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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第 1 章(含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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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第 1 章(含作話)

艷陽高掛,烤得地面都在發燙,雖是立秋,炎熱絲毫不輸酷暑。

京大校園內正值中午下課,三三兩兩抱團走的學生潮水般湧出來。

忽的,學校大門迎面而來一陣緊促的警笛聲,車型頎長的消防車後跟著一輛120,一前一後閃著警報長驅直入。

一路經過主幹道,響聲震天,驚得路上的學生紛紛閃避。

明德樓有人自/殺。

蘇棠才走出教室,就從擁擠的人潮裏勉強聽出三言兩語。

看了看手機裏導師姜唯山發來的消息,她心事重重,無意湊熱鬧,但一旁的米朵卻熱情高漲,拉著她幾乎脫不開身,死活要一起去瞧瞧。

“哎,你交上去的論文過審沒有?不枉你苦心孤詣跟了兩年,那片子昨天在校園宣傳網放出來,現在論壇都炸了,拍得真好!好幾年沒有這樣優秀的作品了,估計院裏還會送去評獎,光看片子都這麽優秀,別說論文了,一篇sci,妥妥的!”

米朵腋下夾著本書,一臉興奮。

“功成名就別忘了姐妹兒我,不要二作了,帶我個三作沾沾光也行~”

蘇棠面上笑著,心裏卻有些泛苦,盡力不在她面前露出異樣。

“還沒。”

她把微信聊天界面遞到米朵面前。

“這不,老姜又在召喚我了,估計又是去挨罵,都改了好幾遍,他還是不滿意。”

米朵笑,“要成了,好事多磨嘛。”

蘇棠收了笑,低頭不語,兩人不緊不慢的往人群靠。

上了半天課,精神渙散的各路學生此刻卻像打了雞血般振奮,也不向校外和食堂去,在明德樓下圍成一片,每個人臉上洋溢著有熱鬧看的興奮,嘰嘰喳喳吵作一團。

兩人姍姍來遲,只得站在最外緣。

“往後退!往後退!!”

救援人員呵斥的同時手裏已經拉起一大圈警戒線,橙色的防摔救生氣墊床還未成形,焉焉的攤在地面,安全員一臉嚴肅,把想往裏靠的人群推了又推,神情滿是不耐煩。

周圍人群嘈雜不已。

法律系....

研三.....

延畢多次....

諸多字眼斷斷續續的傳進蘇棠耳朵,讓她的心沈了又沈。

她和米朵並肩站了一陣,天臺樓上的男子和救生員拉拉扯扯,最後還是縱身一躍,半個身子掛在外墻邊緣。

防摔氣墊已經成型,高高的在地面鼓起,隨時準備托舉從高處落下的人。

蘇棠掙開了米朵緊抓著她的手。

“你先看,我要去趟行政樓,晚了又要被姜唯山說。”

米朵大度的表示理解。

“我也要走,下午沒課,接了兼職,吃了飯要趕過去。”

兩人原地分道揚鑣。

全國頂尖學府,京北大學治學嚴苛是出了名的,大把大把優秀學生擠破腦袋的進來,最後也摳破腦袋的想出去,嚴進嚴出是它的傳統。

此外也有一個在學術界習以為常、圈外卻少有人知的規則,那就是導師對其所屬學生心狠手辣的壓榨。

學生是弱勢方,考慮到要畢業,再多的苦也只能賠笑臉,打碎牙和血吞,順利、能夠成功從這裏脫身出去,頂著學校的名號,是找工作的一把金磚,甚至是一塊通關令牌,無所不利。

不順利....就是無期限的延畢。

蘇棠心事重重,只顧埋頭走,到了電梯口就撞了人。

沒有失態後的拘束和窘迫,一聲‘對不起’規規矩矩有禮有節,嗓音柔和動人。

沈逸清心頭一顫。

對方沒有擡頭看他,賠禮後繼續低著頭,游魂似的進了電梯,兩人錯肩而過。

站定身回頭,女人正巧轉過來正對他,看清模樣後他渾身陡然一震,楞在原地。

一張臉沒有化妝,糯米團子似的幹凈,在電梯的白燈下素得亮眼,寬松休閑褲,白色的雪紡襯衫紮進腰身,不盈一握。

紮著最簡單的馬尾,幹凈利落,純得要死。

沈逸清盯著她瞧,女人丟魂失魄,薄唇緊咬,擰著一股勁兒不知道為什麽事煩心,進了電梯仍在走神,視線低垂在地面,愁容滿面,忘了按樓層號,呆呆的立著。

鬼使神差,他又回到電梯。

“你還沒按樓層。”

突兀的男聲響起,蘇棠陡然回神。

尷尬一秒,白皙的臉突然浮了層紅暈,很快蔓延到耳根。

“不好意思。”

慌慌亂亂的聲音,莫名其妙的道歉。

真有點意思,沈逸清不著痕跡的勾唇。

大學生素質未免太高,她又沒做錯什麽,自己只是帶點逗人的t心思,好心提醒。

他不發一言,只是饒有興趣的暗自看人。

纖細的手指在他身前晃過,薄紗襯衫包裹的小臂帶來陣幽浮的香氣,淡淡的,像茉莉,還沒用心品,風似的散了,讓人意猶未盡。

按了樓層後重新收回,纖薄的身板站得周正。

始終沒看他,只沈浸在自己的世界。

....

沈逸清重新回到車裏的時候,陸嶼一臉興奮的看他,語氣裏有他錯過熱鬧的惋惜。

“哎!你要早點回來,就能瞧見!”

沈逸清落了座拉過安全帶,擡眼看他時臉色一如往常的鎮定。

“瞧什麽?”

“一個美女~”

陸嶼說話向來這樣,直白又輕浮,他眼光出名的高,既然他說美女,那對方長相一定十分出眾。

他沖沈逸清擠眉弄眼。

“但重點不是美,走過去的時候我還以為謝流箏回國了!嚇我一跳,那身段、那姿色!七八成像,我差點看走眼!”

他砸吧著嘴,看樣子似乎還在回味。

“卡其色的褲子,白襯衫,紮個高馬尾。”

沈逸清平平淡淡甩出幾個形容詞,陸嶼的神色轉為驚訝。

“你也碰見了?”

沈逸清不置可否,神色波瀾不驚。

“一棟樓,只有一條道,一個電梯,碰見不奇怪。”

他岔開話題轉口問他“你媽讓你送個文件,到了樓下又不進去,非讓我跑腿,你就那麽怵她?”

陸嶼一聽這話就扁扁嘴。

“她肯定是找個理由讓我送上門來方便她逮,這段時間瘋了一樣天天給我安排相親”他動作誇張比了個手勢,“那家裏堆的照片能有一尺厚,死活讓我挑幾個見面,實在撐不住了,借口躲幾天,她什麽心思,我知道。”

沈逸清笑,回想起校長室裏陸水擡頭時失望的神情,看見他後臉臭了又臭,簡直不能看,末了還不忘打聽陸嶼的行蹤。

他打笑應付過去,自然沒出賣兄弟。

開口時卻下意識的維護對方。

“姑姑她能有什麽心思,還不是為你好。”

陸嶼情緒激動,偏頭看他。

“明天我回趟家,把那堆照片搬來,我兩兄弟齊活了,省得你媽費心去找,不過.....”

後面的他猶豫著沒說出口。

沈逸清忽略他揶揄的口氣,氣定神閑的笑笑。

“那不用,我跟你.....可不同。”

陸嶼聽罷不說話,看向他的眼神意味不明,最終焉了氣勢不再接話。

好歹叫聲哥,沈逸清這人他清楚,你別和他爭,他也懶得跟你爭,就算你嘴巴贏了他,但在其他地方你也一定會輸。

心思深不見底,老狐貍一個。

他們這圈子吧,也挺小,小到什麽程度呢,交心的人攤開手心,可能十個數都沒有,但卻實打實的鐵,多數一個大院裏長大的,知根知底,家世又個頂個的好,再往上走,就沒有什麽值得他們需要墊著腳去夠的圈子,都是別人費心要擠進來。

沈逸清算是他們這群人裏最特別的,一群人坐著,有權的沒他家有錢,有錢的又沒他家有權,何事都自覺讓他三分。

作為沈、陸兩個家族的掌權人,他的婚事陸嶼自然清楚,多半是聯姻。

這人萬事都好,對親近的人也隨和,但怪就怪在性格,從小養在姥爺陸振霆跟前連性格也隨了他,總是寡言少語,冷眉冷眼冷面孔,雖天生一副好面孔,卻看得女人輕易不敢接近,隨便去哪裏,打那一坐,高不可攀,一般人不敢近身,只能遠遠看著。

一般的風月場所陸嶼都不大愛帶他,心裏也知道他玩得特別,一般的場合他也不愛去。

互相理解,互相包容。

但今天他幫了他忙,陸嶼玩笑似的開口。

“今晚沒別的安排就老地方見,來了瓶好酒,開了謝你。”

沈逸清掃了他一眼,淡淡的模樣,沒拒絕也沒同意。

*

遠遠的,門大敞開著,像是特意等她。

蘇棠剛到辦公室門口,鮑柔一副剛和姜唯山談完的樣子,滿面春風的出來。

兩人迎面撞上,立即收了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趾高氣昂徑直走了,似乎對她不屑一顧。

蘇棠站在門口探頭往辦公室裏面瞧。

姜唯山才喝罷茶水,手裏端著個白瓷杯,嘴裏含著茶葉,偏頭看她一眼,不說話,只招手示意她進去。

電腦界面是她那篇半月前交上來,根據紀錄片撰稿後改了又改、幾經易稿的論文。

看鮑柔剛才離開的樣子,想也不想,兩人在她來之前肯定推心置腹又聊了一陣,都彼此得到了想要的結果,抑或兩人已經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合作。

蘇棠心裏亂做一團,雙唇緊抿站在桌前,視線緊盯著電腦界面。

“是稿子還需要改嗎?”

姜唯山露出他那很久不見的慈祥笑容,像個關切自己兒女的老父親,但想到手機裏的信息,蘇棠以往覺得慈祥的笑容,此刻卻變得猙獰又惡心。

“稿子沒什麽問題。”姜唯山偏頭輕“呸”一口,吐出嘴裏的茶葉又回過頭來,“我早上發你的消息沒看見?怎麽不回我?”

好文章人人都想要一作,

但一作只有一個。

她怎麽回?

蘇棠很想破口而出質問,想到研三的畢設還捏在他手裏,又突然不敢硬氣了。

“我上午滿課,還沒來得及看。”

“現在說也不遲”姜唯山緊盯著她,那眼神令她有幾分不自在,像是被人死掐住命門,不能呼吸。

“這篇論文署名的事,我定下來了,我一作,鮑柔二作,你三作,你覺得怎麽樣?”

雖然知道有導師搶一作這種傳統,但當真實情況落到自己頭上,蘇棠還是有點沒法接受。

這項目甚至沒有什麽助研費,連拍片的相機都是她自己花錢租的,姜唯山指定鮑柔和她一個組,但是對方每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無論是從課題idea的構思,還是實際拍攝的兩年,兩人都沒有作出什麽貢獻,現在卻一句‘你覺得怎麽樣’,就輕飄飄的要把一作二作拿走。

蘇棠心裏有氣,臉色也不再柔和。

“我覺得不怎樣。”

椅子裏的姜唯山聞言一楞,像是想不到她會這樣回答。

他立即收了笑,語重心長的開口。

“我知道,你鉚足了勁兒,在這個紀錄片上耗了兩年,我看著呢!我都知道!你想靠這個去申博我懂,可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院裏導師評職稱的事快下來了,我還缺一篇文章,我看你這個就挺不錯。”

他拍拍蘇棠的肩膀。

“導師的前途不就是學生的前途嗎,你放心,我不白拿,研三你畢業,我讓下面幾個師妹師弟讓你幾篇二作,大家都是這樣互幫互助的,申博的事你也別擔心,我給你寫推薦信,保準沒有什麽問題,再說了,這論文一作不寫你的名字,難道就不是你寫的了,一樣是你寫的嘛!名字沒有那麽重要,腦子裏那點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他這話聽起來沒什麽大毛病,但明裏暗裏威脅意味不小,蘇棠一口氣忍了又忍,還是掙紮著咽不下。

“那通訊呢,通訊作者寫誰?”

姜唯山一楞,理所當然:“自然也是我。”

兩眼一黑,蘇棠差點站不穩。

她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共同一作不行嗎?”

姜唯山面露難色,“你知道,我們學校評職稱嚴格,‘共一’代表作品純度不夠,有風險。”

“我知道你這個課題跟得辛苦,你安心休息段時間,準備畢設的事,等我職稱下來,申請一筆助研費和基金,撥一些給你。”

他話頭話尾滴水不漏說得圓滿,卻還是畫餅式指導,偏偏這套打一巴掌給顆糖的方式,蘇棠無法拒絕。

她咬咬唇狠下心。

“既然如此,您一作和通訊我沒什麽話說,但是鮑柔為什麽要搶我的二作。”

*

蘇棠失魂落魄的從行政樓出來,明德樓前已經空了。

要不是防摔氣墊早收了,她也想爬上去跳一跳。

念頭一出來,蘇棠突覺這想法有些瘋狂。

校門口的大馬路堵成一片,不知是哪位領導臨時視察,附近區域實行交通管制。

事出突然,不知情的各路私家車仍然往這邊趕,臨了又上不了主幹道,只得紛紛掉頭,亂作一團。

才離開不久的消防車和救護車也被堵在其中,警報嗚啦嗚啦催命一樣響個不停仍然殺不出重圍。

救護車上還拉著跳樓的學生,急得那司機和醫生不停探頭探腦的觀望路況,好不容易熬到了頭,眼前的交警卻比了一個掉頭的手勢,司機心急的解釋一通對方依舊公事公辦的態度,毫不動搖。

司機苦著一張臉作罷,正打算轉方向盤,並肩的一輛軍色越野卻忽的一下從側邊殺出來,一個油門沖到他前頭。

駕駛室的男人探頭與交警交流片刻,招手讓身後的救護車跟上來。

幾秒後交通障礙移開,兩車一前一後的離開。

蘇棠走在路側,總覺得如芒在背,回頭的時候t迎面過來一輛軍綠色吉普。

京A00777。

突兀的數字十分醒目。

車窗大開,副駕駛的人不認識,斜著眼,吊兒郎當,目光正緊鎖在她身上,大膽又放肆。

她眼神再一瞥,立馬和更裏面的男人撞上。

氣場比副駕駛的男人霸道多了。

墨如點漆的眸子,似一雙獸類的眼。

鎖住她,壓迫又侵略。

....

莫名其妙的車和莫名其妙的人。

一閃而過,蘇棠沒放心上。

提著打包餛飩回到寢室,米朵居然還沒走,坐在書櫃前齜牙咧嘴的化妝,才帶好一副假睫毛,兩把小扇子似的一閃一閃的看她,眼神裏泛著狡黠的光。

“需要你幫我個忙。”

蘇棠還沒來得及坐下,把餛飩放在桌上就走過去,習慣性的拿起桌上那個小鏡子支在她身前。

米朵輕笑,一把奪回來。

“不是這個。”她面色犯難,“我記錯時間,接的兼職撞了,你要幫我個忙。”

米朵長得好,身材也高挑,接的兼職大多都有嚴苛的外貌要求。

有錢拿,蘇棠心裏樂意幫,但又怕自己條件不夠。

“我行嗎?”

這口氣,米朵一聽就知道她在擔憂什麽。

“可以!我給負責人說過了,你也熟悉,就是你常去找我的那個臺球館,他們經理見過你,說沒問題。”

“可是我不怎麽會打臺球,到那兒要陪人打球吧,我行嗎?”

米朵口紅塗完,站起來拍拍她肩膀。

“就我教你那幾招三腳貓功夫足夠用了,你真以為那些男人來那兒純奔著打球啊。”

說完她又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看了兩眼蘇棠不放心的仔細交代。

“你也別太擔心,碰到別人搭訕,你反感的話保持客套就行,老板挺有背景的,不會有人敢胡來,你就擺你的球。”

末了又添一句。

“哦!還有,別亂加聯系方式,別輕易答應跟人出去吃夜宵。”

這種場合常常有些暗話,她生怕這懵懂的小妮子一不註意就誤會著道了。

米朵拉過椅背上的包準備離開。

蘇棠聽了地方後心裏有所放松,那地方她確實去過,和一般的臺球館有些不同。

門口的人只剩個背影,她急得喊了一嗓子。

“你還沒給我說時間!”

對方已經踩著高跟鞋飛奔出門了,聲音在寢室外面的走廊回蕩。

“來不及了!微信上給你細說!”

*

沈逸清推門而入就是一楞,陸嶼和陳牧寒在對打,只剩個齊頌恩坐在皮質沙發上玩手機。

他面露驚喜。

“什麽時候回來的?”

對方笑。

“今早。”

沈逸清走過去把西裝外套掛衣架上。

“我說你老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這麽一個兒子,別人寶貝還來不及,他倒好,突然把你往維和部隊一塞,派去瓦烏一走就是兩年,咱們這群人,還就你爹最狠。”

“不過說真的,當初為什麽去得這麽突然?”

球桌那頭嘭!得一聲脆響,陸嶼剛好進了一桿球,轉過身來打斷沈逸清的話。

“你下午也沒表個態,這麽晚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沈逸清苦笑。

“董事會那群老東西,一把年紀腦子也僵化,什麽提案都給我否了,難纏的很。”

難得看他吃癟,陸嶼滿臉堆笑。

“說到底還是姨父不肯徹底放權,給個總經理的頭銜有個屁用,上面一大把人壓著,打個拳頭也得給你包住推回來,憋屈!我看你要不幹脆辭職,自己單幹,搞點動靜給他瞧瞧,德國那公司,你不也自己做得好好的。”

陳牧寒也拿他打趣。

“我看可以,到時候記得給我說一聲,行裏這邊提前給你準備,要多少我都給你批下來,利息也按最低的點子算,反正資金不用愁。”

調侃歸調侃,沈逸清知道他們說的都是玩笑,並不接話。

他們這群人就算不上進,靠著家裏的祖業也幾輩子吃不完,就算單幹,靠著家裏的資源也可以順順利利的拿項目,只要自己願意,大多人二十多歲的時候就能混的功成名就,達到別人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高度。

可偏偏大家都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企業家的兒子依舊是企業家,銀行家的兒子仍舊是銀行家,高層的長輩不嚴苛,卻都是無為而治那一套,潛移默化中沒有哪一個下輩脫離他們早就安排好的路。

沈逸清看向齊頌恩。

“時越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陸嶼聽見這話收了桿看他。

“別提了,那小子最近鬼迷心竅,成天跟在一個女明星屁股後面追,啥身段也不要了,偏偏人家還不拿正眼瞧他,你說可笑不可笑,他媽的,好歹也是在京北有頭有臉的人物,追個女人費這大勁兒,簡直跌份兒!”

話剛落地,‘嘩啦’一聲,屋外傳來玻璃碎裂的巨響。

陸嶼楞了下,察覺不對,黑著臉往門外走,前臺正慌慌張張的跑到二樓來。

“陸總!樓下打黑球那桌起沖突動起手來了!”

陸嶼站到二樓露臺往下看,場內正亂作一團,有人臉上已經掛彩,滿是血汙,角落裏甚至有人準備亮刀子。

他臉瞬間一垮,手臂伸出欄桿外,掌心握著的那顆黑8球猛地砸下去。

‘咚’!的一聲巨響。

一樓所有人聞聲楞住,全部呆了,齊刷刷擡頭。

他們不知道今晚陸嶼會在。

二樓露臺的人黑著一張臉,明顯不悅。

“整個京北敢容納你們打黑球的地方不多,我為各位提供場子,各位如果覺得招待不周可以另換地方,不至於砸我陸某的臺吧。”

這話還算客氣,但底下的人絲毫不認為他這是好說話。

陸大少行事狠辣,圈裏是出過名的。

動手雙方的領頭人不講緣由,擡頭對著他只顧著連聲道歉。

“要動手換個地方。”

陸嶼冷眼看著他們,擡手指使前臺過去。

“算一算砸壞的東西,十倍賠償。”

沈逸清走出來和他並肩站著。

鬧劇已經散場,角落裏一抹白色的身影緊貼著墻,忙著應付前來搭訕的男人。

顯然不夠游刃有餘。

不知對方說了什麽話,讓她一臉為難,杏眼裏滿是惶恐和不安,一雙手在胸前胡亂搖,拒絕的動作慌亂又局促。

像只被人逼急了的小白兔,不想別人繼續為難自己,卻又不敢下定決心反咬對方,孤獨又無助。

蘇棠謹遵米朵的訓誡:不亂加聯系方式,不答應任何人外出的要求。

奈何面前的男人步步緊逼。

“朵朵助教來這裏多久了,昨天怎麽沒見你?”

蘇棠敷衍,“今天才來。”

胸牌是米朵的,工作服也是,一起從她上了鎖的儲物櫃裏拿出來,上衣還行,短裙的腰圍有些大,卡子又不知道何時掉了,裙身老是往下掉,時不時就必須伸手提一下。

男人不依不饒。

“朵朵還是學生嗎?”

“嗯。”

“哪個大學啊?”

“京大。”

頂尖學府的女人來給他打球做陪侍,男人聞言更興奮了。

“學校挺好的呀!”

“加個微信,留個聯系方式明天找你訂臺。”

“你多久下班,我等你,待會兒一起去宵夜怎麽樣?”

蘇棠挨著回答。

“不了不了,我還要忙一陣呢。”

老實本分的拒絕,一點多餘花哨的托詞也沒有,跟她本人一樣榆木腦袋,不懂轉圜。

男人動作輕浮拉她手裏的臺球桿,說話的同時一步步靠得更近。

“害,加一個唄!哥等你,待會兒一起宵夜,我請客。”

這話油膩,蘇棠要作嘔。

跌跌撞撞退後一大步,腳後跟撞在樓梯上,身子猛地趔趄,心裏一抖,卻沒摔實。

後腰處突然多了雙溫熱的大掌,穩穩把她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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