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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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進門, 開燈。
將包放在玄關，蘇棠轉發了那條公布戀情的微博後將手機丟在餐桌, 走向陽臺。
取了睡衣轉身，猝然面對隔壁的滿堂翠綠，下意識頓住身子。
疊疊香的味道隨著夜風輕浮的游離過來，淡淡的安神香沁人心脾。
前兩日還好奇隔壁的新鄰居，這下徹底沒了興趣。
不知道男人有沒有離開，一盞燈也沒開，屋裏屋外漆黑一片，與陽臺春意盎然的綠植對比鮮明，整個房子空幽, 仿佛一個要吞人的黑洞，毫無人氣。
沈默的站了片刻, 她抱了衣服回屋。
手機在桌上震動, 拿起來, 是工作群的消息。
段舒文正在發布公告, 雪城文旅那邊來消息，催問她們何時過去。
雖說簽了合同，但除了蘇棠，這次團隊具體要去多少人、去哪些人, 都沒定下來。
段舒文躊躇滿志，第一個在群裏表態，鬧著跟蘇棠去, 兩人無論私下還是工作都走得近, 自然沒人跟她搶, 其他人默默地都沒再出聲。
蘇棠翻著消息往浴室走，順手反鎖了門。
浴缸的水已放好大半, 她褪了衣服躺進去。
溫熱的水一下把身體包裹，疲憊的身子像經歷一次舒適的按摩，四肢百骸都愜意的放松下來，慢慢的開始回消息。
雪城這個項目說不上大，圍繞一座城拍紀錄片，並沒有像拍《候鳥》那樣難以掌控，當初舫舟為濱州拍的紀錄片，也就多了她一個助手而已。
這一次，她也沒想多帶人。
一個段舒文，加上她，好像兩個人也可以。
京北去雪城無疑坐飛機最快，可段舒文提議自駕。
用她的話說，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在南方長大，一輩子也沒見過戈壁灘，而如果自駕去雪城，一路上何止戈壁，還有丘陵、沙漠、山地草原和無人區，還會經過賽裏木湖和可可托海。
越說越興奮，蘇棠不好掃她的興。
自駕三天的行程，按著時間也不算太遲。
可她那車技.......
蘇棠犯了難，掙紮一番臨時又加了個人，今早才進公司的實習生，3年駕齡，也算安心。
兩天後出發，這事就這麽定下來。
才處理完工作，猛地，又有消息進來。
是舫舟。
拍了一張候機廳的照片，還有一盤吃剩大半的意大利面，語氣嫌棄。
【一如既往的不好吃。】
接著又問：
【我的女朋友呢~吃晚飯沒有？】
蘇棠笑回：
【你到了？】
【沒，在挪威轉機，還有20分鐘登機。】
下一秒，對方突然打了視頻過來，蘇棠剛要接，意識到自己還躺在浴缸裏，一時慌亂，無意間點了掛斷。
舫舟看著毫不猶豫就拒絕的視頻呆了一秒，隨即滿是失落，楞楞的呆在座位上，好一會兒才又鼓足勇氣發過去。
【你在幹嘛呢？】
想了想又立馬接一句：
【不方便視頻嗎，我只是想看看你。】
最後。
【想你了。】
蘇棠本想過一會兒給他回視頻，看著這話呆了幾秒。
等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吹完頭發，20分鐘恐怕來不及。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拿過幹發帽把頭發包好，又將手機立在浴缸邊小心翼翼的調整角度，確保只露出自己的頭。
萬事妥當，才小心翼翼的點了視頻回撥。
那頭的舫舟失落的握著電話半天等不來消息，突然手機震動，她居然發了視頻，一陣激動，接起來，楞住。
“你....在洗澡？”
大片的鎖骨淡紅，眼神游離向上看著她包頭發的帽子，和背景的霧氣，舫舟好幾秒反應不過來。
原來是他唐突了。
莫名的，耳根有些紅。
浴室暖霧重，泡在溫水裏，蘇棠額頭出了層汗，白皙的臉頰也被熏的緋紅，整張臉濕漉漉的勾人。
偏偏她本人毫無知覺。
“嗯、”
她眼神直勾勾的帶著屏幕那頭的人解釋：“我怕待會兒你登了機收不到消息。”
舫舟沒說話，眼神像是不知道往哪裏放。
腦中漸漸空白，剛才好像有好多好多要說的話，現在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屏幕前後，兩人卻突然的沈默下來。
過了幾秒，蘇棠主動打破尷尬。
“聽說北極的極光很美，可惜了，撞行程，不然這次我們可以一起。”
舫舟如釋重負，一下來了興趣。
“到時候我給你拍。”
想起剛才他們在工作室大群的消息，他說：
“雪城的風景也不錯，雪山、草原還有冰川遺址，可以去騎馬、滑雪，對了，運氣好的話，，你還可以拍到野生馴鹿，工作也別太累，註意放松，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對了，雪山一定要請向導，也別太深入，吸取教訓，安全最重要。”
擔憂的叮囑，像個不放心孩子外出研學的老父親，蘇棠知道，一年前的雪山事故他還記在心裏，那次....兇險異常，她差點死在那裏。
“知道了。”
她思考著他的建議。
“而且滑雪我可不會，最多騎騎馬。”
“很簡單的，等我回來教你。”
這話說的松快自然，在往常倒是沒什麽特別，但兩人的關系一下突變，蘇棠下意識的覺得有些暧昧。
輕輕的點了下頭，腦袋往鏡頭湊更近，一雙放大的水眸忽閃。
“你這次大概去多久？”
舫舟看呆了一秒，反應過來搖頭：“暫時沒定。”
背景聲裏響起航班公告催他起身，幾句話裏時間飛快的流走。
“微博的視頻.....我看見了。”
視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話。
白天的時候買情侶裝，她猶猶豫豫，他一度以為，她並不願意公開，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坦然。
她一直把他當好友，他趕鴨子上架似的告白，從來沒想過她會答應，他以為，她只是勉強，以為是自己一頭熱。
所以.....這當然是好事。
他很開心。
“我們之間，一直是我蓄謀已久，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一直、一直愛你。”
最後，“等我回來。”
視頻已經關斷，可蘇棠呆呆的盯著黑色手機屏幕，耳根連著脖子紅成一片。
這人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熟悉了又讓你覺得平易近人，一夜之間成了情侶更是反差大，沒來由的情話一套一套，總是讓她招架不住。
19.19。
要久、要久。
其實她不是刻意選的這個數字，只是轉發後正好卡在這個點，而狂熱的粉t絲有些過度解讀了。
但蘇棠沒解釋。
‘等我回來’四個字還在耳邊魔音似的繞。
恍惚間，總想起兩人一起拍《候鳥》，出外景的時候，她也常常對她說這句話，那時候聽見更多的是心定，那是一種對安全的絕對承諾。
而這次，多了一絲其他的味道，是獨屬於戀人之間的互相守候。
仿佛一個離家的丈夫對擔憂的妻子，最溫情的安撫。
心思一下飄得有些遠，蘇棠臉頰發燙，屈膝，埋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企圖散熱。
空氣都靜靜的，滿是沐浴液清幽的玫瑰香，時間仿佛凝固。
不知在浴缸裏泡了多久，立放在浴缸邊緣的手機猛的長震幾秒，不間斷的餘顫後歸於平靜。
走神的人被驚醒，伸手一按。
沒電了。
蘇棠楞了兩秒，不在意的放回原處，收拾利落後從浴缸出來，穿好衣服後走到浴室門邊。
老式的不銹鋼門鎖把手，她扭開反鎖扣，用力往下按，沒反應，門一絲不動。
下意識的，她順勢更用力的按壓了第二下，金屬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隨之而起，刺激著她的耳膜。
突然的，猶如雷轟。
看著依舊絲毫未開的門，蘇棠刷的一下臉白，有什麽她忘了的東西嘩啦啦的在腦中盤旋。
“洗手間的門有些問題，常常失靈。”
“....別反鎖.....打不開....”
“...修.....”
她居然忘了房東阿姨的話。
深吸一口氣，只得強行鎮定下來。
只是失靈，說不定多試幾下就會開的，昨晚不是一樣的沒出問題嗎。
心中自己為自己點燃了一絲希望，如暗夜微燈，風輕輕一吹就會熄滅。
公寓的戶型一鏡到底，浴室這頭連著客廳，幽微一道小窗此刻猶如沒有。
封閉的小空間猶如巨獸的口將她包裹，截斷她所有逃出生天的路。
慌亂的同時，驚悚的回憶如漲潮，不受控的擠滿整個胸腔，她陷入一種絕望的恐懼。
求....
求求....
心中不斷的禱告，手止不住的發抖，漸漸蔓延到全身。
豆大的淚砸向地板。
動作由一開始的輕柔到失控後的暴躁，最後她絕望的面對著浴室門滑坐在地上。
全身都在發抖。
明明燈亮著，她卻進入了一片黑暗，周圍是令人窒息的土腥味，排山倒海的將她淹沒。
蘇棠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跳劇烈的跳動，密集得像失控的鼓點。
一串串嘻嘻哈哈的人聲在四周響起。
“小醜！”
“看，醜女~”
“想不想我幫你。”
.......
最後，是一道仿佛來自地獄的女聲。
“求我呀！”
稀稀疏疏的泥土從頭頂上方落下來，覆蓋她的黑發，堆積她的肩頭。
“不要....”
“不要.....”
蘇棠抱著頭，聲音幾乎崩潰：“求你們...不要....”
她躲閃著，小腿碰上一旁冰冷的人體。
昏迷的左藍，一張臉，已經毫無血色。
倦鳥歸巢，天徹底黑下來，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靜極了....
像死神拿著鐮刀俯視她。
“——啊！”
蘇棠昏迷前留給世界的，是一聲無人在意的尖叫。
浴室裏陷入真正的死寂。
夜風肆虐，露臺抽煙的男人忽的一抖。
那短暫又沈悶的聲音不清晰，模糊得像夜空中被風吹散的雲，了無痕跡。
隔壁的陽臺太簡陋，只安安靜靜的亮著盞白燈，一塵不染也空空蕩蕩，晾衣桿上只留著兩個光溜-溜的綠色衣架，昭示著女人曾經來過的痕跡。
靜極了。
她在做什麽呢。
睡了？還是在工作。
她和那個男人的戀愛在網上被談論得熱火朝天，又或許，她在和他聊天嗎....
她對著他總是兇巴巴，對著那個男人卻總是笑，現在也應該是那樣吧。
沈逸清的心猛地抽搐一下，仿佛撞翻的汽水瓶，酸澀的痛楚咕嚕嚕，從每一寸骨縫裏不受控的冒出來。
指尖的猩紅燒到了盡頭，劇烈的灼痛感燙得他回神，毫無知覺的時候，眼睛已經變得一片濕潤。
下一秒，他收回視線轉身。
她或許並不想看見他吧，他不想看見她眼裏毫不遮掩的厭惡。
腳步打算往屋裏走，可心裏卻始終沒來由的憋慌，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令他下意識的收住腳步。
這種發毛的滋味，特別像一年前那件事發生的時候。
霎那間，他瞳孔劇烈收縮，猛地偏頭看向兩個空蕩蕩的衣架。
他記得，蘇棠一直有回家就洗澡的習慣，夏天的衣服也只穿一天，並且當天就洗，從不過夜。
而這屋子，從剛才起就靜極了，靜到有人住的屋子不該那麽反常的靜。
剛才那聲模糊的喊叫.....
一股強烈的不安暴風般席卷他心頭，下一秒，沈逸清扭轉身子，朝陽臺盡頭奔過去。
“棠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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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日還好奇隔壁的新鄰居，這下徹底沒了興趣。
不知道男人有沒有離開，一盞燈也沒開，屋裏屋外漆黑一片，與陽臺春意盎然的綠植對比鮮明，整個房子空幽, 仿佛一個要吞人的黑洞，毫無人氣。
沈默的站了片刻, 她抱了衣服回屋。
手機在桌上震動, 拿起來, 是工作群的消息。
段舒文正在發布公告, 雪城文旅那邊來消息，催問她們何時過去。
雖說簽了合同，但除了蘇棠，這次團隊具體要去多少人、去哪些人, 都沒定下來。
段舒文躊躇滿志，第一個在群裏表態，鬧著跟蘇棠去, 兩人無論私下還是工作都走得近, 自然沒人跟她搶, 其他人默默地都沒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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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缸的水已放好大半, 她褪了衣服躺進去。
溫熱的水一下把身體包裹，疲憊的身子像經歷一次舒適的按摩，四肢百骸都愜意的放松下來，慢慢的開始回消息。
雪城這個項目說不上大，圍繞一座城拍紀錄片，並沒有像拍《候鳥》那樣難以掌控，當初舫舟為濱州拍的紀錄片，也就多了她一個助手而已。
這一次，她也沒想多帶人。
一個段舒文，加上她，好像兩個人也可以。
京北去雪城無疑坐飛機最快，可段舒文提議自駕。
用她的話說，從小跟著爺爺奶奶在南方長大，一輩子也沒見過戈壁灘，而如果自駕去雪城，一路上何止戈壁，還有丘陵、沙漠、山地草原和無人區，還會經過賽裏木湖和可可托海。
越說越興奮，蘇棠不好掃她的興。
自駕三天的行程，按著時間也不算太遲。
可她那車技.......
蘇棠犯了難，掙紮一番臨時又加了個人，今早才進公司的實習生，3年駕齡，也算安心。
兩天後出發，這事就這麽定下來。
才處理完工作，猛地，又有消息進來。
是舫舟。
拍了一張候機廳的照片，還有一盤吃剩大半的意大利面，語氣嫌棄。
【一如既往的不好吃。】
接著又問：
【我的女朋友呢~吃晚飯沒有？】
蘇棠笑回：
【你到了？】
【沒，在挪威轉機，還有20分鐘登機。】
下一秒，對方突然打了視頻過來，蘇棠剛要接，意識到自己還躺在浴缸裏，一時慌亂，無意間點了掛斷。
舫舟看著毫不猶豫就拒絕的視頻呆了一秒，隨即滿是失落，楞楞的呆在座位上，好一會兒才又鼓足勇氣發過去。
【你在幹嘛呢？】
想了想又立馬接一句：
【不方便視頻嗎，我只是想看看你。】
最後。
【想你了。】
蘇棠本想過一會兒給他回視頻，看著這話呆了幾秒。
等她洗完澡、穿好衣服、吹完頭發，20分鐘恐怕來不及。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拿過幹發帽把頭發包好，又將手機立在浴缸邊小心翼翼的調整角度，確保只露出自己的頭。
萬事妥當，才小心翼翼的點了視頻回撥。
那頭的舫舟失落的握著電話半天等不來消息，突然手機震動，她居然發了視頻，一陣激動，接起來，楞住。
“你....在洗澡？”
大片的鎖骨淡紅，眼神游離向上看著她包頭發的帽子，和背景的霧氣，舫舟好幾秒反應不過來。
原來是他唐突了。
莫名的，耳根有些紅。
浴室暖霧重，泡在溫水裏，蘇棠額頭出了層汗，白皙的臉頰也被熏的緋紅，整張臉濕漉漉的勾人。
偏偏她本人毫無知覺。
“嗯、”
她眼神直勾勾的帶著屏幕那頭的人解釋：“我怕待會兒你登了機收不到消息。”
舫舟沒說話，眼神像是不知道往哪裏放。
腦中漸漸空白，剛才好像有好多好多要說的話，現在卻一句也說不出來。
屏幕前後，兩人卻突然的沈默下來。
過了幾秒，蘇棠主動打破尷尬。
“聽說北極的極光很美，可惜了，撞行程，不然這次我們可以一起。”
舫舟如釋重負，一下來了興趣。
“到時候我給你拍。”
想起剛才他們在工作室大群的消息，他說：
“雪城的風景也不錯，雪山、草原還有冰川遺址，可以去騎馬、滑雪，對了，運氣好的話，，你還可以拍到野生馴鹿，工作也別太累，註意放松，有什麽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對了，雪山一定要請向導，也別太深入，吸取教訓，安全最重要。”
擔憂的叮囑，像個不放心孩子外出研學的老父親，蘇棠知道，一年前的雪山事故他還記在心裏，那次....兇險異常，她差點死在那裏。
“知道了。”
她思考著他的建議。
“而且滑雪我可不會，最多騎騎馬。”
“很簡單的，等我回來教你。”
這話說的松快自然，在往常倒是沒什麽特別，但兩人的關系一下突變，蘇棠下意識的覺得有些暧昧。
輕輕的點了下頭，腦袋往鏡頭湊更近，一雙放大的水眸忽閃。
“你這次大概去多久？”
舫舟看呆了一秒，反應過來搖頭：“暫時沒定。”
背景聲裏響起航班公告催他起身，幾句話裏時間飛快的流走。
“微博的視頻.....我看見了。”
視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話。
白天的時候買情侶裝，她猶猶豫豫，他一度以為，她並不願意公開，沒想到她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坦然。
她一直把他當好友，他趕鴨子上架似的告白，從來沒想過她會答應，他以為，她只是勉強，以為是自己一頭熱。
所以.....這當然是好事。
他很開心。
“我們之間，一直是我蓄謀已久，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一直、一直愛你。”
最後，“等我回來。”
視頻已經關斷，可蘇棠呆呆的盯著黑色手機屏幕，耳根連著脖子紅成一片。
這人平時看著清清冷冷，熟悉了又讓你覺得平易近人，一夜之間成了情侶更是反差大，沒來由的情話一套一套，總是讓她招架不住。
19.19。
要久、要久。
其實她不是刻意選的這個數字，只是轉發後正好卡在這個點，而狂熱的粉t絲有些過度解讀了。
但蘇棠沒解釋。
‘等我回來’四個字還在耳邊魔音似的繞。
恍惚間，總想起兩人一起拍《候鳥》，出外景的時候，她也常常對她說這句話，那時候聽見更多的是心定，那是一種對安全的絕對承諾。
而這次，多了一絲其他的味道，是獨屬於戀人之間的互相守候。
仿佛一個離家的丈夫對擔憂的妻子，最溫情的安撫。
心思一下飄得有些遠，蘇棠臉頰發燙，屈膝，埋首將額頭抵在膝蓋上企圖散熱。
空氣都靜靜的，滿是沐浴液清幽的玫瑰香，時間仿佛凝固。
不知在浴缸裏泡了多久，立放在浴缸邊緣的手機猛的長震幾秒，不間斷的餘顫後歸於平靜。
走神的人被驚醒，伸手一按。
沒電了。
蘇棠楞了兩秒，不在意的放回原處，收拾利落後從浴缸出來，穿好衣服後走到浴室門邊。
老式的不銹鋼門鎖把手，她扭開反鎖扣，用力往下按，沒反應，門一絲不動。
下意識的，她順勢更用力的按壓了第二下，金屬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隨之而起，刺激著她的耳膜。
突然的，猶如雷轟。
看著依舊絲毫未開的門，蘇棠刷的一下臉白，有什麽她忘了的東西嘩啦啦的在腦中盤旋。
“洗手間的門有些問題，常常失靈。”
“....別反鎖.....打不開....”
“...修.....”
她居然忘了房東阿姨的話。
深吸一口氣，只得強行鎮定下來。
只是失靈，說不定多試幾下就會開的，昨晚不是一樣的沒出問題嗎。
心中自己為自己點燃了一絲希望，如暗夜微燈，風輕輕一吹就會熄滅。
公寓的戶型一鏡到底，浴室這頭連著客廳，幽微一道小窗此刻猶如沒有。
封閉的小空間猶如巨獸的口將她包裹，截斷她所有逃出生天的路。
慌亂的同時，驚悚的回憶如漲潮，不受控的擠滿整個胸腔，她陷入一種絕望的恐懼。
求....
求求....
心中不斷的禱告，手止不住的發抖，漸漸蔓延到全身。
豆大的淚砸向地板。
動作由一開始的輕柔到失控後的暴躁，最後她絕望的面對著浴室門滑坐在地上。
全身都在發抖。
明明燈亮著，她卻進入了一片黑暗，周圍是令人窒息的土腥味，排山倒海的將她淹沒。
蘇棠的呼吸急促起來，心跳劇烈的跳動，密集得像失控的鼓點。
一串串嘻嘻哈哈的人聲在四周響起。
“小醜！”
“看，醜女~”
“想不想我幫你。”
.......
最後，是一道仿佛來自地獄的女聲。
“求我呀！”
稀稀疏疏的泥土從頭頂上方落下來，覆蓋她的黑發，堆積她的肩頭。
“不要....”
“不要.....”
蘇棠抱著頭，聲音幾乎崩潰：“求你們...不要....”
她躲閃著，小腿碰上一旁冰冷的人體。
昏迷的左藍，一張臉，已經毫無血色。
倦鳥歸巢，天徹底黑下來，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靜極了....
像死神拿著鐮刀俯視她。
“——啊！”
蘇棠昏迷前留給世界的，是一聲無人在意的尖叫。
浴室裏陷入真正的死寂。
夜風肆虐，露臺抽煙的男人忽的一抖。
那短暫又沈悶的聲音不清晰，模糊得像夜空中被風吹散的雲，了無痕跡。
隔壁的陽臺太簡陋，只安安靜靜的亮著盞白燈，一塵不染也空空蕩蕩，晾衣桿上只留著兩個光溜-溜的綠色衣架，昭示著女人曾經來過的痕跡。
靜極了。
她在做什麽呢。
睡了？還是在工作。
她和那個男人的戀愛在網上被談論得熱火朝天，又或許，她在和他聊天嗎....
她對著他總是兇巴巴，對著那個男人卻總是笑，現在也應該是那樣吧。
沈逸清的心猛地抽搐一下，仿佛撞翻的汽水瓶，酸澀的痛楚咕嚕嚕，從每一寸骨縫裏不受控的冒出來。
指尖的猩紅燒到了盡頭，劇烈的灼痛感燙得他回神，毫無知覺的時候，眼睛已經變得一片濕潤。
下一秒，他收回視線轉身。
她或許並不想看見他吧，他不想看見她眼裏毫不遮掩的厭惡。
腳步打算往屋裏走，可心裏卻始終沒來由的憋慌，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令他下意識的收住腳步。
這種發毛的滋味，特別像一年前那件事發生的時候。
霎那間，他瞳孔劇烈收縮，猛地偏頭看向兩個空蕩蕩的衣架。
他記得，蘇棠一直有回家就洗澡的習慣，夏天的衣服也只穿一天，並且當天就洗，從不過夜。
而這屋子，從剛才起就靜極了，靜到有人住的屋子不該那麽反常的靜。
剛才那聲模糊的喊叫.....
一股強烈的不安暴風般席卷他心頭，下一秒，沈逸清扭轉身子，朝陽臺盡頭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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