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不做舔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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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不做舔狗
這一次陸紹棠得半個來月沒回家, 家人一見甚是親熱。
孩子們更是歡喜雀躍得很。
陸紹棠把兩只提包拎到屋裏，讓林姝整理裏面的東西。
林姝先簡單看看，把糖塊交給盼盼, 紅白糖拿出來放在罐子裏, 麥乳精、罐頭拿出來，另外還有四個肉罐頭, 幾包幹香菇、雞樅菇、銀耳、木耳、海米、瑤柱等。
這些都是珍貴幹貨，現在很多人家沒吃過也不會吃，林姝就不分, 留著自家改善夥食。
另外一個包裏都是衣服一類的，林姝暫時就沒動。
陳燕明想領著崽兒們去技術組那邊參觀參觀，卻被林姝喊住。
“燕明, 你腦袋上的紗布什麽時候換的藥？”
陳燕明：“老陸, 昨天還是前天？”
陸紹棠：“昨天晌午。”
林姝尋思估計他們也不仔細對待，就讓陸老爹幫他再看看。
家裏有急救箱, 陸老爹手法也專業幹脆, 還溫柔呢。
陸老爹給陳燕明換藥的時候忍不住要叨叨兩句, “燕明呀，還是要註意安全，你還沒娶媳婦兒呢, 尤其要註意保護臉。”
陳燕明鮮少收獲家人真情實意的關心, 陸老爹和林姝、崽兒們的關心就讓他覺得尤為可貴。
“叔兒，我記得呢，下一次肯定會小心的。”
中秋節按說關系好的親朋會互相走禮, 尤其閨女要回娘家送節禮。
不過現在都窮, 家家戶戶吃瓜幹能吃飽就不錯，也沒什麽好東西, 大部分人家也就不會走禮。
基本都是過年走動，其他時間無事不走動，這樣就不用破費送禮，約定俗成，大家都節省。
當然如果家裏有點好東西，那還是會惦記老人或者孩子的。
陸紹棠和陳燕明這一次帶回來幾封月餅。
林姝拆開，收拾了一條羊肉，兩個月餅、幾個石榴加上一瓶麥乳精，讓陸紹棠拉著大姐和大姐夫幾個去林家走禮。
也不用在那裏吃飯，過去看看老人晌午就回來。
林姝平時常去，今兒就不過去。
盼盼和甜甜自然要去的，他們得陪著爹去姥兒家嘛，要不他一個人怪不得勁的。
這邊他們剛走，許小悠就押著許詩華陪著陸合歡回娘家送節禮了。
許詩華交際多，人家過來就會給他帶點東西。
現在倒是沒白裙子來找他去河邊談文學了，可他也不知道是被閨女欺負的還是心理扭曲來扭曲去有點進軌道，又發表兩篇散文。
對，不是詩歌而是散文。
許是被丈母娘和三舅嫂以及閨女欺負的，他滿腹怨言，又不能直抒胸臆，就映射、象征、比喻等各種修辭用起來，寫得倒是……還不錯。
於是又收獲一批讀者。
人家不來找他聊文學，人家就是來看看他什麽樣，然後給他送點東西。
所以他家時不時的就有人送土特產。
這會兒許小悠親自收拾的一小筐山楂，一小筐核桃栗子，還有一筐子芋頭。
因為陸老爹說孕婦不能吃山楂，所以她可上心盯著陸合歡不讓吃。
許詩華當然不想來！
可許小悠說了：“你要是十萬八千裏，你不去沒人說什麽，你就在後屯，動動腿兒就到了你不去？”
“你不去就不對！沒禮貌！”
“回頭我也能寫詩，啊，我那沒禮貌的親爹！”
許詩華被念叨的腦瓜子嗡嗡的，打不得罵不得，要麽妥協要麽……社死，他選擇有條件的妥協。
到了陸家胡同的時候聽說陸紹棠回來，許小悠和陸合歡都挺高興的，許詩華卻喪著臉。
他一點都不想見到陸紹棠。
許小悠提醒他：“今天是八月十五，不是去掃墓，你不用拉著臉！”
許詩華翻了個白眼，“你爹我就這樣。”
怪不得人家說詩人最好別結婚、別生孩子，因為那都是債，都是消耗他的。
知道陸紹棠帶著孩子去了林家屯，許詩華心裏不由松了口氣。
許小悠有點失望，不過也沒什麽，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還埋怨許詩華呢，“要不是你在家磨磨蹭蹭，我們就和三舅碰上了。”
許詩華已經打定主意，到了陸家門上不管誰說他羞辱他，他就當自己是聾子瞎子死人，不會生氣的。
反正站一站，禮節到了就行。
許小悠：“你看，我三舅人家剛回來就去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了！這就是必須的禮貌，我三舅這樣做，是敬重我小舅媽，是愛媳婦的表現！”
陸合歡忙道：“小悠，你爹也挺愛我的。”
許詩華嗤了一聲。
這時候進了陸家院子，林姝、陳燕明、方荻花幾個正在院子裏忙活，許詩華就閉了嘴。
他臉上依然沒有笑模樣，一副大閨女被逼洞房的表情。
“爹，娘，過節快樂。”
鄉下人是不興這種什麽節日快樂的祝詞，不會說，再者文縐縐酸溜溜的肉麻，人來到就是祝賀，大家也都懂。
他看了陳燕明一眼，隱約有點印象，之前好像來過陸家。
沒人主動給他介紹，他自然不會上趕著和陳燕明打招呼，他在想自己跟岳父岳母問候完就該告辭，至於陸合歡和許小悠隨便她們，反正他現在也管不了。
陳燕明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有笑意就沒主動招呼，而是幫林姝做事情。
林姝知道許詩華表面是被許小悠押著來的，實際是被她和方荻花逼迫來的，心裏指不定多氣呢。
她也只是跟他們點點頭，說一聲，“來了”，並不會熱絡地聊天。
許詩華硬著頭皮和方荻花、陸老爹打招呼，尷尬地杵在那裏聽了幾句，趕緊找借口告辭先走了。
自然也沒人留他。
離開陸家大門，許詩華就有一種坐牢出獄的輕快感覺。
自己到底圖什麽！
花錢送禮，還遭這份罪！
林姝就留陸合歡跟許小悠吃飯。
當然陸合歡要是舍不得許詩華，回去陪他也挺好。
陸合歡選擇留下來，她好久沒見三哥，也想和陸紹棠見見。
許詩華反正又不會消失，天天見呢，再加上她現在懷孕不知道為什麽時不時竟然還會煩一煩他。
很快丁國華兄弟三個也來了，給姥娘家送中秋禮，還是一袋糧食，一桶油，另外還有一條肉，一瓶麥乳精。
自從想和丁家保持距離開始，每次陸大姐送糧食和油過來林姝都按照市價給錢，不是糧管所便宜的市價，而是外面黑市價格。
陸大姐當然不肯要，最後就按照糧管所市價收了。
林姝說得是偶爾送一次就算了，總是送回頭要是有人故意針對丁家舉報什麽的，這有賬目也好對賬，就算幫糧管所清理倉底而不是拿糧食送人。
陸大姐覺得林姝太膽小，糧管所都說了這就是正當福利，倉底不入賬分給職工當福利，每個人都有。
再說這是所長的決定，也不是她公爹決定的。
只是林姝堅持，方荻花自然支持林姝，那陸大姐就同意。
丁國華兄弟三個現在回姥娘門上特別熱情親熱，再不是之前帶點傲慢的模樣。
不等進門就親熱地叫：“姥娘、姥爺、三舅……”
陸老爹喜歡孩子，見到外孫們一樣高興，問他們你爺奶好，爹娘咋沒來之類的。
丁國華道：“我奶有點感冒，我娘在家照顧她，還要做飯就暫時不過來，說過兩天回來看你們，我爹今兒在單位加班，說回頭過來找三舅說話。”
丁國文和丁國武也道：“姥娘、姥爺，我爺讓我們過來幫你們秋收呢，我們老早就想來了，可公社和城裏一樣，不放秋假，真煩。”
每年麥收秋收丁家總要來上這麽一句“讓孩子過來幫姥爺收莊稼”，緊跟著就是“要不是去他們大姑家、不放假”巴拉巴拉的，他們就肯定來了。
當然，沒有一次來幹活兒的，而陸老爹自然也不會讓他們來幹活兒。
依著他，家裏孫子孫女在十歲之前也不需要幹什麽呢。
知道陸紹棠去了林家，丁國文道：“哎呀，每次來都不趕巧，下一次我三舅回來讓他先在家裏等我們，我們肯定過來找他呢。”
在他看來陸紹棠是他三舅，和他娘的關系肯定比和林家關系近啊。
他轉了一圈，詫異道：“陸安呢？”
以前他們一過來，陸安就會顛顛跑過來熱情地招待奉承，跟哈巴狗一樣，今兒竟然不見人。
陸秀秀道：“跟著我三叔去林家屯耍了。”
丁國武很驚訝，“吉普車能拉恁多人呢？”
丁國華笑道：“笨，他們不會騎自行車嗎？”
他朝陸秀秀笑，柔聲道：“秀秀，有日子不去家裏玩兒了呢，你現在做衣服很忙嗎？”
陸秀秀：“大家都秋收呢，我也不好出去閑逛。”
她洗了山楂、梨子之類的給他們吃。
陸合歡也過來跟丁國華幾個說話，問他公社上班如何。
丁國華雖然才去公社沒多久，卻看得出已經帶上一點機關的風氣，畢竟從小跟著爺爺耳濡目染，一學就像。
丁國華也一一說了，“公社秦主任經常指點我，去縣裏也有人指導，大家對我都可熱情呢。”
爺爺早就跟他說過，出去要報喜不報憂，工作中被刁難穿小鞋的事兒不需要跟人說，外人不懂也無法給出主意，反而會看熱鬧，只需要樂呵呵地說好聽的。
你說得熱鬧、輕松、自信，人家就覺得你優秀，在單位很受器重，很順利，也會尊重你高看你。
若是你見人就抱怨領導傻逼、同事傻逼，自己也滿是戾氣或者牢騷，別人聽著自然也覺得你是個傻逼，否則為什麽一直在滿是傻逼的環境裏待著？
再者，人無完人，怎麽別人都是不好的，就你自己是全好的？
那不可能。
總之不要讓人覺得你滿腹牢騷，那樣會覺得你也不值得交往。
丁國華想讓陸紹棠幫忙，自然要表現得自己很優秀，秦主任指點、誇他、縣裏幹部也誇他年輕能幹有前途，這才值當三舅提攜不是？
要是自己沒點本事，爛泥一樣糊不上墻，那誰願意管？
陸合歡單純，果然就順著丁國華的心思給了反饋，“那是你優秀，領導看你有前途，願意提點你，好好幹爭取早點轉正。”
丁國華笑道：“小姨，我肯定會努力的。”
說完，他朝一邊的陸秀秀笑了笑。
陸秀秀正剝石榴呢，就分給他們。
沒多久陸紹棠幾個回來了。
不但自己去的一大幫子孩子回來了，連林寶兒都被帶過來了。
林母林父和林躍當然沒來，寶兒這算第一次離開奶身邊。
他和奶最親，一天都離不開奶，那是典型的奶寶男，這麽下去大了都離不開人。
不過今兒戀著和姐姐哥哥們玩兒，就被盼盼忽悠來了。
陸紹棠絲毫不介意，反正陸家莊和林家屯也不遠，寶兒要是住不下再送回來，幾分鐘的事兒。
這下陸家大院兒那可真跟開了養娃場一樣，哈哈嘎嘎，笑聲震天。
丁國文招呼陸安：“你怎麽也去了啊？”
陸安看了他一眼，擱以前早就笑成花兒湊上去奉承了，這會兒卻努力像他哥說的那樣，跟人家侯博學學，矜持點。
你看人家侯博，除了見到三叔兩眼放光，見到別人都挺穩重淡定的，你不過是見丁國文，有啥好激動的？
不是陸平對大姑有意見，他和大姑可親呢，大姑對他們也挺好，主要是丁國文一直對他們有些傲慢。
丁國文可能自己沒註意到，但是三舅在和不在丁國文那前倨後恭的樣子，陸平是感受得出的。
他曾經悄悄跟奶嘀咕過，奶說了，你大姑是好大姑，但是表哥表弟更親他爺奶。
陸平就懂了。
說白了，還是自己家親兄弟是兄弟，表兄弟終歸是隔一層，除非感情真的很好，否則那就是親戚罷了。
陸安跟表哥們打招呼，這一次力求不卑不亢，打完招呼照舊和侯博站一起，兩人親熱地繼續之前的話題。
丁國文瞧著很不舒服。
雖然他不太瞧得上陸安，但是一直巴結自己的陸安現在不巴結他，反而去舔乎之前敵視的侯博，他就不爽。
他奇怪陸安怎麽突然和侯博好了，之前不是嫉妒排擠侯博麽？
今兒竟然跟著去侯博姥娘家耍？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就主動靠過去，笑道：“陸安，你怎麽跟著侯博去林家屯了？”
他還給了陸安一個眼神，你們以前不是合不來麽？
陸安：“我現在早上跟侯博哥一起爬樹鍛煉，我倆比賽跑步去林家屯，看誰速度快的。”
丁國文心裏越發不舒服，“誰贏了？”
陸安：“我們一起回來的呀。”
丁國文之前覺得侯博是祁州來的，想多和他接觸一下，知道陸安排擠侯博還想拿出表哥的派頭給調解調解呢，結果人家倆現在好了，反而把他撇開了！
他原本想左右逢源兩頭拿捏的，現在反倒是人家倆人好，他成了外人。
陸安本身也有點小心眼，覺得丁國文之前瞧不起自己、自己之前還巴結他，這會兒也覺得有些丟人。
他就更不愛往丁國文和丁國武跟前湊，就愛黏著侯博。
侯博卻又不是那種小氣、劃小圈子的人，反而願意領著大家一起玩兒。
他雖然比丁國文小，見識卻是多的，就領著他們玩多人游戲。
一時間倒是也和樂融融。
原本陸平和丁國文是同齡人，侯博、陸安、丁國武是同齡人，可因為陸平心理年齡成熟，又跟著大人算賬工作，反而和丁國華像一個年紀的。
他瞅著弟弟一直跟著侯博，而侯博卻大方不小氣，就覺得挺欣慰的。
人家不愧是大幹部家庭出來的，見識不一般，很值得他們學習。
他越發覺得三叔、三嬸兒厲害，以後必須看著陸安好好跟三嬸親近。
其他的都是虛的。
只要三叔三嬸在，他們家就會越來越好的。
林母也給回了禮，林躍去大隊水庫那邊買的魚，這一次也是兩條大黑魚，一條得有四斤多重，正好林姝腌的酸菜差不多了，先養著回頭做正宗川味兒酸菜魚吃。
另外還給了一個帶著豬蹄的蹄髈。
林姝驚訝道：“咱爹娘殺豬了？”
不等林大姐解釋呢，盼盼和甜甜就搶著給林姝說。
甜甜：“不是，是周家的豬摔斷腿，周奶奶說怪可憐的，可別讓它遭罪就給殺了吃肉吧。”
盼盼：“我姥兒就讓她殺了賣掉，中秋節好賣，價錢還能稍微提兩分，我姥兒就買了一些，分給咱一大半吶。”
主要是寶兒跟著過來，大閨女和大女婿也不留下吃飯，林母和林父自然就把肉都給帶過來了。
盼盼小聲道：“娘，我們還去解家官莊幫姥兒看了太姥兒，這樣我姥兒就不用擔心啦。”
去解家官莊看解老太那是甜甜和盼盼建議的。
這倆崽兒雖然聰明卻也有小孩子的心軟，就是看著解老太罵人打人的刻薄樣子，他們挺討厭的，但是一旦看不見人單純想想“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摔斷大腿、躺著不能動、家人不愛伺候、吃不好……”等等可憐樣一疊加，他倆就心裏酸酸的，覺得這個老太太挺可憐的。
再帶入一下自己奶、姥兒，哎呀，那麽就更可憐更心疼了。
倆崽兒還主動跟林母說呢，“姥兒，我們回去路上順便幫你看太姥兒，你就不用擔心啦。”
本身林母還想去看看老娘呢，畢竟摔斷腿躺著不能動，也不知道大嫂伺候得咋樣，不過既然崽兒這樣說，她也就放心。
林父和林躍每天上工秋收，她要是不在家做飯那他們就吃不上熱乎的。
於是陸紹棠他們就拐到解家官莊那邊去，把吉普車停在村外，陸紹棠領著甜甜和盼盼過去看。
陸大姐家都不用去，畢竟他們從祁州過來的，不管工作調動還是其他什麽緣故，問起來總要解釋很多，麻煩。
陸紹棠穿著軍裝，人高腿長，相貌俊朗，再帶著倆一般高的萌娃，那殺傷力可是很大的。
他們一進解家官莊就引得所有碰見的人行註目禮，路邊兩只嬉鬧的奶狗都忍不住跟著他們。
“哎呀，解老太真是有福氣啊，你看那個外孫女婿又領著孩子來看她了。”
“這青年長得真高真俊呀！”
“看著就像個大幹部！”
陸紹棠雖然不願意應酬，但是必須的過場他是不會省的，給方荻花去娘家撐場面，給媳婦兒撐場面，那都是他應該做的。
當然他不愛說話，也沒人能逼著他說，別人嘰嘰呱呱問他二十句，他願意會回答兩句，不願意就不回答，也沒人有意見。
所以到了解家他什麽都不用說，即便人家問到頭上他也可以“嗯”“是”“沒”幾個字來應付。
比如大舅媽瞅著他那一通套近乎啊，“外甥女婿啊，打哪兒回來啊？”“部隊待遇咋樣啊？”“漲工資了吧？”
再比如解大舅要跟他顯擺一下誰誰轉業當了民兵他認識，誰誰部隊裏回來的問陸紹棠認識不。
陸紹棠怎麽可能認識？就直接說沒聽過，不認識。
其他就交給倆崽兒發揮了。
甜甜看著解老太躺在炕上，哎，真是可憐的老太太啊，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都被剪得細碎，支楞巴翹的，原本頭發還有黑色的，現在已經全白了。
原本有點富態的臉都凹陷了，眼底也浮腫得厲害。
甜甜是真的同情她，單純作為一個老太太同情，畢竟解老太不刻薄不打人罵人的時候也是個普通老太太麽。
甜甜和盼盼給她放下倆月餅，還放了一把糖。
另外就是林母給收拾的東西，倆黃元帥面面的蘋果、一個面面的面瓜，還有倆白饅頭。
盼盼：“太姥兒，我姥爺和舅舅天天收莊稼，早上天不亮就去，晚上睡覺才回家。我姥兒可惦記你呢，她沒時間過來看你，我們就替她來看你。我娘也是呀，我娘一天天給一大家子人做飯，還得推磨、餵豬、挑水，可累呢。”
陸紹棠：“……”
他媳婦兒要真這麽累，那他不答應的。
解家是真信的，因為他們想當然覺得方荻花厲害，是個潑辣婆婆，對兒媳婦不可能多好。
再者他們自己是厲害婆婆受氣兒媳，周圍也多半是婆婆厲害，以為天底下都是一樣的。
解老太咻咻喘氣，“我知道呢，你娘是天底下最和善孝順的人兒，不像有些白眼狼。”
說著她還剜了一眼下面一直忙活伺候她的大舅媽。
大舅媽也是一邊幹活兒，一邊默默詛咒老婆子早點去西天。
自從分家後，老解家可大變樣，解老太、解金奎、解金蘭再也沒有從前那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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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陸紹棠得半個來月沒回家, 家人一見甚是親熱。
孩子們更是歡喜雀躍得很。
陸紹棠把兩只提包拎到屋裏，讓林姝整理裏面的東西。
林姝先簡單看看，把糖塊交給盼盼, 紅白糖拿出來放在罐子裏, 麥乳精、罐頭拿出來，另外還有四個肉罐頭, 幾包幹香菇、雞樅菇、銀耳、木耳、海米、瑤柱等。
這些都是珍貴幹貨，現在很多人家沒吃過也不會吃，林姝就不分, 留著自家改善夥食。
另外一個包裏都是衣服一類的，林姝暫時就沒動。
陳燕明想領著崽兒們去技術組那邊參觀參觀，卻被林姝喊住。
“燕明, 你腦袋上的紗布什麽時候換的藥？”
陳燕明：“老陸, 昨天還是前天？”
陸紹棠：“昨天晌午。”
林姝尋思估計他們也不仔細對待，就讓陸老爹幫他再看看。
家裏有急救箱, 陸老爹手法也專業幹脆, 還溫柔呢。
陸老爹給陳燕明換藥的時候忍不住要叨叨兩句, “燕明呀，還是要註意安全，你還沒娶媳婦兒呢, 尤其要註意保護臉。”
陳燕明鮮少收獲家人真情實意的關心, 陸老爹和林姝、崽兒們的關心就讓他覺得尤為可貴。
“叔兒，我記得呢，下一次肯定會小心的。”
中秋節按說關系好的親朋會互相走禮, 尤其閨女要回娘家送節禮。
不過現在都窮, 家家戶戶吃瓜幹能吃飽就不錯，也沒什麽好東西, 大部分人家也就不會走禮。
基本都是過年走動，其他時間無事不走動，這樣就不用破費送禮，約定俗成，大家都節省。
當然如果家裏有點好東西，那還是會惦記老人或者孩子的。
陸紹棠和陳燕明這一次帶回來幾封月餅。
林姝拆開，收拾了一條羊肉，兩個月餅、幾個石榴加上一瓶麥乳精，讓陸紹棠拉著大姐和大姐夫幾個去林家走禮。
也不用在那裏吃飯，過去看看老人晌午就回來。
林姝平時常去，今兒就不過去。
盼盼和甜甜自然要去的，他們得陪著爹去姥兒家嘛，要不他一個人怪不得勁的。
這邊他們剛走，許小悠就押著許詩華陪著陸合歡回娘家送節禮了。
許詩華交際多，人家過來就會給他帶點東西。
現在倒是沒白裙子來找他去河邊談文學了，可他也不知道是被閨女欺負的還是心理扭曲來扭曲去有點進軌道，又發表兩篇散文。
對，不是詩歌而是散文。
許是被丈母娘和三舅嫂以及閨女欺負的，他滿腹怨言，又不能直抒胸臆，就映射、象征、比喻等各種修辭用起來，寫得倒是……還不錯。
於是又收獲一批讀者。
人家不來找他聊文學，人家就是來看看他什麽樣，然後給他送點東西。
所以他家時不時的就有人送土特產。
這會兒許小悠親自收拾的一小筐山楂，一小筐核桃栗子，還有一筐子芋頭。
因為陸老爹說孕婦不能吃山楂，所以她可上心盯著陸合歡不讓吃。
許詩華當然不想來！
可許小悠說了：“你要是十萬八千裏，你不去沒人說什麽，你就在後屯，動動腿兒就到了你不去？”
“你不去就不對！沒禮貌！”
“回頭我也能寫詩，啊，我那沒禮貌的親爹！”
許詩華被念叨的腦瓜子嗡嗡的，打不得罵不得，要麽妥協要麽……社死，他選擇有條件的妥協。
到了陸家胡同的時候聽說陸紹棠回來，許小悠和陸合歡都挺高興的，許詩華卻喪著臉。
他一點都不想見到陸紹棠。
許小悠提醒他：“今天是八月十五，不是去掃墓，你不用拉著臉！”
許詩華翻了個白眼，“你爹我就這樣。”
怪不得人家說詩人最好別結婚、別生孩子，因為那都是債，都是消耗他的。
知道陸紹棠帶著孩子去了林家屯，許詩華心裏不由松了口氣。
許小悠有點失望，不過也沒什麽，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還埋怨許詩華呢，“要不是你在家磨磨蹭蹭，我們就和三舅碰上了。”
許詩華已經打定主意，到了陸家門上不管誰說他羞辱他，他就當自己是聾子瞎子死人，不會生氣的。
反正站一站，禮節到了就行。
許小悠：“你看，我三舅人家剛回來就去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了！這就是必須的禮貌，我三舅這樣做，是敬重我小舅媽，是愛媳婦的表現！”
陸合歡忙道：“小悠，你爹也挺愛我的。”
許詩華嗤了一聲。
這時候進了陸家院子，林姝、陳燕明、方荻花幾個正在院子裏忙活，許詩華就閉了嘴。
他臉上依然沒有笑模樣，一副大閨女被逼洞房的表情。
“爹，娘，過節快樂。”
鄉下人是不興這種什麽節日快樂的祝詞，不會說，再者文縐縐酸溜溜的肉麻，人來到就是祝賀，大家也都懂。
他看了陳燕明一眼，隱約有點印象，之前好像來過陸家。
沒人主動給他介紹，他自然不會上趕著和陳燕明打招呼，他在想自己跟岳父岳母問候完就該告辭，至於陸合歡和許小悠隨便她們，反正他現在也管不了。
陳燕明看了他一眼，見他臉上沒有笑意就沒主動招呼，而是幫林姝做事情。
林姝知道許詩華表面是被許小悠押著來的，實際是被她和方荻花逼迫來的，心裏指不定多氣呢。
她也只是跟他們點點頭，說一聲，“來了”，並不會熱絡地聊天。
許詩華硬著頭皮和方荻花、陸老爹打招呼，尷尬地杵在那裏聽了幾句，趕緊找借口告辭先走了。
自然也沒人留他。
離開陸家大門，許詩華就有一種坐牢出獄的輕快感覺。
自己到底圖什麽！
花錢送禮，還遭這份罪！
林姝就留陸合歡跟許小悠吃飯。
當然陸合歡要是舍不得許詩華，回去陪他也挺好。
陸合歡選擇留下來，她好久沒見三哥，也想和陸紹棠見見。
許詩華反正又不會消失，天天見呢，再加上她現在懷孕不知道為什麽時不時竟然還會煩一煩他。
很快丁國華兄弟三個也來了，給姥娘家送中秋禮，還是一袋糧食，一桶油，另外還有一條肉，一瓶麥乳精。
自從想和丁家保持距離開始，每次陸大姐送糧食和油過來林姝都按照市價給錢，不是糧管所便宜的市價，而是外面黑市價格。
陸大姐當然不肯要，最後就按照糧管所市價收了。
林姝說得是偶爾送一次就算了，總是送回頭要是有人故意針對丁家舉報什麽的，這有賬目也好對賬，就算幫糧管所清理倉底而不是拿糧食送人。
陸大姐覺得林姝太膽小，糧管所都說了這就是正當福利，倉底不入賬分給職工當福利，每個人都有。
再說這是所長的決定，也不是她公爹決定的。
只是林姝堅持，方荻花自然支持林姝，那陸大姐就同意。
丁國華兄弟三個現在回姥娘門上特別熱情親熱，再不是之前帶點傲慢的模樣。
不等進門就親熱地叫：“姥娘、姥爺、三舅……”
陸老爹喜歡孩子，見到外孫們一樣高興，問他們你爺奶好，爹娘咋沒來之類的。
丁國華道：“我奶有點感冒，我娘在家照顧她，還要做飯就暫時不過來，說過兩天回來看你們，我爹今兒在單位加班，說回頭過來找三舅說話。”
丁國文和丁國武也道：“姥娘、姥爺，我爺讓我們過來幫你們秋收呢，我們老早就想來了，可公社和城裏一樣，不放秋假，真煩。”
每年麥收秋收丁家總要來上這麽一句“讓孩子過來幫姥爺收莊稼”，緊跟著就是“要不是去他們大姑家、不放假”巴拉巴拉的，他們就肯定來了。
當然，沒有一次來幹活兒的，而陸老爹自然也不會讓他們來幹活兒。
依著他，家裏孫子孫女在十歲之前也不需要幹什麽呢。
知道陸紹棠去了林家，丁國文道：“哎呀，每次來都不趕巧，下一次我三舅回來讓他先在家裏等我們，我們肯定過來找他呢。”
在他看來陸紹棠是他三舅，和他娘的關系肯定比和林家關系近啊。
他轉了一圈，詫異道：“陸安呢？”
以前他們一過來，陸安就會顛顛跑過來熱情地招待奉承，跟哈巴狗一樣，今兒竟然不見人。
陸秀秀道：“跟著我三叔去林家屯耍了。”
丁國武很驚訝，“吉普車能拉恁多人呢？”
丁國華笑道：“笨，他們不會騎自行車嗎？”
他朝陸秀秀笑，柔聲道：“秀秀，有日子不去家裏玩兒了呢，你現在做衣服很忙嗎？”
陸秀秀：“大家都秋收呢，我也不好出去閑逛。”
她洗了山楂、梨子之類的給他們吃。
陸合歡也過來跟丁國華幾個說話，問他公社上班如何。
丁國華雖然才去公社沒多久，卻看得出已經帶上一點機關的風氣，畢竟從小跟著爺爺耳濡目染，一學就像。
丁國華也一一說了，“公社秦主任經常指點我，去縣裏也有人指導，大家對我都可熱情呢。”
爺爺早就跟他說過，出去要報喜不報憂，工作中被刁難穿小鞋的事兒不需要跟人說，外人不懂也無法給出主意，反而會看熱鬧，只需要樂呵呵地說好聽的。
你說得熱鬧、輕松、自信，人家就覺得你優秀，在單位很受器重，很順利，也會尊重你高看你。
若是你見人就抱怨領導傻逼、同事傻逼，自己也滿是戾氣或者牢騷，別人聽著自然也覺得你是個傻逼，否則為什麽一直在滿是傻逼的環境裏待著？
再者，人無完人，怎麽別人都是不好的，就你自己是全好的？
那不可能。
總之不要讓人覺得你滿腹牢騷，那樣會覺得你也不值得交往。
丁國華想讓陸紹棠幫忙，自然要表現得自己很優秀，秦主任指點、誇他、縣裏幹部也誇他年輕能幹有前途，這才值當三舅提攜不是？
要是自己沒點本事，爛泥一樣糊不上墻，那誰願意管？
陸合歡單純，果然就順著丁國華的心思給了反饋，“那是你優秀，領導看你有前途，願意提點你，好好幹爭取早點轉正。”
丁國華笑道：“小姨，我肯定會努力的。”
說完，他朝一邊的陸秀秀笑了笑。
陸秀秀正剝石榴呢，就分給他們。
沒多久陸紹棠幾個回來了。
不但自己去的一大幫子孩子回來了，連林寶兒都被帶過來了。
林母林父和林躍當然沒來，寶兒這算第一次離開奶身邊。
他和奶最親，一天都離不開奶，那是典型的奶寶男，這麽下去大了都離不開人。
不過今兒戀著和姐姐哥哥們玩兒，就被盼盼忽悠來了。
陸紹棠絲毫不介意，反正陸家莊和林家屯也不遠，寶兒要是住不下再送回來，幾分鐘的事兒。
這下陸家大院兒那可真跟開了養娃場一樣，哈哈嘎嘎，笑聲震天。
丁國文招呼陸安：“你怎麽也去了啊？”
陸安看了他一眼，擱以前早就笑成花兒湊上去奉承了，這會兒卻努力像他哥說的那樣，跟人家侯博學學，矜持點。
你看人家侯博，除了見到三叔兩眼放光，見到別人都挺穩重淡定的，你不過是見丁國文，有啥好激動的？
不是陸平對大姑有意見，他和大姑可親呢，大姑對他們也挺好，主要是丁國文一直對他們有些傲慢。
丁國文可能自己沒註意到，但是三舅在和不在丁國文那前倨後恭的樣子，陸平是感受得出的。
他曾經悄悄跟奶嘀咕過，奶說了，你大姑是好大姑，但是表哥表弟更親他爺奶。
陸平就懂了。
說白了，還是自己家親兄弟是兄弟，表兄弟終歸是隔一層，除非感情真的很好，否則那就是親戚罷了。
陸安跟表哥們打招呼，這一次力求不卑不亢，打完招呼照舊和侯博站一起，兩人親熱地繼續之前的話題。
丁國文瞧著很不舒服。
雖然他不太瞧得上陸安，但是一直巴結自己的陸安現在不巴結他，反而去舔乎之前敵視的侯博，他就不爽。
他奇怪陸安怎麽突然和侯博好了，之前不是嫉妒排擠侯博麽？
今兒竟然跟著去侯博姥娘家耍？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他就主動靠過去，笑道：“陸安，你怎麽跟著侯博去林家屯了？”
他還給了陸安一個眼神，你們以前不是合不來麽？
陸安：“我現在早上跟侯博哥一起爬樹鍛煉，我倆比賽跑步去林家屯，看誰速度快的。”
丁國文心裏越發不舒服，“誰贏了？”
陸安：“我們一起回來的呀。”
丁國文之前覺得侯博是祁州來的，想多和他接觸一下，知道陸安排擠侯博還想拿出表哥的派頭給調解調解呢，結果人家倆現在好了，反而把他撇開了！
他原本想左右逢源兩頭拿捏的，現在反倒是人家倆人好，他成了外人。
陸安本身也有點小心眼，覺得丁國文之前瞧不起自己、自己之前還巴結他，這會兒也覺得有些丟人。
他就更不愛往丁國文和丁國武跟前湊，就愛黏著侯博。
侯博卻又不是那種小氣、劃小圈子的人，反而願意領著大家一起玩兒。
他雖然比丁國文小，見識卻是多的，就領著他們玩多人游戲。
一時間倒是也和樂融融。
原本陸平和丁國文是同齡人，侯博、陸安、丁國武是同齡人，可因為陸平心理年齡成熟，又跟著大人算賬工作，反而和丁國華像一個年紀的。
他瞅著弟弟一直跟著侯博，而侯博卻大方不小氣，就覺得挺欣慰的。
人家不愧是大幹部家庭出來的，見識不一般，很值得他們學習。
他越發覺得三叔、三嬸兒厲害，以後必須看著陸安好好跟三嬸親近。
其他的都是虛的。
只要三叔三嬸在，他們家就會越來越好的。
林母也給回了禮，林躍去大隊水庫那邊買的魚，這一次也是兩條大黑魚，一條得有四斤多重，正好林姝腌的酸菜差不多了，先養著回頭做正宗川味兒酸菜魚吃。
另外還給了一個帶著豬蹄的蹄髈。
林姝驚訝道：“咱爹娘殺豬了？”
不等林大姐解釋呢，盼盼和甜甜就搶著給林姝說。
甜甜：“不是，是周家的豬摔斷腿，周奶奶說怪可憐的，可別讓它遭罪就給殺了吃肉吧。”
盼盼：“我姥兒就讓她殺了賣掉，中秋節好賣，價錢還能稍微提兩分，我姥兒就買了一些，分給咱一大半吶。”
主要是寶兒跟著過來，大閨女和大女婿也不留下吃飯，林母和林父自然就把肉都給帶過來了。
盼盼小聲道：“娘，我們還去解家官莊幫姥兒看了太姥兒，這樣我姥兒就不用擔心啦。”
去解家官莊看解老太那是甜甜和盼盼建議的。
這倆崽兒雖然聰明卻也有小孩子的心軟，就是看著解老太罵人打人的刻薄樣子，他們挺討厭的，但是一旦看不見人單純想想“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摔斷大腿、躺著不能動、家人不愛伺候、吃不好……”等等可憐樣一疊加，他倆就心裏酸酸的，覺得這個老太太挺可憐的。
再帶入一下自己奶、姥兒，哎呀，那麽就更可憐更心疼了。
倆崽兒還主動跟林母說呢，“姥兒，我們回去路上順便幫你看太姥兒，你就不用擔心啦。”
本身林母還想去看看老娘呢，畢竟摔斷腿躺著不能動，也不知道大嫂伺候得咋樣，不過既然崽兒這樣說，她也就放心。
林父和林躍每天上工秋收，她要是不在家做飯那他們就吃不上熱乎的。
於是陸紹棠他們就拐到解家官莊那邊去，把吉普車停在村外，陸紹棠領著甜甜和盼盼過去看。
陸大姐家都不用去，畢竟他們從祁州過來的，不管工作調動還是其他什麽緣故，問起來總要解釋很多，麻煩。
陸紹棠穿著軍裝，人高腿長，相貌俊朗，再帶著倆一般高的萌娃，那殺傷力可是很大的。
他們一進解家官莊就引得所有碰見的人行註目禮，路邊兩只嬉鬧的奶狗都忍不住跟著他們。
“哎呀，解老太真是有福氣啊，你看那個外孫女婿又領著孩子來看她了。”
“這青年長得真高真俊呀！”
“看著就像個大幹部！”
陸紹棠雖然不願意應酬，但是必須的過場他是不會省的，給方荻花去娘家撐場面，給媳婦兒撐場面，那都是他應該做的。
當然他不愛說話，也沒人能逼著他說，別人嘰嘰呱呱問他二十句，他願意會回答兩句，不願意就不回答，也沒人有意見。
所以到了解家他什麽都不用說，即便人家問到頭上他也可以“嗯”“是”“沒”幾個字來應付。
比如大舅媽瞅著他那一通套近乎啊，“外甥女婿啊，打哪兒回來啊？”“部隊待遇咋樣啊？”“漲工資了吧？”
再比如解大舅要跟他顯擺一下誰誰轉業當了民兵他認識，誰誰部隊裏回來的問陸紹棠認識不。
陸紹棠怎麽可能認識？就直接說沒聽過，不認識。
其他就交給倆崽兒發揮了。
甜甜看著解老太躺在炕上，哎，真是可憐的老太太啊，原本梳得整整齊齊的發髻都被剪得細碎，支楞巴翹的，原本頭發還有黑色的，現在已經全白了。
原本有點富態的臉都凹陷了，眼底也浮腫得厲害。
甜甜是真的同情她，單純作為一個老太太同情，畢竟解老太不刻薄不打人罵人的時候也是個普通老太太麽。
甜甜和盼盼給她放下倆月餅，還放了一把糖。
另外就是林母給收拾的東西，倆黃元帥面面的蘋果、一個面面的面瓜，還有倆白饅頭。
盼盼：“太姥兒，我姥爺和舅舅天天收莊稼，早上天不亮就去，晚上睡覺才回家。我姥兒可惦記你呢，她沒時間過來看你，我們就替她來看你。我娘也是呀，我娘一天天給一大家子人做飯，還得推磨、餵豬、挑水，可累呢。”
陸紹棠：“……”
他媳婦兒要真這麽累，那他不答應的。
解家是真信的，因為他們想當然覺得方荻花厲害，是個潑辣婆婆，對兒媳婦不可能多好。
再者他們自己是厲害婆婆受氣兒媳，周圍也多半是婆婆厲害，以為天底下都是一樣的。
解老太咻咻喘氣，“我知道呢，你娘是天底下最和善孝順的人兒，不像有些白眼狼。”
說著她還剜了一眼下面一直忙活伺候她的大舅媽。
大舅媽也是一邊幹活兒，一邊默默詛咒老婆子早點去西天。
自從分家後，老解家可大變樣，解老太、解金奎、解金蘭再也沒有從前那麽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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