肖的手，道：“姐姐，你帶上大姐先回去吧。”
秦肖肖看著曲歡的眼睛，同樣握住他的手，問：“怎麽了嗎？”
曲歡不語。
婦人也有些反應過來了，加重敲門聲，“大妹，你在裏面吧？”屋內沒有任何聲響，婦人回來扯曲歡手臂，“小兄弟你破門啊！這裏面都沒人應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倒了，門壞了我賠，救人的事可慢不了！”
曲歡手附上房門，二人讓開位置，房門後倒於外，屋內景象暴露無遺。
婦人尖叫一聲，昏倒了。
曲歡已先設了隔音隔面的結界，沒讓婦人的喊聲驚擾到其餘幾戶人家，其他人也看不見屋內景象。
秦肖肖顫抖著拔下曲歡遮她眼睛的手，看到了屋內景象。
滿屋的血和殘塊，地板，案幾，床榻，墻面，天花板，屋子太小了，幾乎被淹完。
床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雙目圓瞪，缺了雙腿，斷口平整，是被快刀切的，傷口還被上了藥，血止住了，這應該是攤主那懶惰的男人。
不知道屋內其他的殘塊能不能拼出攤主，女人的頭顱缺了一塊骨頭，面粉塞滿了女人的嘴，眼睛沒了，兩只耳朵都少了一半，一只剩耳尖，一只剩耳垂，一些殘塊有咬痕和抓痕，應該是被獸類撕碎的，內臟少了，心臟被啃了一半丟到地上。
秦肖肖跑到門外去嘔吐。
曲歡跟著她出門，為她遞上水漱口。
秦肖肖好久才止住嘔，抓著曲歡手臂，話語艱難，“怎麽……怎麽……”
她無意識地又淚流滿面，含淚的眼睛盯著曲歡。
曲歡如往常般沒什麽表情，道：“抱歉姐姐，今日吃不到糕點了。”
秦肖肖愕然，“這裏發生了命案……”
為什麽曲歡先關心糕點的事？
曲歡點頭道：“我被挑釁了，婦人死在遇到我後不久，胃腸和管道被塞滿了面粉，神魂和一些肢體被兇獸生吞，頭顱上的一些器官被切下，男子的軀殼還活著，但神魂已被撕碎，會成一具空殼。”
見秦肖肖還望著自己，曲歡加上，“不是我動的手，我不會弄得這麽難看。”
現場骯臟，惡心，蠅蟲密集。
曲歡有些生理上的不適，拉著秦肖肖要離開，秦肖肖回過身去看地上昏倒的婦人，“等等……挑釁你，你不管了嗎？”
“仙盟很快會派人來，他們更擅長處理這種事，打掃屋子，安撫人群，安置兩人的後事，至於兇手，兇手抹去了能探察的諸多痕跡，我看不出什麽，仙盟也不會看出什麽，但若再見兇手的寵物獸，我能認出來。”
“根據牙印能找麽？”
“大海撈針。”
“那你為什麽能認出來？”
“它吞了一部分神魂，有印記，但是這裏不剩一絲神魂，無法比對問詢主動找到。”
曲歡冷靜地解釋完情況，走其他通道出了房子，“姐姐如果還想吃早食，我們去其它地方買。”
秦肖肖忍住反胃，問：“誰挑釁的，你有思路麽？”
曲歡輕笑，“我都不認識這裏的人，他們就是事情多。”
秦肖肖想，曲歡才從赤魔之地回來沒多久，平日裏規規矩矩的，會和誰結這樣的仇怨？
秦肖肖問：“那人怎麽知道你今天還會來找攤主呢？”
曲歡腳步微頓，“也許不是挑釁我。”
曲歡昨日買了許多品類的東西，其他人都沒出事，而唯有這個出事了。
如果不是昨日秦肖肖說喜歡這個糕點，曲歡今日就會換著其它食物買，不會來找攤主了。
無迎峰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眼線的，所以那人大概率不知道曲歡會去二次拜訪，若曲歡不來攤主家找人，都不知道攤主死了，也就不存在挑釁一說。
“……可能是單純洩憤。”
事情轉瞬在曲歡腦海裏明晰。
大仙誤食東西突破境界化了人形，大仙本身的修為不過數十年，那東西所含的修為至少千年，失主心切尋找，找到了與大仙有過接觸的攤主，憤而殺之。
大仙饞糕點久矣，不知道跟了攤主多久，卻因此間接害了攤主的命。
曲歡將推測同秦肖肖講明，勸慰道：“黃鼬現在在無迎峰，那人總能找來，到時候報仇便是。”
秦肖肖問：“要報告給仙盟麽？”
曲歡搖頭，“不報，報了我的大仙可就沒了，姐姐怎麽不知道人心險惡呢？能加千年修為的靈藥，在哪裏都挺搶手的。”
秦肖肖依然憂心忡忡，見曲歡不明白，終於忍不住明著問：“那要是對方很厲害呢？他能有增加千年修為的靈藥，能在衡赪宗腳下明目張膽殺人，能抹去一切痕跡，我們能對付麽？要不還是和宗門說一聲，叫人來幫忙。”
曲歡盯了她一會兒，依然道：“敵不過就敵不過，但是我的東西不給旁人。”
大仙吃了仙藥，自己就成了仙藥，只有曲歡才會那麽無聊地把它當寵物養，它落於旁人手中的下場可想而知。
名字都起了，怎麽能丟給旁人呢？
至於敵不敵得過，曲歡想，在不使用魔氣的情況下，大概率是敵不過的。可是又沒規定說他不能用魔氣，只是在仙域的地界上使用魔氣要小心一些。
秦肖肖覺得曲歡有種不看自身實力的瘋勁，氣惱極了，但無話可說。
她轉身欲走，卻被曲歡抓住手腕。
曲歡陰沈道：“今日的劍還未練，姐姐別想偷懶。”
曲歡眼神一兇秦肖肖便開始怕了，她使勁掙紮卻始終無法撼動曲歡的桎梏半分。
秦肖肖最終還是被帶回無迎峰，她覺得自己今生都難忘卻這日的狼狽，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少年全程面色冷淡，拿著戒尺，一一糾正她劍式的錯誤之處。
沒打人，只是拿尺子在錯誤之處輕輕一點，而秦肖肖已經羞憤欲死。
雖然嚴師的教學效果比慈師好了數倍不止，但秦肖肖依然決定記恨曲歡。她在夢裏罵了曲歡一晚上。
第三日，才淩晨三點就被曲歡喊去繼續練劍，秦肖肖全身上下都是酸軟的，手臂都快擡不起來了，但她犟著脾氣不想認輸，所以提著劍就去了。
兩個時辰之後——
秦肖肖栽倒於地，曲歡來拉她，她在地上一面打滾一面嚎啕大哭。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要和你斷絕關系！生產隊的驢都沒我這樣累吧！”
曲歡表示，“沒關系的姐姐，這才三天，你還可以撐一個月。”
“我不要啊！！！”
更氣人的是，旁邊的大仙特意化成人形，學著她的樣子，也來打滾，“過不下去！過不下去！驢！驢！不要！啊啊啊不要！”
鬼徊在一旁嘆道：“造孽，又逼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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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肖肖是被早餐香味誘醒的，她睜開眼，見滿當當的食物擺滿桌，覺得自己在做夢。
曲歡到她床邊，順手遞給她幾樣，笑道：“姐姐嘗嘗。”
嗚，這日子也太美好了，除了在家時，再沒有人會把早點端到她床上來。
秦肖肖翻身坐起來，接過便開吃，餅子很大，她想一口吃完，遂猙獰地張大嘴，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兩口，忽然發覺自己現在的形象不是很佳。
清晨的暖陽灑進屋內，房間的每一處都幹凈整潔，房間中央的少年熠熠生輝。而她，皺巴巴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油膩膩的大臉，像是畫風突變。
可是曲歡毫不在意，依然笑意盈盈地望她。
秦肖肖嘴裏咀嚼的動作一點點慢下來，忽然酸了鼻頭。
曲歡真心把她當作家人，救她，保護她，對她那麽好，但她內心深處依然覺得曲歡是書中人，是反派，是壞人，不那麽值得信任，故事情節都改了，她還是擔心曲歡會剖靈根叛出仙門，曲歡明明是她弟弟，她還一天到晚覬覦人家美貌。
昨夜未變出空氣花，但秦肖肖現在忽然覺得被花刺紮到了。
“姐姐，怎麽了？”曲歡註意到她的不對勁，出聲問詢。
秦肖肖搖頭，眸中喜悅瞬時轉變為苦澀，“我發現我好貪心，我想你一直陪著我，可是不想你……”
真的成為我家人。
【我還做著回家的美夢，我寧願辜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也想回家去。】
【我挺喜歡你的，好不容易成了你姐姐，你那麽漂亮，那麽鮮活，棄掉多麽可惜，我想簡單化我們的關系，想和你隨便“玩玩”，最後可以毫不猶豫脫手離開。】
【可是你不要對我好，我覺得自己好可憐，只是一頓送到桌上的早食而已，就感動得受不了了。】
秦肖肖拙劣地轉移話題，“這是什麽，還挺好吃的。”
她手裏拿著一種以前未曾見過的糕點，但隱隱有熟悉感。
曲歡答：“熨鬥糕。”
“叫……什麽？”秦肖肖怔然一瞬，猛然大哭，“我怎麽、怎麽都忘了這是我曾經最愛吃的東西，我家鄉也有這個……”
曲歡只覺得女孩子的心情如三月裏的天說變就變，安慰道：“姐姐明日起早些，我們一起去山下買。”
秦肖肖抽抽噎噎地點頭，爬起身來推曲歡出門，又一次轉移話題，“我還是快起床去練劍好了。”
秦肖肖整理好心情，擦擦眼淚，回家的路渺茫，但握在手裏的劍是實的。
然而練劍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曲歡示範了不知多少次，她跟著做，依然是錯的。
她累得滿頭大汗，曲歡還是搖頭，“姐姐的劍式不對。”
曲歡隨後長篇指出她的錯誤之處，秦肖肖聽得一知半解，實練時依然不對。她委屈巴巴地望著曲歡，乞求道：“你能帶著我做一遍嗎？”
曲歡心道這有什麽用，但看她眼圈紅紅、隨時要哭的模樣，還是妥協。
一遍做完，秦肖肖毫無感覺，小聲道：“我覺得跟我做的沒有區別啊。”
曲歡：“……”區別我已經說倦了。
本著姐姐只能表揚不能罵的心態，曲歡道：“差之毫厘，繆以千裏。姐姐很棒了，也只差這幾毫厘。”
秦肖肖嗚咽：“都謬以幾乘以千裏了，你確定這是很棒？”
曲歡：“……確定。”
晚間，二人分路，各回各房間。
秦肖肖累了一天疲憊不已，洗漱完畢便上床睡覺，而曲歡到山林間找到大仙——曲歡決定給撿來的黃鼬起名叫“大仙”。
他讓大仙化為人形，拋給他一把劍，道：“我教大仙個劍法。”
最後大仙被累癱在地，化成原形，曲歡摸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道：“大仙雖然不知道買東西要付錢，但還是比我姐姐聰明些呢。我姐姐才練了一天，我已明晰她不適合此道，但讓她再多練習幾天，鍛煉韌勁也好，總不能第一天就打退堂鼓吧。”
-
第二日，曲歡晚了半個時辰去喊秦肖肖起床。
經過昨日，曲歡發現自己比早點攤的攤主還早，心虛地改了時間。
秦肖肖懵逼地看這漆黑夜色，但因著對故鄉美味的期待以及昨日什麽都沒練好的愧疚，她二話不說就爬起床——即使昨日的疲憊還沒消。
到了山下，天色已經漸漸明了。
曲歡帶秦肖肖去到昨日買糕點的地方，發現攤主今日沒有出攤。曲歡問旁邊另一位賣早點的婦人，“姐姐，請問這裏賣熨鬥糕的人換位置了嗎？”
婦人被曲歡一聲姐姐喊得笑開了花，拉著他誇了好久才道：“就是在這兒賣，平日這時候早還來了，今日不知為何遲了。”
婦人說知道攤主的住處，向他們指了路，後又熱心腸道：“算了，不遠，就兩條街，我帶你們去好了，我也去看看她是不是睡過頭咯。”
秦肖肖看向婦人的攤子，“那你的攤車怎麽辦？”
婦人把攤車一合，推到街角，“放心，沒人要我這破爛玩意兒。”
三人不時便走到攤主租賃的房前，房子與周邊的一般大，周邊是獨戶人家住，而這裏被租給了五戶人家，都是外來人員，一戶一間屋，住得有些擠了。
向其中一戶人打聽到攤主的所在，敲門無人應。
“大妹，起床了！”帶路的婦人轉回頭道，“肯定是睡過頭了，她家男人就天天嗜睡，她之前就和她家男人吵，說早上太早了那天黑漆漆的，什麽都看不見，她害怕得捂著肩膀抖唷，喊她家男人早上跟她一起去出攤，硬是起不來，今日倒好，直接都不去了。”
大抵是屋子太粗陋，靠外的地方只有一扇破舊的木門，其餘全是灰墻，墻上連窗子都沒有。
秦肖肖心中隱隱不安，問：“房主在哪？我們去告知他一聲而後破門吧。”
曲歡目光微沈，本來一直都沈默著，現下輕輕握了握秦肖肖的手，道：“姐姐，你帶上大姐先回去吧。”
秦肖肖看著曲歡的眼睛，同樣握住他的手，問：“怎麽了嗎？”
曲歡不語。
婦人也有些反應過來了，加重敲門聲，“大妹，你在裏面吧？”屋內沒有任何聲響，婦人回來扯曲歡手臂，“小兄弟你破門啊！這裏面都沒人應聲，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倒了，門壞了我賠，救人的事可慢不了！”
曲歡手附上房門，二人讓開位置，房門後倒於外，屋內景象暴露無遺。
婦人尖叫一聲，昏倒了。
曲歡已先設了隔音隔面的結界，沒讓婦人的喊聲驚擾到其餘幾戶人家，其他人也看不見屋內景象。
秦肖肖顫抖著拔下曲歡遮她眼睛的手，看到了屋內景象。
滿屋的血和殘塊，地板，案幾，床榻，墻面，天花板，屋子太小了，幾乎被淹完。
床上躺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雙目圓瞪，缺了雙腿，斷口平整，是被快刀切的，傷口還被上了藥，血止住了，這應該是攤主那懶惰的男人。
不知道屋內其他的殘塊能不能拼出攤主，女人的頭顱缺了一塊骨頭，面粉塞滿了女人的嘴，眼睛沒了，兩只耳朵都少了一半，一只剩耳尖，一只剩耳垂，一些殘塊有咬痕和抓痕，應該是被獸類撕碎的，內臟少了，心臟被啃了一半丟到地上。
秦肖肖跑到門外去嘔吐。
曲歡跟著她出門，為她遞上水漱口。
秦肖肖好久才止住嘔，抓著曲歡手臂，話語艱難，“怎麽……怎麽……”
她無意識地又淚流滿面，含淚的眼睛盯著曲歡。
曲歡如往常般沒什麽表情，道：“抱歉姐姐，今日吃不到糕點了。”
秦肖肖愕然，“這裏發生了命案……”
為什麽曲歡先關心糕點的事？
曲歡點頭道：“我被挑釁了，婦人死在遇到我後不久，胃腸和管道被塞滿了面粉，神魂和一些肢體被兇獸生吞，頭顱上的一些器官被切下，男子的軀殼還活著，但神魂已被撕碎，會成一具空殼。”
見秦肖肖還望著自己，曲歡加上，“不是我動的手，我不會弄得這麽難看。”
現場骯臟，惡心，蠅蟲密集。
曲歡有些生理上的不適，拉著秦肖肖要離開，秦肖肖回過身去看地上昏倒的婦人，“等等……挑釁你，你不管了嗎？”
“仙盟很快會派人來，他們更擅長處理這種事，打掃屋子，安撫人群，安置兩人的後事，至於兇手，兇手抹去了能探察的諸多痕跡，我看不出什麽，仙盟也不會看出什麽，但若再見兇手的寵物獸，我能認出來。”
“根據牙印能找麽？”
“大海撈針。”
“那你為什麽能認出來？”
“它吞了一部分神魂，有印記，但是這裏不剩一絲神魂，無法比對問詢主動找到。”
曲歡冷靜地解釋完情況，走其他通道出了房子，“姐姐如果還想吃早食，我們去其它地方買。”
秦肖肖忍住反胃，問：“誰挑釁的，你有思路麽？”
曲歡輕笑，“我都不認識這裏的人，他們就是事情多。”
秦肖肖想，曲歡才從赤魔之地回來沒多久，平日裏規規矩矩的，會和誰結這樣的仇怨？
秦肖肖問：“那人怎麽知道你今天還會來找攤主呢？”
曲歡腳步微頓，“也許不是挑釁我。”
曲歡昨日買了許多品類的東西，其他人都沒出事，而唯有這個出事了。
如果不是昨日秦肖肖說喜歡這個糕點，曲歡今日就會換著其它食物買，不會來找攤主了。
無迎峰是不可能有其他人眼線的，所以那人大概率不知道曲歡會去二次拜訪，若曲歡不來攤主家找人，都不知道攤主死了，也就不存在挑釁一說。
“……可能是單純洩憤。”
事情轉瞬在曲歡腦海裏明晰。
大仙誤食東西突破境界化了人形，大仙本身的修為不過數十年，那東西所含的修為至少千年，失主心切尋找，找到了與大仙有過接觸的攤主，憤而殺之。
大仙饞糕點久矣，不知道跟了攤主多久，卻因此間接害了攤主的命。
曲歡將推測同秦肖肖講明，勸慰道：“黃鼬現在在無迎峰，那人總能找來，到時候報仇便是。”
秦肖肖問：“要報告給仙盟麽？”
曲歡搖頭，“不報，報了我的大仙可就沒了，姐姐怎麽不知道人心險惡呢？能加千年修為的靈藥，在哪裏都挺搶手的。”
秦肖肖依然憂心忡忡，見曲歡不明白，終於忍不住明著問：“那要是對方很厲害呢？他能有增加千年修為的靈藥，能在衡赪宗腳下明目張膽殺人，能抹去一切痕跡，我們能對付麽？要不還是和宗門說一聲，叫人來幫忙。”
曲歡盯了她一會兒，依然道：“敵不過就敵不過，但是我的東西不給旁人。”
大仙吃了仙藥，自己就成了仙藥，只有曲歡才會那麽無聊地把它當寵物養，它落於旁人手中的下場可想而知。
名字都起了，怎麽能丟給旁人呢？
至於敵不敵得過，曲歡想，在不使用魔氣的情況下，大概率是敵不過的。可是又沒規定說他不能用魔氣，只是在仙域的地界上使用魔氣要小心一些。
秦肖肖覺得曲歡有種不看自身實力的瘋勁，氣惱極了，但無話可說。
她轉身欲走，卻被曲歡抓住手腕。
曲歡陰沈道：“今日的劍還未練，姐姐別想偷懶。”
曲歡眼神一兇秦肖肖便開始怕了，她使勁掙紮卻始終無法撼動曲歡的桎梏半分。
秦肖肖最終還是被帶回無迎峰，她覺得自己今生都難忘卻這日的狼狽，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而少年全程面色冷淡，拿著戒尺，一一糾正她劍式的錯誤之處。
沒打人，只是拿尺子在錯誤之處輕輕一點，而秦肖肖已經羞憤欲死。
雖然嚴師的教學效果比慈師好了數倍不止，但秦肖肖依然決定記恨曲歡。她在夢裏罵了曲歡一晚上。
第三日，才淩晨三點就被曲歡喊去繼續練劍，秦肖肖全身上下都是酸軟的，手臂都快擡不起來了，但她犟著脾氣不想認輸，所以提著劍就去了。
兩個時辰之後——
秦肖肖栽倒於地，曲歡來拉她，她在地上一面打滾一面嚎啕大哭。
“這日子過不下去了，我要和你斷絕關系！生產隊的驢都沒我這樣累吧！”
曲歡表示，“沒關系的姐姐，這才三天，你還可以撐一個月。”
“我不要啊！！！”
更氣人的是，旁邊的大仙特意化成人形，學著她的樣子，也來打滾，“過不下去！過不下去！驢！驢！不要！啊啊啊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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