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臨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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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臨時工
下班時分鄭潔和陳慧蘭也過來拿她們預訂的藥酒和蚊香。
她們都不要次品, 要買好的分給親朋，有的送有的收錢。
林姝也給她們看了遮陽帽，她這裏留了三頂當樣品的。
兩人也都要了, 尤其鄭潔因為在百貨商店上班, 也會看東西好壞。
她也覺得自己單位的遮陽帽太貴，林姝這個好看還便宜。
要不是林姝說手工做起來慢, 她能一口氣要五十頂。
陳慧蘭也定了十幾頂。
當然不需要一次□□貨，每次交幾頂即可，一下子太多也打眼。
說完正事兒, 林姝又把給陳燕明相親的事兒說了，讓她們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鄭潔有經驗，她道：“那指定得介紹條件好的, 那些一般的就算了。”
相著不行耽誤時間不說, 還得罪人。
陳慧蘭也是這個意思。
等她們走後，林姝就先給家裏打個電話, 跟秀秀說帽子的事兒順便報平安。
八號院兒一樓那邊裝了電話。
她讓陸秀秀再組織幾個幹凈、手巧、本分的婦女一起做帽子, 找好了讓奶奶給把把關。
陸秀秀都答應了。
盼盼和甜甜侯偉幾個也圍著電話, 等著跟林姝說話，一個個嘴甜得抹了蜜兒一樣哄她。
“娘，我可想你和爹呢。”
“娘, 別忘了跟爹說呀, 我親親他呢。”
“還有幹爸！”
掛了電話林姝就上樓做飯。
中午陳燕明拎回來一塊五花肉，林姝先加蘑菇給做成肉臊子，再揉面做拉面。
下午沒事的時候她已經活了面團醒著, 手搟面的面要硬, 軟了沒有嚼勁，林姝力氣小不想費勁就做拉面。
這裏的面粉是富強粉, 一百斤出75斤那種，比家裏一百斤恨不得出九十斤的面粉又白又勁道，自然更好吃，也適合做拉面。
陸紹棠回家就站在一邊看林姝做拉面，他媳婦兒怎麽能這麽好看，手這麽巧呢？
陳燕明晚回來一會兒，上樓就說陸紹棠：“老陸你真是不夠兄弟，下班就這麽兩分鐘都不等我一起回來。”
陸紹棠：“又不是小孩子。”
陳燕明也站那裏看林姝做拉面，嘖嘖一頓誇。
陸紹棠給他趕出去，我媳婦兒你盯著看個什麽勁兒？
除了肉臊子，林姝還炒了一個韭菜炒蛋，陸紹棠喜歡吃韭菜雞蛋澆頭的面條。
這時候韭菜很鮮，等天熱起來韭菜的口感味道就差很多。
陳燕明吃得噴香，不一會兒就吃出一腦門子汗，“痛快！好吃！”
林姝提醒他：“你慢點吃，回頭相親請女同志吃飯不要這麽呼嚕呼嚕的。”
陳燕明：“吃面條不呼嚕呼嚕的那說明不香。”
陸紹棠：“為了你能成功娶到媳婦兒，你最好聽我媳婦兒的。”
陳燕明麻溜又盛了一大海碗面條，把陸紹棠跟前的韭菜雞蛋搶過去就往裏倒。
林姝特意多做了一些，去陽臺招呼小莊和柯城也過來吃。
這倆算是八號院兒的後勤，林姝有啥事兒他們都能過來幫忙。
柯城害羞，小莊因為撞見陸哥和媳婦兒親熱也害臊起來，兩人上樓盛了面就跑下去。
柯城：“你跟老鼠似的溜什麽？”
小莊：“你不知道，今兒一下午陸哥看我眼神不對。”
柯城：“那你一定是犯錯了。”
不犯錯陸哥才不會盯著人看呢，你又沒嫂子好看。
第二天林姝在家裏整理了一下寫的稿子，吃過午飯後略休息一下她便坐公交車出去溜達一圈。
主要是記錄一下祁州這邊主要的施工地點，打聽打聽什麽單位在蓋樓，承建單位是哪個。
打聽完畢她就回到家屬院找楊淑敏聊聊。
楊淑敏上午剛把自己買的三頂草帽給賣出去，給自己親朋好友，兩塊一一頂，沒要布票，大家都很高興，還托她再買幾頂給姊妹和閨女。
她順便打聽一下適齡的未婚女青年。
資源不少，但是合適的並不多。
她沒有全部說出男方的條件兒，只說年齡、工作類型、常出差。
那些不能接受丈夫出差的就剔除，嫌棄年齡大的也剔除，嫌棄工作類型的也剔除。
其實如果她拿著陳燕明的照片，再說清楚陳燕明的職務和高工資，那麽那些挑剔年紀的、出差的也就無所謂了。
可她沒說，畢竟如果心裏介意丈夫總出差，即便因為他工資高長得好暫時妥協，誰知道相處久了膩歪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埋怨？
當然她心裏先偏了陳燕明，覺得女方家條件普通，就不能把男方條件都說出來，如果女方件好，膚白貌美工作好、性子好、家境好，那她就恨不得給陳燕明多擦兩層粉了，自不會藏著掖著不說所有條件。
兩人見了面，楊淑敏道：“我本來覺得陳局那麽好的條件，找對象多容易呀，女同志們肯定搶著嫁給他。可真要給介紹了我才發現沒那麽簡單，咱不能坑了陳局對吧？得給介紹個般配的才行。否則，以後他們夫妻過得不舒坦，那都是咱們的錯，即便人家不怪咱們，咱們都心虛不得勁兒呢。”
林姝跟她道謝，笑道：“最簡單的就是他自己有目標，咱們幫著追求一下，只要他喜歡那個人，也就可以包容對方的家庭或者其他不如意的條件兒。他沒有目標，那咱就只能廣撒網談條件兒了。”
選擇多的時候肯定想選擇更好的。
說了一會兒，林姝讓她不用有壓力，更不用著急。
反正陳燕明老大不小的以前沒著急也不差這一年兩年的。
她跟楊淑敏聊起建築公司的事兒。
這年代各省市革委會下面都有自己的建築工程公司，都歸屬生產指揮組下面的基建組。
基建組下面又分設省工程建築師、省建築工程公司、省建築材料工業公司。
省工程建築師是野戰師，下面都是建築兵，建築工程公司下面基本都是建築工人。
建築師經常負責一些重大項目，例如開山、鐵路、公路、修橋等，建築公司主要承建城市中的房屋建築建設。
六十年代後期人口暴漲，各單位的廠房以及家屬院兒非常擁擠，或多或少都有擴建的需求。
建築工人人手不夠，工期經常一拖再拖，搞得有些單位怨氣很大，建築公司的領導也很沒面子。
建築工人都是有編制的，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想多增加一個正式工都需要很繁瑣的手續，層層批示，所以建築公司也不能隨意招工。
這種情況他們就會招收一部分臨時工，工資不低，但是沒有編制自然也沒有其他的正規待遇，操作起來就比較簡單。
她要介紹老鄉們來當建築臨時工，她覺得還是直接找建築公司的中層或者基層負責人即可，沒必要找革委會生產指揮以及基建組的人，那……太小題大做了。
她尋思袁隊長認識人多，楊淑敏不上班兒但是消息靈通路子多，肯定認識。
果然楊淑敏笑道：“那你可找對人了，我有個表姐夫就是建築公司的副主任，管著下面好幾個建築隊長呢。過年那會兒我還聽他說建築公司缺工人呢，我幫你問問。”
林姝歡喜道：“姐妹兒多了就是好辦事兒，可多謝謝楊姐。”
楊淑敏被她誇得心裏美滋滋，約好第二天上午去八號院兒打電話。
晚上陸紹棠和陳燕明知道林姝在忙活什麽，還問她要不要幫忙，林姝拒絕了。
他們工作性質不一樣，還是不要輕易用他們的人情。
第二天吃過早飯陸紹棠對林姝道：“這幾天我都不出去，你要出門兒就讓小莊開車送。”
林姝是肯定不會用他單位車的，嘴上卻笑著說好，“謝謝陸局，那我就跟你沾光啦。”
陸紹棠被她逗得彎起唇角，下了樓唇角還沒落回去。
陳燕明在下面等他，嘖了一聲，“我說老陸你高興就笑，別偷偷摸摸的，你笑一笑也不會掉塊肉。”
陸紹棠乜斜他一眼，“今兒我會給幾位首長打電話，請他們幫忙介紹幾位優秀女同志給你認識，你好好認識認識選一個合適的結為革命伴侶。”
找個對象還得這麽勞師動眾的，嘖~
陳燕明感受到他的嘲笑，一本正經道：“順便給小莊柯城他們也介紹一下。”
陸紹棠：“等你的事兒定下來，再說他們的。”
林姝把房間收拾一下，楊淑敏就端著一碟子小孩兒巴掌大的蔥油花卷兒過來，“小林，嘗嘗我做的蔥油卷。”
雖然就是家常的蔥油花卷，但是她們關系好，楊淑敏覺得自己廚藝在林姝的指點下有所精進，自然要顯擺一下。
林姝接了她，端著盤子一起去電話間。
看到小莊正紅著臉在那裏嗤嗤地笑，她關心了一句，又遞花卷給他吃，“小莊，有好事兒跟嫂子也說說呀。”
小莊臉更紅了，趕緊吃花卷。
楊淑敏就給她表哥打電話。
她表哥一口答應下來，“來五十人以內我都能安排，只要是身強力壯的年輕勞力我們都要，有建築基礎的一天一塊三，沒有基礎的一天一塊，等上手以後也給一塊三。”
這個工錢不低，畢竟正式工很多一個月也就三十塊錢的工資，不過這是出大力氣的一點不比在家收麥子輕松。
林姝聽見就朝楊淑敏點頭同意。
楊淑敏又問：“表哥，那人家鄉下過來沒地方住，你們是不是得管住呀？吃呢？”
她表哥道：“讓他們一天交一斤三兩玉米面，另外交五分錢，工地管他們吃飽，有菜有油水兒。”
建築工吃這點肯定不夠，都得單位補貼，不過為了能按時完成工期，他們也知道得付出一些。
建築工人的口糧份額比一般人要多，一個月44斤。
單位總是有辦法多弄些糧食的，不管從物資局要批條去買糧食，還是直接和下面公社大隊合作買餘糧，總能保證工人吃飽。
林姝聽著條件兒很好，自然同意，約好等老家收完小麥就來。
收小麥時間不長，強度大，一般從芒種開始也就忙個半個月。
公社有農機幫忙，估計他們收個十天差不多就能出來，到時候他們起碼能在這邊幹兩個多月。
即便需要給大隊交點錢，那他們一個月也能賺小三十塊，這可都是現錢。
對於賺錢無門的農民來說，他們最不惜的就是力氣，最怕的是賣力氣都沒地方賣。
林姝先給陸家莊大隊打了個電話，支書和大隊長都去地裏監督春種了，陸平去公社上學陸大哥出去跑業務，接電話的是陸長弓。
他現在是大隊會計助理，負責坐辦公室接電話什麽的。
林姝跟他說了一下，為避免打電話等線路排隊，她沒掛而是讓陸長弓大喇叭吆喝一下。
然後她就被震得耳朵嗡一聲，嚇得趕緊離開一點。
她想說你對著大喇叭沒必要那麽喊。
陸長弓對著話筒扯著嗓子大喊一通，恰好支書騎車回來，聽見有電話便一陣猛蹬，差點把腳蹬子給蹬飛了。
他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哪裏來的電話？”
陸長弓：“紹棠媳婦兒。”
支書一個箭步躥上前抄起話筒就“歪”了一聲。
林姝也沒寒暄，直接把臨時工的事兒告訴他。
雖然人家需要大批人手，但是現在政策限制，一個大隊同時開出門介紹信的社員數量有限，不可能讓大批進城的。
林姝就讓支書到時候安排10到15人，“支書，給我方姥娘家留三個名額，讓他們一家一個，我們家不要。其他的您看著選，可以多從下面生產隊選選，那些年輕力壯家貧的，這也算咱大隊的扶貧項目。”
大隊的貧困戶越少，說明大隊幹部越有作為不是？
支書自然樂意。
支書和大隊長家孩子早有安排，自然不需要出去賣大力氣。
陸家莊大隊下面五個生產隊，刨除陸家莊，另外幾個生產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赤貧戶。
挑選家貧但是勤奮的，自然不會要那些偷懶耍滑的，因為懶才窮的就只配窮著，越扶貧他越懶。
她告訴支書到時候和林家屯大隊的一起去，那邊也會選十來個人。
支書自然同意，鄉下人一起抱團進城才不會被人欺負。
之後林姝又往林家屯打電話，這一次直接找林大娘。
林大娘是他們兩家最利索的人，跟她說事兒更合適。
過年時候林姝就和大娘大嫂說過，所以林大娘有心理準備，聽了工錢和務工條件以後也記得牢牢的。
掛了電話以後林大娘就去找林家屯的支書和大隊長。
林姝說可以要十來個人，林大娘想了想自家可以讓大伯和林距去，雖然他爹年紀大點但是有技術，應該可以。
林父和林躍是農機手，農閑時間也有工作並不能徹底離開，就不喊他們。
另外給荊彩仙二哥一個名額，也好讓老荊家感激林家。
其他的就讓大隊安排。
她笑道：“支書、大隊長，不管咱安排貧困戶還是什麽人，都行，不過我們三妮兒說了必須得人品好，不偷懶耍滑、不鬧事、要勤快力氣大能幹的。”
兩人笑道：“那肯定。”
林大娘：“俺們三妮兒可是人在城裏心惦記著咱們父老鄉親呢，大家夥兒不管去的還是不能去的，我們不圖他們感激什麽，可不能說啥不好聽的寒人心。”
支書點點頭：“放心吧，我有數，絕對不會讓人胡說八道，誰胡說八道我親自削他。”
林家屯的閨女嫁出去，男人有出息，她還能惦記著娘家大隊有好處也拉拔一下，這是非常難得的。
去年夏天他們也安裝了水輪泵，深秋種麥子、今春兒麥子灌漿等因為有水就格外好，今年麥子肯定比去年高產一些。
他們也安裝了水輪磨坊，村裏人磨糧食和粗鹽更方便。
除此之外，他們大隊不少婦女也從林姝或者別人家買小兔子回來養，有的剪毛有的賣兔肉，都能補貼家用。他們還跟著陸家莊換了一些黃麻、蓖麻的種子，如今給公社交黃麻、蓖麻籽的任務，都能頂一部分棉花和糧食。
大隊也能換一部分現錢。
這都是跟著林姝沾光，他們咋能不知道呢？
現在林姝又幫他們聯系進城做建築臨時工，那自然是大好事兒。
反正要等麥收之後才去，他們就決定這段時間再考察下看看，那些愛嚼舌頭的、愛攀比的鬧事的，絕對不讓去。
林大娘和林母說了一下就打發林距吃過晚飯去林躍幹活的大隊說一聲，讓他見到荊彩仙的時候告訴她。
雖然這事兒是林姝幫忙聯系的，板上釘釘不會變卦，不過林大娘還是教林距說得委婉點，只要沒其他變故肯定要去的。
林躍他們農機手基本都是人歇機器不歇，畢竟種地就要搶農時，早了不行晚了不行，必須得在那幾天完成。
林躍昨晚上半夜加班兒，下半夜睡覺來著，早上九點再去換班兒。
早飯是三個二合面大饅頭，一碗小米粥，一個煮雞蛋，還有一些小鹹菜。
這是公社和各大隊給定下的食譜，必須保證農機手們吃飽有力氣，否則哪裏擰得動方向盤？
林躍一幹活兒飯量就見長，他把饅頭小米粥都吃掉，雞蛋揣在口袋裏，要是荊彩仙來找他就給她吃不來就自己加餐，不能留太久，會壞掉的。
他這幾天在宋家莊大隊耕地，離著公社近荊彩仙隔三差五就來給他送吃的。
他正往地裏去呢，迎面就見荊彩仙騎車叮鈴鈴地過來。
他就覺得這人真大膽，一點都不害臊，別的姑娘去找對象都偷摸兒的，她可好，車鈴鐺叮鈴鈴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見。
荊彩仙踩了剎車，跳下來，“你吃完早飯啦？”
林躍：“嗯哪。”
他掏出雞蛋遞給她。
荊彩仙笑得眉眼彎彎的，“你吃，你看你都瘦了。我娘特意包了肉包子說給你補補呢。”
她拿濕帕子擦了手拿起肉包子就往他嘴裏塞。
路上人來人往的，有社員瞅著就打趣他們，發出善意的起哄聲。
林躍的臉都紅了。
荊彩仙：“甭管他們，你吃你的。”
這麽忙都是哪裏碰見哪裏吃，總不能再回住處吧？
再說回住處那碰到主人家的孩子給不給點？
她可舍不得把給林躍的肉包子分給別人吃！
林躍吃包子的時候荊彩仙把雞蛋也剝出來，擡手就要往林躍嘴裏塞。
林躍：“你吃。”
荊彩仙就一分為二，一半兒塞自己嘴裏，一半兒塞林躍嘴裏，鼓著臉頰跟他笑。
林躍臉紅心跳的，又忍不住瞅她，對上荊彩仙明亮的眼睛更加不好意思。
荊彩仙：“你看你臉紅的，噎著了吧，快喝水。”
她擰開水壺就給林躍喝水。
林躍一早吃了三個大饅頭，又吃了三個包子半個雞蛋，都吃撐了！
看他實在吃不下去，荊彩仙又把剩下三個塞給他，“剩下的分給你要好的朋友吧。”
林父在公社農機組，她中午會去送的。
林躍接過小包袱，荊彩仙麻溜地騎車就要走。
林躍這才想起昨晚上林距說的事兒，一把拉住自行車後座，“還有點事兒。”
荊彩仙跳下車，俏皮地看他一眼，“你舍不得我走呀？”
林躍的臉連著脖子直接染成了紅色，明明他是二婚，結過婚有過孩子，結果反而總是他害羞，人家荊彩仙反而不露怯。
他趕緊把林距說的事兒告訴她。
荊彩仙：“是特意給我們家的名額嗎？要是為難或者搶了三姐家的名額那就不用，我二哥幫我爹殺豬也行。”
林躍想了想，“是特意給你家留的，不過沒搶別人的，估計一共有二十個人呢。”
荊彩仙很高興，“那行，我回家跟我娘和二嫂說說。”
她讓林躍去上工，她則騎車飛快地跑了。
荊家因為殺豬有額外收入，所以荊屠戶是不讓老婆子下地的，就在家裏做家務看孩子。
而閨女要嫁人，今年也不下地，免得曬黑了不好看。
荊大哥去縣裏上班以後因為需要有人照顧生活，就申請把荊大嫂帶去，既能做家務還能打下手，孩子則留給爹娘。
荊大嫂和荊彩仙一起學的做套腸、鹵肉這些，去了縣裏繼續給單位做，每個月也有二十塊工錢。
夫妻倆大半工資上交給爹娘，家裏生活更寬裕。
荊二嫂便也不用下地，在家裏幫婆婆操持家務。
因為跟林家結親自家沾了不少光，荊母相當高興，感激之餘自然要使勁投餵女婿，幾乎每天都做點好吃的讓閨女去給林父和林躍送，要是陸大嫂在公社附近幹活兒也給她送。
荊二嫂心裏泛酸，她覺得只有大哥大嫂跟著沾光，他們二房卻沒撈著好處，反而整天跟著忙活給林躍做好吃的。
她肯定不敢甩臉子，只能笑著強調幾句，“娘，這擱誰看你也是頂頂好的丈母娘呀，瞅瞅周圍人家，誰有你對女婿這麽好？今兒包包子明兒捏餃子後兒燉豬蹄子豬尾巴黃豆的？”
雖然她表面是誇自己對女婿好，可荊母也不傻，自然能聽出她的潛臺詞。
荊母：“那是你妹夫值得咱對他這麽好。不說別的，誰家能隨隨便便就把鹵肉的方子給人？人家三姐一個磕絆都不打就給了。別人會也沒用，家裏沒那麽多豬下水。咱會，那不正是馬蹄鐵釘在了馬蹄子上？這人呀，得感恩，記著人家的好兒。”
荊二嫂：“我可記著呢，就不知道大嫂記不記著。”
荊母瞥了她一眼，“你大嫂工資都上交呢，你說她記不記得？”
就在這時候荊彩仙騎車回來，下車喜滋滋地進屋，“娘，二嫂，有個好消息。”
兩人看她，“什麽好事兒呢？”
荊彩仙看了二嫂一眼，就把林躍告訴她的話說了。
荊二嫂突然收獲這麽大的意外驚喜，瞪圓了眼睛，好事兒還能落她家頭上呢？
荊母輕哼，對荊彩仙道：“這活兒重不重，可別讓你二哥去，再給他累……”
“娘！累什麽累！男人不怕累，不累咋賺錢？難道種地不累？殺豬不累？都是出大力氣！”荊二嫂興奮地反駁道。
荊母本身就是點乎她，又不是真挑剔，“那怎的？這會兒能記得了吧？”
荊二嫂笑得花枝亂顫，“娘，記得記得呢，他爹賺的錢也上交給娘。”
反正娘也不是都讓上交的，起碼能留一半兒呢。
荊彩仙也打趣她，“二嫂，現在我給林躍送東西，你比撇嘴了吧？”
荊二嫂臉一紅，咳嗽一聲道：“哎呀，我可沒舍不得給妹夫吃，快看看，明兒他想吃什麽？要不我明兒給烙蔥油餅呀？二合面的，香甜著吶。”
荊彩仙：“謝謝二嫂，就這個吧。”
……
昨兒鄭潔、楊淑敏幾個在林姝這裏碰頭，各自拿出目前手上條件兒最好的相親對象，一起商量著挑了個最合適陳燕明的。
那是鄭潔介紹的，他們百貨商店經理的女兒，叫詹秋冉，今年二十六歲，解放軍總院的外科大夫。
詹秋冉從十幾歲開始就醉心西醫，根本無暇考慮個人問題，把她爺奶、外公外婆、爸媽都急得不行。
今年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結婚了，她爸媽高興的趕緊四處給張羅優質男。
楊淑敏和張婭覺得她年紀有點大，林姝卻覺得正好。
陳燕明那性子是會哄小媳婦兒的？年紀相差太大不行，必須給他找個獨立女性。
詹秋冉年輕輕就是外科大夫，肯定勤奮聰明又能幹。
楊淑敏揶揄林姝，不是給陳燕明找對象，倒像是她找對象。
最後陳燕明也選了詹秋冉。
鄭潔便高興地回去聯系，約定今天一起去看電影。
林姝打量著陳燕明，不滿意他穿著半新不舊的軍裝。
她翻出今年新給陸紹棠做的淡藍色襯衣讓陳燕明換上。
脫了軍裝，上面就穿背心加襯衣。
陸紹棠在一旁說風涼話，“穿這麽點兒也不怕凍著。”
我還沒上身兒呢！
陳燕明也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刻意打扮總覺得臊得慌，“是有點涼哈。”
林姝白了一眼，“大冬天你們都不穿大衣，不是不怕冷麽？”
那麽優秀的女醫生，你不好好打扮一番怎麽博取美人心？
她看陳燕明雖然刮了胡子，但是這男人是真糙啊。
她拿出自己那款沒啥香味兒的雪花膏讓他擦。
陸紹棠就在一邊切了一聲。
大男人擦什麽香香？那誰我買給媳婦兒的！
林姝給陳燕明捯飭得煥然一新，原本有些過於棱角剛硬的氣質都柔和幾分。
林姝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出發吧，好好表現！”
陸紹棠攬著媳婦兒站在陽臺目送陳燕明出去，嘖嘖兩聲，“像個風流小凱。”
林姝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瞎說什麽呢，他穿著你的衣服像個小凱，那你是啥？”
陸紹棠單臂給她抱起來，“我是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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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時分鄭潔和陳慧蘭也過來拿她們預訂的藥酒和蚊香。
她們都不要次品, 要買好的分給親朋，有的送有的收錢。
林姝也給她們看了遮陽帽，她這裏留了三頂當樣品的。
兩人也都要了, 尤其鄭潔因為在百貨商店上班, 也會看東西好壞。
她也覺得自己單位的遮陽帽太貴，林姝這個好看還便宜。
要不是林姝說手工做起來慢, 她能一口氣要五十頂。
陳慧蘭也定了十幾頂。
當然不需要一次□□貨，每次交幾頂即可，一下子太多也打眼。
說完正事兒, 林姝又把給陳燕明相親的事兒說了，讓她們也看看有沒有合適的。
鄭潔有經驗，她道：“那指定得介紹條件好的, 那些一般的就算了。”
相著不行耽誤時間不說, 還得罪人。
陳慧蘭也是這個意思。
等她們走後，林姝就先給家裏打個電話, 跟秀秀說帽子的事兒順便報平安。
八號院兒一樓那邊裝了電話。
她讓陸秀秀再組織幾個幹凈、手巧、本分的婦女一起做帽子, 找好了讓奶奶給把把關。
陸秀秀都答應了。
盼盼和甜甜侯偉幾個也圍著電話, 等著跟林姝說話，一個個嘴甜得抹了蜜兒一樣哄她。
“娘，我可想你和爹呢。”
“娘, 別忘了跟爹說呀, 我親親他呢。”
“還有幹爸！”
掛了電話林姝就上樓做飯。
中午陳燕明拎回來一塊五花肉，林姝先加蘑菇給做成肉臊子，再揉面做拉面。
下午沒事的時候她已經活了面團醒著, 手搟面的面要硬, 軟了沒有嚼勁，林姝力氣小不想費勁就做拉面。
這裏的面粉是富強粉, 一百斤出75斤那種，比家裏一百斤恨不得出九十斤的面粉又白又勁道，自然更好吃，也適合做拉面。
陸紹棠回家就站在一邊看林姝做拉面，他媳婦兒怎麽能這麽好看，手這麽巧呢？
陳燕明晚回來一會兒，上樓就說陸紹棠：“老陸你真是不夠兄弟，下班就這麽兩分鐘都不等我一起回來。”
陸紹棠：“又不是小孩子。”
陳燕明也站那裏看林姝做拉面，嘖嘖一頓誇。
陸紹棠給他趕出去，我媳婦兒你盯著看個什麽勁兒？
除了肉臊子，林姝還炒了一個韭菜炒蛋，陸紹棠喜歡吃韭菜雞蛋澆頭的面條。
這時候韭菜很鮮，等天熱起來韭菜的口感味道就差很多。
陳燕明吃得噴香，不一會兒就吃出一腦門子汗，“痛快！好吃！”
林姝提醒他：“你慢點吃，回頭相親請女同志吃飯不要這麽呼嚕呼嚕的。”
陳燕明：“吃面條不呼嚕呼嚕的那說明不香。”
陸紹棠：“為了你能成功娶到媳婦兒，你最好聽我媳婦兒的。”
陳燕明麻溜又盛了一大海碗面條，把陸紹棠跟前的韭菜雞蛋搶過去就往裏倒。
林姝特意多做了一些，去陽臺招呼小莊和柯城也過來吃。
這倆算是八號院兒的後勤，林姝有啥事兒他們都能過來幫忙。
柯城害羞，小莊因為撞見陸哥和媳婦兒親熱也害臊起來，兩人上樓盛了面就跑下去。
柯城：“你跟老鼠似的溜什麽？”
小莊：“你不知道，今兒一下午陸哥看我眼神不對。”
柯城：“那你一定是犯錯了。”
不犯錯陸哥才不會盯著人看呢，你又沒嫂子好看。
第二天林姝在家裏整理了一下寫的稿子，吃過午飯後略休息一下她便坐公交車出去溜達一圈。
主要是記錄一下祁州這邊主要的施工地點，打聽打聽什麽單位在蓋樓，承建單位是哪個。
打聽完畢她就回到家屬院找楊淑敏聊聊。
楊淑敏上午剛把自己買的三頂草帽給賣出去，給自己親朋好友，兩塊一一頂，沒要布票，大家都很高興，還托她再買幾頂給姊妹和閨女。
她順便打聽一下適齡的未婚女青年。
資源不少，但是合適的並不多。
她沒有全部說出男方的條件兒，只說年齡、工作類型、常出差。
那些不能接受丈夫出差的就剔除，嫌棄年齡大的也剔除，嫌棄工作類型的也剔除。
其實如果她拿著陳燕明的照片，再說清楚陳燕明的職務和高工資，那麽那些挑剔年紀的、出差的也就無所謂了。
可她沒說，畢竟如果心裏介意丈夫總出差，即便因為他工資高長得好暫時妥協，誰知道相處久了膩歪以後會不會變本加厲埋怨？
當然她心裏先偏了陳燕明，覺得女方家條件普通，就不能把男方條件都說出來，如果女方件好，膚白貌美工作好、性子好、家境好，那她就恨不得給陳燕明多擦兩層粉了，自不會藏著掖著不說所有條件。
兩人見了面，楊淑敏道：“我本來覺得陳局那麽好的條件，找對象多容易呀，女同志們肯定搶著嫁給他。可真要給介紹了我才發現沒那麽簡單，咱不能坑了陳局對吧？得給介紹個般配的才行。否則，以後他們夫妻過得不舒坦，那都是咱們的錯，即便人家不怪咱們，咱們都心虛不得勁兒呢。”
林姝跟她道謝，笑道：“最簡單的就是他自己有目標，咱們幫著追求一下，只要他喜歡那個人，也就可以包容對方的家庭或者其他不如意的條件兒。他沒有目標，那咱就只能廣撒網談條件兒了。”
選擇多的時候肯定想選擇更好的。
說了一會兒，林姝讓她不用有壓力，更不用著急。
反正陳燕明老大不小的以前沒著急也不差這一年兩年的。
她跟楊淑敏聊起建築公司的事兒。
這年代各省市革委會下面都有自己的建築工程公司，都歸屬生產指揮組下面的基建組。
基建組下面又分設省工程建築師、省建築工程公司、省建築材料工業公司。
省工程建築師是野戰師，下面都是建築兵，建築工程公司下面基本都是建築工人。
建築師經常負責一些重大項目，例如開山、鐵路、公路、修橋等，建築公司主要承建城市中的房屋建築建設。
六十年代後期人口暴漲，各單位的廠房以及家屬院兒非常擁擠，或多或少都有擴建的需求。
建築工人人手不夠，工期經常一拖再拖，搞得有些單位怨氣很大，建築公司的領導也很沒面子。
建築工人都是有編制的，一個蘿蔔一個坑，要想多增加一個正式工都需要很繁瑣的手續，層層批示，所以建築公司也不能隨意招工。
這種情況他們就會招收一部分臨時工，工資不低，但是沒有編制自然也沒有其他的正規待遇，操作起來就比較簡單。
她要介紹老鄉們來當建築臨時工，她覺得還是直接找建築公司的中層或者基層負責人即可，沒必要找革委會生產指揮以及基建組的人，那……太小題大做了。
她尋思袁隊長認識人多，楊淑敏不上班兒但是消息靈通路子多，肯定認識。
果然楊淑敏笑道：“那你可找對人了，我有個表姐夫就是建築公司的副主任，管著下面好幾個建築隊長呢。過年那會兒我還聽他說建築公司缺工人呢，我幫你問問。”
林姝歡喜道：“姐妹兒多了就是好辦事兒，可多謝謝楊姐。”
楊淑敏被她誇得心裏美滋滋，約好第二天上午去八號院兒打電話。
晚上陸紹棠和陳燕明知道林姝在忙活什麽，還問她要不要幫忙，林姝拒絕了。
他們工作性質不一樣，還是不要輕易用他們的人情。
第二天吃過早飯陸紹棠對林姝道：“這幾天我都不出去，你要出門兒就讓小莊開車送。”
林姝是肯定不會用他單位車的，嘴上卻笑著說好，“謝謝陸局，那我就跟你沾光啦。”
陸紹棠被她逗得彎起唇角，下了樓唇角還沒落回去。
陳燕明在下面等他，嘖了一聲，“我說老陸你高興就笑，別偷偷摸摸的，你笑一笑也不會掉塊肉。”
陸紹棠乜斜他一眼，“今兒我會給幾位首長打電話，請他們幫忙介紹幾位優秀女同志給你認識，你好好認識認識選一個合適的結為革命伴侶。”
找個對象還得這麽勞師動眾的，嘖~
陳燕明感受到他的嘲笑，一本正經道：“順便給小莊柯城他們也介紹一下。”
陸紹棠：“等你的事兒定下來，再說他們的。”
林姝把房間收拾一下，楊淑敏就端著一碟子小孩兒巴掌大的蔥油花卷兒過來，“小林，嘗嘗我做的蔥油卷。”
雖然就是家常的蔥油花卷，但是她們關系好，楊淑敏覺得自己廚藝在林姝的指點下有所精進，自然要顯擺一下。
林姝接了她，端著盤子一起去電話間。
看到小莊正紅著臉在那裏嗤嗤地笑，她關心了一句，又遞花卷給他吃，“小莊，有好事兒跟嫂子也說說呀。”
小莊臉更紅了，趕緊吃花卷。
楊淑敏就給她表哥打電話。
她表哥一口答應下來，“來五十人以內我都能安排，只要是身強力壯的年輕勞力我們都要，有建築基礎的一天一塊三，沒有基礎的一天一塊，等上手以後也給一塊三。”
這個工錢不低，畢竟正式工很多一個月也就三十塊錢的工資，不過這是出大力氣的一點不比在家收麥子輕松。
林姝聽見就朝楊淑敏點頭同意。
楊淑敏又問：“表哥，那人家鄉下過來沒地方住，你們是不是得管住呀？吃呢？”
她表哥道：“讓他們一天交一斤三兩玉米面，另外交五分錢，工地管他們吃飽，有菜有油水兒。”
建築工吃這點肯定不夠，都得單位補貼，不過為了能按時完成工期，他們也知道得付出一些。
建築工人的口糧份額比一般人要多，一個月44斤。
單位總是有辦法多弄些糧食的，不管從物資局要批條去買糧食，還是直接和下面公社大隊合作買餘糧，總能保證工人吃飽。
林姝聽著條件兒很好，自然同意，約好等老家收完小麥就來。
收小麥時間不長，強度大，一般從芒種開始也就忙個半個月。
公社有農機幫忙，估計他們收個十天差不多就能出來，到時候他們起碼能在這邊幹兩個多月。
即便需要給大隊交點錢，那他們一個月也能賺小三十塊，這可都是現錢。
對於賺錢無門的農民來說，他們最不惜的就是力氣，最怕的是賣力氣都沒地方賣。
林姝先給陸家莊大隊打了個電話，支書和大隊長都去地裏監督春種了，陸平去公社上學陸大哥出去跑業務，接電話的是陸長弓。
他現在是大隊會計助理，負責坐辦公室接電話什麽的。
林姝跟他說了一下，為避免打電話等線路排隊，她沒掛而是讓陸長弓大喇叭吆喝一下。
然後她就被震得耳朵嗡一聲，嚇得趕緊離開一點。
她想說你對著大喇叭沒必要那麽喊。
陸長弓對著話筒扯著嗓子大喊一通，恰好支書騎車回來，聽見有電話便一陣猛蹬，差點把腳蹬子給蹬飛了。
他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哪裏來的電話？”
陸長弓：“紹棠媳婦兒。”
支書一個箭步躥上前抄起話筒就“歪”了一聲。
林姝也沒寒暄，直接把臨時工的事兒告訴他。
雖然人家需要大批人手，但是現在政策限制，一個大隊同時開出門介紹信的社員數量有限，不可能讓大批進城的。
林姝就讓支書到時候安排10到15人，“支書，給我方姥娘家留三個名額，讓他們一家一個，我們家不要。其他的您看著選，可以多從下面生產隊選選，那些年輕力壯家貧的，這也算咱大隊的扶貧項目。”
大隊的貧困戶越少，說明大隊幹部越有作為不是？
支書自然樂意。
支書和大隊長家孩子早有安排，自然不需要出去賣大力氣。
陸家莊大隊下面五個生產隊，刨除陸家莊，另外幾個生產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赤貧戶。
挑選家貧但是勤奮的，自然不會要那些偷懶耍滑的，因為懶才窮的就只配窮著，越扶貧他越懶。
她告訴支書到時候和林家屯大隊的一起去，那邊也會選十來個人。
支書自然同意，鄉下人一起抱團進城才不會被人欺負。
之後林姝又往林家屯打電話，這一次直接找林大娘。
林大娘是他們兩家最利索的人，跟她說事兒更合適。
過年時候林姝就和大娘大嫂說過，所以林大娘有心理準備，聽了工錢和務工條件以後也記得牢牢的。
掛了電話以後林大娘就去找林家屯的支書和大隊長。
林姝說可以要十來個人，林大娘想了想自家可以讓大伯和林距去，雖然他爹年紀大點但是有技術，應該可以。
林父和林躍是農機手，農閑時間也有工作並不能徹底離開，就不喊他們。
另外給荊彩仙二哥一個名額，也好讓老荊家感激林家。
其他的就讓大隊安排。
她笑道：“支書、大隊長，不管咱安排貧困戶還是什麽人，都行，不過我們三妮兒說了必須得人品好，不偷懶耍滑、不鬧事、要勤快力氣大能幹的。”
兩人笑道：“那肯定。”
林大娘：“俺們三妮兒可是人在城裏心惦記著咱們父老鄉親呢，大家夥兒不管去的還是不能去的，我們不圖他們感激什麽，可不能說啥不好聽的寒人心。”
支書點點頭：“放心吧，我有數，絕對不會讓人胡說八道，誰胡說八道我親自削他。”
林家屯的閨女嫁出去，男人有出息，她還能惦記著娘家大隊有好處也拉拔一下，這是非常難得的。
去年夏天他們也安裝了水輪泵，深秋種麥子、今春兒麥子灌漿等因為有水就格外好，今年麥子肯定比去年高產一些。
他們也安裝了水輪磨坊，村裏人磨糧食和粗鹽更方便。
除此之外，他們大隊不少婦女也從林姝或者別人家買小兔子回來養，有的剪毛有的賣兔肉，都能補貼家用。他們還跟著陸家莊換了一些黃麻、蓖麻的種子，如今給公社交黃麻、蓖麻籽的任務，都能頂一部分棉花和糧食。
大隊也能換一部分現錢。
這都是跟著林姝沾光，他們咋能不知道呢？
現在林姝又幫他們聯系進城做建築臨時工，那自然是大好事兒。
反正要等麥收之後才去，他們就決定這段時間再考察下看看，那些愛嚼舌頭的、愛攀比的鬧事的，絕對不讓去。
林大娘和林母說了一下就打發林距吃過晚飯去林躍幹活的大隊說一聲，讓他見到荊彩仙的時候告訴她。
雖然這事兒是林姝幫忙聯系的，板上釘釘不會變卦，不過林大娘還是教林距說得委婉點，只要沒其他變故肯定要去的。
林躍他們農機手基本都是人歇機器不歇，畢竟種地就要搶農時，早了不行晚了不行，必須得在那幾天完成。
林躍昨晚上半夜加班兒，下半夜睡覺來著，早上九點再去換班兒。
早飯是三個二合面大饅頭，一碗小米粥，一個煮雞蛋，還有一些小鹹菜。
這是公社和各大隊給定下的食譜，必須保證農機手們吃飽有力氣，否則哪裏擰得動方向盤？
林躍一幹活兒飯量就見長，他把饅頭小米粥都吃掉，雞蛋揣在口袋裏，要是荊彩仙來找他就給她吃不來就自己加餐，不能留太久，會壞掉的。
他這幾天在宋家莊大隊耕地，離著公社近荊彩仙隔三差五就來給他送吃的。
他正往地裏去呢，迎面就見荊彩仙騎車叮鈴鈴地過來。
他就覺得這人真大膽，一點都不害臊，別的姑娘去找對象都偷摸兒的，她可好，車鈴鐺叮鈴鈴恨不得所有人都聽見。
荊彩仙踩了剎車，跳下來，“你吃完早飯啦？”
林躍：“嗯哪。”
他掏出雞蛋遞給她。
荊彩仙笑得眉眼彎彎的，“你吃，你看你都瘦了。我娘特意包了肉包子說給你補補呢。”
她拿濕帕子擦了手拿起肉包子就往他嘴裏塞。
路上人來人往的，有社員瞅著就打趣他們，發出善意的起哄聲。
林躍的臉都紅了。
荊彩仙：“甭管他們，你吃你的。”
這麽忙都是哪裏碰見哪裏吃，總不能再回住處吧？
再說回住處那碰到主人家的孩子給不給點？
她可舍不得把給林躍的肉包子分給別人吃！
林躍吃包子的時候荊彩仙把雞蛋也剝出來，擡手就要往林躍嘴裏塞。
林躍：“你吃。”
荊彩仙就一分為二，一半兒塞自己嘴裏，一半兒塞林躍嘴裏，鼓著臉頰跟他笑。
林躍臉紅心跳的，又忍不住瞅她，對上荊彩仙明亮的眼睛更加不好意思。
荊彩仙：“你看你臉紅的，噎著了吧，快喝水。”
她擰開水壺就給林躍喝水。
林躍一早吃了三個大饅頭，又吃了三個包子半個雞蛋，都吃撐了！
看他實在吃不下去，荊彩仙又把剩下三個塞給他，“剩下的分給你要好的朋友吧。”
林父在公社農機組，她中午會去送的。
林躍接過小包袱，荊彩仙麻溜地騎車就要走。
林躍這才想起昨晚上林距說的事兒，一把拉住自行車後座，“還有點事兒。”
荊彩仙跳下車，俏皮地看他一眼，“你舍不得我走呀？”
林躍的臉連著脖子直接染成了紅色，明明他是二婚，結過婚有過孩子，結果反而總是他害羞，人家荊彩仙反而不露怯。
他趕緊把林距說的事兒告訴她。
荊彩仙：“是特意給我們家的名額嗎？要是為難或者搶了三姐家的名額那就不用，我二哥幫我爹殺豬也行。”
林躍想了想，“是特意給你家留的，不過沒搶別人的，估計一共有二十個人呢。”
荊彩仙很高興，“那行，我回家跟我娘和二嫂說說。”
她讓林躍去上工，她則騎車飛快地跑了。
荊家因為殺豬有額外收入，所以荊屠戶是不讓老婆子下地的，就在家裏做家務看孩子。
而閨女要嫁人，今年也不下地，免得曬黑了不好看。
荊大哥去縣裏上班以後因為需要有人照顧生活，就申請把荊大嫂帶去，既能做家務還能打下手，孩子則留給爹娘。
荊大嫂和荊彩仙一起學的做套腸、鹵肉這些，去了縣裏繼續給單位做，每個月也有二十塊工錢。
夫妻倆大半工資上交給爹娘，家裏生活更寬裕。
荊二嫂便也不用下地，在家裏幫婆婆操持家務。
因為跟林家結親自家沾了不少光，荊母相當高興，感激之餘自然要使勁投餵女婿，幾乎每天都做點好吃的讓閨女去給林父和林躍送，要是陸大嫂在公社附近幹活兒也給她送。
荊二嫂心裏泛酸，她覺得只有大哥大嫂跟著沾光，他們二房卻沒撈著好處，反而整天跟著忙活給林躍做好吃的。
她肯定不敢甩臉子，只能笑著強調幾句，“娘，這擱誰看你也是頂頂好的丈母娘呀，瞅瞅周圍人家，誰有你對女婿這麽好？今兒包包子明兒捏餃子後兒燉豬蹄子豬尾巴黃豆的？”
雖然她表面是誇自己對女婿好，可荊母也不傻，自然能聽出她的潛臺詞。
荊母：“那是你妹夫值得咱對他這麽好。不說別的，誰家能隨隨便便就把鹵肉的方子給人？人家三姐一個磕絆都不打就給了。別人會也沒用，家裏沒那麽多豬下水。咱會，那不正是馬蹄鐵釘在了馬蹄子上？這人呀，得感恩，記著人家的好兒。”
荊二嫂：“我可記著呢，就不知道大嫂記不記著。”
荊母瞥了她一眼，“你大嫂工資都上交呢，你說她記不記得？”
就在這時候荊彩仙騎車回來，下車喜滋滋地進屋，“娘，二嫂，有個好消息。”
兩人看她，“什麽好事兒呢？”
荊彩仙看了二嫂一眼，就把林躍告訴她的話說了。
荊二嫂突然收獲這麽大的意外驚喜，瞪圓了眼睛，好事兒還能落她家頭上呢？
荊母輕哼，對荊彩仙道：“這活兒重不重，可別讓你二哥去，再給他累……”
“娘！累什麽累！男人不怕累，不累咋賺錢？難道種地不累？殺豬不累？都是出大力氣！”荊二嫂興奮地反駁道。
荊母本身就是點乎她，又不是真挑剔，“那怎的？這會兒能記得了吧？”
荊二嫂笑得花枝亂顫，“娘，記得記得呢，他爹賺的錢也上交給娘。”
反正娘也不是都讓上交的，起碼能留一半兒呢。
荊彩仙也打趣她，“二嫂，現在我給林躍送東西，你比撇嘴了吧？”
荊二嫂臉一紅，咳嗽一聲道：“哎呀，我可沒舍不得給妹夫吃，快看看，明兒他想吃什麽？要不我明兒給烙蔥油餅呀？二合面的，香甜著吶。”
荊彩仙：“謝謝二嫂，就這個吧。”
……
昨兒鄭潔、楊淑敏幾個在林姝這裏碰頭，各自拿出目前手上條件兒最好的相親對象，一起商量著挑了個最合適陳燕明的。
那是鄭潔介紹的，他們百貨商店經理的女兒，叫詹秋冉，今年二十六歲，解放軍總院的外科大夫。
詹秋冉從十幾歲開始就醉心西醫，根本無暇考慮個人問題，把她爺奶、外公外婆、爸媽都急得不行。
今年她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結婚了，她爸媽高興的趕緊四處給張羅優質男。
楊淑敏和張婭覺得她年紀有點大，林姝卻覺得正好。
陳燕明那性子是會哄小媳婦兒的？年紀相差太大不行，必須給他找個獨立女性。
詹秋冉年輕輕就是外科大夫，肯定勤奮聰明又能幹。
楊淑敏揶揄林姝，不是給陳燕明找對象，倒像是她找對象。
最後陳燕明也選了詹秋冉。
鄭潔便高興地回去聯系，約定今天一起去看電影。
林姝打量著陳燕明，不滿意他穿著半新不舊的軍裝。
她翻出今年新給陸紹棠做的淡藍色襯衣讓陳燕明換上。
脫了軍裝，上面就穿背心加襯衣。
陸紹棠在一旁說風涼話，“穿這麽點兒也不怕凍著。”
我還沒上身兒呢！
陳燕明也有點不好意思，這麽刻意打扮總覺得臊得慌，“是有點涼哈。”
林姝白了一眼，“大冬天你們都不穿大衣，不是不怕冷麽？”
那麽優秀的女醫生，你不好好打扮一番怎麽博取美人心？
她看陳燕明雖然刮了胡子，但是這男人是真糙啊。
她拿出自己那款沒啥香味兒的雪花膏讓他擦。
陸紹棠就在一邊切了一聲。
大男人擦什麽香香？那誰我買給媳婦兒的！
林姝給陳燕明捯飭得煥然一新，原本有些過於棱角剛硬的氣質都柔和幾分。
林姝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出發吧，好好表現！”
陸紹棠攬著媳婦兒站在陽臺目送陳燕明出去，嘖嘖兩聲，“像個風流小凱。”
林姝胳膊肘拐了他一下，“瞎說什麽呢，他穿著你的衣服像個小凱，那你是啥？”
陸紹棠單臂給她抱起來，“我是你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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