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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互相告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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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互相告狀

陸大伯走後, 陸家二房除了陸老爹其他人都覺得輕松不少,主要是嚴萍之前給大家帶來的壓力太大。

也不是說她人毛病多不好相處,並沒有, 只是那種一副“大領導下鄉巡視, 來你家吃飯就是給你家臉”的優越感,明顯得小孩子都覺察出不對勁了。

她一走, 大家可不就松口氣?

大房就沒那麽開心了。

陸長壽被爺爺帶走,雖然讓陸紹材夫妻倆感覺爹還沒徹底放棄大房,對他們還是有關照的, 內心升起一些希望,可想想嚴萍大兒子一家住在那裏,胡小樂享受親孫子待遇, 嚴心嚴斌都能享受陸大伯的關照, 獨獨他們被嫌棄,心裏難免又各種不平衡、怨恨。

趙美鳳受到刺激, 覺得憑啥嚴萍跟著公爹吃香的喝辣的, 侄子侄女也受照顧, 自己這個正兒八經的兒媳婦就在鄉下餵豬?

整天臭烘烘的,難道她樂意?

她有八分不滿,陸長福就有十六分不滿。

胡小樂不姓陸, 卻像爺爺親孫子一樣住在小樓裏, 長壽不想去卻被帶去首都,自己想去卻沒人搭理。

這一次爺爺回來他也看明白了,爺爺是真嫌棄他, 幾乎沒有正眼看過他, 即便看也是眼神冷漠帶著審視和評判。

他決定破罐子破摔了,反正爺爺爹娘都放棄他了, 憑啥還讓他上工賺錢養家?

他躺在炕上不肯起床上工。

趙美鳳餵完豬,發現有頭豬趴著不愛吃食兒,病懨懨的,就跑回家找兒子去看看。

趙美鳳雖然也生氣、也嫉妒嚴萍、也不想上工,可刻在女性基因裏的責任感讓她不能不管自己養的豬。

這是全大隊交給她的任務,一天十個工分,她要是餵不好或者給餵死一頭,那可是大責任。

“長福,有頭豬不吃食兒,你去看看。”

陸長福翻了個身兒,不理睬。

趙美鳳:“哎呀,你就別和爺爺置氣了,他能把長壽帶去也很好,長壽以後有出息還能忘了你這個大哥?他和你感情好著呢。”

陸長福不吭聲,跟死人一樣挺屍。

趙美鳳哄了半天,見大兒子不肯動彈也急了,開始哭,“那你想咋滴?你爺爺帶走你弟弟,你不怪爺爺怪弟弟?你說他們都走了,你躺家裏不動彈,他們也不知道不在乎,你這不是作自己爹娘嗎?”

陸長福依然不動彈。

趙美鳳:“長福呀,你說那豬不吃食兒,是不是病了呀,這要是死了大隊不得怪我啊?要是讓我賠咋整啊?”

陸長福無動於衷。

趙美鳳看他油鹽不進,也沒轍兒,只得騎車去公社找獸醫回來看看。

這會兒地裏麥收結束,社員們正忙著耕地、澆地、種玉米,支書和大隊長是每天都騎車巡邏的。

支書每天都要去養豬場看,早中午三次,天天不落。

他瞅著那頭豬趴在那裏病懨懨的,卻不見陸長福和趙美鳳,當即就怒了。

他騎車一陣風似的跑到陸紹材家。

陸紹材不在家,上工去了,因為陸大伯特意跟大隊說要監督陸紹材上工,不上工年底不給他發口糧,甭管人口兩還是工分糧,一粒都不給他,所以他賴賴唧唧地和嚴斌一起上工去了。

可陸長福躺家裏呢。

支書壓著火氣,還怕冤枉陸長福,伸手摸了摸他腦袋,也沒發燒沒幹啥的。

陸長福以為是趙美鳳或者陸紹材摸他,沒好氣道:“幹嘛幹嘛,我說了以後都別想讓我上工,都餓死得了!”

好家夥!

給你臉了是吧?

支書“啪”照著他腦袋來了一巴掌,“你這個癟犢子,養豬場的豬生病了你也不去看,你在家裏給我躺屍耍橫呢?”

他來氣,就罵道:“行,你破罐子破摔不上工是吧?你三嬸兒三叔是多不愛管閑事兒的人,誰找他們走後門都不搭理,獨獨給你娘安排了個養殖場飼養員給你安排了個獸醫的活兒,結果你不但不領情,還要打她的臉是吧?你也甭跟我糗氣,你趁早找個沒人地兒吊死得了。”

炕上的陸長福動了動,顯然有些心虛,不踏實了。

支書又罵道:“想去首都當兵?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咱滿村滿公社也就你三叔去出人頭地了。你是覺得你比你三叔還牛氣?”

陸長福甕聲甕氣:“沒,我沒覺得。”

支書:“你瞅瞅你,連小學三年級的字都不會,學個獸醫都費勁巴拉的,你還當兵呢,去兩天就讓人家給踹回來,不夠給你爺和你三叔丟人的。長壽起碼小,緊著學兩年知識也能趕趟兒,你能嗎?你要賭氣,你有本事跑你爺跟前賭,你個家裏耽誤大隊的豬是怎麽回事?滿大隊欠你的了?矯情,有病!”

林姝正在家裏做泡菜、腌醬黃瓜呢,聽見隔壁支書的聲音,就踩著墻根的石頭趴在墻頭打招呼,“叔,有事兒呀?”

支書聽見林姝的聲音,忙道:“養殖場有頭豬不舒服,我來找長福去看看。”

聽見林姝的聲音,陸長福蹭得跳下地了。

三嬸兒長得太俊,不是他誇張,在他心裏就跟戲文裏、電影裏、小人書裏說的神仙精怪一樣。

他下意識不想讓漂亮有文化的三嬸兒輕視自己。

林姝笑道:“我聽說長福現在給牲口看病挺有一手,他去看看保管就好了。”

陸長福也不等支書攆,自己麻溜去養豬場了。

支書就過來跟林姝、方姥娘幾個說說話兒,然後又騎車去養豬場了。

方姥娘人老成精兒,還有啥不知道的?

她嘆了口氣,“這人心肉長,卻也天生偏心,天底下的爹娘沒有一個能一碗水端平的。不過,做爹娘的,盡量把水端平,兒女就少打架。”

當初她和老頭子就是這樣辦的,所以三個兒子倆閨女,盡管各人可能都有小算盤,但是到底兄弟之間沒有大的矛盾。

林姝也認同這個觀點,反正在陸家,即便公婆看起來偏心甜甜盼盼,那也是他倆小,而且陸紹棠賺錢多,真要是公中的錢或者東西,家裏孩子都是一樣的,不只是各房一樣,男女都一樣呢。

她想如果自己處在陸大伯的位置上,陸紹材不爭氣,也不會隨便就把他趕回老家。

不成才就趕回老家?那他不是更不成才?

我有權力有地位,我還擺弄不了個熊兒子?

我讓士兵們押著他天天去軍訓,讓他摸爬滾打,往死裏練!

我讓他去郊區大隊下農田幹活兒,往死裏使喚他!

他要是敢出去惹事、什麽狐朋狗友的,我給他關起來,一天三頓打。

教育自己熊兒子怕誰笑話?

陸長福幾個竟然是沒啥文化的,可見在首都的時候不好好上學讀書,家裏也沒管。

這擺明就是不管,揍都懶得揍,任由他胡鬧去了。

當然林姝不會說的,說了公爹會難受,畢竟背後說大伯是非,不好。

盼盼甜甜幾個聽林姝和太姥說話,扭頭對林大姐道:“大姨,要是侯偉不好好學習,不正幹,我替你揍他。”

林大姐笑道:“好!”

侯偉瞪大了眼睛,驚悚地看著他們,“我哪裏不正幹了?我一天天多乖呢。”

盼盼立刻摸摸他頭,很大方地給他一塊糖。

他覺得潘莉莉太可憐了,嚴心對胡小樂那麽好,對自己閨女不好,哎,孩子太可憐了,他對侯偉好點吧。

侯偉白得一塊糖,立刻美滋滋地吃起來。

趙美鳳請獸醫沒請著,急得回家看看,發現兒子去上工了趕緊跑去養豬場。

此時陸長福已經把那頭豬隔離出來,單獨飼養、觀察,防止豬瘟。

趙美鳳看他好好上工了,激動地一把抱住他,“長福呀,你可不能不管爹娘呀。”

支書的聲音在養豬場門口響起,“咋滴,你們瞧不起大隊養殖場是咋的?我們已經商量過了,今年還要擴建,爭取養一百頭豬。你三嬸兒和技術組商量了,會繼續幫咱們弄化肥提高畝產量,讓他們能多攢粗糧做豬飼料。”

他哼了一聲,“這四十頭豬你還養不明白呢,還想去首都當兵,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就當兵的也有炊事班,飼養員,他也得養豬呢!”

說完他氣呼呼地走了。

母子二人再也不敢說啥了。

趙美鳳:“長福,咱對你爺爺不滿,不能拿豬撒氣,對吧?”

陸長福:“嗯。我就是個養豬的料。”

趙美鳳:“你也不用糗氣,你沒看你後奶奶氣得那樣兒?她兒子也沒你三叔有出息呢。你爺爺退了,也就給他送去當兵,要想給他升職沒用,得靠他自己,保不齊還得求你三叔呢。你三叔那人可獨了,不會管他的,讓他們也生氣憋屈去。”

這麽一想,陸長福也爽了。

保不齊長壽有出息,到時候三叔幫長壽不幫陸紹鈺呢?

那樣他才覺得爽呢。

時候不早了,趙美鳳要回去做飯。

陸長福:“咱還管嚴斌吃飯?”

趙美鳳:“他一天一斤糧票兩毛菜錢呢,為啥不管?長福,你可別想收拾他,咱長壽還在你後奶奶手裏呢,你收拾嚴斌,她禍禍咱長壽,不劃算。”

陸長福憋憋屈屈地答應了。

晌午他們回家吃飯,陸長福沒看到嚴斌,習慣性走到西墻根兒往西院兒瞅。

林姝白天基本都在院子裏忙活,他能看到那道漂亮的身影兒。

雖然她是三嬸兒,可他覺得自己偷看看又不犯法。

要是隔壁院子裏有個大美女,誰不偷看?

恰好看到嚴斌去了西院兒。

嚴斌正跟林姝打招呼呢,“嫂子。”

林姝已經做好飯,正在廈子底下拌涼菜呢,“你有事?”

嚴斌朝她笑了笑,瞅著她因為忙碌而泛著紅暈的雪白臉蛋心跳不由得加速,他想不到鄉下有這麽漂亮的人,登時說話都有點磕巴起來,“嫂、嫂子,我能不能拿飯票和錢,在、在這裏吃飯?”

嚴萍因為嚴心被揭短的事兒覺得沒面子,沒臉跟林姝提讓嚴斌在這裏吃住的事兒,可嚴斌不在乎。

林姝笑了笑,態度極其和氣親切,“嚴斌呀,我們也很想讓你在這裏吃飯,不過呢,你畢竟是大伯娘的親戚,和大房是名正言順的親戚,你撇開大房在我家會讓人說閑話的,對你姑姑和姑父名聲不好。”

她拿了個搪瓷碗,裝了一大碗老虎菜,遞給嚴斌,“現在家家戶戶菜園都有菜,吃的都一樣,我家都吃粗糧,嫂子家還有細面吃呢。”

她三言兩語給嚴斌打發走。

廢話,嚴萍幾個跟著陸大伯來,她不得不招待,現在他們走了,她還招待嚴斌?

當自己香餑餑呢?

要是陸大伯自己來,咋招待她都樂意,加上嚴萍和嚴心這倆膈應人的,她就不想招待。

嚴斌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陸長福爽了!

看到嚴斌回來,他忍不住譏諷道:“呔,癩/□□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嚴斌臉色一變,“陸長福,你瞎說什麽呢?”

陸長福一扭頭,沒搭理他,進屋去了。

嚴斌倒是也沒生氣,端著那碗菜自己吃。

他早就發現了,趙美鳳雖然以前當過小保姆,可她做菜很一般。

前幾天一直吃林姝做的飯菜,嚴斌嘴巴都被養刁了,現在要吃趙美鳳做的飯,他都食不下咽。

吃飯時候陸長福一直不理睬嚴斌,卻又時不時陰陽怪氣、指桑罵槐,瞎子也知道他罵嚴斌呢。

陸紹材不管,趙美鳳當看不見聽不見,幾人冷暴力嚴斌,無視他。

陸金玲:“娘、長福,你們幹嘛呢?”

陸長福放下筷子,起身出去,“我去看看豬。”

嚴斌吃完飯也走了。

陸金玲就說陸紹材和趙美鳳:“爹,娘,你們倆幹啥呢?是後奶奶不對,又不是嚴斌對不起咱們。”

趙美鳳:“你咋胳膊肘子往外拐?他咋沒對不起咱們?你擱你爺爺那裏拿了多少好處?本來都應該是咱家的!”

陸金玲:“那就算沒他,後奶奶也有別的侄子,跟他壓根兒沒關系。”

趙美鳳:“行啦,快午睡去吧。”

陸紹材往炕上一躺,“哎呀,累死我了,腰疼,我得午睡一會兒。”

夏日天長,晌午社員們也是要歇晌覺的。

陸金玲沒午睡,而是出去找嚴斌,找街上沒午睡的孩子問了問,他居然去了大隊知青點那裏。

陸金玲皺眉,覺得爹娘太蠢了。

嚴斌這身份就當做是首都來的知青好了,有文化有相貌,家裏也有背景,誰不緊著巴結呢?

他去知青點晃一圈,那些知青都得巴結他,跟他交好。

你們排擠他有啥用?他還會缺朋友嗎?

陸金玲22歲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對象讓她很心焦。

原本她最好的歸宿就是爺爺老戰友家的孫子,或者軍區大院兒的二代三代們,再不濟也在首都找個年輕有為的軍官。

誰知道卻被發配回老家。

在這裏如果有人給她張羅,那嫁去祁州是最好的,再不濟去市裏也行。

三叔在祁州上班,三嬸兒的二姐家是市裏,要是把她帶過去或者幫她物色一個,那也不是不行。

可他們一點心都沒。

爹娘一味地怪後奶奶,叫她說三叔和三嬸兒才自私呢。

沒了那些出路,去縣裏也行,只要有人幫她說一下,介紹人給她相親,她覺得憑著自己的相貌還是可以成功的。

可氣的是三叔也不幫她,爺爺回來這一次也沒幫她,而縣裏那些勢利眼兒,如果她和娘自己找,人家一聽鄉下戶口,相親都不想相的,但凡好胳膊好腿兒有工作的男人,就不要鄉下的,哪怕鄉下對象長得俊也不好使,俊也不當飯不當工作。

城裏但凡願意要鄉下對象的,基本都有缺憾,不是有點傻就是長得實在磕磣,要麽就是家裏負擔大,有常年臥床的病人。

靠著她和趙美鳳自己,忙活了這幾年也沒張羅上一個正兒八經的城裏對象。

她就對趙美鳳死心了。

讓她更加來氣的是之前的二婚吳軒和頭婚王守科,寧願要“守寡”帶孩子的林姝,也不想要她這個黃花大閨女。

真是……天殺的瞎了眼的。

至於鄉下這些泥腿子,她是一個也看不上,就跟城裏人不要鄉下對象的理由一樣,鄉下男人再俊再好,不是城裏戶口,不拿工資不吃商品糧,她也瞧不上。

嚴斌對她來說是個機會!

如果她和嚴斌好了,讓嚴斌娶她,那來年嚴斌回城的時候不就得帶著她?

她周歲21,比嚴斌大三歲,女大三,抱金磚,非常合適。

想明白這個,她就去知青點找嚴斌了。

爹娘大弟都排擠嚴斌,自己對嚴斌示好,給他溫暖,關心他,加上小時候的情分,嚴斌肯定會感激她喜歡她的。

回鄉下之前,她也十來歲了,嚴斌那時候還不到十歲,她還跟他玩兒過呢。

當然,那時候她眼裏只有大院兒裏那些張揚帥氣的少年,自然看不上嚴斌這麽個孩子。

時過境遷,現在嚴斌長大了,她就……可以看看他了。

陸金玲想得好,別人當然也不傻。

嚴斌一去知青點就成為焦點,不管男女都和他說說笑笑關系很好。

像這種普通大隊下鄉的知青,大部分都是附近城裏普通工人家的孩子,自然不會有家世不俗的機關大院兒和軍區大院兒子弟。

那種大院兒子弟也不可能來陌生的農村下鄉,不是在城郊就是去親戚家掛個號,人麽基本還是在城裏住著。

攢個兩年工齡,家裏基本就給弄進廠裏或者機關、部隊等單位去了。

所以嚴斌從首都來的,還有住在軍區大院兒的姑父,來年還能回京當兵或者入廠,自然給他們羨慕得不行。

當然也有那心思活絡的女知青,打著和陸金玲一樣的主意。

過了幾日陸紹棠回家,他給林姝帶了一些禮物,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那一大袋子羊毛線。

林姝驚訝道:“你這是去毛線廠了?”

陸紹棠就喜歡看她驚喜交加的表情,感覺一點東西就能收獲更多快樂。

他伸手勾她入懷,垂首吻她嫣紅的唇,半晌才解釋道:“陳燕明去內蒙出差,特意給你帶的。”

林姝舔了舔唇,“燕明真是個細心的人。”

陸紹棠:“……我叫他陳燕明,你叫他燕明?你不覺得對他太親近了點?”

林姝:“那怎麽了?”

原劇情你沒陪過兒子閨女,他可陪過二十來年呢,而且他對他們也相當好。

陸紹棠垂首看她,“挺好。”

林姝笑起來,一手扶著他的肩膀,踮著腳尖去親他,然後被他攬住腰加深了那個吻。

陸紹棠聽到門框那裏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慌不忙地放開林姝,轉身出去,果然就見甜甜盼盼加上侯偉和許小悠,四個孩子探著腦袋往裏瞅呢。

他給盼盼和侯偉拎起來,把他們領出去。

林姝把陸紹棠帶回來的禮物收拾一下,用胳膊掛著幾個毛線圈去找方姥娘和林大姐她們幫忙把毛線繞成線團。

林大姐做好晚飯,讓侯博和陸安給陸老爹叫回來,準備開飯。

陸老爹見著陸紹棠自然先問問陸大伯的事兒,“路上一切都順利吧?”

陸紹棠:“還行,他們乘坐晚上的火車。”

陸老爹好奇道:“不是下午嗎?怎麽改成晚上了?”

陸紹棠也沒隱瞞,“長壽那孩子要上火車的時候跑了,以為躲起來就不用去,大伯雖然生氣卻還是為他改了時間,把他帶走了。”

陸老爹:“這孩子,跟著自己爺爺有啥不樂意的?”

方荻花:“那肯定沒有跟著自己爹娘好,爹娘再沒出息,對他也是真心疼的。”

陸老爹:“他爺爺對他也是真心疼的,真心指望他出息,想好好培養他。以前大哥忙,沒時間,現在他退休了有時間教導孩子,長壽去了肯定不會受委屈的。”

他的意思以前陸大伯忙,沒空管孩子,嚴萍可能會小心眼兒啥的,現在陸大伯有空,嚴萍反而還上班忙工作,陸長壽多數時間和陸大伯相處,自然不會被嚴萍小心眼欺負啥的。

因為陸紹棠回來,晚上等孩子們找完知了猴兒就去找林大姐睡了。

現在侯建文可忙呢,帶著技術組整天在外面公社和大隊忙活,十天半個月才回來住兩天,跟陸紹棠差不多。

林姝晚上也比平時早點回房,現在有電燈娘們兒一堆說說話做做活兒,能磨蹭到十點睡,陸紹棠回來她九點就回屋了。

過了一會兒陸紹棠從外面進來,他剛洗了澡,頭發半濕,裸著精壯的上半身,寬肩窄腰,肌肉分明,結實又漂亮。

林姝正在壓蚊帳呢,瞅著就移不開視線了,這人怎麽能每一次都比上一次好看呢?

他是不是故意練了?

他的肌肉真的很漂亮,而且長得非常懂事守規矩,絕對不會出現有些人肌肉代償導致的那種不流暢的肌肉。

陸紹棠很滿意媳婦兒的眼神兒,長臂一伸就幫她把蚊帳放好,又拿蒲扇拍打一下。

“還要點蚊香嗎?”

林姝:“不關門點蚊香也沒用,不過咱家做蚊香呢,蚊子少。”

陸紹棠:“那我把門窗關上?”

林姝:“熱不熱呢?”

已經過了夏至,蚊子極多,晚上氣溫也挺熱了。

陸紹棠去把後窗上面的窗扇推開一扇,前後窗空氣對流就涼快很多,然後把門閉上。

現在沒人敢偷聽他家後窗了。

林姝帶著孩子們在房後栽了一片樹籬,距離墻壁一米左右,跟西邊新蓋的屋子後墻齊平。

那片樹籬最裏面是荊棘,然後是木槿一類的樹籬,期間還摻雜了紅麻。

木槿和紅麻都有藥用價值,紅麻還有經濟價值。

這也算一箭雙雕,既能擋人靠近後窗偷聽,也能種植點作物。

當然也是後墻外面寬敞,不侵占路面,若是本身路窄就沒可能這樣了。

反正種了這片綠籬以後,宋春芳和王利娟最心虛。

為了省電,林姝關了燈,夫妻倆就躺在枕頭上借著窗外的月光說話。

明晃晃的月亮從東邊升起來,透過窗欞照射進來落在她的臉上,映著她的臉頰潔白的,一雙靈動的眸子更是水溶溶的。

陸紹棠回答問題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林姝:“路上繼伯娘沒說你吧?”

陸紹棠嗓音低啞,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手臂,“沒。”

林姝不信:“沒?”

陸紹棠:“她頭疼來著,不怎麽舒服。”

林姝:“哈~”

陸紹棠就密密地親吻她,再也沒有心情跟她說外人,他就不明白她為什麽要把寶貴的時間用在聊繼伯娘上。

那天陸紹棠開車接了陸大伯幾個回祁州。

路上大伯依依不舍,他卻明顯感覺繼伯娘心情不佳,甚至……稱得上糟糕,因為她看他的眼神不善,帶刺,臉色也有些陰沈。

不過陸紹棠向來是觀察細致、洞察力敏銳,但是除非任務需要從不多餘分析的。

這種不必要的分析會浪費他的心神,沖淡他的註意力,傷害他的敏銳感覺,除非是分析媳婦兒喜好或者情緒,他沒心情分析不相幹的人。

另外他幾次從後視鏡對上嚴心略微紅腫的、幾欲流淚的雙眼,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在老家鬧不愉快了。

那是大房的家事,他不多管。

中途下車活動歇息的時候,繼伯娘卻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跟他說了幾句話,“紹棠,伯娘是看著你長大的,對你和對紹鈺是一樣的期待,希望你事業蒸蒸日上,生活美滿。”

陸紹棠知道她鋪墊之後有話說,果然,繼伯娘繼續道:“既然你聽父母之命娶了一個鄉下媳婦兒,總歸還是要多花些心思來引導她的,引導好了即便不做你的助力,也不會拖後腿不是?否則……哎。”

那為陸紹棠憂心忡忡的樣子似是半點不作假。

陸紹棠別的都好說,就容不得人家說自己爹娘和媳婦兒不好。

看他態度冷淡,不但不感激自己巴心巴肺地為他打算,反而一副不想繼續的樣子,嚴萍那是相當不舒服的。

她忍不住語氣都硬起來,“紹棠,不是伯娘背後說你媳婦兒的短處,而是她實在不懂事,你得教她。”

她目光咄咄逼人,等著陸紹棠問她林姝哪裏不懂事,她好趁機竹筒倒豆子好好訓一頓。

結果陸紹棠當場就拒絕和她溝通,丟下一句,“大伯娘,以我對林姝的了解,她比我懂人情世故,她做什麽我都支持,如果您覺得她不懂事,那可能是您不了解她的用心?”

說完他就不再和嚴萍溝通了。

這給嚴萍氣得,路上又假意跟陸大伯閑聊,順便刺陸紹棠,用開玩笑的口吻揶揄,“紹棠現在嘗到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好處了,可聽媳婦兒話呢,紹棠,你可得把持住呀,別跟有些人似的變成個老婆奴、妻管嚴啥的”。

陸紹棠自然不會當著大伯的面懟她:你不就希望大伯當老婆奴、妻管嚴麽?

好在大伯也知道她對林姝有意見,借機發揮,便把話題給岔開。

中午陸紹棠給他們去國營飯店定了飯菜,卻沒陪他們一起吃,不想聽嚴萍嘰歪,等出發的時候才過去接他們。

他不知道的是吃中飯的時候嚴萍又跟陸大伯抱怨,“老陸,你說這是什麽事兒啊?那林姝實在是太不懂事,故意給我和嚴心難堪呢,她不尊重我們,就是不尊重你這個大伯,看在紹棠和二叔的面上,也不該這樣啊?”

陸大伯卻沒說林姝不對,還是那句話,“她心裏不舒服也是情有可原的。”

人家不大度地說沒事兒,那肯定是在意啊。

嚴萍:“哎,紹棠也……越來越,怎麽說呢,心裏眼裏只有媳婦兒,沒有你這個大伯了。”

陸大伯卻有些不耐煩,“你這話偏頗,紹棠對我向來敬重,他工作那麽忙,還親自接送陪伴我們,你怎麽還不滿意?”

嚴萍看他不耐煩,登時一怔,越發委屈,“我沒不滿意紹棠招待,我是說,林姝做得不對,難道他不應該教導她給親戚留點臉面?我一說,他不得主動替林姝給我道個歉?”

陸大伯納悶地看著她,“那事兒是老大的錯,林姝沒錯紹棠為什麽要道歉?你怎麽就揪著紹棠媳婦兒不放?嚴萍,我咋以前沒發現你這麽不饒人呢?”

嚴萍又氣又委屈,現在夫妻二十年,她自然不像剛結婚時候小心翼翼,不敢說真心話不敢朝他發脾氣,只會恭維他捧著他,現在她是有脾氣的,當即就甩臉子不理他了。

她和嚴心領著倆孩子出去溜達消食兒,等陸紹棠的時間,陸長壽可憐巴巴地對他爺道:“爺,我奶看不上我三嬸兒,可我三嬸兒是個好人,她幫我娘要了個飼養員的活兒,還幫我大哥當獸醫,還給大隊請技術組……”

他把林姝被公安局表揚、被市裏縣裏評先進、幫大隊開副業賺錢等事兒全都列舉一遍,最後一邊抹淚兒一邊道:“就沒有說我三嬸兒不好的,誰家會把婆婆的娘接過來照顧,她就照顧得跟自己親人一樣,嗚嗚,我三嬸兒對我也好,她經常隔著墻給我稍瓜、西紅柿、黃瓜啥的吃,還給我吃點心、糖……”

被他這麽一說,陸大伯再回顧在祁州以及老家時候林姝對他們的照顧,做飯都會顧忌他們的口味,主動給他們泡醒酒茶、消食兒茶,都是無微不至的。

嚴萍說林姝不懂事,那真是……過於挑剔,吹毛求疵了。

若嚴萍說陸紹材和趙美鳳不好,那陸大伯不會反駁,還會點頭補充兩句,她揪著林姝說不好,陸大伯就真的不同意。

如此等下午要上火車的時候陸長壽不見了,嚴萍氣得抓狂,“老陸!這就是個熊孩子,他跟他爹、大哥一模一樣,不會改的!”

陸大伯當場臉色不好看起來,“嚴萍,是不是你對孩子有成見?對他抱了偏見,他做什麽你都看不上眼?”

嚴萍也是氣得不行,火車要開了,陸長壽躲起來,老陸不說批評陸長壽,竟然還在這裏指責她?

他這是被老家灌了什麽迷魂湯?

合著他任性躲起來,她還得看上眼,誇他躲得好不成?

她直接說不要管陸長壽了,“火車要開了,我們先回去吧,讓紹棠給他送回家好了。”

帶他去,他也不會消停的。

陸大伯卻冷冷地讓她帶著嚴心幾個先回去,他留下找長壽,親自帶他回首都。

陸紹棠提供另外的解決方案:“大伯,你們可以先回去,我找到長壽托人給他帶去首都也行。”

嚴萍冷笑,“他再跑了呢?人家誰有時間整天找他?不想去就算了,強扭的瓜不甜。”

最後陸大伯堅持留下等陸長壽。

等火車走了,過了一會兒,陸紹棠把陸長壽給拎出來。

看到陸長壽的時候陸大伯原本想揍他,結果看他乖乖地站在那裏也沒跑,哭得稀裏嘩啦不說還渾身瑟瑟發抖,一副怕極的樣子。

陸長壽一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邊哽咽,“爺、爺,奶、奶、不、喜歡、我,我、不去、給、你們、添麻煩……”

他這是害怕,因為他感覺到嚴萍對他的嫌棄了。

他雖然也是抗拒的,嘴裏說著不去,但是卻沒有做出惹爺爺進一步生氣的動作,諸如像陸紹材陸長福那樣歇斯底裏大哭大鬧、打滾撒潑、大聲頂嘴、轉身逃跑等,他一邊哭一邊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一副認打認罰的樣子,反而讓陸大伯不忍心揍他。

陸大伯心想:這孩子除了略有點懦弱,貪吃好懶,別的倒是還行,也不是無可救藥。

月上中天,林姝渾身懶洋洋地不想動彈,任由陸紹棠幫她擦身體。

她翻了個身,聲音軟軟的問他,“明天包餃子,你想吃什麽餡兒的?”

陸紹棠含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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