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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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密電
跑到樓上, 方荻花果然端著一蓋墊餃子正往飯桌上擺呢，邵老大夫坐在小椅子上正搗蒜泥呢，陸大哥和陸大嫂也來了, 正幫林姝和大姐從廚房往這邊端盤子。
除了餃子他們還做了梅菜扣肉、辣子雞、香辣兔等菜肴。
“奶奶, 大伯、大娘！”盼盼甜甜高興地跑過去，抱著奶奶蹭蹭。
方荻花笑著摸摸他們的小臉蛋, 叮囑道：“先喝點熱水再吃餃子呀，熱乎熱乎肚子。”
很快陸平侯博等孩子們也都簇擁著陸老爹和方姥娘上樓來。
見到爹娘過來，陸平和陸安也很高興, 陸安學著盼盼甜甜的樣子抱著陸大嫂撒了撒嬌，給陸大嫂肉麻得直咧嘴。
陸大嫂：“安子啊，咱可不學這個, 怪肉麻的。”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安：“娘你得適應一下。”
三嬸兒說讓他們好好學習, 以後找個好工作，賺錢在城裏安家, 那樣爹娘也能跟著過來。
他和大哥都樂意爹娘跟著！
爹沒問題, 娘就得學學城裏習慣呢。
盼盼和甜甜已經和奶奶、太姥開始聊家常兒了, 倆孩子從小受一群老太太熏陶，特別會跟老人家聊天。
太姥說爺奶想他們了，特意到城裏來看他們, 大伯要送貨, 就帶著大娘一起過來。
當然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今兒小譚帶人過來給陳燕明送家具，正在隔壁三樓那邊安裝呢。
林姝讓他們過來吃餃子他們不肯, 說自己帶了幹糧的, 只要壺熱水就行。
林姝知道小譚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估計瞅著她家人多就不想打擾。
林姝就給盛了一盆餃子, 再把肉菜裝一搪瓷大碗，讓陸平幾個給送過去。
他們可以不過來吃，但是餃子要管一頓的，現在家裏也不是招待不起的時候。
小譚看林姝這麽大方周到，對他哥哥和堂兄們道：“東家這麽周到大方，咱們要給人把活兒做到最漂亮啊。”
幾人笑道：“放心吧，就不管飯咱也肯定給做到最好，咱指著這手藝糊口呢，哪能不盡心？”
當然，人家管餃子他們就更加感動，渾身都是勁兒。
以後林姝的活兒他們也絕對先給安排。
他們自打和林姝合作以後，家裏的木匠工具就沒空閑過，即便農忙的時候都能抽出倆人幹活兒，農閑更不用說，現在這活兒都排到年後去了。
這兩年他們也從這上面賺到錢了。
以往家裏木匠活就是賺點零花補貼家用，現在卻能很好的改善生活，來年肯定賺更多。
對於他們這種靠工分吃飯的莊戶人，要想換分現錢多難的，除非糶糧食、賣雞蛋，否則很難看到現錢。
所以他們一點都不小看這二百七十多塊錢，反而滿懷感激。
他們一點不怕幹活兒，就怕沒活兒幹，賺不到錢。
這一趟除了陳燕明的一套家具，他們還給楊淑敏那邊帶了一套新式上下床，帶樓梯和櫃子的那種。
之所以能給楊淑敏帶出一套來，也是因為她表哥幫忙提供了足夠的木材，給陳燕明那邊做的時候就多做一套。
現在他們有做不完的活兒，所以不怕存板子，專門雇了其他木工幫忙刨木頭、鋸板材，這樣有現成的板材用。
他們吃完餃子就麻溜地繼續組裝家具，一點不耽誤功夫。
吃過午飯，陸老爹還想送孩子們去上學，盼盼卻想讓哥哥幫忙請假，他們要在家裏跟爺奶玩兒。
也不用玩什麽，就呆在一起便覺得開心。
陸老爹笑道：“爺奶不走，住一天再走。”
小譚他們安裝家具得一天呢，所以陸大哥他們也明天走。
孩子們這才去上學了，下午一放學立刻就結伴兒往家跑。
一到家他們就發現爺爺和邵爺爺正相談甚歡呢。
邵老大夫毫不吝嗇地誇陸老爹學得紮實，認穴準、針灸手法好，給陸老爹誇得老臉都泛紅，忙說還差得遠，還得多學習。
陸老爹也跟邵老大夫學號脈、開方子的訣竅。
他小時候有幾年拜師從藝的基礎，後來自己也沒荒廢，得空就自學，當了赤腳大夫以後生怕自己是庸醫害人，更是虛心跟閆大夫等人求教，自己勤奮學習，再加上接觸病人多，臨床經驗越來越多，醫術自然大有提升，再不是初當赤腳大夫的他了。
若是以前他和邵老大夫交流，可能有些東西都聽不懂，更別說提問題、請教難點什麽的。
現在他水平提高就能知其然，再請教自己不確定的，知其所以然。
雖然只有一下午的功夫，他都感覺自己獲益良多。
就有一種非常明顯的進步，有些不會的東西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非常確定自己的醫術在這下午又進步了！
以往他主要靠自學加經驗，進步是潤物細無聲的，短時間看不出來，但是這會兒自己就能感覺得出進步。
甜甜和盼盼也湊過去聽得津津有味。
邵老大夫也是務實靠譜的，他指點陸老爹的都是最基礎最常用的診脈辯證知識，而不是疑難雜癥。
畢竟疑難雜癥是少數，常見病才是最重要的。
林姝還特意給他們泡了菊花枸杞水，讓他們一邊聊一邊喝著潤喉。
盼盼坐下就負責給爺爺們倒茶，隔一會兒就來一句“邵/爺爺，喝點水潤潤喉嚨。”
甜甜則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飛快地記筆記，她的筆記很花哨，不只是文字，還有圖畫、表格以及思維導圖。
這些都是她跟林姝學的。
林姝也沒特意教，只是記賬、準備寫文章以及記錄待辦事項的時候會用到，孩子們看見就會了。
邵老大夫歪頭瞅瞅甜甜的筆記，頻頻點頭，“真是個有辦法的孩子，記筆記都比別人更愛動腦子，記得更加條理清楚。”
相比來說，他現在帶的那批學生，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
那都是從年輕的工農兵學員中擇優錄取的呢，要是隨便抓那更完蛋，說不定還能抓到那小學畢業的呢。
林姝就和方荻花商量讓他們多住幾天，才住一天孩子們舍不得爺奶走，而且公爹也可以多跟老大夫學習學習。
方荻花倒是想住，又有點放心不下家裏。
方姥娘：“那有啥放心不下的？老大兩口子晌午就拉著木頭回去了。家裏老二管著制香廠，老二媳婦兒管著磨坊，秀秀和紅豆盯著服飾廠，根本不用你操心。”
至於陸老爹就更沒問題。
他一年到頭也不請假，現在請幾天怎麽啦？
也沒那離了他幾天就活不下去的病號。
再說了，他擱這裏跟著老邵學習，那可賺大發了，這是學習進步的事兒，比整天給人看病可有好處。
聽姥娘這麽說，方荻花就同意，陸老爹自然也沒異議。
他現在和邵老大夫聊得非常投機，老大夫邀請他晚上和陸大哥去那邊睡，明天一起去醫院坐診呢。
瞅他那歡快樣子，就是不回去估計也沒啥。
方荻花就答應多住幾天。
孩子們登時歡呼起來！
一下午陳燕明那邊的家具就裝好了。
林姝邀請了楊淑敏、張婭、陳慧蘭以及關老太等人去參觀。
關老太下午就在陸家和方姥娘、方荻花嘮家常來著，還給老姊妹送了禮物，家裏用不上的票等。
方荻花也給她準備了，知道她腿腳不利索還有關節炎，就給她做了兩副兔皮護膝。
現在老家兔子多，兔肉、兔毛、兔皮都不缺，孝順的兒女都給爹娘拼一床褥子。
林姝端著一笸籮花生瓜子糖塊，大有讓人參觀新房的感覺，來的人一邊吃零嘴兒一邊看看新家具。
那羨慕誇讚聲，真是不絕於耳。
女人們沒有不羨慕的，楊淑敏：“我怎麽沒早點遇到你，要是早一些我結婚就置辦這麽一套，也不用憋屈那些年。”
陳慧蘭：“現在也不晚啊，這個新式高低床我們家要訂兩張。”
雖然有點貴，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做。
以後孩子們都大了，兄弟姊妹不能睡一屋，而且各自還要成家，房子不夠那就只能床來湊唄。
關老太當即也定兩套，一套給關澤用，一套送給住房緊張的閨女家。
楊淑敏自然也要，她既然從林姝這裏拿了賣出去，自然也不能虧待自己。
賺錢不就是為了自己享受麽，這好東西自己不用給誰用？
不只是她們，家屬院其他婦女老太太也聽說了，畢竟兩輛拖拉機轟轟開過來動靜還是很大的，很多人都看見了，知道八號院兒裝新房，他們自然也會結伴兒過來看。
“小林呀，我們家也要一套。”
“我們要三套！”
“你要恁多呢？別搶，排隊！”
“我家一套，我大伯哥家一套，我娘家大哥……”
這麽一弄不少人都開始訂，還有那來晚卻機靈的先付定金，一下子就能排到前面去。
這麽多功能好用的家具，別說買回去給孩子用，就是兒女結婚準備這麽一套也相當好啊。
這時候小年輕結婚的新房面積都不大，擺了大床就沒地放櫃子。
要是這麽擺一套，床有了，衣櫃、抽屜、桌子都有了。
等有孩子還能給孩子繼續用呢，一點都不浪費。
楊淑敏看看天色，急著讓木匠去她大表姐家裝，“師傅，今兒不急著走吧？晚上去我大姐家裝呀？”
林姝笑道：“不走，我們八號院兒有宿舍，晚上住那裏就行。”
小譚幾個又感動了，原本他們商量去住招待所呢。
幾人一個房間湊合一下就行。
現在林姝給解決住宿問題，他們更沒有顧慮了。
他們簡單吃過晚飯就請陸大哥開車拉著家具部件和他們去楊淑敏大表姐家。
他們去那邊組裝，又引得左鄰右舍過去圍觀，有那不差錢的當場跟楊淑敏下訂。
第二天早上林姝給詹媽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參觀一下新房。
陳燕明和詹秋冉婚期定的臘月十五。
現在就可以把新房的窗簾、床墊、新被褥等準備好送進去，回頭還可以讓陳燕明帶著小孩子過去睡睡。
詹媽和詹爸都很高興，表示下班會帶著佳麗過來。
至於詹秋冉，自然是陳燕明去接的。
陸大哥一行人吃過早飯就開著拖拉機去找楊淑敏大表哥，再拉一批木材和漆回去。
下午不到三點詹媽和詹爸就帶著閨女過來了。
他們坐了兩輛三輪車，還額外拉了一車東西。
兩套喜慶的新人被褥，兩只紅喜字搪瓷盆，兩把紅綠鐵皮暖壺，另外一大兜子各種小物件，喜字茶杯、嶄新的碗筷、茶壺幾件套等。
林姝聽見詹佳麗的聲音，歡喜地應了一聲。
她們就扶著方姥娘和關老太一起下去，都去新房那邊布置。
詹爸詹媽喜慶洋洋的，他們對陳燕明這個女婿非常滿意，不只是年輕有為，長得又高大俊朗，脾氣還好，知道尊重秋冉，對岳父岳母小姨子也好。
而且他還讓人放心，從來不和別的年輕女人暧昧，不會讓自己對象覺得不安全。
上了三樓，入眼就是雪白的石灰墻，下面刷了綠色的墻裙，這也是當下機關、工廠、醫院等地方室內的常規裝修風格。
石灰墻容易掉灰，一蹭一身灰，刷上綠漆主要是為了方便人活動。
地面也是常規的水泥地，很顯然重新找平過，沒有坑坑窪窪的。
三樓比一二樓要窄，房間也少，南邊只有一個大房間和陽臺。
北邊靠西一個大房間，有西窗戶和北窗戶，隔壁一個小房間有東窗戶和北窗戶，采光也還可以。
新房自然在朝南大房間裏。
林姝開門請幾人進去。
詹媽和詹爸心裏有準備，尋思新房基本都一樣，刷刷墻，擺擺家具什麽的。
林姝和陸紹棠對朋友真誠，陳燕明的新房肯定比照他們的房間來。
結果一進屋，好家夥，他們有一種進了中外友誼賓館的感覺。
不，比那還高級！
這色調和諧、款式統一的全套家具。
說實話，除了過去在一些講究的人家裏會擺放全套花梨木或者紫檀之類的家具，一般人家都是雜亂的。
今兒他們開眼界了。
一眼望去最吸引視線的就是橫豎兩排起到隔墻作用的大立櫃。
大立櫃是雙面櫃，朝床那一面是衣櫃，朝外間那面則是地櫃加上格款式，竟然還做了玻璃門。
雙面櫃本就寬，底座更加寬大，朝外這邊做
出來一排矮櫃。
詹爸試了試，竟然可以當凳子做。這邊正好有書，坐下看書很方便，而且矮櫃加寬底座，讓櫃子更穩當。
對這前後不靠墻的櫃子他有點擔心，怕不夠牢固，便上前用力推了推，結果發現紋絲不動。
林姝告訴他櫃體上下都做了固定的，加上底座寬沈，不會被推倒。
詹爸瞬間放心了，且非常欣賞這個大櫃子，覺得比他們家櫃子分區合理，頂上塞被子棉衣，下面可以直接掛衣服！
他閨女那些大衣長裙什麽的，再不用疊出褶子了！
因為有兩排地櫃，屋裏沒有五鬥櫃這些，另外就是碗櫃以及餐桌、椅、長凳。
其他的還好說，那個碗櫃（餐邊櫃）他瞅著新奇，是沒見過的式樣。
再就是那張四方餐桌竟然還有隱藏機關，打開就是一張圓桌，人多的時候適合用。
人家竟然還給做了一個鞋櫃，這個詹爸也沒見過。
嗨，真不錯，回頭他家也可以做個鞋櫃。
一開始覺得家裏沒幾雙鞋，但是日子越過越長，鞋子自然也越來越多。
詹爸越看越喜歡，“太有新意了，太別致了。”
詹媽也著實喜歡，笑容一直不落，“看得我真是喜歡呀，可惜咱家的家具好些也是最近幾年陸續添置的，不好換掉。”
方荻花笑道：“沒事，等佳麗長大結婚，再給她準備更好的。”
詹佳麗害臊，跑去北邊房間看了。
北邊那個大房間就擺著一套高低床，還有幾樣家具，也是簡約大方，隔壁小房間則擺著書桌、書架，暫時當書房用。
詹佳麗看得滿心歡喜，跑到高低床上躺了躺，笑道：“那種鐵架子床沒人喜歡睡上鋪，但是這個我就喜歡上鋪。”
林大姐：“佳麗喜歡，以後放學自己坐車過來住，我們都歡迎。”
詹佳麗立刻跟她媽請示，“媽媽，你看，林……姐姐都邀請我了，我不來就不識擡舉了吧？”
她整天跟孩子們姐姐長姐姐短的，差點叫林大姐阿姨。
詹媽笑道：“只要你姐夫和姐姐不煩你，你愛來就來唄。”
詹媽作為百貨商店的經理，已經開始盤算著二樓高檔家具區這麽擺一套當樣品賣了。
她心裏有了想法，就跟林姝詢問一下做家具的地方、時間等，能不能把技術傳給祁州家具廠。
林姝：“其實也沒什麽秘密技術，成熟的木工師傅看看就會做，關鍵鄉下人工便宜，不像城裏工人一個月得三十多的工資。”
從她的角度出發，自然想拉拔一下老家人。
最好就是在鄉下成立一個公社家具廠，把整個公社技術好的木匠集中起來一起幹，這樣可以貸款上機器，也能加快生產速度。
起碼鋸木頭、鋸板子，機器比人工快得多。
詹媽聽得頗為心動，打算回去寫個報告，跟上級商業局匯報一下，如果上級批準，那麽下面公社家具廠就可以提上日程。
被林姝這些家具一比，詹媽覺得目前家具廠出產的家具都太醜。
林大姐和方荻花先回去做晚飯，林姝陪著詹媽夫妻再聊聊細節，至於掛窗簾布置新房，自然不要親家動手。
聽說詹爸詹媽過來，家屬院有認識的人也過來打招呼，沒參觀過的也參觀一下。
晚飯時候陳燕明把詹秋冉也接過來，吃過晚飯，兩人帶著一幫孩子加上邵老大夫、陸老爹又去參觀了一番。
眾人自是各種稀罕，誇林姝奇思妙想，誇譚木匠手藝好。
詹秋冉明天還得上班，便也沒留宿，讓陳燕明開車把他們一家都送回去。
陸老爹三人在這邊住了一周，等陸大哥又來送貨的時候便搭拖拉機回去，約好過陣子再來和老大夫學習。
這一周陸老爹收獲巨大，他白天跟著邵老大夫去醫院坐診，回家還緊著學習，醫術提升了一個檔次。
期間邵老大夫說陸老爹現在可以在祁州醫院中醫門診上班兒，只要他願意，自己可以幫忙的。
陸老爹婉拒了。
他想法也簡單，年紀大了故土難離，真是舍不下那個家，盡管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就是不想離開。
再就是鄉下大隊本身就沒什麽好大夫，若是他走了社員們看病又要變難。
如果兒女們沒出息，等著他給掙錢或者前程，那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
現在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業，也不指望他賺錢養家、給孩子們奔前程，所以他就不想往城裏擠。
以後退休了進城陪陪孩子啥的還行，在這裏上班他還是不適應的。
邵老大夫也沒強求。
他本身就是提議，如果陸老爹想，他就幫忙，不想就當沒說。
邵老大夫這些天也從陸老爹夫妻倆以及方姥娘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不是說學到什麽知識和本領，而是那種豁達的、淡然的人生態度。
不急功近利，不斤斤計較，淡然平和，不暴躁，不抱怨，把每一天都過得有滋有味兒。
看他們就覺得，人活著呀，真有意思，有盼頭。
邵老大夫就覺得自己也獲得了力量，人生七十古來稀，可他卻又有了盼頭兒。
轉眼臘八節，林姝破天荒起了個大早，要熬臘八粥給大家喝。
陳燕明也帶著孩子們照舊去晨練。
自打滴水成冰以後寒冬還能堅持下來的除了自家孩子就是關澤和麗麗，其他都縮在暖和的被窩裏不肯出來。
林姝從陽臺探頭對院子裏帶著孩子們熱身的陳燕明道：“秋冉今天下午休息，你下班就去接她過來吃中飯。”
陳燕明：“記住啦！”
臘月十五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啦！
想著要和心愛的姑娘結婚組建家庭，陳燕明帶孩子們跑步的時候都格外輕快有力。
陸紹棠正幫林姝拿各種材料。
陽臺能上凍以後林姝就把那些泡菜、鹹菜等罐罐搬到有暖氣的地方，免得凍裂了。
正忙著，倆隊員從外面匆忙回了八號院，走到樓下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
報告，就是有正式工作要匯報。
陸紹棠示意他們略等，他立刻跑步下樓。
隊員從文件包裏拿出一份密電給他。
陸紹棠看了一眼，首都直接下達的指令，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是——一份電文。
他們單位現在大部分信息都是電話溝通，能用電臺的只有十分機密且重要的任務。
這封電文上級要求他和陳燕明立刻帶上最得力的隊員北上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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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樓上, 方荻花果然端著一蓋墊餃子正往飯桌上擺呢，邵老大夫坐在小椅子上正搗蒜泥呢，陸大哥和陸大嫂也來了, 正幫林姝和大姐從廚房往這邊端盤子。
除了餃子他們還做了梅菜扣肉、辣子雞、香辣兔等菜肴。
“奶奶, 大伯、大娘！”盼盼甜甜高興地跑過去，抱著奶奶蹭蹭。
方荻花笑著摸摸他們的小臉蛋, 叮囑道：“先喝點熱水再吃餃子呀，熱乎熱乎肚子。”
很快陸平侯博等孩子們也都簇擁著陸老爹和方姥娘上樓來。
見到爹娘過來，陸平和陸安也很高興, 陸安學著盼盼甜甜的樣子抱著陸大嫂撒了撒嬌，給陸大嫂肉麻得直咧嘴。
陸大嫂：“安子啊，咱可不學這個, 怪肉麻的。”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陸安：“娘你得適應一下。”
三嬸兒說讓他們好好學習, 以後找個好工作，賺錢在城裏安家, 那樣爹娘也能跟著過來。
他和大哥都樂意爹娘跟著！
爹沒問題, 娘就得學學城裏習慣呢。
盼盼和甜甜已經和奶奶、太姥開始聊家常兒了, 倆孩子從小受一群老太太熏陶，特別會跟老人家聊天。
太姥說爺奶想他們了，特意到城裏來看他們, 大伯要送貨, 就帶著大娘一起過來。
當然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今兒小譚帶人過來給陳燕明送家具，正在隔壁三樓那邊安裝呢。
林姝讓他們過來吃餃子他們不肯, 說自己帶了幹糧的, 只要壺熱水就行。
林姝知道小譚是個很有分寸的人，估計瞅著她家人多就不想打擾。
林姝就給盛了一盆餃子, 再把肉菜裝一搪瓷大碗，讓陸平幾個給送過去。
他們可以不過來吃，但是餃子要管一頓的，現在家裏也不是招待不起的時候。
小譚看林姝這麽大方周到，對他哥哥和堂兄們道：“東家這麽周到大方，咱們要給人把活兒做到最漂亮啊。”
幾人笑道：“放心吧，就不管飯咱也肯定給做到最好，咱指著這手藝糊口呢，哪能不盡心？”
當然，人家管餃子他們就更加感動，渾身都是勁兒。
以後林姝的活兒他們也絕對先給安排。
他們自打和林姝合作以後，家裏的木匠工具就沒空閑過，即便農忙的時候都能抽出倆人幹活兒，農閑更不用說，現在這活兒都排到年後去了。
這兩年他們也從這上面賺到錢了。
以往家裏木匠活就是賺點零花補貼家用，現在卻能很好的改善生活，來年肯定賺更多。
對於他們這種靠工分吃飯的莊戶人，要想換分現錢多難的，除非糶糧食、賣雞蛋，否則很難看到現錢。
所以他們一點都不小看這二百七十多塊錢，反而滿懷感激。
他們一點不怕幹活兒，就怕沒活兒幹，賺不到錢。
這一趟除了陳燕明的一套家具，他們還給楊淑敏那邊帶了一套新式上下床，帶樓梯和櫃子的那種。
之所以能給楊淑敏帶出一套來，也是因為她表哥幫忙提供了足夠的木材，給陳燕明那邊做的時候就多做一套。
現在他們有做不完的活兒，所以不怕存板子，專門雇了其他木工幫忙刨木頭、鋸板材，這樣有現成的板材用。
他們吃完餃子就麻溜地繼續組裝家具，一點不耽誤功夫。
吃過午飯，陸老爹還想送孩子們去上學，盼盼卻想讓哥哥幫忙請假，他們要在家裏跟爺奶玩兒。
也不用玩什麽，就呆在一起便覺得開心。
陸老爹笑道：“爺奶不走，住一天再走。”
小譚他們安裝家具得一天呢，所以陸大哥他們也明天走。
孩子們這才去上學了，下午一放學立刻就結伴兒往家跑。
一到家他們就發現爺爺和邵爺爺正相談甚歡呢。
邵老大夫毫不吝嗇地誇陸老爹學得紮實，認穴準、針灸手法好，給陸老爹誇得老臉都泛紅，忙說還差得遠，還得多學習。
陸老爹也跟邵老大夫學號脈、開方子的訣竅。
他小時候有幾年拜師從藝的基礎，後來自己也沒荒廢，得空就自學，當了赤腳大夫以後生怕自己是庸醫害人，更是虛心跟閆大夫等人求教，自己勤奮學習，再加上接觸病人多，臨床經驗越來越多，醫術自然大有提升，再不是初當赤腳大夫的他了。
若是以前他和邵老大夫交流，可能有些東西都聽不懂，更別說提問題、請教難點什麽的。
現在他水平提高就能知其然，再請教自己不確定的，知其所以然。
雖然只有一下午的功夫，他都感覺自己獲益良多。
就有一種非常明顯的進步，有些不會的東西一下子豁然開朗。
他非常確定自己的醫術在這下午又進步了！
以往他主要靠自學加經驗，進步是潤物細無聲的，短時間看不出來，但是這會兒自己就能感覺得出進步。
甜甜和盼盼也湊過去聽得津津有味。
邵老大夫也是務實靠譜的，他指點陸老爹的都是最基礎最常用的診脈辯證知識，而不是疑難雜癥。
畢竟疑難雜癥是少數，常見病才是最重要的。
林姝還特意給他們泡了菊花枸杞水，讓他們一邊聊一邊喝著潤喉。
盼盼坐下就負責給爺爺們倒茶，隔一會兒就來一句“邵/爺爺，喝點水潤潤喉嚨。”
甜甜則拿著自己的筆記本飛快地記筆記，她的筆記很花哨，不只是文字，還有圖畫、表格以及思維導圖。
這些都是她跟林姝學的。
林姝也沒特意教，只是記賬、準備寫文章以及記錄待辦事項的時候會用到，孩子們看見就會了。
邵老大夫歪頭瞅瞅甜甜的筆記，頻頻點頭，“真是個有辦法的孩子，記筆記都比別人更愛動腦子，記得更加條理清楚。”
相比來說，他現在帶的那批學生，沒有一個讓他滿意的。
那都是從年輕的工農兵學員中擇優錄取的呢，要是隨便抓那更完蛋，說不定還能抓到那小學畢業的呢。
林姝就和方荻花商量讓他們多住幾天，才住一天孩子們舍不得爺奶走，而且公爹也可以多跟老大夫學習學習。
方荻花倒是想住，又有點放心不下家裏。
方姥娘：“那有啥放心不下的？老大兩口子晌午就拉著木頭回去了。家裏老二管著制香廠，老二媳婦兒管著磨坊，秀秀和紅豆盯著服飾廠，根本不用你操心。”
至於陸老爹就更沒問題。
他一年到頭也不請假，現在請幾天怎麽啦？
也沒那離了他幾天就活不下去的病號。
再說了，他擱這裏跟著老邵學習，那可賺大發了，這是學習進步的事兒，比整天給人看病可有好處。
聽姥娘這麽說，方荻花就同意，陸老爹自然也沒異議。
他現在和邵老大夫聊得非常投機，老大夫邀請他晚上和陸大哥去那邊睡，明天一起去醫院坐診呢。
瞅他那歡快樣子，就是不回去估計也沒啥。
方荻花就答應多住幾天。
孩子們登時歡呼起來！
一下午陳燕明那邊的家具就裝好了。
林姝邀請了楊淑敏、張婭、陳慧蘭以及關老太等人去參觀。
關老太下午就在陸家和方姥娘、方荻花嘮家常來著，還給老姊妹送了禮物，家裏用不上的票等。
方荻花也給她準備了，知道她腿腳不利索還有關節炎，就給她做了兩副兔皮護膝。
現在老家兔子多，兔肉、兔毛、兔皮都不缺，孝順的兒女都給爹娘拼一床褥子。
林姝端著一笸籮花生瓜子糖塊，大有讓人參觀新房的感覺，來的人一邊吃零嘴兒一邊看看新家具。
那羨慕誇讚聲，真是不絕於耳。
女人們沒有不羨慕的，楊淑敏：“我怎麽沒早點遇到你，要是早一些我結婚就置辦這麽一套，也不用憋屈那些年。”
陳慧蘭：“現在也不晚啊，這個新式高低床我們家要訂兩張。”
雖然有點貴，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做。
以後孩子們都大了，兄弟姊妹不能睡一屋，而且各自還要成家，房子不夠那就只能床來湊唄。
關老太當即也定兩套，一套給關澤用，一套送給住房緊張的閨女家。
楊淑敏自然也要，她既然從林姝這裏拿了賣出去，自然也不能虧待自己。
賺錢不就是為了自己享受麽，這好東西自己不用給誰用？
不只是她們，家屬院其他婦女老太太也聽說了，畢竟兩輛拖拉機轟轟開過來動靜還是很大的，很多人都看見了，知道八號院兒裝新房，他們自然也會結伴兒過來看。
“小林呀，我們家也要一套。”
“我們要三套！”
“你要恁多呢？別搶，排隊！”
“我家一套，我大伯哥家一套，我娘家大哥……”
這麽一弄不少人都開始訂，還有那來晚卻機靈的先付定金，一下子就能排到前面去。
這麽多功能好用的家具，別說買回去給孩子用，就是兒女結婚準備這麽一套也相當好啊。
這時候小年輕結婚的新房面積都不大，擺了大床就沒地放櫃子。
要是這麽擺一套，床有了，衣櫃、抽屜、桌子都有了。
等有孩子還能給孩子繼續用呢，一點都不浪費。
楊淑敏看看天色，急著讓木匠去她大表姐家裝，“師傅，今兒不急著走吧？晚上去我大姐家裝呀？”
林姝笑道：“不走，我們八號院兒有宿舍，晚上住那裏就行。”
小譚幾個又感動了，原本他們商量去住招待所呢。
幾人一個房間湊合一下就行。
現在林姝給解決住宿問題，他們更沒有顧慮了。
他們簡單吃過晚飯就請陸大哥開車拉著家具部件和他們去楊淑敏大表姐家。
他們去那邊組裝，又引得左鄰右舍過去圍觀，有那不差錢的當場跟楊淑敏下訂。
第二天早上林姝給詹媽打電話，讓他們過來參觀一下新房。
陳燕明和詹秋冉婚期定的臘月十五。
現在就可以把新房的窗簾、床墊、新被褥等準備好送進去，回頭還可以讓陳燕明帶著小孩子過去睡睡。
詹媽和詹爸都很高興，表示下班會帶著佳麗過來。
至於詹秋冉，自然是陳燕明去接的。
陸大哥一行人吃過早飯就開著拖拉機去找楊淑敏大表哥，再拉一批木材和漆回去。
下午不到三點詹媽和詹爸就帶著閨女過來了。
他們坐了兩輛三輪車，還額外拉了一車東西。
兩套喜慶的新人被褥，兩只紅喜字搪瓷盆，兩把紅綠鐵皮暖壺，另外一大兜子各種小物件，喜字茶杯、嶄新的碗筷、茶壺幾件套等。
林姝聽見詹佳麗的聲音，歡喜地應了一聲。
她們就扶著方姥娘和關老太一起下去，都去新房那邊布置。
詹爸詹媽喜慶洋洋的，他們對陳燕明這個女婿非常滿意，不只是年輕有為，長得又高大俊朗，脾氣還好，知道尊重秋冉，對岳父岳母小姨子也好。
而且他還讓人放心，從來不和別的年輕女人暧昧，不會讓自己對象覺得不安全。
上了三樓，入眼就是雪白的石灰墻，下面刷了綠色的墻裙，這也是當下機關、工廠、醫院等地方室內的常規裝修風格。
石灰墻容易掉灰，一蹭一身灰，刷上綠漆主要是為了方便人活動。
地面也是常規的水泥地，很顯然重新找平過，沒有坑坑窪窪的。
三樓比一二樓要窄，房間也少，南邊只有一個大房間和陽臺。
北邊靠西一個大房間，有西窗戶和北窗戶，隔壁一個小房間有東窗戶和北窗戶，采光也還可以。
新房自然在朝南大房間裏。
林姝開門請幾人進去。
詹媽和詹爸心裏有準備，尋思新房基本都一樣，刷刷墻，擺擺家具什麽的。
林姝和陸紹棠對朋友真誠，陳燕明的新房肯定比照他們的房間來。
結果一進屋，好家夥，他們有一種進了中外友誼賓館的感覺。
不，比那還高級！
這色調和諧、款式統一的全套家具。
說實話，除了過去在一些講究的人家裏會擺放全套花梨木或者紫檀之類的家具，一般人家都是雜亂的。
今兒他們開眼界了。
一眼望去最吸引視線的就是橫豎兩排起到隔墻作用的大立櫃。
大立櫃是雙面櫃，朝床那一面是衣櫃，朝外間那面則是地櫃加上格款式，竟然還做了玻璃門。
雙面櫃本就寬，底座更加寬大，朝外這邊做
出來一排矮櫃。
詹爸試了試，竟然可以當凳子做。這邊正好有書，坐下看書很方便，而且矮櫃加寬底座，讓櫃子更穩當。
對這前後不靠墻的櫃子他有點擔心，怕不夠牢固，便上前用力推了推，結果發現紋絲不動。
林姝告訴他櫃體上下都做了固定的，加上底座寬沈，不會被推倒。
詹爸瞬間放心了，且非常欣賞這個大櫃子，覺得比他們家櫃子分區合理，頂上塞被子棉衣，下面可以直接掛衣服！
他閨女那些大衣長裙什麽的，再不用疊出褶子了！
因為有兩排地櫃，屋裏沒有五鬥櫃這些，另外就是碗櫃以及餐桌、椅、長凳。
其他的還好說，那個碗櫃（餐邊櫃）他瞅著新奇，是沒見過的式樣。
再就是那張四方餐桌竟然還有隱藏機關，打開就是一張圓桌，人多的時候適合用。
人家竟然還給做了一個鞋櫃，這個詹爸也沒見過。
嗨，真不錯，回頭他家也可以做個鞋櫃。
一開始覺得家裏沒幾雙鞋，但是日子越過越長，鞋子自然也越來越多。
詹爸越看越喜歡，“太有新意了，太別致了。”
詹媽也著實喜歡，笑容一直不落，“看得我真是喜歡呀，可惜咱家的家具好些也是最近幾年陸續添置的，不好換掉。”
方荻花笑道：“沒事，等佳麗長大結婚，再給她準備更好的。”
詹佳麗害臊，跑去北邊房間看了。
北邊那個大房間就擺著一套高低床，還有幾樣家具，也是簡約大方，隔壁小房間則擺著書桌、書架，暫時當書房用。
詹佳麗看得滿心歡喜，跑到高低床上躺了躺，笑道：“那種鐵架子床沒人喜歡睡上鋪，但是這個我就喜歡上鋪。”
林大姐：“佳麗喜歡，以後放學自己坐車過來住，我們都歡迎。”
詹佳麗立刻跟她媽請示，“媽媽，你看，林……姐姐都邀請我了，我不來就不識擡舉了吧？”
她整天跟孩子們姐姐長姐姐短的，差點叫林大姐阿姨。
詹媽笑道：“只要你姐夫和姐姐不煩你，你愛來就來唄。”
詹媽作為百貨商店的經理，已經開始盤算著二樓高檔家具區這麽擺一套當樣品賣了。
她心裏有了想法，就跟林姝詢問一下做家具的地方、時間等，能不能把技術傳給祁州家具廠。
林姝：“其實也沒什麽秘密技術，成熟的木工師傅看看就會做，關鍵鄉下人工便宜，不像城裏工人一個月得三十多的工資。”
從她的角度出發，自然想拉拔一下老家人。
最好就是在鄉下成立一個公社家具廠，把整個公社技術好的木匠集中起來一起幹，這樣可以貸款上機器，也能加快生產速度。
起碼鋸木頭、鋸板子，機器比人工快得多。
詹媽聽得頗為心動，打算回去寫個報告，跟上級商業局匯報一下，如果上級批準，那麽下面公社家具廠就可以提上日程。
被林姝這些家具一比，詹媽覺得目前家具廠出產的家具都太醜。
林大姐和方荻花先回去做晚飯，林姝陪著詹媽夫妻再聊聊細節，至於掛窗簾布置新房，自然不要親家動手。
聽說詹爸詹媽過來，家屬院有認識的人也過來打招呼，沒參觀過的也參觀一下。
晚飯時候陳燕明把詹秋冉也接過來，吃過晚飯，兩人帶著一幫孩子加上邵老大夫、陸老爹又去參觀了一番。
眾人自是各種稀罕，誇林姝奇思妙想，誇譚木匠手藝好。
詹秋冉明天還得上班，便也沒留宿，讓陳燕明開車把他們一家都送回去。
陸老爹三人在這邊住了一周，等陸大哥又來送貨的時候便搭拖拉機回去，約好過陣子再來和老大夫學習。
這一周陸老爹收獲巨大，他白天跟著邵老大夫去醫院坐診，回家還緊著學習，醫術提升了一個檔次。
期間邵老大夫說陸老爹現在可以在祁州醫院中醫門診上班兒，只要他願意，自己可以幫忙的。
陸老爹婉拒了。
他想法也簡單，年紀大了故土難離，真是舍不下那個家，盡管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也不是非他不可。
但，就是不想離開。
再就是鄉下大隊本身就沒什麽好大夫，若是他走了社員們看病又要變難。
如果兒女們沒出息，等著他給掙錢或者前程，那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
現在孩子們都有自己的事業，也不指望他賺錢養家、給孩子們奔前程，所以他就不想往城裏擠。
以後退休了進城陪陪孩子啥的還行，在這裏上班他還是不適應的。
邵老大夫也沒強求。
他本身就是提議，如果陸老爹想，他就幫忙，不想就當沒說。
邵老大夫這些天也從陸老爹夫妻倆以及方姥娘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不是說學到什麽知識和本領，而是那種豁達的、淡然的人生態度。
不急功近利，不斤斤計較，淡然平和，不暴躁，不抱怨，把每一天都過得有滋有味兒。
看他們就覺得，人活著呀，真有意思，有盼頭。
邵老大夫就覺得自己也獲得了力量，人生七十古來稀，可他卻又有了盼頭兒。
轉眼臘八節，林姝破天荒起了個大早，要熬臘八粥給大家喝。
陳燕明也帶著孩子們照舊去晨練。
自打滴水成冰以後寒冬還能堅持下來的除了自家孩子就是關澤和麗麗，其他都縮在暖和的被窩裏不肯出來。
林姝從陽臺探頭對院子裏帶著孩子們熱身的陳燕明道：“秋冉今天下午休息，你下班就去接她過來吃中飯。”
陳燕明：“記住啦！”
臘月十五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啦！
想著要和心愛的姑娘結婚組建家庭，陳燕明帶孩子們跑步的時候都格外輕快有力。
陸紹棠正幫林姝拿各種材料。
陽臺能上凍以後林姝就把那些泡菜、鹹菜等罐罐搬到有暖氣的地方，免得凍裂了。
正忙著，倆隊員從外面匆忙回了八號院，走到樓下響亮地喊了一聲報告。
報告，就是有正式工作要匯報。
陸紹棠示意他們略等，他立刻跑步下樓。
隊員從文件包裏拿出一份密電給他。
陸紹棠看了一眼，首都直接下達的指令，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是——一份電文。
他們單位現在大部分信息都是電話溝通，能用電臺的只有十分機密且重要的任務。
這封電文上級要求他和陳燕明立刻帶上最得力的隊員北上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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