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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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考上
孫二繃著臉捏緊了拳頭。
他以前總覺得林姝應該是自己媳婦兒, 盡管好事沒成，可他對她也有很大的好感。
他總覺得自己心理上偏向她，就是對她很大的維護。
現在她居然攪和得妹子離婚, 就意味著她不守婦道, 是個攪家精！
如果是他的女人，就得欠教訓。
現在妹子回娘家躺在炕上不吃不喝鬧絕食, 他這個哥哥看著也心疼，他很想找個辦法逼著林躍收回離婚的話，把妹妹好好地接回去過日子。
爹說小兩口剛鬧崩離婚, 都在氣頭上，現在上門去求肯定沒用。
先冷兩天等林躍的恨意散了，林父林母的氣消了, 他們再帶著曉紅回去求求, 林躍興許就心軟答應覆合了。
畢竟孩子不能沒有娘不是？
林母在家又帶孩子又做家務，她也忙不過來需要有人幫襯不是？
不過三弟說林躍、林父林母現在都被林姝哄住了, 要想讓妹妹回林家, 可能得從林姝這個女人身上下手。
她男人死了, 她……應該挺寂寞的吧，要不怎麽從一個好端端的文靜小媳婦變成個破落娘們兒？
她沒了男人肯定很難受！
他瞬間因為自己是個男人被女人需要然後心裏就產生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缺男人，自己也不是不能施舍她。
只要她好好給妹妹道歉, 讓林躍把妹妹請回去, 他倒是可以考慮滋潤滋潤她。
孫三感覺到他二哥眼神有點危險，立刻扯著他往另一邊去，“二哥, 你註意點, 別得罪陸家人。”
孫二輕哼，狠狠地瞪了林姝一眼, 你等著看老子開車的英姿吧！
公社前面廣場上擠滿了人，鬧哄哄的。
拖拉機手是個體面活兒，不用下地出大力，最重要的是可以拿滿工分且每個月額外發10到15塊錢的補貼，還有額外的肉蛋糖補貼。
這麽好的工作，誰不想來試試？
很快公社負責這次招工的領導出來講話，“總有人說公社招工是內定，是走後門，就是不相信我們是公開考核的。這一次招拖拉機手，暫定一個大隊四個人，咱們就公開分組教學考試，達標就留下。”
本公社一共14個大隊，計劃選25個拖拉機手，其中包括後勤組。
要說學開拖拉機那沒什麽難的，只要不是笨出花兒來，師傅一對一的話一兩天也能學會。
但是公社要擇優錄取，挑那些腦瓜好使、學東西特別快、細心勤快還能臨機應變、舉一反三的人。
短時間內公社也不要求拖拉機手多厲害，選拔以後可以在實踐中繼續鍛煉。
錄取標準也不覆雜，第一步師傅先講解拖拉機各部件以及作用，講幾遍以後開始輪流過去問答，都答對的留下不對的淘汰。
然後開始上機學習，師傅先給示範，再分組坐在拖拉機車頭兩邊觀摩，之後考生開始輪流操作，規定時間內完成考核的就留下。
如果留下的人多就繼續農田考核、加裝農機犁地比賽。
林姝朝林父小聲道：“爹，你別輸給我和大嫂呀。”
林父心情好，那不服輸的吹牛勁兒越發高漲，“那哪能呢？我指定不能輸給你們女的啊，不就是開拖拉機？我會的，以前我還摸過方向盤呢。”
一共四臺沒車棚的拖拉機，八個師傅，師傅在中間講考員們圍成圈學，現學現考，新鮮出爐。
師傅講了十幾分鐘，喝了半缸子水，然後就不耐煩了讓開始考試。
“哎，那個用手撥的叫啥來著？”
“腳踩的那個叫啥？”
“油門？”
“不是不是，叫腳栓還是啥？”
陸大嫂就在林姝耳邊嘀咕，說得一個都不差。
這些部位林姝之前就給她講過，現在見到實物，她迅速就將腦子裏的名稱和拖拉機上的部件給對號入座。
她還溜過去給陸大哥、林父、林躍幾個嘀咕。
這一步林父倒是沒啥，活得久見識多，他以前真的見過拖拉機，也好奇和司機聊過的。
有些男人看到林姝這麽漂亮的女性在場，下意識就抖起來，很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聰明和男性魅力。
結果就一個考核拖拉機部件名稱，就把他們唰唰淘汰掉，一個個黑臉漲紅，羞恥難當，還有人忍不住惱羞成怒。
有些人腦子就是笨，加上沒見過世面容易害羞，被人一考腦子一片空白，連自己叫啥都能忘記。
晌午各人吃過自己帶的幹糧，下午就教上機了。
這是高大的東方紅拖拉機，發動機啟動靠拉繩控制的，必須用巧勁兒才能將發動機點火成功。
點火以後機器就會轟轟地開始冒煙。
馬達震動太大，整個拖拉機都在顫動晃悠，煙囪更是一挺一挺的吐著黑煙。
林姝讓了讓，不讓黑煙熏到自己。
一個穿綠格子上衣的女青年朝林姝嗤了一聲，“你怕是連繩子都拉不動吧？”
她看林姝嬌滴滴的，皮膚雪白，哪裏像個幹活的人？怕不是從小養在箱子裏的假人兒吧？
真白瞎陸紹棠那麽好的男人了！
陸大嫂就在林姝旁邊呢，她沒聽清，就扭頭問道：“宋春蓮，你說什麽？你姐姐回家了？”
宋春蓮是宋春芳的親妹妹，當年宋春芳沒嫁成陸大哥就憋著一股子氣，想把堂妹、妹妹嫁給陸二哥或者陸紹棠。
結果方荻花一個都瞧不上，因為宋春芳的堂妹木呆呆的，比陸二哥還木頭呢，宋春蓮則不夠漂亮。
宋春蓮撇嘴，沒吭聲。
她看到自己姐夫和常二了，卻沒過去和他們站一起，生氣他們沒幫姐打陸家呢。
孫二則一直拿眼瞅林姝。
不守婦道！
幸虧當初沒娶她，丟人！
四輛車的師傅講完，考員們就分組上機跟著學。
拖拉機很高大，考員們可以擠著站在後面或者坐在兩邊，輪胎上面有很大的位置。
師傅在廣場上慢慢地走直線、倒車、轉彎、掉頭，“卟噔卟噔”地轉悠了二十來分鐘，“行了，輪流上來試試。”
孫二卯著勁兒想在林姝和眾人面前露一手，他一下子就把其他人擠開，“師傅，我先來。”
師傅讓他試試。
孫二坐在駕駛座上，位置高，視野廣，讓他有一種睥睨眾人的優越感，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林姝，雙手握著方向盤，開始踩油門。
“卟噔卟噔”地走了兩分鐘直線以後，師傅命令他拐彎然後掉頭。
孫二自詡自己學得好，結果腳下踩錯，“咕咚”，拖拉機顫動一下，熄火了。
他還納悶呢，暴躁道：“怎麽回事？我踩離合了啊，它怎麽沒反……”
“起開起開！”師傅怒了，“耳朵長屁股上了？我是這麽教的？你想把離合給我踩斷還是咋的？”
師傅直接給他趕下去，“下一個！”
一人三次機會，不過是輪流的。
下一個需要啟動拖拉機，結果第一步拉繩打火就給他難住了。
師傅就在那裏嘖嘖地翻白眼，這些笨蛋！
要不是怕傷發動機，他真想用拉繩打火這一步就把一多半人給淘汰掉。
師傅瞅了一眼考員們，見一個老頭兒，還有幾個女的，他心裏莫名有些輕視，尋思日頭毒辣辣的，老頭兒和小媳婦兒怕是不頂曬，不如早點淘汰讓他們回家歇著。
他就把林姝、陸大嫂、林父一堆兒給點出來，“來來，你們試試。”
林姝示意大嫂和林父不用緊張，她笑道：“我先來試試。”
前世她去農家樂的時候接觸過拖拉機、農機，其中就有拉繩式柴油抽水機，這東西沒什麽技術含量，主要是大家沒碰過機械，第一次接觸難免緊張。
她上前，戴上自己那副勞保手套，握住拉繩。
“嗤”宋春蓮發出譏誚聲，你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得瑟的？
其他考員也心懷輕視，覺得林姝細皮嫩肉的不像個幹活兒的。
林姝目光堅定，用力一拉，“卟噔卟噔”，一次打火成功！
孫二：“狗屎運。”
宋春蓮：“瞎貓碰上死耗子！”
師傅眼睛一亮，收起輕視的表情，正經起來，“不賴！上機試試。”
林姝坐上高高的駕駛座上，讓大嫂坐旁邊多觀摩一下。
師傅也沒介意，就讓其他考員照舊圍大半圈學習，他則在地上指揮。
他尋思這小娘們兒可能運氣好，一下子點著火，接下來估計一分鐘就得熄火。
孫二輕蔑道：“別連方向盤都扶不住。”
不少人也覺得林姝是碰上了，開車肯定不行。
“卟噔卟噔”，拖拉機開動了，煙囪一伸一縮直冒黑煙。
林姝卻開得穩穩當當的，走直趟兒沒問題。
師傅又打手勢讓她拐彎、掉頭。
林姝用力扭動方向盤，開拖拉機真是力氣活，這方向盤死沈死沈的，不過她還是很好地完成了師傅的考核要求。
接下來的倒車、停車等考核內容也沒有任何問題。
就是震得手疼。
原本還瞧不起她的考生登時驚嘆一片，“哇，她好厲害啊！”
“我還以為她是來玩兒的呢，結果人家開車跟玩兒一樣。”
師傅讓她停車，“你以前是不是會開啊？”
公社有規定，拖拉機師傅的家屬是不允許來考的，避免作弊。
林姝笑道：“不會啊，是師傅你教得好啊。”
師傅不禁摸了摸下巴，可能自己真的是個好老師。
很快下面就打臉了，其他人不少“卟噔”兩聲就熄火的，要麽就油門和離合開始打架，要麽油門當剎車。
師傅額頭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停停停！”這樣下去拖拉機豈不是要被他們給玩壞了？
他把幾個人都轟一邊兒去，吼道：“看看人家這個閨女怎麽開的！好好學著！”
他讓林姝再上去開給大家瞧瞧。
林姝就示意大嫂坐自己旁邊多觀摩一下。
陸大嫂很好學，一直都在腦內模擬，別人開的時候她就腦、眼、手腳配合，該如何如何她也能做對。
“卟噔卟噔”一圈回來，林姝臉頰嫣紅，沁著汗珠，美艷嫵媚得讓人不敢直視。
師傅大聲道：“都瞪起眼睛來，看好了？一個個榆木腦袋！還好意思來學開拖拉機？我看你們回去玩尿窩窩差不多！”
那些一開始笑話林姝風吹就倒還來開拖拉機的，徹底閉嘴了。
更多的人開始誇她，想找她傳授一下開拖拉機的經驗。
“這女同志也太厲害了吧？”
“對呀，人家也是第一次學，我們也是第一次，給我們比得好沒用啊。”
孫二卻梗著脖子一臉陰沈，她肯定提前走後門了！
輪到陸大嫂的時候，林姝發現她才是天生的拖拉機手，拉繩打火一遍過！
陸大嫂對車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上手一摸就有感覺，師傅一教就會，學得特別快，還能會舉一反三。
幾分鐘以後她有一種人機合一的感覺，不管前行還是後退，儼然一副老司機的架勢。
師傅粗獷的嗓門又在廣場上響起，“瞅瞅你們這些老爺們兒，一個個的還不如倆娘們兒！榆木腦袋，丟人！還好意思笑話人家呢！”
不少男人不斷地淌汗，要麽就耷拉著腦袋，有那脾氣大的氣得直接撂挑子走人，老子不考了，憑啥聽你罵人？
師傅冷笑，不罵罵他們咋知道誰脾氣好誰不好？
脾氣不好的開拖拉機，回頭置氣給拖拉機開溝裏去？
這也是考試的一環。
下面過了幾個男人，又有幾個被淘汰的。
師傅就讓林父上，尋思能過就打臉那些洋洋自得的男人，不能過就趕緊回去歇著。
林父也過了。
師傅又開始罵人：“瞅瞅你們啊，還在那裏一個不服兩個不忿的，你牛啥啊？你連倆娘們兒比不過，現在連個老大哥也比不過，都特娘的給我夾著尾巴老實點，別在那裏嘟嘟囔囔的。”
說完他還瞪了孫二一眼，他就看這個二楞子不順眼。
陸大哥也過了。
孫二倒是在第三次機會的時候險過。
常家倆兄弟過了。
林躍也過了，他本就年輕聰明，學東西快，男人又喜歡機械，這會兒能上手開自然學得也快。
孫三、孫四還沒排上，要等明天。
陸紹材他兒子陸長福拉繩打火的時候四五下沒成功，氣得師傅一通大罵，給他淘汰了。
陸長福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和拖拉機，懷疑自己是個傻子，竟然比不過林姝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
哎呀，他爹還讓他給師傅送煙，走個後門呢。
他這都沒來得及走就被淘汰了，可咋整？
要不晚上再去試試？
接下來兩天還是平地考核。
孫三是個心眼兒多的，晚上考核結束的時候他瞅著別人走了就拉著兄弟去找師傅，給師傅遞上兩盒大前門，裏面還有三塊錢，希望師傅給開開小竈。
花了錢手把手教的就是不一樣，三人很快就熟練起來，還請求師傅帶他們去農田體驗了一把。
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包括宋春蓮。
等過兩天農田考核林姝就不去了，她原本就是為了陪大嫂去的，實際大嫂學車很有天賦，根本不需要自己繼續陪考。
陸大嫂覺得她不去很可惜，“弟妹，你這麽厲害，肯定能考上。”
林姝：“大嫂，開拖拉機很要力氣的，我力氣不夠，方向盤太重。”
開拖拉機真的很累，那大機器咕咚咕咚的她胳膊都震麻了。
以後肯定要頂著大太陽去耕地播種收割，說不定還得晚上加班加點，必須力氣大的人才行。
她有自知之明，她做不來，她只想躺。
她舒舒服服在家做飯做針線活兒，不需要出去風吹日曬雨淋，幹嘛還去開拖拉機？
大嫂就不再強求。
林姝拜托大嫂多鼓勵點她爹和弟，爭取讓他們堅持到最後。
林姝不去陸大哥松口氣。
倆女人表現異常優秀讓他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真是憋著勁要考過去，最後都不是為了當拖拉機手，而是不能丟人，尤其不能輸給老婆和弟妹。
要是輸給倆女人，他以後在家裏還能擡起頭來嗎？
他娘還不得更嫌棄他？
第四天下地考核。
留下來的考員們基本都能平地開拖拉機，還有40來人呢，自然要繼續淘汰。
前陣子剛下過雨，地裏有點黏，師傅們倒是也沒為難人，在公社大隊找了個地勢高的地段給大家考試用。
進田考核比平地要求會低一些，畢竟難度大。
陸大嫂一天沒撈著摸方向盤有點手癢，迫不及待地要第一個考核。
雖然林姝沒來，但是她那甜美的鼓勵卻一直回蕩在耳邊，陸大嫂如有神助，很好的完成了考核內容。
師傅十分滿意，大聲喊道：“瞅瞅這個大妹子，真是天生的拖拉機手！”
他還往一邊瞅，“那個小妹子呢？”
陸大嫂：“我弟妹說力氣不夠大，擰不動方向盤，把機會讓給大家了。”
師傅雖然可惜，不過她嬌滴滴的的確弄不了拖拉機這大家夥。
很快孫二又被罵了。
師傅：“你是頭蠻牛嗎？開拖拉機，你是開，不是搬！咋滴，你還想直接把車扛過去？還是想把方向盤給我拔/出來？你看你栽歪著身子，你使什麽邪勁？拐彎，拐彎！！你聽不見嗎？你想開進溝裏去？我讓你拐彎，沒讓拐去你姥娘家，你拐這麽大彎兒是想幹啥？你是個拐子嗎？”
這師傅罵人是把好手，在場所有考生未來幾十年都會記住被罵的內容，不待重樣兒的，魔音還會伴隨他們以後考駕照的全過程。
於是孫二遭遇一通罵之後被淘汰了。
他氣得真想把師傅掄爛泥裏揍扁，可惜被倆弟弟摁住了。
這一關考了四天，林父、林躍、陸大哥、常二、孫三、孫四都過了。
常大志被淘汰了。
宋春蓮的小竈起作用，過了。
又考了幾天，考核結束，最終選出25名最優秀的拖拉機手。
陸大嫂是第一名！
考生裏有原本就會開拖拉機的，有花錢走後門加練的，可他們統統沒考過陸大嫂，因為在裝上農機下田犁地這個環節他們都不如陸大嫂利索。
陸大哥本來考核也通過的，但是最終要25人，考核通過的40人就繼續競賽擇優錄取了。
負責人親自監督，裝上農機看他們犁地，誰在更快更短的時間內做得更好就算勝出。
陸大嫂一馬當先。
陸大哥被比下來了。
林躍犁地的時候犁鏵被卡住，有一段農田沒犁上，也算他失誤。
常二、孫四、宋春蓮都在擇優錄取中被刷下來。
孫二倒是勝出了。
讓人意外的是林父挺過了擇優錄取，排在第五名。
林父感覺自己純粹是被林姝和陸大嫂激的！
每當他覺得自己可能不行要被淘汰，他就能對上陸大嫂的眼神，陸大嫂會給他握拳做加油的姿勢。
林父就能從心底裏升起一股力量，自己要是能考上拖拉機手，那以後就負責開拖拉機耕地，就不是跟著生產隊長下地的泥腿子。
村裏那些人就得高看他一眼！
看誰還敢欺負他老林家！
前面老李頭整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見了大隊長就變哈巴狗，見到公社下來的郵遞員都得遞煙。
以後要是自己當上拖拉機手，老李頭兒不也得給自己遞煙？
關鍵是老孫家，以前瞧不起自己，這幾天下工後有事沒事到林家屯轉悠，跟他套近乎想把閨女送回來，他拉著臉拒絕還威脅他。
哼，要是自己和兒子一起考上拖拉機手，孫家三個兒子卻被淘汰，那他得多長臉！
多長臉！
有名聲！
受表揚！
必須考上！
就這麽一次次被激勵著，林父真考上了，擇優錄取都在優秀裏面。
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孫三走到林父跟前，笑得有些陰陽怪氣，“叔，恭喜你呀，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林父看了他一眼，這小子有心眼還舍得花錢，是個陰的，得小心他。
他也道了句恭喜。
孫三：“叔兒啊，回頭我買瓶酒去家裏找你喝兩盅，好好嘮嘮。”
林父立刻拒絕，“咱兩家鬧成這樣還是別走太近。”
孫三還想糾纏。
陸大嫂和林躍一起過來。
陸大嫂好奇道：“孫德富，你這麽有錢，為啥不還你妹妹的彩禮錢呢？要是早點把縫紉機還上，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兒。”
孫三咬住後槽牙，真是……可惡！
這時候廣場上有人鬧起來，有些擇優錄取被刷下去的心生不滿，在那裏吆三喝四。
“說是公開選拔，一點都不公平！”
“對，有人走後門怎麽不說？”
“晌午、晚上都有人加練，我們沒撈著加練的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
孫三和幾個人嘀咕一番，那幾個人就開始嚷嚷，“還有都五十多的，一把年紀了還開什麽拖拉機？”
“對啊，他弄得動嗎？”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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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二繃著臉捏緊了拳頭。
他以前總覺得林姝應該是自己媳婦兒, 盡管好事沒成，可他對她也有很大的好感。
他總覺得自己心理上偏向她，就是對她很大的維護。
現在她居然攪和得妹子離婚, 就意味著她不守婦道, 是個攪家精！
如果是他的女人，就得欠教訓。
現在妹子回娘家躺在炕上不吃不喝鬧絕食, 他這個哥哥看著也心疼，他很想找個辦法逼著林躍收回離婚的話，把妹妹好好地接回去過日子。
爹說小兩口剛鬧崩離婚, 都在氣頭上，現在上門去求肯定沒用。
先冷兩天等林躍的恨意散了，林父林母的氣消了, 他們再帶著曉紅回去求求, 林躍興許就心軟答應覆合了。
畢竟孩子不能沒有娘不是？
林母在家又帶孩子又做家務，她也忙不過來需要有人幫襯不是？
不過三弟說林躍、林父林母現在都被林姝哄住了, 要想讓妹妹回林家, 可能得從林姝這個女人身上下手。
她男人死了, 她……應該挺寂寞的吧，要不怎麽從一個好端端的文靜小媳婦變成個破落娘們兒？
她沒了男人肯定很難受！
他瞬間因為自己是個男人被女人需要然後心裏就產生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她缺男人，自己也不是不能施舍她。
只要她好好給妹妹道歉, 讓林躍把妹妹請回去, 他倒是可以考慮滋潤滋潤她。
孫三感覺到他二哥眼神有點危險，立刻扯著他往另一邊去，“二哥, 你註意點, 別得罪陸家人。”
孫二輕哼，狠狠地瞪了林姝一眼, 你等著看老子開車的英姿吧！
公社前面廣場上擠滿了人，鬧哄哄的。
拖拉機手是個體面活兒，不用下地出大力，最重要的是可以拿滿工分且每個月額外發10到15塊錢的補貼，還有額外的肉蛋糖補貼。
這麽好的工作，誰不想來試試？
很快公社負責這次招工的領導出來講話，“總有人說公社招工是內定，是走後門，就是不相信我們是公開考核的。這一次招拖拉機手，暫定一個大隊四個人，咱們就公開分組教學考試，達標就留下。”
本公社一共14個大隊，計劃選25個拖拉機手，其中包括後勤組。
要說學開拖拉機那沒什麽難的，只要不是笨出花兒來，師傅一對一的話一兩天也能學會。
但是公社要擇優錄取，挑那些腦瓜好使、學東西特別快、細心勤快還能臨機應變、舉一反三的人。
短時間內公社也不要求拖拉機手多厲害，選拔以後可以在實踐中繼續鍛煉。
錄取標準也不覆雜，第一步師傅先講解拖拉機各部件以及作用，講幾遍以後開始輪流過去問答，都答對的留下不對的淘汰。
然後開始上機學習，師傅先給示範，再分組坐在拖拉機車頭兩邊觀摩，之後考生開始輪流操作，規定時間內完成考核的就留下。
如果留下的人多就繼續農田考核、加裝農機犁地比賽。
林姝朝林父小聲道：“爹，你別輸給我和大嫂呀。”
林父心情好，那不服輸的吹牛勁兒越發高漲，“那哪能呢？我指定不能輸給你們女的啊，不就是開拖拉機？我會的，以前我還摸過方向盤呢。”
一共四臺沒車棚的拖拉機，八個師傅，師傅在中間講考員們圍成圈學，現學現考，新鮮出爐。
師傅講了十幾分鐘，喝了半缸子水，然後就不耐煩了讓開始考試。
“哎，那個用手撥的叫啥來著？”
“腳踩的那個叫啥？”
“油門？”
“不是不是，叫腳栓還是啥？”
陸大嫂就在林姝耳邊嘀咕，說得一個都不差。
這些部位林姝之前就給她講過，現在見到實物，她迅速就將腦子裏的名稱和拖拉機上的部件給對號入座。
她還溜過去給陸大哥、林父、林躍幾個嘀咕。
這一步林父倒是沒啥，活得久見識多，他以前真的見過拖拉機，也好奇和司機聊過的。
有些男人看到林姝這麽漂亮的女性在場，下意識就抖起來，很想在她面前展示自己的聰明和男性魅力。
結果就一個考核拖拉機部件名稱，就把他們唰唰淘汰掉，一個個黑臉漲紅，羞恥難當，還有人忍不住惱羞成怒。
有些人腦子就是笨，加上沒見過世面容易害羞，被人一考腦子一片空白，連自己叫啥都能忘記。
晌午各人吃過自己帶的幹糧，下午就教上機了。
這是高大的東方紅拖拉機，發動機啟動靠拉繩控制的，必須用巧勁兒才能將發動機點火成功。
點火以後機器就會轟轟地開始冒煙。
馬達震動太大，整個拖拉機都在顫動晃悠，煙囪更是一挺一挺的吐著黑煙。
林姝讓了讓，不讓黑煙熏到自己。
一個穿綠格子上衣的女青年朝林姝嗤了一聲，“你怕是連繩子都拉不動吧？”
她看林姝嬌滴滴的，皮膚雪白，哪裏像個幹活的人？怕不是從小養在箱子裏的假人兒吧？
真白瞎陸紹棠那麽好的男人了！
陸大嫂就在林姝旁邊呢，她沒聽清，就扭頭問道：“宋春蓮，你說什麽？你姐姐回家了？”
宋春蓮是宋春芳的親妹妹，當年宋春芳沒嫁成陸大哥就憋著一股子氣，想把堂妹、妹妹嫁給陸二哥或者陸紹棠。
結果方荻花一個都瞧不上，因為宋春芳的堂妹木呆呆的，比陸二哥還木頭呢，宋春蓮則不夠漂亮。
宋春蓮撇嘴，沒吭聲。
她看到自己姐夫和常二了，卻沒過去和他們站一起，生氣他們沒幫姐打陸家呢。
孫二則一直拿眼瞅林姝。
不守婦道！
幸虧當初沒娶她，丟人！
四輛車的師傅講完，考員們就分組上機跟著學。
拖拉機很高大，考員們可以擠著站在後面或者坐在兩邊，輪胎上面有很大的位置。
師傅在廣場上慢慢地走直線、倒車、轉彎、掉頭，“卟噔卟噔”地轉悠了二十來分鐘，“行了，輪流上來試試。”
孫二卯著勁兒想在林姝和眾人面前露一手，他一下子就把其他人擠開，“師傅，我先來。”
師傅讓他試試。
孫二坐在駕駛座上，位置高，視野廣，讓他有一種睥睨眾人的優越感，他瞥了一眼地上的林姝，雙手握著方向盤，開始踩油門。
“卟噔卟噔”地走了兩分鐘直線以後，師傅命令他拐彎然後掉頭。
孫二自詡自己學得好，結果腳下踩錯，“咕咚”，拖拉機顫動一下，熄火了。
他還納悶呢，暴躁道：“怎麽回事？我踩離合了啊，它怎麽沒反……”
“起開起開！”師傅怒了，“耳朵長屁股上了？我是這麽教的？你想把離合給我踩斷還是咋的？”
師傅直接給他趕下去，“下一個！”
一人三次機會，不過是輪流的。
下一個需要啟動拖拉機，結果第一步拉繩打火就給他難住了。
師傅就在那裏嘖嘖地翻白眼，這些笨蛋！
要不是怕傷發動機，他真想用拉繩打火這一步就把一多半人給淘汰掉。
師傅瞅了一眼考員們，見一個老頭兒，還有幾個女的，他心裏莫名有些輕視，尋思日頭毒辣辣的，老頭兒和小媳婦兒怕是不頂曬，不如早點淘汰讓他們回家歇著。
他就把林姝、陸大嫂、林父一堆兒給點出來，“來來，你們試試。”
林姝示意大嫂和林父不用緊張，她笑道：“我先來試試。”
前世她去農家樂的時候接觸過拖拉機、農機，其中就有拉繩式柴油抽水機，這東西沒什麽技術含量，主要是大家沒碰過機械，第一次接觸難免緊張。
她上前，戴上自己那副勞保手套，握住拉繩。
“嗤”宋春蓮發出譏誚聲，你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得瑟的？
其他考員也心懷輕視，覺得林姝細皮嫩肉的不像個幹活兒的。
林姝目光堅定，用力一拉，“卟噔卟噔”，一次打火成功！
孫二：“狗屎運。”
宋春蓮：“瞎貓碰上死耗子！”
師傅眼睛一亮，收起輕視的表情，正經起來，“不賴！上機試試。”
林姝坐上高高的駕駛座上，讓大嫂坐旁邊多觀摩一下。
師傅也沒介意，就讓其他考員照舊圍大半圈學習，他則在地上指揮。
他尋思這小娘們兒可能運氣好，一下子點著火，接下來估計一分鐘就得熄火。
孫二輕蔑道：“別連方向盤都扶不住。”
不少人也覺得林姝是碰上了，開車肯定不行。
“卟噔卟噔”，拖拉機開動了，煙囪一伸一縮直冒黑煙。
林姝卻開得穩穩當當的，走直趟兒沒問題。
師傅又打手勢讓她拐彎、掉頭。
林姝用力扭動方向盤，開拖拉機真是力氣活，這方向盤死沈死沈的，不過她還是很好地完成了師傅的考核要求。
接下來的倒車、停車等考核內容也沒有任何問題。
就是震得手疼。
原本還瞧不起她的考生登時驚嘆一片，“哇，她好厲害啊！”
“我還以為她是來玩兒的呢，結果人家開車跟玩兒一樣。”
師傅讓她停車，“你以前是不是會開啊？”
公社有規定，拖拉機師傅的家屬是不允許來考的，避免作弊。
林姝笑道：“不會啊，是師傅你教得好啊。”
師傅不禁摸了摸下巴，可能自己真的是個好老師。
很快下面就打臉了，其他人不少“卟噔”兩聲就熄火的，要麽就油門和離合開始打架，要麽油門當剎車。
師傅額頭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停停停！”這樣下去拖拉機豈不是要被他們給玩壞了？
他把幾個人都轟一邊兒去，吼道：“看看人家這個閨女怎麽開的！好好學著！”
他讓林姝再上去開給大家瞧瞧。
林姝就示意大嫂坐自己旁邊多觀摩一下。
陸大嫂很好學，一直都在腦內模擬，別人開的時候她就腦、眼、手腳配合，該如何如何她也能做對。
“卟噔卟噔”一圈回來，林姝臉頰嫣紅，沁著汗珠，美艷嫵媚得讓人不敢直視。
師傅大聲道：“都瞪起眼睛來，看好了？一個個榆木腦袋！還好意思來學開拖拉機？我看你們回去玩尿窩窩差不多！”
那些一開始笑話林姝風吹就倒還來開拖拉機的，徹底閉嘴了。
更多的人開始誇她，想找她傳授一下開拖拉機的經驗。
“這女同志也太厲害了吧？”
“對呀，人家也是第一次學，我們也是第一次，給我們比得好沒用啊。”
孫二卻梗著脖子一臉陰沈，她肯定提前走後門了！
輪到陸大嫂的時候，林姝發現她才是天生的拖拉機手，拉繩打火一遍過！
陸大嫂對車有一種天生的親和力，上手一摸就有感覺，師傅一教就會，學得特別快，還能會舉一反三。
幾分鐘以後她有一種人機合一的感覺，不管前行還是後退，儼然一副老司機的架勢。
師傅粗獷的嗓門又在廣場上響起，“瞅瞅你們這些老爺們兒，一個個的還不如倆娘們兒！榆木腦袋，丟人！還好意思笑話人家呢！”
不少男人不斷地淌汗，要麽就耷拉著腦袋，有那脾氣大的氣得直接撂挑子走人，老子不考了，憑啥聽你罵人？
師傅冷笑，不罵罵他們咋知道誰脾氣好誰不好？
脾氣不好的開拖拉機，回頭置氣給拖拉機開溝裏去？
這也是考試的一環。
下面過了幾個男人，又有幾個被淘汰的。
師傅就讓林父上，尋思能過就打臉那些洋洋自得的男人，不能過就趕緊回去歇著。
林父也過了。
師傅又開始罵人：“瞅瞅你們啊，還在那裏一個不服兩個不忿的，你牛啥啊？你連倆娘們兒比不過，現在連個老大哥也比不過，都特娘的給我夾著尾巴老實點，別在那裏嘟嘟囔囔的。”
說完他還瞪了孫二一眼，他就看這個二楞子不順眼。
陸大哥也過了。
孫二倒是在第三次機會的時候險過。
常家倆兄弟過了。
林躍也過了，他本就年輕聰明，學東西快，男人又喜歡機械，這會兒能上手開自然學得也快。
孫三、孫四還沒排上，要等明天。
陸紹材他兒子陸長福拉繩打火的時候四五下沒成功，氣得師傅一通大罵，給他淘汰了。
陸長福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和拖拉機，懷疑自己是個傻子，竟然比不過林姝一個嬌滴滴的小媳婦兒？
哎呀，他爹還讓他給師傅送煙，走個後門呢。
他這都沒來得及走就被淘汰了，可咋整？
要不晚上再去試試？
接下來兩天還是平地考核。
孫三是個心眼兒多的，晚上考核結束的時候他瞅著別人走了就拉著兄弟去找師傅，給師傅遞上兩盒大前門，裏面還有三塊錢，希望師傅給開開小竈。
花了錢手把手教的就是不一樣，三人很快就熟練起來，還請求師傅帶他們去農田體驗了一把。
其他人也有這樣的，包括宋春蓮。
等過兩天農田考核林姝就不去了，她原本就是為了陪大嫂去的，實際大嫂學車很有天賦，根本不需要自己繼續陪考。
陸大嫂覺得她不去很可惜，“弟妹，你這麽厲害，肯定能考上。”
林姝：“大嫂，開拖拉機很要力氣的，我力氣不夠，方向盤太重。”
開拖拉機真的很累，那大機器咕咚咕咚的她胳膊都震麻了。
以後肯定要頂著大太陽去耕地播種收割，說不定還得晚上加班加點，必須力氣大的人才行。
她有自知之明，她做不來，她只想躺。
她舒舒服服在家做飯做針線活兒，不需要出去風吹日曬雨淋，幹嘛還去開拖拉機？
大嫂就不再強求。
林姝拜托大嫂多鼓勵點她爹和弟，爭取讓他們堅持到最後。
林姝不去陸大哥松口氣。
倆女人表現異常優秀讓他壓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真是憋著勁要考過去，最後都不是為了當拖拉機手，而是不能丟人，尤其不能輸給老婆和弟妹。
要是輸給倆女人，他以後在家裏還能擡起頭來嗎？
他娘還不得更嫌棄他？
第四天下地考核。
留下來的考員們基本都能平地開拖拉機，還有40來人呢，自然要繼續淘汰。
前陣子剛下過雨，地裏有點黏，師傅們倒是也沒為難人，在公社大隊找了個地勢高的地段給大家考試用。
進田考核比平地要求會低一些，畢竟難度大。
陸大嫂一天沒撈著摸方向盤有點手癢，迫不及待地要第一個考核。
雖然林姝沒來，但是她那甜美的鼓勵卻一直回蕩在耳邊，陸大嫂如有神助，很好的完成了考核內容。
師傅十分滿意，大聲喊道：“瞅瞅這個大妹子，真是天生的拖拉機手！”
他還往一邊瞅，“那個小妹子呢？”
陸大嫂：“我弟妹說力氣不夠大，擰不動方向盤，把機會讓給大家了。”
師傅雖然可惜，不過她嬌滴滴的的確弄不了拖拉機這大家夥。
很快孫二又被罵了。
師傅：“你是頭蠻牛嗎？開拖拉機，你是開，不是搬！咋滴，你還想直接把車扛過去？還是想把方向盤給我拔/出來？你看你栽歪著身子，你使什麽邪勁？拐彎，拐彎！！你聽不見嗎？你想開進溝裏去？我讓你拐彎，沒讓拐去你姥娘家，你拐這麽大彎兒是想幹啥？你是個拐子嗎？”
這師傅罵人是把好手，在場所有考生未來幾十年都會記住被罵的內容，不待重樣兒的，魔音還會伴隨他們以後考駕照的全過程。
於是孫二遭遇一通罵之後被淘汰了。
他氣得真想把師傅掄爛泥裏揍扁，可惜被倆弟弟摁住了。
這一關考了四天，林父、林躍、陸大哥、常二、孫三、孫四都過了。
常大志被淘汰了。
宋春蓮的小竈起作用，過了。
又考了幾天，考核結束，最終選出25名最優秀的拖拉機手。
陸大嫂是第一名！
考生裏有原本就會開拖拉機的，有花錢走後門加練的，可他們統統沒考過陸大嫂，因為在裝上農機下田犁地這個環節他們都不如陸大嫂利索。
陸大哥本來考核也通過的，但是最終要25人，考核通過的40人就繼續競賽擇優錄取了。
負責人親自監督，裝上農機看他們犁地，誰在更快更短的時間內做得更好就算勝出。
陸大嫂一馬當先。
陸大哥被比下來了。
林躍犁地的時候犁鏵被卡住，有一段農田沒犁上，也算他失誤。
常二、孫四、宋春蓮都在擇優錄取中被刷下來。
孫二倒是勝出了。
讓人意外的是林父挺過了擇優錄取，排在第五名。
林父感覺自己純粹是被林姝和陸大嫂激的！
每當他覺得自己可能不行要被淘汰，他就能對上陸大嫂的眼神，陸大嫂會給他握拳做加油的姿勢。
林父就能從心底裏升起一股力量，自己要是能考上拖拉機手，那以後就負責開拖拉機耕地，就不是跟著生產隊長下地的泥腿子。
村裏那些人就得高看他一眼！
看誰還敢欺負他老林家！
前面老李頭整天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見了大隊長就變哈巴狗，見到公社下來的郵遞員都得遞煙。
以後要是自己當上拖拉機手，老李頭兒不也得給自己遞煙？
關鍵是老孫家，以前瞧不起自己，這幾天下工後有事沒事到林家屯轉悠，跟他套近乎想把閨女送回來，他拉著臉拒絕還威脅他。
哼，要是自己和兒子一起考上拖拉機手，孫家三個兒子卻被淘汰，那他得多長臉！
多長臉！
有名聲！
受表揚！
必須考上！
就這麽一次次被激勵著，林父真考上了，擇優錄取都在優秀裏面。
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孫三走到林父跟前，笑得有些陰陽怪氣，“叔，恭喜你呀，沒想到你這麽厲害。”
林父看了他一眼，這小子有心眼還舍得花錢，是個陰的，得小心他。
他也道了句恭喜。
孫三：“叔兒啊，回頭我買瓶酒去家裏找你喝兩盅，好好嘮嘮。”
林父立刻拒絕，“咱兩家鬧成這樣還是別走太近。”
孫三還想糾纏。
陸大嫂和林躍一起過來。
陸大嫂好奇道：“孫德富，你這麽有錢，為啥不還你妹妹的彩禮錢呢？要是早點把縫紉機還上，就不會有後面的事兒。”
孫三咬住後槽牙，真是……可惡！
這時候廣場上有人鬧起來，有些擇優錄取被刷下去的心生不滿，在那裏吆三喝四。
“說是公開選拔，一點都不公平！”
“對，有人走後門怎麽不說？”
“晌午、晚上都有人加練，我們沒撈著加練的不公平！”
“不公平，不公平！”
孫三和幾個人嘀咕一番，那幾個人就開始嚷嚷，“還有都五十多的，一把年紀了還開什麽拖拉機？”
“對啊，他弄得動嗎？”
“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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