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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被丟下的那一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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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被丟下的那一個(四)

姚鑰叫了輛出租車匆匆忙忙趕去了泰迪說的那個地址。她很想問為什麽要叫她來,可是泰迪沒有給她發問的機會就把電話掛了。

進了酒吧,裏面一片狼藉。舞臺上還有幾根五顏六色的羽毛,不知道是誰身上的。

泰迪和聖伯納站起身同她打招呼。

“柯禮呢?” 姚鑰問。她裹緊身上的外套,因為出來的急,裏面還是睡衣。總感覺還在做夢。

“那邊。” 聖伯納指了指吧臺後面。聖伯納像一座山,因為打架,上身脫得只剩一件背心。姚鑰看見他身上全是撓痕,撓痕邊緣還是淤血的青。相比之下,泰迪就從容很多。身上的西服一絲不茍,看見姚鑰後還紳士地彎腰同她握手。驚得姚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姚鑰順著聖伯納指的方向看過去。第一眼沒有看見人。仔細看才看見吧臺後面露出一雙毛茸茸的耳朵尖尖。黑色的三角耳朵。藏匿在那裏。

她扒在臺面上往下瞅,柯禮一個大男人正像狗那樣蹲在後面打瞌睡。臉上一道爪痕從左臉劃到右臉,之前的金絲眼鏡不知去向。

“他、他怎麽耳朵出來了?” 姚鑰第一反應是問這個。

聖伯納有些抱歉:“小狗喝酒喝多了就會這樣。控制不住的。而且酒是拿蒔蘿釀的,還加了松針,後勁很大。等酒勁過去了就好了。”

聽到姚鑰的聲音,柯禮睜開眼,許是喝多的原因,他的瞳孔變大很多,很渙散。他的耳朵朝向聲音的方向轉動,看見居高臨下趴在吧臺上看他的女人。柯禮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聲音顯得很不滿意:“連貓都被接走了,你怎麽才來?” 他躲在這裏是因為在賭氣。

剛剛那只群架的始作俑者布偶貓,被一個穿著便利店工作服的小姑娘揪著衣領拖走了。布偶罵罵咧咧地喵喵叫。小姑娘說你還有臉喵喵叫,我辛辛苦苦打工賺錢,你卻在這裏打架鬥毆!和狗打架有什麽了不起,明天送你去動物園打獅子啊?那樣的場景被柯禮看在眼裏,他竟有些羨慕。

姚鑰被這突如其來的埋怨說的莫名其妙。她囁喏著想反駁,結果柯禮謔地一下站起身,理直氣壯地說:“成了,快帶我回家吧!” 說著長腿邁開,搖搖晃晃地往出走,後背的襯衫已經被撓成布條,隨風飄蕩。透過布條可以看見,他後背上全是紅色的血道。

男人走了幾步,看姚鑰沒有跟上來,搖晃著轉身尋她,結果沒站穩要往後仰,姚鑰趕上去用身體扛住他。

出門前泰迪還在招手:“姚小姐,要是哪天和柯禮分手了,記得來找我呀~~”

姚鑰擺手道:“哎?我們不是、” 柯禮摟著她輕描淡寫:“你不用理他。”

姚鑰將柯禮按著腦袋塞進出租後座,司機忍不住往後看。姚鑰趕緊捂住柯禮的耳朵,隨後又意識到柯禮現在渾身上下都是奇怪,光捂耳朵也不管用啊。於是指著那耳朵解釋了一句:“這是發箍。” 又指了指他身上的傷:“喝醉和人打架了。”

柯禮的長腿無處安放,死死頂著前座的靠背,整個人身體歪斜,時不時還抓抓自己的前胸,那裏有團火似的。這動作像個野人,平時的紳士風度和從容體面蕩然無存。

姚鑰嫌棄死了,拉他胳膊,想把他至少拉著坐直,結果柯禮直接歪過來靠著她,還將自己的頭卡在她的脖子那裏,舒舒服服的。

柯禮的臉十分燙,觸到她時姚鑰就像被提了耳朵的兔子一樣,瞬間半邊身子僵直。

男人的鼻息打在她的皮膚上,醉醺醺的。他聲線低沈,認認真真地商量:“搖搖,我想把我的尾巴放出來,憋的難受。”

前面的司機聽到這話渾身一僵。透過後視鏡緊緊盯著後座男人的一舉一動。

啊!!!姚鑰在內心咆哮,恨不得抱著頭鉆進地裏。這人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呀!!

她和司機目光通過後視鏡對望了一眼,她清晰地感受到師傅那看流氓一樣的眼神。

“您路邊停下車吧!” 姚鑰大聲說。

“哎好的。” 司機忙不疊答應。晚一步都嫌臟耳朵那種。

下了出租,回家路茫茫。姚鑰一手拽著柯禮,一邊左右四顧。路邊有幾輛共享單車。她刷了一輛,打算騎著車帶柯禮回去。

等她終於使勁把自行車蹬起來後,只覺得後座一輕。Duang 的一聲,男人直接坐到了地上。

柯禮在地上打了個滾兒,隨後用那種幽怨的眼神望向姚鑰。

姚鑰不得不讓柯禮縮著坐在前座,自己坐在後座蹬自行車。

“你把腳並起來,腿縮起來。” 姚鑰的臉從柯禮的後背那裏繞過來看前面,發號施令。

柯禮筆筆直坐在自行車座上,兩條腿交疊。

他的尾巴也從襯衫的洞裏滑出來了。姚鑰不想看的,但是她還是看見了,原來犬族的尾巴是在後腰處,將將卡在腰帶上方,不存在要不要在屁股那裏戳個洞的問題。

於是她把他的尾巴團成一團,懟在兩人中間,正好可以不讓大街上的人看到。

這樣騎車太費勁了,柯禮卻像凱旋歸來的英雄一樣,坐在前面自豪極了。有人帶他回家!

等紅綠燈時,邊上有個小朋友指著柯禮的耳朵驚訝得說不出話。

姚鑰趕緊給他解釋:“耳朵是假的,是 cosplay。” 為了驗證這句話,她伸手狠狠揪了一下:“你看,一點都不疼。假的。”

“疼——” 柯禮拉長聲音,他緩緩轉過頭,對著小朋友說:“我還有尾巴,你要不要看?”

媽媽拉過小朋友,像看神經病一樣趕緊走了。

*

回到小區上電梯,柯禮就像回自家一樣坦然,大踏步走在前面。姚鑰跟在後面,一個勁兒想把他的尾巴塞進衣服裏。但是男人的尾巴太大了。她將它團好,它又抖抖散開。她將它抱在懷裏,它左右搖擺。她覺得自己像條魚,柯禮的尾巴就是那逗她的魚餌,專門和她作對。

“你弄的我好癢。” 柯禮抱臂斜靠在墻上說道。

正在姚鑰站在柯禮身後和他的尾巴較勁時,電梯上來一個人。

那個人很好奇地往這邊角落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看著那條尾巴。成年人對這種事有了深層次的秒懂。姚鑰的臉憋得通紅,她努力按住柯禮的尾巴。那人出電梯時又看向柯禮的耳朵。柯禮帶著醉意,溫文爾雅地沖那人笑笑,隨後扯開嘴角露出尖牙。嚇得那人摔了一跟頭。等他再想看時,電梯門已經合上。

千辛萬苦終於到家。姚鑰將柯禮安置在沙發上,自己則去倒水。

柯禮大喇喇地陷在軟軟的坐墊裏,腦袋昏昏沈沈的,傷口火辣辣的,心裏卻甜滋滋的。自己正大光明的進來了。真是了不起。他在喉嚨處情不自禁地發出小狗才有的哼唧。

“人呢?” 他看不見姚鑰,大聲喊。

姚鑰提著水壺趕出來:“怎麽啦又?”

柯禮歪著腦袋看她,眼睛瞇成一條縫,嘴角笑意盎然。就是這個人類姑娘來接我回家的。她忙叨叨的樣子真的……可愛得像個飛盤。

姚鑰卻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

他的手臂放在沙發背上,大爺一樣的坐姿。然後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尾巴。

那條大尾巴靜靜地躺在沙發上,同他共享這軟墊。他瞪了半天。手發抖地指著那尾巴:“咦,怎麽有條尾巴。” 隨後掩面,顯得不敢相信,他說:“一晚上不見,你竟然帶別的狗回家了。”

姚鑰驚呆了:“你在說什麽呀?”

柯禮拎起自己的尾巴出聲質問:“那你告訴我,這是誰的尾巴?怎麽會出現在你的沙發上?這個毛色和手感與我的簡直沒法比!你有沒有品味??”

“你們人類有句詩說,曾經滄海難為水,摸過我的尾巴,其他的尾巴你竟也還看得上??”

姚鑰暗暗好笑,故意說:“就算是別人的尾巴又和你有什麽關系呢?你既不是我老板,又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柯禮用手背使勁擦眼睛,小狗的哼鳴聲又起。他臉上有道血淋淋的傷口,胡亂擦會感染的。

姚鑰趕緊改口道:“別哭了!你好好看仔細,那是你的尾巴。”

“我不信。” 柯禮的眼睛直直看她:“就騙我好了,人類最喜歡說謊話。我早該知道的。”

他跟那尾巴較上勁了,越看它,它越耀武揚威似地搖擺。甚至還搔到他的下巴。太過分了簡直,他突然生氣,抓起它就是一口咬下去。

“嗷嗚——” 他疼得不禁狼嚎出聲。

姚鑰嚇了一大跳。這男人簡直失了智。怎麽會這樣?

她以為他會生氣,結果柯禮說:“太好了,是我的尾巴。不是別人的尾巴。”

柯禮疼完,換了副心滿意足的表情,他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尾巴重新放好,拍羽毛枕頭那樣拍了拍,隨後開始傻笑。邊呵呵笑邊暗自覆述:是我的尾巴……它漂亮又蓬松……美麗又高貴……

姚鑰看他註意力全在稱讚自己的尾巴上,趕緊轉身去給他拿毛巾。

她搬了小凳坐他面前,用擰幹的毛巾幫他擦身上和臉上的傷口。這點傷和他之前的沒法比,所以她也只是將血汙拭去。犬族恢覆能力都強,他自己說的。

男人非常乖。被擦擦時還閉著眼睛。等到姚鑰說好了時,他又伸出手,將手掌攤開:“這裏也受傷了。給我弄。”

手掌裏嵌入了很多碎玻璃渣。

姚鑰只覺得額頭上神經一跳,那些小渣子密密麻麻,傷口不深,但看著很嚇人。她用夾眉毛的鑷子幫他把手上的碎玻璃碴一個個挑出來。

“疼不疼?” 她下意識問。柯禮的手掌攤在她眼前,另一只手則支在下巴上,笑瞇瞇地看姚鑰的臉。還吹她的眼睫毛。姚鑰瞪他,他才停止。

“疼。” 他說。

姚鑰哼了一聲:“可你之前和那些犬族打架,也沒見你叫疼。”

“那是不一樣的。” 柯禮慢悠悠說:“被貓抓是最疼的。”

“有什麽區別嗎?” 姚鑰看他,結果發現兩人離得好近。柯禮的眼神直勾勾的,像在看一盤肉,或是別的什麽。她趕緊把目光垂下來。

“被貓抓心裏委屈,心裏越委屈,身上越疼。” 柯禮說。

姚鑰覺得很好笑:“那和狗打架不委屈?”

“不委屈。” 他用那種醉漢獨有的認真語氣一板一眼地給她解釋:“和狗打架要麽是逗著玩,要麽是解救他們。但是和貓打架,純粹是看他們不順眼。”

“人家怎麽就惹到你了。” 姚鑰撇撇嘴。

“他們說我們犬族很蠢,盲目地愛著人類。對人類無緣由地信任。”

姚鑰手上頓了下,想說那不是事實嗎。“他們似乎說的也沒錯……你們不是受過詛咒嗎?”

“……” 柯禮頭腦凝滯,隨後他說:“對。可是這個話只能我說,不能別的種族來說。”

“哦這樣啊。” 姚鑰像哄小孩一樣敷衍道。

這樣的語氣引起了柯禮的興趣。他聞了聞姚鑰垂在兩邊的發絲,這舉動讓姚鑰抖了抖。

“啊!你聞起來很好吃。你可不可以以後一直用對待學生的語氣同我講話?” 柯禮直白地說。

姚鑰側頭躲開他的嗅,推開他的臉:“你老實一點……那是什麽語氣?我一直都是這種語氣啊。”

“不一樣的。” 柯禮又把臉別過來,有點賴賴唧唧那種感覺:“你對別人說話時,都是那種、很照顧很包容的語氣。你對我就不是。”

明明知道這是柯禮的醉話,可姚鑰依舊仔細想了想,她回答:“因為你很厲害啊。而且是你先和我有距離的。我告訴你,我現在可還是在生氣的,只是因為你現在喝醉了,喝醉又受傷,我不想和喝醉的小狗計較。”

柯禮的眼神從姚鑰的額際落到眼睛,從眼睛落到鼻子,又從鼻子落到嘴巴。他怔怔地看著女孩嘴唇一開一合,聲音好好聽。以至於他沒聽進去幾句。

“是啊,你說得對。你在生氣。我把這事給忘了。”他向後仰倒,臉沖著天花板,聲音懶懶的,有種仗著自己在醉所以什麽都敢說的氣勢:“可是我不想和你道歉,我開不了口。我腦袋實在太疼了,想不明白。我是邊牧。邊牧可以嘴硬的對不對?”

邊牧為什麽可以嘴硬?姚鑰深呼吸:“……隨便你。反正我們以後也沒有交集了。我對你算是仁至義盡了。” 這狗醉了以後有點逼逼賴賴的。正逐漸將她的耐心消磨殆盡。

聽到這話,柯禮的臉上浮現惆悵和迷茫,耳朵也垂下來。他在努力思索,然後從兜裏摸摸索索地掏出兩半的球,那個塑膠球在打架時被扯成兩半了。卻被他像獻寶一樣展現在姚鑰眼前。

“你們人類講究因果報應。我其實已經得到報應了。” 男人有些憂愁:“好消息是我現在可以給它換電池了;壞消息是,它變兩半了……你知道嗎?從沒有人送過我禮物。這個球是我今生收到的第一且是唯一的禮物。”

姚鑰楞住了。

柯禮繼續說:“就像你覺得我厲害一樣。別的犬族都默認我有錢,我聰明,我瞧不上很多東西,於是他們從來不送東西給我。小時候的我也一個玩具都沒有,因為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大家都說他很可惜,也說他是一只好犬。可我只記得他陪我玩捉捕游戲。他教我伏下身子,仔細觀察,然後撲上去……我只記得這一件事……” 他說著說著閉上眼。酒勁上來,幹脆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姚鑰等了一會兒發現柯禮沒了動靜。她拍拍他:“哎,你別睡啊,我把你送回去。”

柯禮像是驚醒一樣抽了一下,尾巴彈起來:“我不。我就在這兒待著。我很累,我很疼。我哪兒也不想走。” 甩賴皮。

姚鑰瞪他,他幹脆重新閉上眼。姚鑰無奈,起身拉他:“那你別在這裏睡,你去床上。”

柯禮的耳朵聽到“床”,整個人回光返照似地站起來:“你的床嗎?那不行,我要先洗澡。我很臭。”

姚鑰覺得頭大:“你不臭。快去睡吧。”

柯禮回頭看她,目光幽幽:“可是是你說的。說我黑,說我臭。你難道不知道我的毛發本來就是黑白相間的,這是基因決定的,我能有什麽辦法?再說我的人身很白的。我的這幅軀殼在你們人類裏怎麽也算是極品了吧。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姚鑰真想堵住他那張嘴,她什麽時候身在福中了?又哪裏來的不知福?

柯禮有些得意地俯視她,整個人閑適得不行,還綻放著最要不得的自信光輝。

姚鑰覺得他有點不要臉,不想和他糾纏:“之前是我隨便說的。”

“這種事怎麽能隨便說呢?” 柯禮沒有聽出她言語間的諷刺。

“抱歉。我和你說對不起好了吧。” 姚鑰推他往前走。真的煩死了。怎麽喝醉以後話這麽多。

柯禮站著不動:“不用你說抱歉,要不這樣吧,咱倆抵消了。你不說,我也不說,但我們和好好不好?”

大尾巴搖來搖去,像是想出什麽驚天好主意一樣,等她答應。

有那麽一瞬間姚鑰覺得他真的狗到家了,都醉成這樣了還能和她討價還價。她瞪大眼睛,結果柯禮自顧自往浴室走,走出地主老爺的架勢,大聲宣布:“現在!我要洗澡。”

“你可以嗎?” 姚鑰在浴室門前。

“你可以幫我洗嗎?” 柯禮邊脫衣服邊問。他雙手搭在門框上,頭垂下來一臉無害地提出請求,根本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不可以哦。” 姚鑰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哦好的。” 柯禮十分坦然:“我就是隨便一問。可我的這個頭啊,它好暈。”

“你洗不洗?”

“我進去了。” 柯禮轉身進去。

姚鑰趴在門邊聽裏面動靜,水嘩嘩的。然後一聲狼嚎傳出:“噢噢噢——”

她拍門:“怎麽啦?”

“水好燙!幫我調一下!” 柯禮喊。

“你你你……先把褲子穿上!”

姚鑰進去時,柯禮正對著鏡子欣賞自己的身體。男人的頭發已經打濕,老老實實穿著褲子,上身卻不著寸縷。

“哎!你怎麽不穿?” 姚鑰叫道。

“我穿褲子了。” 柯禮面沖她。

“我說上半身!你上半身怎麽光著?”

“你只說讓我穿褲子了……怎麽樣,我的身材不錯吧?這是得過世界牧羊犬金獎的身材比例。哪天變成狗讓你摸摸。線條和毛發都堪稱頂級。人類摸我是要付錢的,看我也是要付錢的,錢還不少,你應該付不起。” 柯禮指指自己的胸膛和腹肌。

“不用了謝謝。你到底洗不洗?” 姚鑰揮手婉拒。

“你幫我洗個頭吧。” 柯禮說。

男人哈著腰就著水池,手臂上的線條隆起,很是費勁的樣子。他讓姚鑰幫他沖沖頭發。溫水順著他的黑發流下。

柯禮叫:“水都進我耳朵裏了!!我要聾了!” 他瘋狂甩動耳朵。甩了姚鑰一臉的水。姚鑰此時已經麻木,一把按著他的頭,飛速地幫他把頭沖好,給他裹了條毛巾。

柯禮出來時還在晃耳朵,嘟囔著說:會發炎的。

一番折騰後,等柯禮終於上床,姚鑰籲了口氣。她給他蓋上被子睡覺,柯禮的雙手抓著被子邊沿,被子蓋到下巴處,兩只尖耳朵壓在枕頭上。他的大尾巴搭在床邊,十分愜意地在空中轉圈。

姚鑰伸手幫他把尾巴塞進被子裏。

“搖搖。” 柯禮閉著眼睛說。

“嗯?”

“你可以……摸摸我的尾巴嗎?我頭很疼,想睡但是睡不著。” 柯禮的聲音很輕,更像是噫語,帶著點期待。

姚鑰心想送佛送到西,外加上心沒來由地一軟:“好吧。”

女孩的手順著他毛發生長的方向一下下捋著,弄得他癢癢的,尾巴尖傳來一陣陣酥酥的感覺。就好像有人在拿羽毛拂他痛得要裂開的後腦。

就這樣,在酥麻和頭疼的交織中,柯禮沈沈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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