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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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一旁有看熱鬧的女人小聲低語。
“嘖...這男人誰啊, 動手起來倒是毫不客氣，那可是臺長家的小侄子啊, 不怕得罪人。”
“京貿集團的老總沈逸清啊，這次的總冠名商，你不知道？”
女人驚訝。
“這兩年，他不是從來不出席這種場合嗎？”
.....
蘇棠身形僵了一瞬，慢慢的偏頭。
四周的喧囂突然淡了，頭頂的光被高大的身形遮住大半，男人逆著光，她落在他的陰影裏。
兩年未見，他似乎沒有什麽改變, 眉骨依舊冷峻疏離，還是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一身裁剪得體的昂貴西裝, 更襯得他清冷矜貴, 只是.....似乎瘦了許多, 本就銳利的五官棱角越發鋒利。
好歹他剛才為自己解了圍。
蘇棠楞了一秒，不情不願的叫人。
“謝沈總。”
生疏客氣的稱呼，含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力量。
沈逸清心臟驟的一縮，像被細針猝不及防的刺了一下, 深邃深沈的眸子似黑洞，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好幾秒後才開口。
“好久不見。”
兩人一來一往, 一旁的段舒文倒是楞住了。
這兩人居然認識！
那可是沈逸清啊, 京北圈裏赫赫有名的鉆石王老五, 要錢有錢，要顏有顏, 兩年前鬧出那樁上了新聞頭版的假婚事件和桃色新聞，不僅沒有動搖他在圈裏地位，反而穩坐了世家圈裏聯姻界的第一把交椅。
那一場鬧劇，姜氏集團的姜悅在第二天的新聞發布會上公開出櫃，震驚四野，至於那個錄音中t沈逸清低三下四求覆合的女人，媒體上躥下跳也沒有撈到半點料。
在外叱咤風雲的男人私下卻是個愛而不得的深情舔狗，任誰看了不得咂舌，更別提他這兩年還是單身人設，可惜，這樣的極品男人，多少世家閨女往上撲，都沒能入得了他眼。
他跟蘇棠，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段舒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人，暗暗猜著兩人關系。
突然，剛才那個被沈逸清扳折了手腕的年輕男人又被人提溜著領子提了回來，漲紅一張臉，滿是窘態。
“道歉！”
龔力權把人往蘇棠面前一扔，冷著臉對自家侄兒開口。
這小子平時仗著他的關系在臺裏胡七八搞，警告了多少次不聽，今天算踢到了鐵板。
幾乎是他去揩油的一瞬間，身邊站著的舫舟就變了臉色，這個名震圈內的年輕導演，做人做事都低調，鮮少人知道，他背後的身份是泰盈集團的小少爺。
他媽的，一個沈逸清，一個方家。
他一個也惹不起。
男人托著受傷的手腕，忍著劇痛一個勁兒的朝蘇棠鞠躬。
“對不起。”
周圍人都在看熱鬧，男人失了面子，臉頰連著脖子紅成一片。
蘇棠板正站著，舫舟黑著一張臉看著鞠躬的男人，很明顯，這道歉是迫於誰的壓力。
龔力權打著圓場。
“這我侄子，龔旭，一天也沒個正形，眼瞎的，你們幾位別見怪。”
沈逸清冷冷看著人，舫舟也沒說話，場面一下就冷了。
蘇棠楞著，這到底是因為自己出的鬧劇。
可自己要怎麽開口原諒。
虛偽的說句沒事？
面對男人的輕佻行為，那也太輕飄飄，顯得自己自輕，更顯得這兩個男人有些小題大做。
拒絕接受
可接下來和京視還有合作，那豈不是鬧太僵。
躊躇間，蘇棠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她沒理鞠躬的男人，抱歉的朝幾人笑笑。
“裙擺有些臟了，我先去清理一下。”
剛才那香檳杯落地，濺了不少酒漬，連鞋尖也沾了不少。
剛轉身，腳底濕滑，高跟鞋的真皮大底猛的一溜，整個人猝不及防閃了一下。
“小心！”
“慢點！”
兩個男人同時出聲，同樣的緊張呼之欲出。
下一秒，蘇棠的腰被一張溫熱的大掌穩穩托住。
“走路怎麽還是那麽不當心。”
舫舟輕笑嘆一口氣，小心的扶她站好。
腰間的大掌離開，下一秒，蘇棠的手又被他牽起，穩穩的將纖長的五指搭在他小臂上。
“你這樣怎麽走，我陪你去吧。”
動作順其自然，話語裏更是旁若無人的在乎和關切，讓誰都看得出來，這兩人關系是無比的親昵。
沈逸清的手握成拳僵在半空中，眼神冷了冷沒說話，只一言不發的看著兩人依偎著走遠。
一旁站著的時越一直看戲似的盯著他，見人走遠了還在看，沒忍住調侃了一句。
“不放心的話跟上去瞧瞧？”
沈逸清剜了他一眼，沒搭腔。
龔旭叫上司機忙不連跌的奔醫院去了，龔力權笑著找沈逸清搭話。
“沈總和蘇老師認識？”
一旁吃瓜的段舒文立即兔子似的豎起了耳朵。
但下一秒，她很失望。
沈逸清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洗手池那邊，冷冷的嗯了一下，再沒解釋，看起來就像關系再稀松平常不過的朋友。
...
水嘩啦啦響，舫舟抱胸倚在墻邊看著女人，耐心十足。
蘇棠扯了紙巾沾了水輕輕的擦了兩下裙擺，可輪到鞋子時，犯了難。
這鞋跟十厘米，她從沒穿過那麽高的跟，整個身形都有些不穩，而且這禮服是抹胸款，要是再彎腰深一些，那就.....
她身形一頓，有些犯難，下一秒，手裏的紙巾就被人抽走。
“我來吧。”
舫舟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遠處那道窺探的目光，隔空挑釁的對上，又面色無異的收回。
蘇棠還沒拒絕，男人輕提下袖口，已經彎下腰去。
舫舟不矮，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她面前半跪著蹲下來，仍然顯得龐大的一只，低垂著頭一臉認真，這姿勢像極了西方文化中在接受女王祝福的騎士禮，嚴肅又浪漫。
腳背傳來輕輕擦拭感，酥酥癢癢，蘇棠猛的一下回神，為自己沒由來的失神臉紅。
察覺到她身形不穩，舫舟輕聲提醒。
“手搭我肩上，馬上就好。”
頭頂一陣沈默，蘇棠沒說話，兩秒後，舫舟的左肩撘上只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的力量，卻存在感十足。
他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十分享受這種氛圍，手下的動作也刻意的慢了幾分。
其實鞋子不算很臟，但男人卻擦得極其仔細，在蘇棠懷疑他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打算結束的時候，男人站起來了。
舫舟慢條斯理的將手裏的張往垃圾箱裏扔，盯著她的雙腳，語氣關心。
“你怎麽穿那麽高的鞋子，不適合你。”
蘇棠赧然。
剛才在門口她本打算走，結果聽到他還在這裏，就想著進來打個招呼，沒想到被段舒文直接拉去了化妝室，連衣服都一早給她備好了，像是料定了她一定會來一樣。
她看著眼前人。
他也換了衣服，變長的狼尾並沒有刻意打理，被他半紮成丸子頭箍在後面，一套剪裁得體的嚴肅西裝，被他穿的瀟灑肆意，沒有那種正裝的死氣沈沈，也沒有沈逸清那種肅殺之氣，倒顯得有些野性痞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穿正裝。
蘇棠呆呆的楞兩秒，才回。
“是小文給我挑的，說和這衣服是一套。”
舫舟淡淡笑著，猝不及防說了句讚賞的話。
“不適合，但是...挺漂亮的。”
空氣詭異的靜了一秒，莫名的，蘇棠呼吸停了一下，下意識的偏開眼神，臉色有些不自然。
“很熱嗎？”
“啊？”
蘇棠不知所以的看他一眼。
舫舟嘴角勾了個不易覺察的弧度。
“你臉有些紅，很熱嗎？”
蘇棠慌亂，手背貼了貼臉。
“啊、是嗎，是有一點。”
....
龔力權看著遠處並肩而來的兩人，女人臉色微紅，手腕親密的搭在男人小臂，一副親近無比的模樣，聯想到剛才的事情，心思不免變得活絡。
他偏頭看了眼段舒文，玩味的開口。
“你們兩位導演的關系看起來挺不一般啊，是在談戀愛嗎？”
據他所知，圈內的豪門八卦近幾年都在亂傳，說舫舟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一度都在講他喜歡男的，那這個女人又是怎麽回事。
段舒文聽這話，楞了一下，反應了好一會兒。
要說舫舟對蘇棠不特殊那是假的，《候鳥》拍攝兩年，自然紀錄片戶外條件艱苦，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常常為了守候鳥兒的蹤跡連熬幾個大夜也是有的。
兩兩分組的時候，兩人總是不分開，蘇棠的設備總是舫舟在扛，蘇棠的守夜總是舫舟在值，穿越沙漠的時候，要是水壺裏只剩最後一滴水，他自己的那一份一定是留個蘇棠的。
可她知道兩人在合作《候鳥》前就認識，關系好些，這些行為似乎看起來也很正常，可現在連外人也這樣說，神經一向大條的段舒文也慢慢覺出味了。
她正要開口，話頭卻被突然插入的男聲搶去。
“沒談。”
像是不滿，沈逸清睨著眸子淡淡的掃了龔力權一眼。
“沒想到龔臺長不僅對作品感興趣，對別人的私生活也同樣關註得很啊，怎麽，京視最近準備進軍戀綜了？提前招兵買馬？”
這話對於京視這樣的平臺，算得上是侮辱了。
時越聞言沒忍住，手虛握成拳擋在嘴邊掩住快出聲的笑意。
龔力權自認沒有得罪人，怎他一開口夾槍帶棍，居然把他們一個如此權威的電視臺和一眾不入流的小頻道相提並論。
心裏有氣，可對方背後是京貿，只得樂呵呵的笑著回他，強行挽尊。
“閑聊嘛~閑聊。”
段舒文不知兩人過往，剛才的話被人搶，現在有了機會又接回來。沒眼力見的又來插話。
“是沒在一起，不過——”
她話沒說完，就被找過來的段舒傑打斷。
“找了你們老半天，原來在這！”
不過、不過什麽？半截話斷掉吊人胃口。
沈逸清黑著臉，沒等到她下面的話。
轉眼間親密的兩人也到了眼前。
段舒傑拉著人熱火朝天的開始介紹。
“這是沈總，京貿的當家人。”
蘇棠垂著眼沒說話，段舒文正要開口說幾人認識，可轉念一想，舫舟和沈逸清又不認識t，這該有的介紹還是必不可少。
怎料下一秒，舫舟竟當著好友的面主動開口。
“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啊？”
輪到段舒傑驚訝了，楞楞的看著兩人，下一秒，舫舟又語出驚人。
“是吧，手下敗將。”
話有些挑釁，還不是很討喜，可他是笑著說的，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沒有一絲異常，除了蘇棠，沒人能察覺到幾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連旁的幾人都認為他是在和好友開玩笑，可當眾人擡頭看向沈逸清時，笑容皆是一滯。
沈逸清完全沒有笑意，沈著一張臉，並不說話，只一雙眼睛陰森森的盯著舫舟。
兩年前那一夜，他不僅丟了人，還丟了瑞鵬並購的項目，甚至京貿的股價也在第二天跌停，一夜之間蒸發了數個億，整個董事會，幾乎對他群起而攻，也讓沈順昌起了收權的心思，令他不甚頭疼，相反的，倒是泰盈借助和瑞鵬的合作，重大利好，股價連日漲停，一路高歌猛進。
舫舟問過他，這輩子有沒有輸過，他的回答是沒有，而這一次，卻栽得一塌糊塗。
他掃了眼一旁站著、低眉順眼幾乎不拿正眼瞧他的女人，再看向舫舟時語氣譏諷涼薄，話語中的深意只要兩人能懂。
“手下敗將？我給了你兩年時間，可看起來，你也不大中用啊，咱們彼此彼此吧。”
兩人一來一往，暗潮洶湧，一旁站著的幾人漸漸發現不對勁，這兩人...可不像好友啊，看那模樣，倒像是仇人。
舫舟的臉色暗下來，蘇棠皺眉厭惡的看了一眼沈逸清，拉著人找借口要走。
“明天不是還有《候鳥》的攝影特展嗎，展出的照片都運到場地了，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要不要今晚過去再篩查一遍。”
這話一落，段舒傑先開口留人。
“先不急，今晚叫你們兩人來，還沒談正事。”
他把眼神遞給龔力權，對方會意開始闡明來意。
得益於近來《候鳥》在網絡上的大爆，不少網友翻舊賬，舫舟以前的作品又不同程度上的漲了一波熱度，之前他給濱州拍的城市宣傳片又重新有了話題度。
濱州這座城市更是奪人眼球，倒不是因為舫舟的宣傳片，而是有人註意到，近兩年這座城市轉型做生態旅游，取得的成果不小，新的經濟統計數據上，一個小城居然力壓一眾省城，一躍進入旅游經濟十大模範城，為地方GDP的創收提供了新思路，大家眼紅起來，自然有別的文旅局盯著旅游這塊肥肉，紛紛起了心思。
這次給舫舟工作室拋橄欖枝的是雪城，一個北方大省管轄下的地級市區，向來以雪都自稱，那裏的負責人是龔力權的好友，想拍一個具有地域風情的紀錄片作為旅游宣傳用，就把話傳到了這裏來。
蘇棠聽說過這個城市，那是大學期間去它臨區的高原采風，大家吵嚷這要轉道去這裏滑雪，她不會，所以回程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沒去。
那裏還有津津樂道的游牧文化，除了有日照金山的盛景，也有心曠神怡的碧綠草原。
光看網上的風景照，她自然是喜歡這座城市的，真接了這個項目，就算是工作，也會讓人渾身輕快，旅游一般。
可是...
她看了一眼舫舟，有些擔憂。
“《海洋之境》已經立項，前期還有很多的考察工作要準備，會不會忙不過來。”
舫舟本來午飯吃了要走，段舒傑說要給他一個禮物，鬧半天是這個。
聽了蘇棠的話他沈默了好一會，猶豫了下卻還是應承下來。
龔力權招手叫來秘書，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讓她全權負責中間溝通的事宜，對方一聽，十分詫異，面露難色。
“這個之前不是已經定了導演人選，由鮑導那邊合作嗎？臨時換人，會不會不好交代。”
龔力權剛本就在沈逸清哪裏丟了幾分薄面，現在一個下屬也這樣質疑他，頓時不滿的垮了臉，聲音一下冷了幾度。
“你這什麽話，我需要給她交代什麽，萬事無定，什麽變動都有可能。”
秘書被他呵斥，窘迫著臉應了聲好，當即就離開了。
蘇棠盯著遠去的人影，倒有幾分歉意，湊到耳邊低聲問舫舟。
“我們這是不是搶了別人的項目，會不會不太好。”
舫舟沒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背，示意她別擔心。
明明是微小的動作，卻仿佛一顆釘子落到沈逸清眼裏，刺得他每一根神經都源源不斷冒著血氣。
兩年的時間，她對著舫舟倒是越來越親近和溫馨，對著自己則是越來越冷漠和遙遠。
心臟像被一直手狠狠的捏了一把，咕嚕咕嚕往外冒著酸苦，澀得人牙床發顫，沈逸清滑了滑咽喉，咽下這股強烈的不適，捏酒杯手指用力的泛白，半杯香檳正要仰頭而盡，卻被人中途一把奪走。
“哎哎哎~”
始終在一旁端著看戲的時越終於出聲。
“你家那秘書出門前可對著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吃了藥，不能喝酒。”
他那副樣子煞有其事，像是真的拜人所托，說話時還不經意的拿眼神瞟蘇棠，可惜了，看那表情，人家似乎不為所動，兩年不見，她對沈逸清依舊沒有半分待見，更別提關切，甚至連好奇也沒有。
沈逸清自然也註意到女人毫無波瀾的臉，心裏當即像被打了一針凝血劑，冰得徹底。
今晚也算露了臉，沒掉段舒傑的面子，該說的事也談妥，舫舟借故要走，蘇棠也順勢一並。
兩人剛一轉身，蘇棠面前卻生生橫攔住一只手臂，氣勢淩人。
眾人剛落下去的八卦心，一下又被吊起來，段舒文幾人一言不發，眼神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在蘇棠和兩個男人之間飄來飄去。
空氣中滿是八卦的味道，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唯一知曉內情的時越吊兒郎當的倚在高腳桌旁，以迅雷不掩耳之勢飛速的拍了張照，下一秒順手丟進專屬的兄弟群。
陸嶼腦子一貫的缺根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是要打起來？】
許庭州：【今晚鴿我，原來是為這個.......】，說完又不忘叮囑：【他吃了藥，仔細盯著，別沾酒。】
時越懶洋洋的用手機發著微信，對一旁劍拔弩張的氣氛是充耳不聞：【知道、放心。】
陳牧寒最後一個跳出來：【@嶼，仇人？他追著人家跑了兩年，躲在暗處連面都不敢瞧上一次，這次終於等回來了，舍得打？哄他媽的還來不及呢，你還是不了解你哥，小時說得對，我看他就栽這女人身上了。】
這話陸嶼有些聽不懂了，懵逼又驚訝：【？？？，他又瞞我什麽了，不是......他還沒放下這女的？！！】
群裏看熱鬧的沒人理他這話。
手機一震，陳牧寒的消息又彈出來：【不過說真的，真打起來了？？】
時越掀起眼掃了一下，笑了：【沒呢。】
沈逸清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與他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反的是他語氣無比的輕柔。
“我送你。”
蘇棠面色刷的一下冷下來，拂開他的手。
“不用，我跟木木一起走。”
蘇棠才準備邁腳，身形又再次僵住。
沈逸清一動，幾乎是用整個身子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看她，那副模樣，就是不跟他走誓不罷休的樣子。
舫舟把人往自己身邊拉，這下變成兩個身高身形都差不多的男人面對面的對峙，他冷冷的看了沈逸清一眼，語氣冷下來。
“你看不出來嗎，她不願意跟你走。”
沈逸清饒有意味的看他。
“這是我跟我前女友的事，輪得到你來管嗎？”
他諷刺的看他一眼。
“你有什麽資格，算她什麽人。”
他語氣平平淡淡，殊不知‘前女友’三個字把四周看熱鬧的人劈得外焦裏嫩。
眾所周知，兩年前沈逸清假婚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都說沈家這只商場上老謀深算的狐貍為了一個女人得了失心瘋，偏偏那段掀起腥風血雨的錄音，那女主人公，各路媒體硬是翻不出一點料，苦了各路吃瓜群眾，最後只能草草收場。
現下，這人就站在眾人面前，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這人竟是蘇棠。
段舒文更是驚得雙眼大睜，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兩人朝夕相處兩年，從一開始的疏離到現在的親密，幾乎無話不談，可是她從來沒跟自己說過自己情感史，想不到，她還有這樣把沈逸清這樣的人逼瘋的本事，倒是更加令她刮目相看了。
不過轉t念一想，她長得好，有才學歷也好，和沈逸清有過一段，倒也不是特別稀奇，稀奇的是，沈逸清到底幹了什麽，這樣的不可一世的人低三下四的求她，都挽回不了。
她盯著眼前的幾人，一刻也不敢分神，生怕漏了什麽重要的八卦消息。
舫舟聞言眼眸幽幽一暗，沒接沈逸清這話，本是下意識的反應，卻不料氣勢一下落後不少。
蘇棠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
“我看沈總怕是酒喝多記錯了，我們之前好像從來都沒有過情侶關系。”
“他是我的朋友，我樂意要他送，你也沒資格過問吧。”
沈逸清心臟狠狠被打了一拳。
他明明沒喝酒，唯一的一次還被時越攔下來了，她對他的一切根本毫不在意。
時越說了，他吃了藥，不能喝酒，她沒聽見嗎。
用什麽喝多了的話來搪塞他，就這麽不待見，這麽不願意直面兩人過去的那段關系，他就那麽見不得光。
兩年不見，他給了彼此兩年的時間，她居然還是那麽不待見他，討厭他這件事就像在她心裏吸煙刻肺一樣深刻。
沈逸清眼眶發脹。
他背過身壓了壓洶湧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才敢再次回頭，眼神不甘心的盯著她搭在男人小臂的手，語氣變得惡狠狠。
“想要他送？可惜，今晚他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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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有看熱鬧的女人小聲低語。
“嘖...這男人誰啊, 動手起來倒是毫不客氣，那可是臺長家的小侄子啊, 不怕得罪人。”
“京貿集團的老總沈逸清啊，這次的總冠名商，你不知道？”
女人驚訝。
“這兩年，他不是從來不出席這種場合嗎？”
.....
蘇棠身形僵了一瞬，慢慢的偏頭。
四周的喧囂突然淡了，頭頂的光被高大的身形遮住大半，男人逆著光，她落在他的陰影裏。
兩年未見，他似乎沒有什麽改變, 眉骨依舊冷峻疏離，還是平常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一身裁剪得體的昂貴西裝, 更襯得他清冷矜貴, 只是.....似乎瘦了許多, 本就銳利的五官棱角越發鋒利。
好歹他剛才為自己解了圍。
蘇棠楞了一秒，不情不願的叫人。
“謝沈總。”
生疏客氣的稱呼，含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力量。
沈逸清心臟驟的一縮，像被細針猝不及防的刺了一下, 深邃深沈的眸子似黑洞，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好幾秒後才開口。
“好久不見。”
兩人一來一往, 一旁的段舒文倒是楞住了。
這兩人居然認識！
那可是沈逸清啊, 京北圈裏赫赫有名的鉆石王老五, 要錢有錢，要顏有顏, 兩年前鬧出那樁上了新聞頭版的假婚事件和桃色新聞，不僅沒有動搖他在圈裏地位，反而穩坐了世家圈裏聯姻界的第一把交椅。
那一場鬧劇，姜氏集團的姜悅在第二天的新聞發布會上公開出櫃，震驚四野，至於那個錄音中t沈逸清低三下四求覆合的女人，媒體上躥下跳也沒有撈到半點料。
在外叱咤風雲的男人私下卻是個愛而不得的深情舔狗，任誰看了不得咂舌，更別提他這兩年還是單身人設，可惜，這樣的極品男人，多少世家閨女往上撲，都沒能入得了他眼。
他跟蘇棠，簡直八竿子打不著。
段舒文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人，暗暗猜著兩人關系。
突然，剛才那個被沈逸清扳折了手腕的年輕男人又被人提溜著領子提了回來，漲紅一張臉，滿是窘態。
“道歉！”
龔力權把人往蘇棠面前一扔，冷著臉對自家侄兒開口。
這小子平時仗著他的關系在臺裏胡七八搞，警告了多少次不聽，今天算踢到了鐵板。
幾乎是他去揩油的一瞬間，身邊站著的舫舟就變了臉色，這個名震圈內的年輕導演，做人做事都低調，鮮少人知道，他背後的身份是泰盈集團的小少爺。
他媽的，一個沈逸清，一個方家。
他一個也惹不起。
男人托著受傷的手腕，忍著劇痛一個勁兒的朝蘇棠鞠躬。
“對不起。”
周圍人都在看熱鬧，男人失了面子，臉頰連著脖子紅成一片。
蘇棠板正站著，舫舟黑著一張臉看著鞠躬的男人，很明顯，這道歉是迫於誰的壓力。
龔力權打著圓場。
“這我侄子，龔旭，一天也沒個正形，眼瞎的，你們幾位別見怪。”
沈逸清冷冷看著人，舫舟也沒說話，場面一下就冷了。
蘇棠楞著，這到底是因為自己出的鬧劇。
可自己要怎麽開口原諒。
虛偽的說句沒事？
面對男人的輕佻行為，那也太輕飄飄，顯得自己自輕，更顯得這兩個男人有些小題大做。
拒絕接受
可接下來和京視還有合作，那豈不是鬧太僵。
躊躇間，蘇棠選了個折中的辦法。
她沒理鞠躬的男人，抱歉的朝幾人笑笑。
“裙擺有些臟了，我先去清理一下。”
剛才那香檳杯落地，濺了不少酒漬，連鞋尖也沾了不少。
剛轉身，腳底濕滑，高跟鞋的真皮大底猛的一溜，整個人猝不及防閃了一下。
“小心！”
“慢點！”
兩個男人同時出聲，同樣的緊張呼之欲出。
下一秒，蘇棠的腰被一張溫熱的大掌穩穩托住。
“走路怎麽還是那麽不當心。”
舫舟輕笑嘆一口氣，小心的扶她站好。
腰間的大掌離開，下一秒，蘇棠的手又被他牽起，穩穩的將纖長的五指搭在他小臂上。
“你這樣怎麽走，我陪你去吧。”
動作順其自然，話語裏更是旁若無人的在乎和關切，讓誰都看得出來，這兩人關系是無比的親昵。
沈逸清的手握成拳僵在半空中，眼神冷了冷沒說話，只一言不發的看著兩人依偎著走遠。
一旁站著的時越一直看戲似的盯著他，見人走遠了還在看，沒忍住調侃了一句。
“不放心的話跟上去瞧瞧？”
沈逸清剜了他一眼，沒搭腔。
龔旭叫上司機忙不連跌的奔醫院去了，龔力權笑著找沈逸清搭話。
“沈總和蘇老師認識？”
一旁吃瓜的段舒文立即兔子似的豎起了耳朵。
但下一秒，她很失望。
沈逸清眼神目不轉睛的盯著洗手池那邊，冷冷的嗯了一下，再沒解釋，看起來就像關系再稀松平常不過的朋友。
...
水嘩啦啦響，舫舟抱胸倚在墻邊看著女人，耐心十足。
蘇棠扯了紙巾沾了水輕輕的擦了兩下裙擺，可輪到鞋子時，犯了難。
這鞋跟十厘米，她從沒穿過那麽高的跟，整個身形都有些不穩，而且這禮服是抹胸款，要是再彎腰深一些，那就.....
她身形一頓，有些犯難，下一秒，手裏的紙巾就被人抽走。
“我來吧。”
舫舟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遠處那道窺探的目光，隔空挑釁的對上，又面色無異的收回。
蘇棠還沒拒絕，男人輕提下袖口，已經彎下腰去。
舫舟不矮，一米八五的身高在她面前半跪著蹲下來，仍然顯得龐大的一只，低垂著頭一臉認真，這姿勢像極了西方文化中在接受女王祝福的騎士禮，嚴肅又浪漫。
腳背傳來輕輕擦拭感，酥酥癢癢，蘇棠猛的一下回神，為自己沒由來的失神臉紅。
察覺到她身形不穩，舫舟輕聲提醒。
“手搭我肩上，馬上就好。”
頭頂一陣沈默，蘇棠沒說話，兩秒後，舫舟的左肩撘上只溫熱的掌心，不輕不重的力量，卻存在感十足。
他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十分享受這種氛圍，手下的動作也刻意的慢了幾分。
其實鞋子不算很臟，但男人卻擦得極其仔細，在蘇棠懷疑他是不是打算這輩子都不打算結束的時候，男人站起來了。
舫舟慢條斯理的將手裏的張往垃圾箱裏扔，盯著她的雙腳，語氣關心。
“你怎麽穿那麽高的鞋子，不適合你。”
蘇棠赧然。
剛才在門口她本打算走，結果聽到他還在這裏，就想著進來打個招呼，沒想到被段舒文直接拉去了化妝室，連衣服都一早給她備好了，像是料定了她一定會來一樣。
她看著眼前人。
他也換了衣服，變長的狼尾並沒有刻意打理，被他半紮成丸子頭箍在後面，一套剪裁得體的嚴肅西裝，被他穿的瀟灑肆意，沒有那種正裝的死氣沈沈，也沒有沈逸清那種肅殺之氣，倒顯得有些野性痞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穿正裝。
蘇棠呆呆的楞兩秒，才回。
“是小文給我挑的，說和這衣服是一套。”
舫舟淡淡笑著，猝不及防說了句讚賞的話。
“不適合，但是...挺漂亮的。”
空氣詭異的靜了一秒，莫名的，蘇棠呼吸停了一下，下意識的偏開眼神，臉色有些不自然。
“很熱嗎？”
“啊？”
蘇棠不知所以的看他一眼。
舫舟嘴角勾了個不易覺察的弧度。
“你臉有些紅，很熱嗎？”
蘇棠慌亂，手背貼了貼臉。
“啊、是嗎，是有一點。”
....
龔力權看著遠處並肩而來的兩人，女人臉色微紅，手腕親密的搭在男人小臂，一副親近無比的模樣，聯想到剛才的事情，心思不免變得活絡。
他偏頭看了眼段舒文，玩味的開口。
“你們兩位導演的關系看起來挺不一般啊，是在談戀愛嗎？”
據他所知，圈內的豪門八卦近幾年都在亂傳，說舫舟身邊從來沒有出現過女人，一度都在講他喜歡男的，那這個女人又是怎麽回事。
段舒文聽這話，楞了一下，反應了好一會兒。
要說舫舟對蘇棠不特殊那是假的，《候鳥》拍攝兩年，自然紀錄片戶外條件艱苦，翻山越嶺，跋山涉水，常常為了守候鳥兒的蹤跡連熬幾個大夜也是有的。
兩兩分組的時候，兩人總是不分開，蘇棠的設備總是舫舟在扛，蘇棠的守夜總是舫舟在值，穿越沙漠的時候，要是水壺裏只剩最後一滴水，他自己的那一份一定是留個蘇棠的。
可她知道兩人在合作《候鳥》前就認識，關系好些，這些行為似乎看起來也很正常，可現在連外人也這樣說，神經一向大條的段舒文也慢慢覺出味了。
她正要開口，話頭卻被突然插入的男聲搶去。
“沒談。”
像是不滿，沈逸清睨著眸子淡淡的掃了龔力權一眼。
“沒想到龔臺長不僅對作品感興趣，對別人的私生活也同樣關註得很啊，怎麽，京視最近準備進軍戀綜了？提前招兵買馬？”
這話對於京視這樣的平臺，算得上是侮辱了。
時越聞言沒忍住，手虛握成拳擋在嘴邊掩住快出聲的笑意。
龔力權自認沒有得罪人，怎他一開口夾槍帶棍，居然把他們一個如此權威的電視臺和一眾不入流的小頻道相提並論。
心裏有氣，可對方背後是京貿，只得樂呵呵的笑著回他，強行挽尊。
“閑聊嘛~閑聊。”
段舒文不知兩人過往，剛才的話被人搶，現在有了機會又接回來。沒眼力見的又來插話。
“是沒在一起，不過——”
她話沒說完，就被找過來的段舒傑打斷。
“找了你們老半天，原來在這！”
不過、不過什麽？半截話斷掉吊人胃口。
沈逸清黑著臉，沒等到她下面的話。
轉眼間親密的兩人也到了眼前。
段舒傑拉著人熱火朝天的開始介紹。
“這是沈總，京貿的當家人。”
蘇棠垂著眼沒說話，段舒文正要開口說幾人認識，可轉念一想，舫舟和沈逸清又不認識t，這該有的介紹還是必不可少。
怎料下一秒，舫舟竟當著好友的面主動開口。
“不用介紹，我們認識。”
“啊？”
輪到段舒傑驚訝了，楞楞的看著兩人，下一秒，舫舟又語出驚人。
“是吧，手下敗將。”
話有些挑釁，還不是很討喜，可他是笑著說的，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沒有一絲異常，除了蘇棠，沒人能察覺到幾人之間的劍拔弩張，連旁的幾人都認為他是在和好友開玩笑，可當眾人擡頭看向沈逸清時，笑容皆是一滯。
沈逸清完全沒有笑意，沈著一張臉，並不說話，只一雙眼睛陰森森的盯著舫舟。
兩年前那一夜，他不僅丟了人，還丟了瑞鵬並購的項目，甚至京貿的股價也在第二天跌停，一夜之間蒸發了數個億，整個董事會，幾乎對他群起而攻，也讓沈順昌起了收權的心思，令他不甚頭疼，相反的，倒是泰盈借助和瑞鵬的合作，重大利好，股價連日漲停，一路高歌猛進。
舫舟問過他，這輩子有沒有輸過，他的回答是沒有，而這一次，卻栽得一塌糊塗。
他掃了眼一旁站著、低眉順眼幾乎不拿正眼瞧他的女人，再看向舫舟時語氣譏諷涼薄，話語中的深意只要兩人能懂。
“手下敗將？我給了你兩年時間，可看起來，你也不大中用啊，咱們彼此彼此吧。”
兩人一來一往，暗潮洶湧，一旁站著的幾人漸漸發現不對勁，這兩人...可不像好友啊，看那模樣，倒像是仇人。
舫舟的臉色暗下來，蘇棠皺眉厭惡的看了一眼沈逸清，拉著人找借口要走。
“明天不是還有《候鳥》的攝影特展嗎，展出的照片都運到場地了，我就是來告訴你一聲，要不要今晚過去再篩查一遍。”
這話一落，段舒傑先開口留人。
“先不急，今晚叫你們兩人來，還沒談正事。”
他把眼神遞給龔力權，對方會意開始闡明來意。
得益於近來《候鳥》在網絡上的大爆，不少網友翻舊賬，舫舟以前的作品又不同程度上的漲了一波熱度，之前他給濱州拍的城市宣傳片又重新有了話題度。
濱州這座城市更是奪人眼球，倒不是因為舫舟的宣傳片，而是有人註意到，近兩年這座城市轉型做生態旅游，取得的成果不小，新的經濟統計數據上，一個小城居然力壓一眾省城，一躍進入旅游經濟十大模範城，為地方GDP的創收提供了新思路，大家眼紅起來，自然有別的文旅局盯著旅游這塊肥肉，紛紛起了心思。
這次給舫舟工作室拋橄欖枝的是雪城，一個北方大省管轄下的地級市區，向來以雪都自稱，那裏的負責人是龔力權的好友，想拍一個具有地域風情的紀錄片作為旅游宣傳用，就把話傳到了這裏來。
蘇棠聽說過這個城市，那是大學期間去它臨區的高原采風，大家吵嚷這要轉道去這裏滑雪，她不會，所以回程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沒去。
那裏還有津津樂道的游牧文化，除了有日照金山的盛景，也有心曠神怡的碧綠草原。
光看網上的風景照，她自然是喜歡這座城市的，真接了這個項目，就算是工作，也會讓人渾身輕快，旅游一般。
可是...
她看了一眼舫舟，有些擔憂。
“《海洋之境》已經立項，前期還有很多的考察工作要準備，會不會忙不過來。”
舫舟本來午飯吃了要走，段舒傑說要給他一個禮物，鬧半天是這個。
聽了蘇棠的話他沈默了好一會，猶豫了下卻還是應承下來。
龔力權招手叫來秘書，是一個個子高挑的女人，讓她全權負責中間溝通的事宜，對方一聽，十分詫異，面露難色。
“這個之前不是已經定了導演人選，由鮑導那邊合作嗎？臨時換人，會不會不好交代。”
龔力權剛本就在沈逸清哪裏丟了幾分薄面，現在一個下屬也這樣質疑他，頓時不滿的垮了臉，聲音一下冷了幾度。
“你這什麽話，我需要給她交代什麽，萬事無定，什麽變動都有可能。”
秘書被他呵斥，窘迫著臉應了聲好，當即就離開了。
蘇棠盯著遠去的人影，倒有幾分歉意，湊到耳邊低聲問舫舟。
“我們這是不是搶了別人的項目，會不會不太好。”
舫舟沒說話，只輕輕拍了拍她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背，示意她別擔心。
明明是微小的動作，卻仿佛一顆釘子落到沈逸清眼裏，刺得他每一根神經都源源不斷冒著血氣。
兩年的時間，她對著舫舟倒是越來越親近和溫馨，對著自己則是越來越冷漠和遙遠。
心臟像被一直手狠狠的捏了一把，咕嚕咕嚕往外冒著酸苦，澀得人牙床發顫，沈逸清滑了滑咽喉，咽下這股強烈的不適，捏酒杯手指用力的泛白，半杯香檳正要仰頭而盡，卻被人中途一把奪走。
“哎哎哎~”
始終在一旁端著看戲的時越終於出聲。
“你家那秘書出門前可對著我千叮嚀萬囑咐，你吃了藥，不能喝酒。”
他那副樣子煞有其事，像是真的拜人所托，說話時還不經意的拿眼神瞟蘇棠，可惜了，看那表情，人家似乎不為所動，兩年不見，她對沈逸清依舊沒有半分待見，更別提關切，甚至連好奇也沒有。
沈逸清自然也註意到女人毫無波瀾的臉，心裏當即像被打了一針凝血劑，冰得徹底。
今晚也算露了臉，沒掉段舒傑的面子，該說的事也談妥，舫舟借故要走，蘇棠也順勢一並。
兩人剛一轉身，蘇棠面前卻生生橫攔住一只手臂，氣勢淩人。
眾人剛落下去的八卦心，一下又被吊起來，段舒文幾人一言不發，眼神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在蘇棠和兩個男人之間飄來飄去。
空氣中滿是八卦的味道，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唯一知曉內情的時越吊兒郎當的倚在高腳桌旁，以迅雷不掩耳之勢飛速的拍了張照，下一秒順手丟進專屬的兄弟群。
陸嶼腦子一貫的缺根筋：【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是要打起來？】
許庭州：【今晚鴿我，原來是為這個.......】，說完又不忘叮囑：【他吃了藥，仔細盯著，別沾酒。】
時越懶洋洋的用手機發著微信，對一旁劍拔弩張的氣氛是充耳不聞：【知道、放心。】
陳牧寒最後一個跳出來：【@嶼，仇人？他追著人家跑了兩年，躲在暗處連面都不敢瞧上一次，這次終於等回來了，舍得打？哄他媽的還來不及呢，你還是不了解你哥，小時說得對，我看他就栽這女人身上了。】
這話陸嶼有些聽不懂了，懵逼又驚訝：【？？？，他又瞞我什麽了，不是......他還沒放下這女的？！！】
群裏看熱鬧的沒人理他這話。
手機一震，陳牧寒的消息又彈出來：【不過說真的，真打起來了？？】
時越掀起眼掃了一下，笑了：【沒呢。】
沈逸清一動不動的看著她，與他咄咄逼人的氣勢相反的是他語氣無比的輕柔。
“我送你。”
蘇棠面色刷的一下冷下來，拂開他的手。
“不用，我跟木木一起走。”
蘇棠才準備邁腳，身形又再次僵住。
沈逸清一動，幾乎是用整個身子擋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看她，那副模樣，就是不跟他走誓不罷休的樣子。
舫舟把人往自己身邊拉，這下變成兩個身高身形都差不多的男人面對面的對峙，他冷冷的看了沈逸清一眼，語氣冷下來。
“你看不出來嗎，她不願意跟你走。”
沈逸清饒有意味的看他。
“這是我跟我前女友的事，輪得到你來管嗎？”
他諷刺的看他一眼。
“你有什麽資格，算她什麽人。”
他語氣平平淡淡，殊不知‘前女友’三個字把四周看熱鬧的人劈得外焦裏嫩。
眾所周知，兩年前沈逸清假婚的事鬧得滿城風雨，都說沈家這只商場上老謀深算的狐貍為了一個女人得了失心瘋，偏偏那段掀起腥風血雨的錄音，那女主人公，各路媒體硬是翻不出一點料，苦了各路吃瓜群眾，最後只能草草收場。
現下，這人就站在眾人面前，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這人竟是蘇棠。
段舒文更是驚得雙眼大睜，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兩人朝夕相處兩年，從一開始的疏離到現在的親密，幾乎無話不談，可是她從來沒跟自己說過自己情感史，想不到，她還有這樣把沈逸清這樣的人逼瘋的本事，倒是更加令她刮目相看了。
不過轉t念一想，她長得好，有才學歷也好，和沈逸清有過一段，倒也不是特別稀奇，稀奇的是，沈逸清到底幹了什麽，這樣的不可一世的人低三下四的求她，都挽回不了。
她盯著眼前的幾人，一刻也不敢分神，生怕漏了什麽重要的八卦消息。
舫舟聞言眼眸幽幽一暗，沒接沈逸清這話，本是下意識的反應，卻不料氣勢一下落後不少。
蘇棠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
“我看沈總怕是酒喝多記錯了，我們之前好像從來都沒有過情侶關系。”
“他是我的朋友，我樂意要他送，你也沒資格過問吧。”
沈逸清心臟狠狠被打了一拳。
他明明沒喝酒，唯一的一次還被時越攔下來了，她對他的一切根本毫不在意。
時越說了，他吃了藥，不能喝酒，她沒聽見嗎。
用什麽喝多了的話來搪塞他，就這麽不待見，這麽不願意直面兩人過去的那段關系，他就那麽見不得光。
兩年不見，他給了彼此兩年的時間，她居然還是那麽不待見他，討厭他這件事就像在她心裏吸煙刻肺一樣深刻。
沈逸清眼眶發脹。
他背過身壓了壓洶湧的情緒，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才敢再次回頭，眼神不甘心的盯著她搭在男人小臂的手，語氣變得惡狠狠。
“想要他送？可惜，今晚他可能沒這個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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